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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憨娃与玉清子别了众人,各乘坐骑赶往龙虎山,一路之上二人马不停蹄,只在路上歇息了一夜,终在第三天赶到了龙虎山,憨娃远观龙虎山,但见那:
丹巘(yǎn)景绝,奇峰异峦。相依又相偎,虎据协龙蟠。云缠雾绕朦胧罩,五彩石岩云锦山。盘龙昂首,虎视眈眈。彤崖碧水清,涧溪琉璃染。瀑布斜飞藤萝挂,森木葱郁花草鲜。傍河逶迤似玉带,茂林修竹连两岸。果然丹成龙虎现,天师在此创仙班。
二人登山,憨娃边走边向玉清子探究这龙虎山的景致,玉清子对自身这正一派的万法宗坛十分自豪,故而便有了炫耀之意,所以把龙虎山奇景风光一一给憨娃指点,这可把憨娃高兴坏了,瞬间便沉浸在赏景观光之境里,已有了目不暇接之感,确也难怪,这龙虎山确是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只见那:
山景奇绝色不同,泸溪玉带绕锦峰。出云纳雾谷壑朦,时隐时现琉璃宫。万叠云山红岩染,千条碧毯做衬景。瀑布叠飞树婆娑,珍禽欢歌鹿嘶鸣。云巘连绵天门山,漫坡遍野郁葱葱。碧水丹山仙水岩,怪石遍布趣意浓。突起怪石称仙桃,成因全在齐天圣。玉梳石疏去忧烦,莲花石含风不动。仙菇石千里结缘,云锦石斑斓蜚声。道堂岩天师祈福,仙女岩裸艳绝景。石象汲水象鼻山,岸边孤立石鼓峰。龙虎山里十不得,奇闻异象现其中。天师草庐炼丹岩,临溪峭壁水帘洞。秀美多姿丹霞境,道教正一之祖庭。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然来到一处圣地,玉清子指着下面对憨娃道:“慧能使者,你看那里是甚么?”
憨娃顺着玉清子的手指往下面观瞧,只见脚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坡,山坡上一片平整的地面,伫立着一座宏伟的宫观。
玉清子道:“那里是俺们正一派的‘祖天师庙’,现称作‘演法观’,乃是为祀奉祖天师张道陵而建。
憨娃居高临下细观此庙,但见:
古朴典雅,气势恢弘。座东朝西,灰瓦白墙洞门拱;南北对称,殿宇棋布院方正。门前铺毯,一汪明镜。门前铺毯,绿丝簇成草青青;一汪明镜,七星池水澈盈盈。又见那钟鼓磬楼,丹房香鼎。更有那奥妙之门,空远经声。俯瞰庙全景,仙骨傲然挺。松柏森森秀竹葱,藤萝摇曳雾朦胧。进出香客如潮涌,朝拜不老药仙宫。
憨娃询道:“敢问道长,咱们就到这里去见天师么?”
玉清子摇首道:“天师不在这道观中,而是在那炼丹岩的水帘洞里,咱们还有一段路要走。”
二人继续登攀,不多时来到了炼丹岩,只见前临溪涧峭石壁立处,一座古洞展现眼前,洞口上方有一股瀑布飞泉,犹似垂帘将洞口遮挡,水帘洞瀑泉喷薄而下,若飞雪,似珠帘,但见那:
瀑帘飞流坠,悬空彩练飞。
白梅纷纷落,万缕尽银辉。
青藤岩壁挂,仙洞云烟围。
苍松翠柏郁,草碧花香醉。
洞旁有间草庐旧迹,丹灶遗址尚存,玉清子先容道:“慧能使者,这里就是祖天师张道陵当年的炼丹之所,他老人家就是利用这水帘洞之瀑泉炼丹的,如今的张天师便也在这里修行,以表对祖天师的尊崇。”
憨娃见洞外并没有守洞的道士,便向玉清子询道:“这里怎这般清静?难道天师不在这里么?”
玉清子笑道:“慧能使者多虑了,你想张天师是何等人物!他在这里修行是不让人打扰的,即便有甚么妖魔鬼怪,歹人不怀好意,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故而这里除了一个小道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外,道观的寻常之事该不会打扰他!但天师对吾们三清宫还是另眼相看,故而咱们才能直接上山来请他老人家,平时就是他这祖天师庙的人,也不能随便到这里来的。”
憨娃看这玉清子眉飞色舞的一番话,大有十分自豪之感,看来对他们三清宫十分的推崇。
他二人正在洞外言语,忽闻洞内传来一响亮的声音:“外面可是玉清子么?”中气充沛,震荡山谷,憨娃只觉得周围的树木枝叶颤动,山岩上的碎石纷纷滚落,憨娃不禁十分震撼,未想到这洞里的天师道行如此高深。
玉清子急忙打稽首对着洞门应道:“天师在上,三清宫玉清子拜见您老人家,有要事禀报。”
洞内又道:“玉清子,你身边还有一人,凭本尊之感应,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是他要见本尊么?甚么来历?如不是甚么大事,莫要入洞,在外面说给本尊听就是了。”
憨娃闻听有些不悦,心道:“这天师太也得傲慢,俺们前来请你,你却不愿见俺们一面,真是拿我憨娃不当回事!不管怎么说俺也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你不给俺憨娃面子,总得给如来个面子吧!”
想到这里憨娃心中不平,憨劲又上来了,便不顾玉清子在一旁,高声说道:“天师在洞里,慧能在洞外,俺给您老人家施礼了!”
说着合掌躬身施了一礼,随即又道:“俺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慧能。今日有一事想请您老人家出山,到匡庐去救那被驺吾妖怪推倒的狮子山,听闻您老人家道法高深,此事非您老人家莫属,不知您老人家可否应允?”
玉清子闻听大惊失色,不禁心中怪憨娃不懂事,怎能如此与天师讲话?那可是犯了大忌,就是如来对天师也得礼让三分,何况你只是个小使者,玉清子正要向天师请罪。
却闻洞里传来天师一阵哈哈大笑,随即说道:“如来可真会调教人,让这般能说会道,又装傻充愣的娃娃做使者真是一番苦心,贫道佩服!玉清子你让他进来吧!”
刚才可把玉清子唬得够呛,他深知天师要是发了怒,这憨娃恐得不了好!可没想到天师不但未怒,还请憨娃进洞,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不要说一个小娃娃,就是本教中的长老们也不敢对天师如此说话!此时已不容他多想,说声遵命,便领着憨娃进了水帘洞,待入到洞里,憨娃不禁惊讶,原来这水帘洞确是与众不同,果然是大神之居所,但见:
瀑布珠帘天垂,岩溶形如卧龙。泉水叮咚拨琴声,顶壁悬彩灯明。
朵朵祥云拥尊,袅袅香烟盈庭。紫台光照仙人洞,流金溢彩琼宫。
再看洞中一块云石上端坐一道人,憨娃一见他的模样不禁有些失望,在憨娃心中这位张天师应是奇骨森立,美髯戟张,风流倜傥,聪慧过人。依玉清子所说:应是飘飘乎神仙之气,皎皎乎冰雪之肠,其喜云游四方,常年居无定所,高兴时穿山走石,疲倦时铺云卧雪,或处穷山,或游闹市,嬉嬉自如,旁若无人,只有在此时他坐禅修道时才回到这水帘洞。据说他可日行千里,常坐古树下,却“猛兽不噬,鸷鸟不搏”,他登山轻捷如飞,隆冬常卧雪中,仍鼾声如雷,是个奇人。可现在憨娃所见到的却是另一副模样,但见他:
头上梳一个,用手抓来冲天髻;身上披一件,油吃麻花破法衣。足登露趾麻编鞋,后背斗笠挡风雨。大耳贺目髯如戟,面黑额尖脖颈细。体却健胸阔腿长,眸放光神采奕奕。虽显得邋里邋遢,确也是形貌惊奇。
二人来到张天师近前,双双跪倒施礼,这邋遢道人却嘻嘻笑道:“你们起来吧!本天师没有那么多讲究。”
二人便起身肃立,仍旧显出恭恭敬敬的样子。
张天师对玉清子道:“吾说玉清子,你有多长时日未来给本天师问安了?看来你是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呀!”
