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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商锦习与陆离之间的事情,陆离却并未再说,姚千里也没有去问,或许两人之间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权衡安抚,又或许,在两人年华正好的时候的确有过不知多少的情愫,然而这
情愫并不足以使两人跨越立场对立,不管是怎样,于姚千里而言,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与其对那些东西耿耿于怀,不如珍惜眼前人。
翌日一早陆离就又要走了,看来天宗帝是真心想把陆离给支开的,昨日里脱身怕是也废了不少周章,姚千里看了看外头尚还不见亮光的天,心中不免心疼,不等丫头进来伺候,自己便要
起来给陆离收拾,侧身看了眼陆离丝毫不见睡意的双眼,好几次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用手无意识的攥住了陆离的衣角。
陆离轻抚她未挽起的发梢,轻道:“时辰尚早,你再睡会。”
“嗯。”
“无论发生什么都无需害怕,我皆有安排。”
“嗯。”
两人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大多是陆离在说,姚千里轻声回应,若教旁人看了去怕是还难以相信,陆离什么时候竟成了话多之人。
“夫人……”陆离揽着姚千里的手忽然紧了一紧,语气也是微变。
姚千里等了半晌,却未听见下文,不由抬起头来,“将军?”
陆离的脸色稍微有些奇怪,声音也有些哑,“你……”
话未说完,却是先伸手握住了姚千里的手,“你这是在作什么怪?”
姚千里犹未明白他的意思,定定望着他。
陆离带着她的手只稍稍往下挪了一点,姚千里入手即是一阵炽热,霎时惊的一缩,也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之前攥着他衣角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换了位置,移到了小腹以下……
“嗯?”
姚千里脸烧的滚烫,想将手抽回来却被陆离紧紧按住,越是挣扎便越是清晰的感觉到那温度,“不是,将军我并不是想……”
“不是想如何?”陆离朝她靠了靠,声音越发低沉,“这可是人赃并获。”
说起来姚千里也已经是一个几岁孩子的娘,跟陆离亦早过上了正常夫妻的生活,虽不纵欲,却也不至禁欲,对这闺房□□自然也不是懵懂无知,可即便如此,姚千里却也从未想过有一天
自己会主动求欢,可眼下……可不正是她在求欢的模样?
姚千里越想越是脸热,连脖子都红了个彻底,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挣扎,越是挣扎,手里便越是滚烫……
“莫急,我不动你。”
姚千里刚松了口气,却听头顶那声音又道:“再耽搁半个多时辰,可真是来不及了。”
姚千里的脸“唰”的又红了一遍,“陆离你!”这一抬头,却是正好跟陆离眼对眼,在那眼神下,恼羞成怒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陆离轻笑一声,鼻尖蹭着姚千里的鼻尖,“我们成亲这么久,却还未听得你唤我一声相公。”
姚千里一怔,想了想自己对陆离从抵触到相互利用,而后慢慢放下戒备直到两心相许,竟然一直都在叫他将军,亲昵或者疏远全只在那不明显的语气里头,再想陆离这么久为自己做的那
些事,不由眼中一酸,情不自禁凑过去亲了一下陆离,而后并未离开,却是轻轻含住了陆离的下唇,柔柔唤道:“相公……”
陆离只仿佛觉得眼前一白,脑子在这一瞬竟然空空如也,只有四个字在嗡嗡作响:情窦初开……堂堂定国将军,竟是活到了这般年纪才初尝了两情相悦情窦初开的滋味,如雨雪初融,如
百涓入流,脸上如同天下间所有得了心上姑娘回应的少年一样挂着掩不住的傻笑。
姚千里被他弄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叫的不好么,待我日后多练练,兴许能,唔……”
若不是破晓的鸟儿催食太响亮,怕是还惊不起这满屋的春意。
姚千里最终还是没能亲自给陆离收拾,红着脸一直装睡到丫头们拾掇妥帖。
陆离看着她嗤嗤发笑,走到床前轻轻在她额前啄了一口,“夫人既然没醒,便不要送了。”说罢未再多留便出门去了。
姚千里听脚步声很快便听不到了,心知这一耽搁可真要赶急了去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正事,不过想来陆离也有分寸,肯定都能安排妥当,自从嫁给陆离以后,除了她自己心中放
