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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遥看到那名书生,恨恨道:“陆逸名!你怎么如此阴魂不散,我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你?”
那叫做陆逸名的书生微微一笑,道:“布遥,恐怕不是我阴魂不散,而是你自己心虚吧?”
布遥怒道:“什么心虚!你再乱说,小心我……”
陆逸名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布遥,是我乱说,还是你自己行事不端,你自己清楚。”
布遥方才就是一顿好气,现下被这陆逸名一阵抢白,不由怒上加怒,便举起拳头。但他对这陆逸名仿佛有什么忌惮,拳头挥了挥,终又放下,压抑着怒气,道:“陆逸名你这穷鬼,莫要在我面前装蒜!你能干什么?你会干什么?除了读书读得好,除了会讨先生欢心,你说你这一文不名的家伙,还有什么本事?”
陆逸名面不改色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没错,陆某家境贫寒,且贫寒之极,衣食难保!但陆某身上衣,口中食,皆出自陆某双手,是陆某自己挣回来的!而你,虽腰缠万贯,挥金如土,但可有一分一毫,是你布遥自己挣回来的?”
说着,他稍稍顿了顿,又道:“没错,你们布家富可敌国。可,那是你祖父的,是你父亲的。即使你祖父、你父亲故去,也是你大哥的!就凭你布遥自己,若没有你祖父、你父亲、你大哥供你养你,你怕是还没有陆某过得舒坦!”
说着,不等布遥反驳,陆逸名指着布遥的鼻子,痛斥道:“不仅如此,你还屡屡将你父亲气得卧病在床,将你大哥气得七窍生烟。每年为了抹平给你闯下的祸事,你们布家至少要花上纹银数万两!要知道。你布家在商场上近况并不好,屡屡受到各大商家的不断排挤,损失甚大。你不思为家族解忧,反而屡屡给你本就烦恼之极的父兄添乱,你如何当得起一个孝字?”
布遥一张脸憋得黑红相间,伸着一只手,遥指着陆逸名,手指颤颤,嘴唇颤颤道:“你……你……”
陆逸名稍稍顿了顿,又道:“你到处惹的祸事。但说我陆某知道的!顺康九年初一,你强要了你府上的丫鬟香儿,令香儿羞愤之间。投井自尽!顺康十年三月十二,你在洛州府青楼中与人争风吃醋,竟指使打手,将阜宁县张家的三少爷活活打死!顺康十年五月二十一,你在这里。就在这家店,将一位来买胭脂的女子的衣衫当众撕开,令这女子哭着回到家中,当即悬梁自尽!要知道,这名女子还有身孕,你这是一尸两命!顺康十年腊月初三。顺康十一年正月二十七,顺康十一年七月初九,这还只是说出了人命的!你虽从未杀过人。但你身后的冤魂厉鬼,早就排成了队!说你一句不仁,绝对是轻的!”
布遥闻言,只觉得耳后一阵森冷,不由一回头。却见沈素盈站在门内的阴影中,见他望来。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张俏脸竟然有几分森森鬼意。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赶忙收回视线。
陆逸名的痛斥仍未停止,他继续道:“再说你挥金如土的事。你每年花在洛州府青楼中的银子,不下于五千两。花在洛州府各大酒楼中的银子,亦不下于五千两。花在赌桌上的银子,不下于两万两。花在其他地方的银子,林林总总也总有一万两。这还是仅算日常花销,每年你都要挥霍纹银四万两。还有你的大宗花销,顺康九年七月初七在凤鸣楼,你买凤鸣楼头牌凝香初瓜,花了纹银十万两!顺康十年五月初二,你为了讨一个青楼女子欢心,竟然将一张三万两的银票塞进了她的衣领!顺康十一年九月初九,你一夜之间在赌桌上输了纹银十七万两!顺康十一年腊月十一,你花了纹银二十三万两,在洛州府景泰行买下了一尊玉瓶,然后仅仅有人说可能有假,便随手将之在地上摔得粉碎!如此挥霍,堪称少廉!”
这时,布遥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我花我爹的钱,干你鸟事!”
陆逸名沉声道:“我不过细数事实,你便口出污言!方才你调戏这位姑娘,我都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说着,他指了指沈素盈,继续道:“只是这位姑娘伶俐,反将你戏弄一通,若不是最后回过神来,初时竟然还沾沾自喜!看看你在这家店中,前前后后,调戏过的良家女子,总数绝不在十个以下!要知道这家店不过是顺康十年年初才开张,至今不过两年!更别提,你在别处做下的许多龌蹉事了!观你行径,当真不知何谓羞耻!这位姑娘将你做的比,在陆某看来,实在是有些高看你了!”
说着,他稍稍一顿,仿佛是总结一般道:“布遥!你说你这个不仁不孝,少廉寡耻,猪狗不如之徒,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话音一落,沈奕寻不由抚掌道:“好!痛快!”
而布遥却被气得身子一震摇晃,颤颤道:“你……你……好你个陆逸名!看拳!”
说着,他便挥着拳头冲向陆逸名!陆逸名见状,不由一惊,赶忙闪避!但他并不擅武艺,虽多少有些底子,但不过是野路子。有话说得好,穷文富武,家境贫寒的陆逸名,实在学不起、练不起武艺。而布遥,却还是有些料的。眼看布遥的拳头就要砸在他身上了,陆逸名竟然躲不开!