玉清子慌忙打稽首道:“玉清子不敢,只因三清宫事务繁忙,弟子确是抽不出身来给您老人家问安,弟子知罪!今日要非是事关重大,弟子是奉了东林寺昙恒法师之托,还有三清宫坛主玉清真人之命前来恭请您老人家下山挽救狮子山。”
张天师闻后点点头,未置可否,却转向憨娃道:“听你适才所言,尔这娃娃是如来的传经使者,你怎么会到吾这龙虎山来?难道也与那狮子山有关么?”
憨娃合掌躬身道:“佛门弟子慧能给天师爷爷施礼了!俺慧能此来确是为救狮子山,也是想请天师能助俺们除却那驺吾三个妖孽。”
张天师闻听,却未回答,冲玉清子道:“玉清子,你知吾老人家可是不问世事,这点小事你们坛主都办不成么?难道咱们正一道连三个毛贼小妖都除不掉么?你们这玉清真人是怎么修得道?他不是能请得天兵天将么?为何不去搬请?”
玉青子急忙回道:“禀天师,你老人家误会了俺们坛主,那个驺吾可非寻常妖怪,他的妖术并不输俺们坛主,而且他的“挪山填海”之法,就连俺们坛主都破解不了,故而才来请您老人家出面,其实当务之急您老只要去将狮子山复原即可,至于除妖之事俺们再想办法。”
张天师沉吟半晌道:“那三个妖孽有两个就住在吾这龙虎山的悬棺洞,本天师不染尘世,故而没有除掉他们,也因他们并未在吾这龙虎山作孽,故而本地还没有百姓受害,本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今日吾已然算出,他们三个都来到了这龙虎山悬棺洞,看来是被你们打败躲到这里来了。这也说明他们并非是不可战胜,也并非得吾老人家出手,再者慧能小师父,如来让你们传经,哪有不经历磨难的?以本天师所见,这三个妖孽恐必须是你们四位传经使者齐心协力除之,否则恐传经到此为止了!本天师所言你们好好琢磨琢磨吧!”
憨娃何等聪明,听了张天师之言,恍然大悟,暗道惭愧,张天师言语之中点了一件事实,那就是这驺吾之妖就是冲他们四个娃娃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俺们四人不能除了这三个妖孽,恐是离不开这里的。憨娃既心中明白,便不再言语,只在一旁肃立。
玉清子听了张天师一番话,心中也已明其心意,便打稽首道:“玉清子谨遵天师教诲,当竭尽全力相助四位使者除妖,现请天师慈悲,能否出手救一救那欲倾塌的狮子山?”
张天师点点头笑道:“本天师这就与你们下山,扶正那狮子山。你们俩还未用膳吧!青竹呀!去给他们弄些吃食来!”
随着天师一声呼唤,只见从云石后面转出一个小道童,生得相貌清奇,憨娃一见不禁心中喜爱,但见他:
面如桃杏态闲暇,鬓若刀裁眉墨画。鼻梁高挺薄红唇,眸光清澈闪晶华。郁罗萧台仙洞衣,云履道靴高筒袜。翡翠玉佩腰间系,活泼可爱又儒雅。手执拂尘打稽首,体若玲珑神潇洒。
憨娃见到这般一个玉面朱唇的童子,顿感有些诧异,暗道:“这张天师如此的邋遢模样,怎他身边的这道童却如此英俊可爱?”再看看自身,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但心中却十分喜爱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
只见这道童,一手执拂尘,打稽首向天师躬身施礼道:“师祖在上,徒孙孙应召来到,不知有何令旨?”
张天师看来对这道童十分喜爱,微笑着吩咐道:“青竹,你赶紧到里面,把咱们的好酒好食弄一些来,给这两位敬敬五脏庙。”
青竹道声:“遵命!”转身绕过云石消失不见,憨娃还在愣愣的盯住青竹消失的地方。
看到他这副模样,张天师笑道:“慧能使者,怎么你对吾这青竹道童很感兴趣么?你们倒是可以多亲近亲近,一个是佛门小弥撒,一个是道家小童子,你们可以结成兄弟。”
憨娃摇首道:“俺憨娃可不敢高攀,这青竹生得丰肌秀骨,朱唇玉面,水灵灵,光灿灿。再看俺憨娃生的又粗又肥,面容丑陋,岂能与他相比!”
张天师闻言哈哈大笑道:“慧能使者,你这就多虑了,常言道的好,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以吾老人家看来,你可比他强的多,莫要自惭!”
憨娃闻听心中十分受用,对这天师陡增好感。
此时,青竹提着两个大食盒回转,来到众人面前向张天师回道:“师祖,徒孙孙选了些精致酒菜,就让二位客人陪您老人家一起用膳吧!”说着将食盒放到旁边一张石台上,将各色菜肴摆放。
憨娃一看心中大悦,暗道:“真是没白来,又是一顿美餐,看来俺憨娃真是口福不浅呀!”再看石台上排摆了十几道精品美食,色泽鲜亮,引得憨娃口欲流涎。
青竹向憨娃先容道:“慧能小师父,这一桌宴席乃是俺们正一派的天师八卦宴,此宴席名扬四海,遐迩闻名,凡是到俺们龙虎山来的客人,祖师都会用此宴招待,听说你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祖师更是要尽地主之谊,故而排摆了这桌宴席。”
一旁的玉清子补充道:“慧能使者,你是真有福气,能品尝到这天师八卦宴,就是俺们这些派中弟子也不是都有幸获此殊荣。天师八卦宴的最大特点是,既注重菜肴的种类,更重视菜盘的摆放,饮食文化与众不同,道教的寓意也很深厚。”
憨娃听得十分认真,并不住表示赞叹!但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青竹对桌椅、餐具甚至每道菜肴摆出的位置,确有一整套的讲究。只见他按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 离、 艮、兑”八个方位,用一种特造的\"八卦盘\"摆放,中心是一年夜圆盘,周围为扇型方盘,摆好后即为菱形八卦图。八道小菜别离着,以分歧之色彩,既青、白、黄、绿为主,代表不同的方位。但见这八道精制小菜:
色泽诱人,剔透晶莹。灯蕊糕,似灯芯洁白芳香凉清;冬瓜糖,如冰凌白霜薄挂透明。龙虎特产茄子干,香辣甜咸口涎生。可口猫馀,鲜美醇厚霉豆羹;制作精致,香甜爽口福寿饼。饱满黄白南瓜子,仁肉肥硕形厚丰。色泽醇艳柚子皮,望梅止渴味无穷。道家捺菜独一份,酸甜脆辣色味浓。八种鲜食堪佳品,道道皆是食中精。
此时,青竹招呼客人入座,张天师是长者坐了最高的乾位,憨娃是客人坐在坤位,玉清子坐了巽位相陪。
张天师吩咐青竹道:“青竹,把咱们观中的好酒拿几坛来,为师要与佛祖的使者小酌几杯。”
青竹回道:“但不知祖师要饮哪种酒?”
张天师转首问憨娃道:“本天师听闻你是佛们的俗家弟子,故而用膳可不用守清规戒律,只要不杀生害命,以善为本即可。故而吾老人家才会要与你共饮,不知慧能使者可否?”
憨娃闻听正中下怀,便拍拍胸脯道:“老天师所言极是,俺憨娃乃是未入佛门的佛门中人,能被佛祖选为传经使者,全是佛祖看在俺的三个叔父皆是佛门中人,还有与俺那三个兄弟亲如手足的份上,故而憨娃也绝不辜负佛祖的期待,一定要将传经进行到底,不管有多少凶险坎坷,俺憨娃绝无退缩,但憨娃只有一件事把持不住,就是管不住嘴,这点全怪俺的爹爹,他就是个净坛使者。”
张天师闻听被逗得哈哈大笑,差点笑出泪来。遂即向憨娃询道:“但不知慧能使者想喝甚样美酒?”
