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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鸾道:“瑷皇姐不宽恕我,我就不放。”若她不宽恕,以皇帝的意思,一定会将她和亲西凉。
皇帝的皇子、公主有很多,他不在乎牺牲一个年轻公主。
“绣鸾,你不是在求人,而是在要胁人。偏偏本公主最不怕要胁,你越是这般,我越不宽恕。如果没有死人,也许我会宽恕。我的侍卫若不是你们的刺杀,他们不会死!我不会宽恕!”
江若宁落音,纵身一闪,绣鸾明明抱得很紧,连她都不知道江若宁是如何摆脱的,待她回过味似,江若宁又闪出丈许外的距离。
绣鸾两声嚎哭,是被吓的,她着实不愿远嫁他乡,更不愿相伴一个老翁,“真正要害你的是慕容莹,是她。我是被逼的,是她要胁我,让我帮她运火蒺藜。我最大的错,就是明知她要害你,却没有禀告父皇。
就算我不帮她运火蒺藜,她也会找旁人去做。呜呜……我也不想的,可我恨你,因为你,我娘被降了位分;因为你,我娘失宠。呜呜……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又不是我要杀你、害你,我只是被逼。”
她也很可怜。
萧才人也曾襄助打理六宫,可而今是六宫里位份最低的嫔妃。日子过得很苦,皇帝又不待见,连带着一双儿女都伏低作小地为人。
延宁王的亲事已经定下来。
可绣鸾的婚事还得皇帝做主,她只想如六公主锦鸾一般,配一个才貌双全的驸马,再赐一座公主府,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往后就踏踏实实地度日。
如此卑微的愿望,因着她的犯罪,极有可能破灭,让她嫁往西凉,她不甘心;要将她嫁给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国君,她更不愿。
江若宁早就猜到是慕容莹,猜到是一回事,听人亲口道出实情又是另一回事。“凤舞现在何处?”
绣鸾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呜呜……父皇……夺了她的封号、夺了她的汤沐邑,甚至夺了她的俸禄、例赏。”
江若宁蹙眉道:“就这些?”
已经处罚得很重,难道还不够吗?
绣鸾点头。她不敢看江若宁的眼睛,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太上皇,也像极了容王,眸光里蓄着满满的威严,不容轻贱,不容忽视。
江若宁道:“起来!随我去养性殿。”
“瑷皇姐……”
江若宁一把扯起绣鸾,拉着她往养性殿去。
进入大殿,江若宁行罢了礼,“父皇,今晨真正想杀我的人是大公主?”
绣鸾怯懦地立在一边,俯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江若宁道:“父皇,绣鸾说她最大的错是帮大公主传运火蒺藜,明知是用来刺杀我,她却没有禀父皇。”
大总管心下一沉:完了,完了,凤歌公主犯了性子怕要闹上一场了。
江若宁福了福身,“儿臣请父皇回答。”
皇帝看着这女儿,他刚罚了凤舞,他心里很烦,对凤舞他是很疼的,那是端仪皇后所出的女儿,小时候的凤舞很招人喜爱,曾是他最喜欢的公主。
皇帝的心一沉,“主谋是慕容莹,绣鸾是帮凶。”
大总管暗道:这可不成!如果说是二位公主要杀凤歌,可皇帝却轻饶了慕容莹,这不对啊。忙道:“凤歌公主,大公主是因为挑唆驸马收受贿赂、纵奴杀人、勾结地方权贵圈地等三大罪被剥公主封号,与今晨的谋刺案无关。”
杀她,只是一个导火索,让皇帝下定了决心要罚慕容莹。
因为皇帝无法包容一个毫无手足之情,因为一己之私便要谋杀手足的公主。
江若宁又问:“儿臣请问父皇,何为律法?”
“公平、公正、公道。”
“既是公平,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慕容莹屡犯国法,驸马收受贿赂、纵奴杀人、勾结权贵圈地,这桩桩件件,任何一条都当从重处罚。父皇只剥其封号、夺其沐食邑,却让她依旧过着富贵泼天的日子,于无辜受害者公平?父皇应将慕容莹交予刑部按律定罪。”
皇帝原就难受,可江若宁竟然说对慕容莹的处罚轻了。“你要朕杀了慕容莹?”
江若宁微微抬头,“儿臣要父皇将她交予刑部,照律处罚。至于在刑部定下死罪后,父皇是否恩赦,另当别论,儿臣以为,既然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就没有私下处置的道理。慕容莹先是大燕的臣民,再是大燕的公主。身为大燕之人,必要先守律法,不能因她是公主就有特例,否则何论律法公平?”
她缓缓跪下,深深一叩,“儿臣奏请父皇,将慕容莹交予刑部关押,按律定罪。一国律法,必先天子重律,方臣民效之,严以守律,一个无视律法的皇家,臣子如何重视,百姓又怎会敬畏?这样的律法岂不形同虚设?律法既为平等,无论是天子皇子还是寻常百姓,都得照律法行事。‘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此十六字,是以法治国的根本,不容亵渎!”