然而此时,离他们最近的沈素盈,就在布遥仿佛要动武的时候,忽然抢上几步,一双纤纤素手宛若桃李,轻轻的在布遥身上抚过,布遥便“噗通”一声,僵硬着身子倒在地上。
而沈素盈,却脚下一转,身子轻巧的让过足下不稳的陆逸名,顺手扶住他,也不待他站稳,掌如利剑,噼里啪啦的便将门外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打得连连求饶。
沈素盈扫了他们一眼,轻道:“抬着你们少爷。滚吧!”
家丁们看着僵在地上的布遥,不禁面面相觑。
沈素盈轻道:“他不过是被我点了穴道,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自然就能动了。”
众家丁顿时七手八脚的抬着布遥,便要离开。
这时,沈奕寻也到了门口,道:“慢着!”
众家丁顿时停下,望着沈奕寻。
沈奕寻拿出一个小牌子,随手抛给了一个家丁,轻道:“回去用不着乱说话。只要将这个牌子拿给你们老爷看便可。”
那家丁将手中牌子仔细一看,身子不由猛地一颤,怯怯的望着沈奕寻。颤声道:“小……小的知道……知道……”
说着,赶忙领着其他家丁,抬着布遥,逃也似的跑了。
陆逸名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沈奕寻、沈素盈、沈素心三人。
待那些人走远,沈奕寻转身望向陆逸名,微一躬身道:“陆兄,方才那一番痛斥,当真是酣畅淋漓,令在下敬佩之至。另外。还要谢过陆兄对舍妹的仗义相助。”
陆逸名苦笑着还礼道:“令妹怕也用不着陆某相助吧?无论智慧武艺,她都能将那布遥玩弄与鼓掌之间,又何须陆某多事?”
说着。他又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沈奕寻轻道:“在下沈奕寻,这是舍妹沈素盈,沈素心。”
陆逸名微一沉吟,随即露出恍然之色,拱手道:“说来。倒是陆某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沈奕寻一愣,疑惑道:“陆兄……可是知道我等的来历了?”
陆逸名轻道:“能让布家最是有眼力。号称‘小管家’的布三如此惊恐,必然至少三品以上的官宦之家。大宏朝三品以上官员,姓沈的除了出自梁国公府沈家的人,实在是一个都没有。”
沈奕寻闻言不由一怔,随即轻笑道:“陆兄好见识。家父名讳,上文下飞。”
陆逸名不禁又一拱手道:“原来是沈将军虎子。沈将军威名,当真是如雷贯耳。却不想,他的长子,竟是如此的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啊。”
说着,他又道:“沈公子少待,陆某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越过沈家三兄妹,走到店里,小心的掏出十文钱,向店老板道:“老板,仍是上次双儿买的那种胭脂,十文钱,可对?”
店老板一怔,随即拿出一盒上好的胭脂,道:“陆公子,你这次可是为咱们出了口气,我怎能收你的钱?我这小店没什么好东西,我自己用的,却就是这种胭脂,给双儿带回去吧!”
陆逸名眉头微微一皱,道:“老板,你开店便是要生活的。若是谁讨了你的高兴,你就白送,这日子又该怎么过?该是多少,便是多少。这种胭脂,我是买不起的。还是上次的,十文钱。”
这时,沈素盈在沈奕寻耳边轻道:“哥哥,不如……我们出钱帮他买了,如何?”
沈奕寻轻道:“此人一身傲骨,必然不受。而且,咱们若是帮他付账,便是侮辱了他,万万不可。”
沈素盈细长的双眼中,微微闪了闪,却没有再说什么。
店老板与陆逸名一阵推让,最后仍是按着陆逸名的意思,拿了最便宜的一种胭脂。不过店老板坚持,只收了他七文钱。
陆逸名无法,只得收下胭脂,向着店老板深深鞠了一躬,便转身走向沈奕寻,轻笑道:“陆某也有个妹妹,虽不若令妹智慧,但也是懂事乖巧。陆某这次进城办事,想到妹妹已经许久没有胭脂用了,正好手边有了余钱,便给她买些回去。”
沈素盈忽然插言道:“你妹妹?叫做陆双儿么?我……我们能见见她么?”
陆逸名眉头微微一皱,轻道:“寒舍简陋……”
沈素盈轻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君德馨。”
陆逸名一愣,喃喃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当真是好句子啊!”
沈奕寻微一苦笑,瞥了沈素盈一眼。沈素盈微微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沈奕寻失笑摇头。
陆逸名回过神来,朝沈素盈拱手道:“蒙沈小姐盛赞,陆某实在愧不敢当。那布遥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陆某当真是一文不名。陆某的寒舍……也实在是太简陋了。”
沈素盈轻笑道:“我们都不在意了,你还在意什么呢?”
陆逸名轻叹道:“好吧,你们便随陆某来吧。正巧,陆某的一应事情已经办完了。”
说着,他便引着沈氏兄妹,走向路口一辆驴车。
沈素盈看到拉车的驴,不由想起在胭脂店,她嘲笑布遥的那个脑筋急转弯,掩口轻笑道:“你怎么用这布二少爷拉车啊?”
陆逸名一怔,随即想到缘由,不禁失笑摇头,心道这沈小姐当真是古灵精怪。不过,他有些低落的心情,却忽然变好了。
待到城门口,沈奕寻与沈素盈各自牵了马,带着沈素心,跟着陆逸名,来到城外一个小村子中,陆逸名的家。
一进院门,四下一看,沈素盈不由心道,这个陆逸名,可当真是一文不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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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难道是白羽真的越写越差?怎么这么多弃坑的呢?白羽可从来都没有断更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