憨娃起身敬道:“一切皆由您老人家安排,憨娃遵从就是。”
张天师对青竹道:“竹儿,你把咱们这赣鄱大地的名酒与慧能使者作个先容。”
青竹道声遵命,遂对憨娃道:“俺们这赣鄱大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自古便有“鱼米之乡”之称。这里清泉溪流,稻菽满仓,酿酒古已有之。这里有颗粒饱满的酿酒原料——糯米、大米、高粱;这里有优质的山林水源;这里绵绵雨季气候环境,非常适合酿酒物的缓慢生长,故而名酒甚多,都有那:
醇和清洌赣泉酒,甘绵净爽浓香型。
七宝山酿老窖曲,窖香浓郁味纯正。
九江陈年封缸酒,琥珀之色香气浓。
风味独特堆花酒,深巷飘香遍庐陵。
饶州大曲醇绵甜,回味悠长后爽清。
百花特曲质纯正,闻香下马瘾君拥。
清华曲酒窖香郁,流连忘返最钟情。
色泽褐红天龙液,甜酸适口女独钟。
白凤乌鸡滋补酒,诸味协调益气经。
清华婺酒金黄色,心旷神怡心镜明。
陈年伏酒滋醇厚,鲜甜爽口养颜功。
仙泉酿酒名李渡,香浓馥郁色清明。
匡庐浪海云中酒,余香绵长入仙境。
赣鄱特曲甘润爽,口感纯洁特香型。
晶莹光亮麻姑酒,甘比蜜甜提神清。
纯粮曲酒液无色,大曲酿制粮食精。
龙虎益寿甘露酒,药香醇香浸液中。
回香独特四特酒,亮似钻石透如晶。
金樱露酒褐红液,饮后舒适一身轻。
憨娃听罢青竹先容,十分震撼,不禁摇首道:“我的娘呀!未想到这赣鄱之地竟有如此众多的名酒佳酿,真是让憨娃开了眼界,但这么多好酒憨娃却无从挑选,还是天师老人家做主吧!”
张天师笑道:“你们是客人当然由你们挑选了,这样吧就由玉清子来选,他对俺们这里的酒很有研究。”
玉清子忙起身回道:“弟子遵命。”说着对青竹道:“青竹小师弟,你就把那李渡仙泉酒和匡庐云中酒拿上两坛吧。”
青竹点首,转身离去,不多时果然提着两个酒坛回来,将酒坛放在石台上,开了泥封,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充满洞庭,憨娃闻酒神醉,不禁抽鼻嗅香,欲念倒肠,但拘于场面,忍住了馋欲。此时天师让青竹给三人斟上李渡仙泉酒。
遂对憨娃道:“慧能使者,请先品一品这李渡仙泉酒。”
憨娃看看杯中的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遂起身举起酒杯向张天师道:“天师祖在上,晚辈慧能这第一杯酒敬您老人家!”说着一饮而尽。
张天师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憨娃的敬酒,随后询道:“怎样?这李渡仙泉酒味道如何?”
憨娃却傻了眼,他刚才只顾给天师敬酒,却未细品这酒的味道,一时语塞。
张天师哈哈大笑道:“尔这娃娃虽然做事没甚章法,但却是纯心一片,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吾老人家喜欢,那就陪本天师再饮一杯,这次可得好好品味喽!”
憨娃急忙端起第二杯,敬了老天师,这次憨娃慢慢品味,不禁心中称扬,便又表现欲膨胀,摇首晃头道:“这李渡仙泉酒确是酒中极品!真是那:
醇厚绵柔质纯芳,幽雅细腻似琼浆。
如饮甘露神清爽,仙泉酿造饮寿长。
张天师惊讶道:“尔这娃娃,腹中还有这般文才,真是让吾老人家大开眼界,如来果然慧眼识珠,贫道佩服!”
憨娃忙假谦逊道:“天师祖过奖了,俺只不过受俺姥爷和俺娘的熏陶,耳濡目染,对这诗文辞赋略知皮毛而已。”
玉清子也感意外,自与憨娃相识,也很喜爱憨娃的行事风格,但却未料到憨娃还有出口成章的文才?对憨娃更是另眼相看。此时张天师招呼他二人饮酒品菜,三人推杯换盏,很快便将一坛李渡仙泉酒饮尽,八道小菜也被憨娃食得所剩无几。
张天师吩咐青竹给客人斟上“天师养生茶”,茶过三巡,撤下小菜,再上八道大菜。憨娃再看这八道大菜,先是上用\"红枣糯米\"精制而成的太极八描述词饭,放在石台正中,定下乾坤,然后,按阳阳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道教八卦之律,依次摆上特制的八大艳服盘。按道教方位规定,北为玄武的红烧龟肉放在上座的正中;南为朱雀的板栗烧鸡放鄙位正中;摆在两侧正品分别是代表青龙的清炖蛇和代表白虎的红烧兔子肉。别的菜肴便摆在八卦的其他空位上,分别是天师豆腐、天师养生鸡、石斛青玉、小鱼野菜,恰好围了个太极八卦图,可谓色、香、味、形俱全,道家韵味十足。
这席天师八卦宴,憨娃放开食嗓,真个是虎咽狼吞,将一席荤肴大餐,吃得盘干碗尽,少顷间那一坛匡庐云中酒也被他左一碗,右一碗喝个精光,只把那张天师看得瞠目结舌,玉清子是见识过憨娃的食量,并不为怪,只在一旁微笑观赏。
此时天色已暗,张天师笑着问憨娃:“怎样?慧能使者可是酒足饭饱?是否再添些菜肴?”
憨娃急忙起身,打个饱嗝,眯着醉眼道:“多谢天师祖这般美宴,憨娃酒足饭饱,这般肚量让天师祖见笑了!”
玉清子见憨娃已有些醉意,急忙上前扶住他,对张天师道:“师祖莫要见怪,这慧能使者就是这个性格,他酒醉失态,望天师见谅我马上安排他就寝,明日之事但听天师安排就是。”
张天师并未见怪,吩咐青竹给他二人在天师庙安排寝处,青竹便领着二人出了水帘洞,顺着山道来到天师庙,青竹给他们安排了房舍,便告辞回转。
一夜无话,翌日,玉清子早早起身,看看憨娃还在酣睡,便摇醒了他,憨娃睡眼朦胧,酒劲未过,玉清子看他还有些迷糊,便端了碗冷水,用手喷洒在他脸上。
憨娃机灵灵打一冷战,顿时酒醒,睁眼看看天色,知道已是天光大亮,便急忙穿好衣衫。遂对玉清子道:“道长,咱们今日如何行事?”
玉清子道:“咱们赶去水帘洞,听候天师安排。”
二人不敢怠慢,急匆匆赶到水帘洞,只见青竹早已站在洞外等候,见他二人来到,便领他们到洞里来见张天师。
二人行过礼后,天师道:“咱们马上出发赶往狮子山,你们二人可先行,本天师随后就到。”
二人出了水帘洞,各自骑上坐骑,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回到狮子洞前,只见木娃三人与玉清真人正在与张天师坐在洞旁闲谈,再看那狮子山已然恢复了原样,狮子洞也与前番一般无二。见他二人回转,众人都来迎接,憨娃与玉清子来到近前,先给张天师和玉清真人施礼,随后便询问恢复狮子山的经过?
修善娃道:“你们回来的晚了,天师祖早在当天就到了,天师运用定坤锤,只一锤便将倾倒的狮子山锤正,又使出了定坤钉从山顶锤入狮子山,直接牢牢地钉住在地下,永不再倒!”
憨娃与玉清子都被天师的道法之高所折服。
张天师笑着对木娃道:“慧空使者,本天师诸事已毕,这就回转龙虎山,你们传经路上要好自为之,到时代本天师向如来问个好,就此告辞!”
众人依依不舍,还想多挽留,但张天师未再有所表示,踏起祥云,转眼间腾云而去,瞬间踪影不见。送走了张天师,众人回到东林寺,与昙恒法师共商除妖之计。
玉清真人道:“这三个妖精肯定都在龙虎山的悬棺洞,天师不出头肯定有他的道理,故而咱们切不可把此事寄托在他身上,还得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摩罗娃有些不解道:“按说这三个妖精就在天师身边,以天师的道行,除掉他们易如反掌,却为何不出手?”