不下的执念,好像真的没有多少需要她去操心的事情,这么想着,没多一会,倒是真的又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姚千里依旧时不时被召去宫中,不过贺宁公主却未再对她有什么试探的言行,想来是昭妃仔细与她谈过了,姚千里也没有主动去表明自己已经知道实情,毕竟她如今虽知其所
以然,感情上却无法同步,这些事情全都不是她自己想起来的,她的脑子里依旧没有段引袖的喜怒哀乐,而且她私心里,也不希望能恢复那些记忆,她好不容易敢面对对陆离的感情,是真的
不想再有什么东西来破坏,哪怕是她自己。只是姚千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要不了多久,她便全然顾不上这些,纵然是豁出命去也要找回以前的那些记忆。
年关越发临近的时候,都城里除了忙碌的年味儿还多了一份惶惶不安,不止是朝堂上,就连寻常百姓家都知道战争将要来了。
诚然,这种国家之间的摩擦大多是发生的边境地区,对于生活在权利中心的都城百姓而言,远不如改朝换代带来的流亡离得近,可是却有一点是不管哪种战争都无法避免的,那便是征兵
。往常家中稍有积蓄的尚还能托关系找人替了自家儿子的名额,可战争一来,征兵这一块自然查的极严,被征去的,保不齐只能当自己少生了一个男丁了。
而此番征战因为天宗帝几次三番的大发雷霆着实让战情看起来严峻了不少,毕竟在寻常人看来,越是胜券在握才越是游刃有余,前途未卜才会焦躁恐惧。
姚千里虽然不受征兵所扰,可是心中的不安却不比任何人少,不为其他,只因这次战争的主帅,十有*要是陆离了。倒是陆离本人,却是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每日平静的上朝下朝,
弄儿作乐,既不着急,也看不到忙碌,仿佛并没有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姚千里急的嘴边都起了两个水泡,整日里看着陆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离这才上了心,拉了廖正言来给姚千里看嘴,自己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语气明显有些着急,“这可如何是好,这又长了个出来。”
姚千里也不说话,恨恨瞪着他,现在是她嘴上多一个泡少一个泡的事么?
廖正言看的是连连摇头,“这以往还将老夫藏着掖着,如今口舌上个火也要将老夫拽了来看,可不是明里暗里警告老夫少在人前露面的时候了。”
陆离斜睇了他一眼,廖正言却只当是没看见,一面收拾药箱一面道:“你看我却不如她看你管用。胎正的很,当娘的这样虚,肚子里的小子却长的好得很,温性清火的东西,她想吃什么
由着她吃便是,只需在每日喝的水里加上这几味东西,三两天就消火了。”
陆离拿过药方看了一眼,便给了一直候在一边的陆习润,陆习润却不敢如廖正言说的那般随意,接了药方一脸严峻郑重的拿药去了,陆离早就交代过,这院子里规矩虽然少些,可是却要
事事打起十二分的谨慎。
姚千里从廖正言说胎正的时候手就一直放在肚子上,连瞪着陆离的眼神都不自觉的温和了不少,孩儿虽未成形,她却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一丝陆离的气息,有时候甚至能朦胧的梦见一个有着
陆离眉眼的小人儿在冲她叫娘。
廖正言交代完医嘱便走了,临行前却给姚千里又留下了一张药方,说是给段引臣的。
姚千里看了一眼,当然看不懂是作何用处的,只是看起来还挺复杂的一张药方,心知是因为段引臣对廖正言极其排斥廖正言才会把方子给她,只是段引臣的身子居然出了问题么?前些日
子看还好好的。
陆离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担心,我先让人看看这是个什么方子,回头段引臣来府中你再好好问问他。”
姚千里点点头,随即又有些黯然,“他现在与我说话也是越发的疏远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刻意瞒着我,林如烟也是。”
“即便瞒着你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安心养好身子才最要紧,他就算做些什么,也多是为保你无忧。”
姚千里撇撇嘴没再说话,段引臣是唯一一个让她记挂的段引袖的亲人,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段引袖的执念,还是后来段引臣的一路相随,只是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是在意的人,就
无需隐藏,回头定要好好问问他是给自己身子折腾出什么毛病来了。
姚千里打了个哈欠,把方子塞给了陆离,又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