皇帝冷扫一眼。
大总管心下示意:这是皇帝着恼了,谁都可以逼皇帝,但凤歌公主不可以。大总管暖声道:“公主,你先回去罢,此事请容皇上心中自有主意。”
“儿臣跪请父皇按律处罚慕容莹、绣鸾二人,将她二人交由刑部,按律处罚,若是父皇不同意,儿臣奏请父皇,请父皇将儿臣贬为庶民。”
绣鸾没想江若宁如此咄咄逼人,不宽恕她便罢,竟要把她们交由刑部,她可是公主,怎能与外头的升斗小民一般。
大总管惊呼一声“凤歌公主”。
皇帝气恼得直直地凝视着江若宁。
对这个女子,他很生气,他已经处罚慕容莹,还要他如何,这对皇帝来说,能这般处罚一个公主已经是极限了,难不成,真要逼他杀了慕容莹。
江若宁毫无惧色,神色淡定地道:“如果父皇不能处罚慕容莹、绣鸾二人,皇家便凌驾在律法之上,一个公主以身犯法,却可以纵之、任之,不以法处之,这样的天下、这样的皇家,百姓焉不失望,儿臣怎不失望?
身为公主可以无视律法,儿臣不屑要这样的特权,儿臣奏请父皇将慕容瑷贬为庶民,将儿臣逐出宫闱,从今往后,儿臣不再是朝廷的公主,只是民间的捕快。请父皇恩允!”
她俯下身子,重重一磕。
既然律法不能公正,有人触犯律法而不得惩治,她不如就此离开皇家。
她不需要公主的身份,不是她有多纤尘不染,而是于她这身份就像一种枷锁与牢笼。如果律法如此不公,她宁可不要这样的身份。
皇帝的脸阴暗如墨,似随时要发作一场狂风暴雨。
江若宁再是一磕:“儿臣自请剥夺公主身份及所拥有的一切,儿臣恳请父皇将儿臣降为庶民。儿臣在此三拜父皇,一谢父皇几月教导之恩;二谢皇家疼爱之意;三谢父皇舔女之情。就此拜别父皇!”
管你同不同意,本姑娘就是不稀罕当这公主。她不要什么公主特权,明明杀人,却可以相安无事,只是象征性地剥夺封号了事。
她不想要,也不屑要。
江若宁再起身时,没多看一眼,更没有半分的留恋,蓦然转身直往翠薇宫而去。她先入后殿,将身上的华衣、贵重的首饰摘下,只换了以前做民女时的劲衣装扮。
她将所有人唤入翠薇宫大殿:“我已自请罢去公主身份,往后大家不必再唤我公主。我回返皇家之前,姓江,名若宁,大家可以和以前一样唤我江姑娘,或直呼名讳若宁。我过来是告诉大家一声,温令姝、薛玉兰的差事继续,你们先搬去漱华阁吧,请玉鸾公主替你们安顿一间屋住下。
至于朱小姐,把我给你的东西带回大理寺,用心修订,修完之后请朱大人转呈皇帝陛下。他们采讷几何,与我再无相干。
碧嬷嬷原是太后身边的人,就依旧回太后身边服侍。但,离开之前,把翠薇宫里的财物如实交给内务府。告诉大总管,花去的布帛钱财,多是打赏宫人和有功之人。”
“华衣,多是皇上赏赐,我就不带走了。我与太后有相交之情,在我做公主前的东西,是我个人所有。被封公主后所得,我江若宁不带走分毫。天下无不散的筵宴,各位保重!若是有缘,江若宁与各位自会再见!告辞!”
啥……
大殿上所有人面面相窥,完全被江若宁所为给怔糊涂了。
自古以来,有罢官的,却从未见过有罢皇家公主身份的。
凤歌公主说她不做公主,她要做一个平常民女。还换了衣裳,大大方方地把她的包袱打开,那里面都是她做公主前的衣裙,甚至还有最寻常的饰物,这些都是她以前的。
这天下的女子,谁不希望成为公主,偏生有人不想当公主。
以往的印象,完全来了个大逆转,这样的话,这样的事也只凤歌公主能做出来。
江若宁将包袱裹好,挎在肩上:“江若宁终于又得自由了,丫丫的什么破公主,我才不要呢,尤其是那种知法犯法却不用被法律所治的公主,我更不屑要。各位保重,后会有期!”
她大踏步地出了宫门。
温令姝大叫一声:“小马,还愣着发呆作甚?赶紧禀报皇上。”
碧嬷嬷以为是江若宁犯了小孩子脾气,大闹大嚷一阵也就过去了,待她回过味,才发现江若宁背着包袱真的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