玉清真人道:“你们有所不知,这黑白二虎精早早就占据悬棺洞,但却未在此地做甚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可能他们知晓天师不好惹,故而不敢造次。但依本尊所想,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本尊掐指算过,很可能是如来佛祖与天师有甚默契,恐与四位使者有关。”
四个娃娃闻听皆有惊色,不知佛祖是何打算?怎会与张天师有约?
修善娃接道:“看来这是佛陀对咱们的又一次考验,此事必得靠咱们自行解决。”
憨娃道:“这却如何是好?以咱们四人的本事,很难取胜,尤其那驺吾甚是厉害,到现在咱们都不知他有多厉害的妖术?依吾看这是如来佛祖给咱们出难题,实在不行,咱们就此散伙,这经也就传到此为止了?”
摩罗娃气道:“俺说二师兄,你就会说丧气话,到甚么时候都没个正经,你要是觉得坚持不了,就回你的高老庄去!没人拦着你!”
憨娃涨红脸怒道:“俺说三弟,平时总是你对俺看不顺眼,挑刺的也总是你,怎样?俺只不过是发发牢骚,看把你恨的,今日俺就要教训教训你,看你往后还敢不敢欺负俺憨娃,咱们外面一战!”
说着拎起大铁勺,先自跳到屋外,冲摩罗娃喊道:“你个刁钻的惫赖快快出来受打!”
摩罗娃更是火往上撞,提着双锤也跳到院中,他二人,一对师兄弟在那里大打出手,好一场争斗:
摩罗愤怒,懒忿不平。金锤搂头砸,铁勺猛击顶。叮叮当当兵器碰,呼呼喝喝咒不停。大铁勺,势如虎,舞动如风;一对锤,招法妙,如影随形。这个是卷帘之子,那个是天蓬精灵;一个生在高老之庄,一个居于凌霄天庭。这场赌气争高下,不知哪个输来哪个赢?
且说他二人在院中一番争斗,屋内众人也都来到外面,木娃与修善娃忙不迭的高声相劝,急得不知所措,生怕他二人谁被打伤?可那个老和尚和一对真人却都面含微笑,静观争斗,却没人劝架?
这可把木娃气得够呛!心道:“你们这三位高人,怎么如此没心没肺,这都要出人命了,你们却无动于衷?真真让吾高看你们了!”
木娃正在不悦之际,修善娃却拉拉他衣袖,凑到他耳边道:“大师兄,你看三位老人家一点都不捉急,一定是看出了甚么端倪,你再看他二人这般争斗,猛一看确是凶狠,其实都没下死手。”
木娃这时才平平心情,细观打斗,果然,虽然他二人大呼小叫,看似争得的你死我活,其实都是在演戏,这可把木娃也气乐了!知道他们这是在赌气,都下不了台,做做样子找找脸儿,可谁也不会真下手打伤自家兄弟。这般赌斗,确是假戏真做。
可憨娃终非半仙之体,没坚持多久已然体软筋麻,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呼呼喘着粗气道:“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
摩罗娃也停了手,哈哈笑道:“怎样?二师兄,这憋得一肚子气发出来了吧!要是还未消气,咱哥俩再战三百合!”
憨娃喘着粗气摇首道:“三弟,你饶了我吧!别说再战三百合,再打三个回合,俺恐怕就爬不起来了!”
看着他们师兄弟如此诙谐调侃,又如此亲如手足,三个老真人都会心的笑了。众人重新回到屋内,继续商议除妖之事。
玉清真人道:“现在既知他们在那悬棺洞,咱们就寻到那里与其决战!”
玉清子道:“师父所言极是,咱们在这里等他们来犯,岂不是十分被动,只有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是上策。”
憨娃却道:“只是那悬棺洞是怎个状况,咱们一无所知?他们要在那里设个甚么陷阱,咱们岂不是送上门去了!”
众人你一言,他一语,却未能有个好计策。不禁屋中便沉寂下来,大家都在苦思冥想,看还有何好办法?正在此时,忽闻屋外传来藏獒犬的叫声,众人一惊,摩罗娃飞身冲出屋外,其他人也都来到外面,只见藏獒犬、小河马、神鹿站成一排,挡在禅堂前,再看院中间站着一个虎首人身的小妖,一手持着三股叉,另只手托着一卷竹简,因被三只神兽阻挡,故而未敢再往前行,站在那里与三只神兽对峙着。
摩罗娃上前唤住三只神兽,对那小妖道:“尔这妖患,从哪里来?到这东林寺何事?”
那小妖看看来到屋外的众人,晃着虎头道:“你们那个是管事的?俺是龙虎山悬棺洞派来下书的,谁来接战书?”
憨娃闻听大怒,骂道:“尔这不知死活的小妖崽子,闭上尔的臭嘴,在圣人面前敢如此无礼?着实招打,先吃俺一铁勺,能活着再说话!”说着举起大铁勺搂头便打。
被修善娃拦住,笑道:“二师兄,莫要发怒!常言道的好,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何况他只是个下书的小喽啰!就饶他不死。”遂对那小妖道:“你把战书拿来吧!”
小妖被憨娃的大铁勺唬得不轻,刚才那股凶劲也没了,便将手中竹简高高举起,此时藏獒犬一个飞扑,用口叼住竹简,跑到摩罗娃近前,将竹简送到摩罗娃手中,摩罗娃又递给了身边的昙恒法师,老方丈打开竹简观看,只见上面蝇头小篆,几句颂子,便念给众人听,颂曰:
传书老圣人,尔要细听真。本王驺吾居狮洞,只等四娃临。为报黄狮仇,吾布狮魂阵。有胆来决战,莫做怕死君!驺吾特下战书,亲笔!
众人闻听战书内容,无不愤怒!
憨娃大叫道:“这驺吾真乃是个夹脑风,把咱们都看扁了,咱们现在就杀到悬棺洞,破他的狮魂阵!”
玉清真人笑道:“慧能莫急,先打发了下书的,告诉他,就说三日后,咱们一定到悬棺洞接战就是!”
修善娃对那小妖道:“这是你家大王给俺们下的战书么?但不知这狮魂阵是个甚么阵,你说来听听,咱们才好迎战?”
那虎首小妖回道:“这狮魂阵是俺们大王的绝术,全名称做“七狮还魂索命阵”,此阵十分厉害,恐无人能破?我一个小卒也就知晓这么多,其他的无可奉告!”
修善娃闻后点点头,装出满不在乎的笑道:“你回去告知那驺吾,就说俺们三日后必到,让他摆好‘七狮还魂索命阵’,等着吾们破阵吧!”
那小妖生怕众人一怒之下杀了他,听了修善娃的回话,便急匆匆逃出东林寺,回去禀报不提。
闲话少叙,且说翌日,众人装备整齐,饱餐战饭,离了东林寺向龙虎山进发。一路之上众人边走边商议如何应对那“七狮还魂索命阵”?
玉清真人叹口气道:“常言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如今咱们对这驺吾的实力却是毫不知情,看来咱们只能打个毫无把握之战,故而咱们得多加谨慎,莫要轻敌才是!”
又转首对木娃道:“慧空使者,咱们两个先行一步,去探探虚实,你看如何?”
木娃点首道:“谨遵老真人吩咐!”
遂即他二人便驾起祥云,率先奔赴龙虎山,这里昙恒法师,玉清子道长与三个娃娃继续赶路暂且不提。
且说木娃与玉清真人踏着祥云,很快便赶到了龙虎山悬棺洞,二人手搭凉棚往下观瞧,但见脚下阴风飒飒,黑雾瘆瘆,但朦胧中仍显出青山环抱、碧水环绕、宁静幽美的山景。二人降下云头,落在一处山岩之上,举目四望,见周围诸峰峭拔陡险,岩壁光滑平展,岩脚下便是泸溪河,临水悬崖绝壁上布满了数以百计各式各样的岩洞,数量之多,位置之险,造型之奇特,实乃举世罕见,真乃是一大奇观。再仔细观察,隐约可见绝壁之上,玉棺悬空,神秘莫测,且一个个岩洞口或钉木桩,或封木板,看来里面是藏着棺椁,且洞内藏一棺而暴露出一半者也是多处可见。
木娃不禁心中赞叹,华夏祖先之智慧果真神奇!
玉清真人指着这些岩洞对木娃道:“慧空使者,你看这些放着棺椁的洞穴就是崖墓悬棺,所说的悬棺洞就是它们,只是不知那三个妖孽藏在哪个洞穴中?”
木娃对玉清真人笑笑道:“老真人不是会占卜之术么?您老人家就算上一卦看看他们是在哪座岩洞?”
玉清真人手捋胡须笑道:“娃娃,你这是在考吾老人家么?”
木娃赶紧正色道:“老人家误会了,俺一个晚辈哪敢考您老人家?木娃这是心里捉急。口不择言,望老真人原谅!”
玉清真人呵呵笑道:“娃娃,俺一个道家坛主怎会这般心胸狭窄?与你个娃娃计较?好吧!吾老人家就试上一试,但这么多的洞穴,可非一时半晌就能掐算得准?你切莫心急就是!”
说着玉清真人盘腿坐在山岩之上,垂目低首,一手执拂尘,一手掐指冥算。过了半盏茶的光景,猛见玉清真人双目陡睁,从眼眸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射向前方一座洞穴,木娃随着玉清真人目射的金光,锁定那座洞穴,原来那是一座十分宽大的崖墓,洞口宽有十几丈,崖墓下临深渊,地处绝壁。
木娃心道:“真不知古人是如何将棺木放入洞内的?”
此时,玉清真人对木娃道:“慧空使者,那座悬棺洞就是三个妖孽所居之所,只是他们现在是否在里面不得而知?”
木娃道:“老真人您且在这里歇息片刻,待木娃先往探查一番,看看他们是否在里面?”
玉清真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木娃将身一晃,变作个飞蛾,展翅飞向对面的崖墓,待来到洞穴前,木娃先停在一块岩石上,往洞内观瞧,只见这洞内,墓室规模宏大,内置十几副棺椁,显然是聚葬之所,悬棺形制有扁圆形、圆筒形、长方形、顶盖式和屋脊形多种,多用巨木刳割挖空而成。木娃展翅飞进洞里,才看得清晰,这洞穴从外面看虽然十分巨大,但里面也就是能摆放这几十具棺椁的空间,表面上并没有其他洞庭。但让木娃好奇的是,这洞里居然摆放着石桌石凳,石桌上还有酒坛、碗盘和残羹剩餐,且食品丰盛,堪称美味佳肴。木娃不禁心中佩服玉清真人的占卜术,要知在这密密麻麻的悬棺中能寻到他们的踪迹,实在不是一件易事?看来那三个妖孽果然于此处栖留过,但此时木娃却未见到他们身影?不知现在何处?
木娃未见到三个妖精,便飞回玉清真人身边,告知他洞内情形。玉清真人又再次掐指占卜,遂即对木娃道:“这里就是他们的栖身之所,如今可能去办甚么事情?过不了多久他们定会回来。”
二人便隐身在崖凹处,注视着对面的洞穴。果然,时辰不大,崖涧下刮起一阵旋风,遂即三个妖精现身,回到洞穴。三妖坐在石桌周围,又打开一坛酒,推杯换盏豪饮起来。
木娃再次变成飞蛾飞到他们身边的洞壁上,想探听他们说些甚么?
只闻那白虎精道:“俺说大王,咱们这趟巡视,果然不出所料,你那‘挪山填海’的法术被那张天师破解了,如今咱们下的战书也不知那四个娃娃会不会应战?再说那个甚么玉清真人也是不可小觑,但不知大王的‘七狮还魂索命阵’可有把握取胜么?”
黑虎精也道:“白兄说的是,咱们不能全仰仗这阵法,万一他们破了狮魂阵,咱们可就没有甚么再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驺吾闻听哈哈大笑道:“二位虎将军,你们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莫要说本大王的‘七狮还魂索命阵’天下无敌,就是凭咱们三个一对一的与那几个娃娃和老道和尚一战,也未必就输?更何况咱们有狮魂阵做底牌,何愁胜不了他们?二位尽管把心放到肚里去,到时你们就看看本王如何用此阵将他们一网打尽!哈哈哈!喝酒喝酒!”
那二虎精也随着发出阵阵狂笑。木娃在一旁直气得胸中冒火,真想现出真身用樱桃锤将他们砸成肉酱!但还是忍住没有躁动,起身飞回玉清真人身边,将所见所闻说与老真人。
玉清真人点点头道:“慧空,其实他们所说吾老人家也都听到了,只不过咱们来此的目的是探究那‘七狮还魂索命阵’的情形,可直到此时却未能查到这阵法的蛛丝马迹,这却如何是好?”
木娃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探知狮魂阵的秘密?便对玉清真人道:“既是如此,吾就在他们的身边守候,说不定能从他们的谈话中探出此阵的秘密?”
玉清真人摇首道:“那驺吾十分诡诈,恐怕你就是能听到一些,也未必是真的?看来咱们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咱们回去再商议商议,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尽量设计个万全之策吧!”
二人商议已毕,便起身驾云往回赶,在半路上与昙恒法师等众人会合,玉清子道长寻了个店家打尖,众人食了晚膳,便在房中商议。木娃将所见所闻与众人讲述一番,一时众人都拿不出好的主意对付这‘七狮还魂索命阵’。
憨娃道:“依俺憨娃所说,咱们谁都不是事前诸葛亮,可事后诸葛亮也就晚了!所以呀,只能见机行事,只要见势不妙,咱们拔腿就跑,切莫恋战,我就不信他那甚么‘七狮还魂索命阵’能奈咱何?”
他这一番话,让玉清真人与昙恒法师不住点头赞许,虽然这是个既无奈又不光彩的办法,但在目前敌况不明的情形下,却不失为好招!
修善娃道:“看来三位老人家对二师兄的办法也认同,不如这样,咱们计划好,如果情况不妙,三位老人家先行退出,由俺们四个娃娃断后,特别是大师兄用毛发化形术断后,可万无一失!”
玉清真人笑道:“无量天尊!四位使者真是如来的徒子徒孙,果有一身正气,把危险留给自身,平安让与他人!贫道佩服!不过你们当中除了慧空有做断后的资本,你们三个都不是做断后的人选,这断后的事情就交给吾老人家,慧空使者在前面开路,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众人听了玉清真人之言,也都无话可说,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众人商议已毕,便各自就寝,翌日继续赶路,很快便来到了龙虎山悬棺处对面的山崖,下面就是万丈深涧。
木娃指着对面那座三妖占据的洞穴对众人道:“诸位,那座洞穴就是驺吾的巢穴,咱们既然来了就莫再耽搁,马上行动,吾先去接战,看他们怎生摆阵?”
说着正要跃到对面崖墓,忽闻有人嘿嘿冷笑道:“各位,真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果然按时来到,本王冲这一点心中很是佩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那崖墓洞口,三妖现身,且一个个耀武扬威,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
憨娃一看怒骂道:“尔这三个囊康的蠢货,又要耍甚么烟泡鬼吹灯,快把你们那甚么狮魂阵摆下,看吾憨娃大铁勺怎生破阵?”
白虎精闻听大怒,指着憨娃回骂道:“尔这丑猪似的呆崽,就属你嘴最臭,能耐没多大?吹牛倒是一把好手,来来来!先别说破俺们的‘七狮还魂索命阵’,咱们两个先一对一大战三百合,看吾不把尔的猪头摘下,俺就不是白虎大将军!”
憨娃闻听更怒,回怼道:“尔这白地瓜,算个甚么东西?先打就先打,吾憨娃还怕了你不成?”说着憨娃装模作样的抡起大铁勺就要上阵,木娃三人都知他是虚张声势,真要动手他哪里是白虎精的对手?那白虎精正要应战,却被驺吾拦住。
遂阴笑道:“白虎将军,莫与他一个娃娃斗气,等到时捉了他,还不是怎样处置全都由你,那时再出这口恶气不迟!”
随后转首对着玉清真人冷笑道:“尔这玉清老杂毛,不在你那三清地界好好修炼,非要跑到这里多管闲事,到时命丧在吾的‘七狮还魂索命阵’中,岂不白搭了一世,如听我良言相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赶紧滚回你那三清地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便是自寻死路。”
憨娃闻听更怒,正要替玉清真人回怼,却闻玉清真人呵呵笑道:“无量天尊!驺吾,你真是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说几句大话就将本坛主吓住了吗?今天既然来了,咱们就分出个胜败输赢,贫道倒真想看看尔这‘七狮还魂索命阵’怎样个厉害?闲话少说,划出道来,咱们阵上见真章!”
驺吾被玉清真人一番话激怒,冷笑道:“看来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如此,本大王就遂了你的心愿,尔且听真,现在吾就发动‘七狮还魂索命阵’,你们只要凭本事能冲破此阵,攻进吾这悬棺洞,俺们三个就听由你们处置,但要是破不了吾的狮魂阵,嘿嘿!那可就休怪本大王心狠,尔等一个也休想生还,都得命丧此阵。”
木娃早已按耐不住,纵身舞动樱桃宝锤,飞过深涧,直冲悬棺洞,那驺吾见状,对黑白二虎精道:“二位将军,烦劳你们挡住这娃娃,待吾发动阵法。”
二虎精一声虎啸,一挺铁蒺藜,另一个擎着暴雨梨花拐,拦住木娃,三人战在一处,这边玉清真人与摩罗娃、修善娃也都飞身而起,越过山涧,前来助战木娃。昙恒法师与玉清子道长、憨娃因无腾云驾雾的本领,飞不过山涧,只能在对面观战。此时驺吾已然发动“七狮转魂索命阵”,但见从数百的悬棺洞中,涌出了滚滚烟云,这些烟云的形状都像是一只只凶猛的狮子,且这些狮状的烟云呈现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白,每种色烟都有上百股,从四面八方滚滚而出,混成巨大的烟云阵,将木娃四人围在垓心,这边昙恒法师叫声不好,可话声未落,便见木娃四人翻身栽倒,很快便被滚滚烟云淹没,不见了踪影,遂即便闻那驺吾高声念咒,顿时滚滚七色烟云,便又退去,各自飘回悬棺洞中,啥时战场归于平静,驺吾与黑白二虎精仍旧站在洞穴前,冲着对面的昙恒法师三人嘿嘿冷笑。
驺吾讥道:“昙恒老秃驴,当初本王未要尔的性命,本想你能知趣,别再趟这趟浑水,尔却不知好歹,今日就休怪本王不能再放过你。还有那个丑八怪的娃娃,就属你的嘴欠,对本王从无好言,都是恶语,今日新账老账一起算。玉清子,你还有自知之明,那江州衙门的狗官请你出山,你没答应,本王看在张天师的面上可放你一马,逃命去吧!”
这边三人看玉清真人四人,中了“七狮转魂索命阵”,生死不明,心中难过,对这驺吾是恨之入骨。
憨娃第一个大骂道:“尔这挨千刀的驺吾,使得甚么烟泡鬼吹灯?把吾们的人怎样了?尔要敢伤了他们性命,俺定要尔等粉身碎骨来偿还!”
驺吾哈哈狂笑道:“娃娃,你可真不知羞耻,就凭你也敢说要俺们的命?不过实话告诉你,你们那几个人还未死,只是中了七狮还魂毒瘴,都昏死过去,被俺生擒活拿,做了阶下囚,不过别捉急,本王想要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不过得先把你们三个也抓住,放在吾那好友的墓前,一起行刑做祭品,方了吾心愿,然后把你们七具棺椁,也都挂在崖壁的悬棺洞中,这算是本王仁慈,让你们死后有个山清水秀的好归宿。”
昙恒法师佛法高深,心如止水,并不慌乱,合掌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俺们的人未死,那可是你的造化,否则恐怕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老衲不得不佩服你的“七狮还魂索命阵”,既然俺们破不了你的阵。看来最后都得做你的阶下囚,俺们技不如人,当然认栽服输,但老衲心有不甘,总还是要明白输在哪里?但不知你这阵法妙在何处?”
驺吾闻听哈哈大笑,得意道:“尔这老和尚倒是与众不同,临死都稳如泰山,还要追根寻源?好吧!本王也没甚可藏掖的,当然让你们死个明明白白。且说五百年前,本王与那黄狮兄既是好友,又是同门,我俩都是九鼎铁刹山,八宝灵光洞,度厄真人身边的灵兽,那一年我俩趁度厄真人出外访友,便偷跑下山,想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但走到半路却在去往何地发生争执,我想去那灵鹫山元觉洞,那里是燃灯道人之道场;而黄狮兄却想去往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之地,俺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便赌气分道扬镳。度厄真人得知俺们偷跑下山,十分震怒,便将俺们逐出师门。我俩也互寻不到彼此,不知对方在何地?这样失散多年。我却未想到那一分别竟成永别,后来听闻黄师兄拜了竹节山九曲盘桓洞的九灵元圣为祖翁,并与他的六个徒孙狻猊狮精、抟象狮精、白泽狮精、伏狸狮精、猱狮精、雪狮精结为师兄弟,却在豹头山命丧在唐三藏的三个徒弟之手,他的六个拜兄也一同做了冤死鬼。我发誓要为黄师兄报仇雪恨,但当年也深知那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本领高强,俺不是他对手,故而便苦心修炼,并拜了金鳌岛落魂姚天君为师。
这姚天君乃是截教十天君之一,他的“落魂阵”在“十绝阵”中是最厉害的?不管是人还是仙,就算是再厉害的三大教教主也禁不住“落魂阵”,因为此阵专拿三魂七魄,如果没有深厚的法力,没有法宝护身,便会被姚天君的落魄阵杀于阵中!但姚天君并未传授我落魂阵,也是怕我到外面惹是生非,给他找麻烦。故而只传授了我‘挪山填海’与‘摄魂术’。挪山填海你们已见识过,这‘摄魂术’却有三大术七小术,三魂主命,命就是生死。七魄主性,性就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三大术是召阴魂,拘阳魂,窥心魂;七小术是通过破魂眼操纵人的七种性情。我炼成摄魂术后,便寻到黄师兄与六狮精的遗骨葬处,采用摄魂术将他们的魂魄收到水晶敦(dui)中,带回悬棺洞,在这里整整修炼了五十年,终将这七股幽魂练成了“七狮还魂索命阵”,此阵是由七股狮魂构成,这些魂魄带有破魂散,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只要中了破魂散,就会魂飞魄散,成为僵尸,死于非命。这七股幽魂分别是:赤色伏狸狮魂、橙色抟象狮魂、黄色黄狮魂、绿色狻猊狮魂、青色白泽狮魂、蓝色猱狮魂、白色雪狮魂。所以,那七色狮状烟云便是七股狮魂,从而排成了“七狮还魂索命阵”,你们那四个逞强者,就是被这七股狮魂所伤,中了破魂散之毒瘴,被本王生擒活拿,坐了俺的阶下囚。怎样?也幸得他们都是半仙之体,虽中了破魂散,未成僵尸,也未伤命。昙恒法师这下你可以瞑目了吧!哈哈哈!”
言毕,驺吾一阵狂笑,那黑白二虎精也是得意至极!至此,昙恒法师三人面面相觑,也真是无奈。要论本领他们三人不如前面的四人,连玉清真人与木娃都被人家生擒活拿,凭现在他们三人更破不了这“七狮还魂索命阵”了!”
憨娃此时伏在昙恒法师耳畔道:“阿弥陀佛!您老人家莫要忘了咱们商议的对策,见势不妙,撒腿就跑!我看现在就是时候,再不赶快脱身,恐就没机会了!”
昙恒法师稍一沉吟,马上点头表示同意,憨娃突然高声大叫道:“张天师,您老人家快快现身,俺们顶不住了!再不出来这三个妖孽就要逃跑了!”
他这一声喊,确是让那三个妖精大吃一惊,便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张天师的人在哪里?趁此机会,憨娃向昙恒法师和玉清子使个眼色,三人转身奔下山崖,隐入树林中,慌不择路的往东林寺逃去!再说三妖四处寻觅了半天,也未见到张天师的踪影,便知上当,再寻憨娃三人已然不见了踪迹。
黑虎精骂道:“哎嗨!真是晦气!又上了那个丑八怪得当,待吾去追上他们,捉来看吾不把那个丑娃子活剥了皮!”
驺吾却笑道:“虪将军,不必生气,他们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到时去那东林寺找他们算账就是。”
这里驺吾三个妖怪大获全胜,收兵回洞,摆酒庆贺不提。
却说憨娃三人逃回了东林寺,坐在禅堂内唉声叹气,全没了主张。
昙恒法师终是高僧,平平心态,对玉清子道:“咱们两个真是老来无用,要不是慧能使者急中生智,恐怕咱们都得成了那三个妖孽的刀下鬼,可虽然咱们逃过一劫,却无能力解救那四位被擒之人?这却如何是好?”
玉清子道:“如今无有他法,只能再求张天师相助了!”
昙恒法师摇摇头道:“老衲并不看好张天师,因他临走之时已经说明,他不会管此事,是要四位使者自行解决,可如今这局面,四位使者恐难以达成心愿。”
憨娃却不以为然道:“二位前辈,依憨娃所想,俺那大师兄可非寻常的本领,他有金刚不坏之身,且其七十二般变化更是防不胜防。更何况玉清真人道法高深,又可号令天兵天将,他们皆可自保,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不为他们的安危操心,而是更担心一时半会儿破不了这“七狮还魂索命阵”,恐怕这东林寺要遭殃,那三个妖精定会来东林寺捉拿咱们,咱们又不是他们的对手,保护不了寺中僧侣,这却如何是好?”
憨娃一席话,提醒了昙恒法师,不禁有些心慌,便起身在屋中踱步,看来是想着如何抵御三个妖精,保护寺中僧侣。
憨娃道:“老人家,不如咱们还是去请张天师来相助,只不过不让他去破“七狮还魂索命阵”,只是保护东林寺的僧人不被那三个妖精伤害,咱们三人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把咱们的人先救出来,再议破阵之法!”
玉清子半晌未答言,此时忽然对昙恒法师和憨娃道:“其实贫道吾观察了许久,要想破他的狮魂阵,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憨娃闻听好奇道:“憨娃愿闻道长高见?”
玉清子道:“驺吾这“七狮还魂索命阵”,有一致命之处,就是它完全倚靠这里的地形,也就是离不开这些悬棺洞,再往深处想一想,这些悬棺洞都有棺椁,里面是尸身,肯定阴气重,而这些狮魂也是阴气甚重,故而这里才是此阵最佳的施展之地,如果换到了阳气浓厚的地方,这些狮魂恐就发挥不出威力,因为这些狮魂的阴气遇到阳气,便会消散,聚不成狮形烟云,也就排不成阵势,便会被破掉。”
憨娃不以为然道:“道长所言虽有道理,但这驺吾既知他这狮魂阵有此弱点,又怎会顺了咱们的意,把这‘七狮还魂索命阵’挪到阳气浓厚的地方?咱们即使有此想法,他也不会上当,他只要在这里等候咱们入阵就可稳操胜卷。”
昙恒大师也赞同憨娃的想法,确实想不出能让驺吾换地方摆阵的好主意?
玉清子笑道:“二位所言极是,但没法让他换地摆阵,咱们可以让他那里的环境变一变,让这悬棺洞的阴气减弱,甚至除祛阴气,换成阳气,不也可达到目的么?”
憨娃闻听眼睛一亮,急询道:“难道道长有了主意不成?快说来听听!”
玉清子摇首道:“贫道还未能想出万全之策,只是有了个想法而已?要想达成目的,得咱们大家集思广益才成。”
憨娃闻听有些泄气,不住地来回踱步,口中也不时嘟囔着什么?
昙恒法师却道:“世间万物,阴阳相生相克,补阳祛阴之法可用充足的阳光照射、无相辟邪香、三昧真火等方法祛阴。老衲曾听闻青峰山紫阳洞道德真君有一法宝,称作“七火神焰扇”,可以辟邪祛阴,如能向他借来此扇,便可破此阵。”
玉清子闻听一拍大腿摇首道:“真是当事者迷,要不是大师提醒,贫道还真就忘了他老人家?他乃是阐教仙人清虚道德真君,确有法宝“七火神焰扇”,又称作“七火七禽扇”,“七翎扇”,是一把色彩斑斓的羽扇,此宝扇有凤凰翅、青鸾翅、大鹏翅、孔雀翅、白鹤翅、鸿鹄翅、枭鸟翅七禽翎羽,可扇祛毒瘴,阴气;又有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元神火、元气火、元精火、人间火七火合成,可祛阴生阳。故而此扇是辟邪祛阴的法宝。既然如此,慧能使者,你吾二人这就赶去那青峰山紫阳洞求见道德真君,向他借来此扇,吾想凭吾玉清子也是道家弟子,他老人家应给这个面子。”
憨娃表示赞同,昙恒法师也点首赞许。
玉清子道:“但还有一事较为难办,就是请张天师来护佑东林寺,不知能否请得动?”
昙恒法师道:“老衲就厚着脸皮去求他,吾想张天师不会不答应!”
憨娃道:“还是让道长和憨娃陪您老去一趟,才有把握。”三人商议已定,便再次赶往龙虎山,话不多叙,果然请来了张天师,昙恒法师盛情款待暂且不提。
且说,憨娃与玉清子二人,各乘坐骑,赶往青峰山紫阳洞,玉清子怕跟不上憨娃的神兽小河马,特地选了一匹宝马良驹,称作“流星騧”,他二人都不会腾云驾雾之能,故而一路奔波,餐风宿水,当真是一心忙似箭,两骑奔如飞,终于这一日来到青峰山下,二人上得山来,见山势十分险峻,真个嵯峨,好山:
群峰相环,状似花莲。险峻崖壁岩,耸峙峭山巅。险峻崖壁岩,可见那野蔓蔓猿挂青藤间;耸峙峭山巅,只听得声唳唳雄鹰展翅盘。峦坡上,葱茏苍翠树遮天;涧壑中,净影峡谷布深潭。仰首望,飞瀑如练;足下观,山花烂漫。还有那丛间曲径幽,更惊叹缭绕霭云烟。古寺古庵,庙刹璃瓦确壮观;菉筠(lu yun)摇曳,青碧如玉翠竹鲜。亭台楼宇古色相,奇石异洞满山川。潺潺溪水林间淌,森海波涛绿浪翻。紫台映照三清路,盈空蔼蔼祥光艳。仙香飘浮烟霞荡,雾绕云迷宝迭山。
憨娃二人边赏风景,边寻找那紫阳洞。二人正行间,忽见前方山路上有人拦住去路,定睛观瞧,竟是一男一女两个道童,生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就像两个人参娃娃,且身周荡漾袅袅仙气,但见那:
男道童:
头戴元色逍遥冠,身穿蓝色得罗衫。腰间系垂龙虎带,足蹬白袜云纹船。高鼻梁,圆圆脸,一掐出水白净面。细皮嫩肉肤润滑,眸清目秀眉毛弯。神态闲雅雪霜姿,清新俊逸英少年。打棘首,持拂杆,嫩嫩小手似水莲。清幽林径道中立,容止含笑把路拦。
女道童:
头顶荷叶莲花巾,身着刺花彩斑裙。高靿白袜裹膝下,足踏云履绣团锦。琼瑶鼻,脸蛋润,樱桃小口点红唇。冰肌雪肤吹弹破,剪水秋瞳若星辰。蓬松刘海额前垂,腮边酒窝两点深。躬身稽,甩拂尘,聪慧伶俐道童真。身周香烟飘荡荡,四野祥霭雾熏熏。
憨娃一见这两个水灵灵的道童,心中十分羡慕,不禁微感自惭。
只闻那男道童询道:“无量寿佛!二位施主从哪里来?到俺们这青峰山有何贵干?”
玉清子还礼道:“这位小道兄,吾乃是三清宫的玉清子,这位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慧能,俺们有要事前来拜求道德真君尊祖,还望小道兄能与引荐!”
此时那女道童微微一笑道:“这位道长,你是咱们同门,想见尊祖情理之中,可这丑娃子凭甚么见尊祖?你说他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我却不信?佛祖怎会让他这般的丑娃娃做使者?他肯定是冒牌的,想借佛祖的大名来见俺们尊祖,从我这里就不能让他进俺们的紫阳洞!”
憨娃一听气得一翻白眼,刚要发作,玉清子急忙向那女道童解释道:“这位小道兄,莫要误会,俺玉清子怎敢带个冒牌货来见尊祖?它确确实实是佛祖的传经使者,俺们要不是有急事,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来,望你网开一面,放俺们进去,玉清子这厢有礼了!”
说着便要给这女道童施礼,这小道童也觉理亏,便对玉清子道:“这位道长,俺可不敢受你大礼!那可是犯了道规,尊祖要是怪罪下来,俺可是吃罪不起!”
遂即转首对那男道童道:“千鹤,你快去洞里向尊祖禀报,我带他们随后赶去!”
那被称作千鹤的道童,打稽首回道:“千鹤谨遵师姐吩咐,这就去向尊祖禀报!”说着转身顺着山道望山里面奔去。
这里女道童对憨娃道:“这位使者,其实我早就听闻说有四个娃娃神通广大,是佛祖的传经使者,一直想见上一面,如今既然有缘相会,你我又都是黄口,你即是四使之一,我想请你露一手给俺欣赏欣赏,看看是否真如传说的那般神通广大?”
这下可是将了憨娃一军,不禁心中暗道:“倒霉倒霉!真倒霉!怎么总遇到这种事?要论本领俺们四个师兄弟中就属我最差,可总是我遇到丢人现眼的事!这个小丫头,既是道德真君的身前道童,看来定是有些本事,要不然不会这般向我挑战?俺憨娃决不是她对手,可是要是认了怂,可不就是给佛祖丢脸么?”
想到这里,憨娃突然心中已有了打算。便冲着女道童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姐姐,既然你要俺憨娃献丑?俺憨娃可就不客气了!不过呢?要论法术神通,不是俺吹牛,就这普天之下,恐难有对手,否则俺们四个娃娃一路传经走遍千山万水,斗过无数妖魔鬼怪,从未吃过败仗,就是证明!所以憨娃今日武的免谈,只给你露一小手文才,让你看看如来佛祖使者的本事,那可是文武兼备,不是只会舞枪弄棒,你觉得怎样?”
女道童闻听甚是惊讶,随即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想领教?”
憨娃装出肃容道:“那就请小姐姐给俺出题吧!”
女道童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心中有气,便道:“好!你可听真!我!就是一道题,你来答吧?”
憨娃猛一听,吓了一跳,不禁心中发慌,暗道:“这小丫头好厉害!以她自身做题,让我如何回答?”
但又一想,谁让俺自作聪明,现在是不答也得答,骑虎难下马!别看憨娃心中发慌,可面上却仍装作满不在乎,背着手,挺着圆鼓鼓的肚皮,踱着方步,想着怎样作答?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首拙诗,只听憨娃吟道:
豆蔻年华真妙龄,闭月羞花似芙蓉。
伴随尊祖紫阳洞,学法修道在青峰。
负材任气藐天下,轻贤慢士不通情。
面对佛使无恭敬,深疑仙山乃虚名?
一旁的玉清子闻听差点笑喷,未想到憨娃这嘴上真是不饶人,不但先夸了这女道童,却也把她讥讽了一番。那女道童先是一喜,随后便面呈怒色,但也无奈,谁让她把自己作为题目让憨娃作答,吃了个哑巴亏,又不便发作。
正在此时,那个男道童已然回转,老远就对女道童喊道:“燕鸥师姐,尊祖让把他们带去见他老人家。”
女道童心中虽不爽,但也无奈,便在前面引路,玉清子与憨娃紧随其后。玉清子边走边对憨娃挤挤眼睛,示意他给女道童下个台阶。
憨娃何等聪明,马上走近女道童身边,陪着笑脸道:“这位小姐姐,憨娃乃是个粗俗之人,刚才言语有何冒犯之处还望你大象肚里好撑船,别和俺一般见识!憨娃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他这一番话,把个女道童也逗乐了,冲他瞪瞪眼,俏皮道:“你这个佛祖的使者确是来的稀罕,俺是个娇俏的女孩,竟让你比作大象,真是幽默呀!”
憨娃嘿嘿笑着,算是解了一块心病,此时前面又是一景,但见
琼香缭绕,瑞霭缤纷。涧壑岩壁藤萝密,积翠凝蓝草色新。水自石边流淌,香自花丛飘馨。烟波缥缈隐险峰,奇奇幻幻难辨真。灵禽玄鹤空唱吟,寿鹿仙猿闪林深。山景若蓬瀛,彩气祥烟衬。
憨娃不禁赞叹:“真乃人间仙境也!”
再往前行突现一座洞府,洞门如似仙宫,装饰华丽,洞眉上一块蓝底金字匾额,上书“青峰山紫阳洞”六个大字,更见那:
香云缭绕,瑞霭飘飘。树木葱笼,崖藤缠绕:树木葱笼,碧冉冉森琼林瑶;崖藤缠绕,密匝匝蔓株成巢。水秀山奇石怪,绝壁悬崖峻俏。溪泉丛间静流淌,瀑布飞泻泛银涛。浮沤饰洞门,兽形铺首雕。彩蝶环舞,花木香浮透清霄;雀鸟鸣唱,五色烟霞朦花草。千条紫艳映日影,仙乐玄歌音韵飘。身临仙洞府,油然敬圣豪。
且说众人来到洞府近前,只见这装饰华丽的洞门大开,里面弦乐袅袅,遂即从洞内鱼贯走出十四个仙衣道士,分成两排。左边一排七个紫装道士,每人左手擎着拂尘,右手一把彩色羽扇;右边一排七个黄装道士,每人左手擎着拂尘,右手一只花篮。随后又走出一丑一俊两个气度不凡的羽士,只见那面丑羽士生得:
相貌凶丑,奇异五官。二目生双手,掌心生神眼。牙齿横生眸暴湛,发如朱砂面靛蓝。
说甚么三清羽士,却似那鬼怪妖仙。说话轻柔比俏女,身躯二丈瘦如杆。身旁倚靠云霞兽,肩扛长枪名飞电。
再看那俊朗羽士生得:
面似羊脂,束发道冠。鼻挺如玉柱,俊目皂白间。插额入鬟宝剑眉,大耳朝怀口朱丹。
说甚么道人邋遢,他却是器宇不凡。虎形豹走身九尺,声若洪钟震山川。胯下神兽玉麒麟,手提宝刃莫邪剑。
憨娃一见这两个羽士,大为惊讶,特别是那个奇丑无比的羽士,憨娃心中暗道:“我的娘诶!这哪里是个道士?活脱脱就是个恶鬼!”
此时玉清子凑近憨娃耳边先容道:“慧能,这二位可是大名鼎鼎,他们就是道德真君的两个弟子。那个丑的姓杨名任,本为商纣王文官之大夫,原是一介凡夫出身,誓死谏言,惹怒纣王后被挖去了双目,还好死后怨气不灭,幸得道德真君有感应,被及时救活,并收为座下二弟子。用两颗仙丹放于其眼眶里,令二目中生双手,手心中生双目;此眼为神眼,能上看天庭,下看地穴,中看人间千里。那个生得俊的姓黄名天化,乃是昆仑十二仙之一,亦是道德真君的大弟子,手中宝剑乃道德真君镇山之宝,名曰“莫邪宝剑”,还有两柄八棱亮银锤、钻心钉,十分了得,屡立奇功。”
此时,那女道童上前打稽首道:“二位师叔,两位客人带到,请师叔接洽。”
玉清子急忙上前打稽首道:“二位前辈,吾乃是三清宫的玉清子,这位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慧能小师父,我们因有要事前来求见尊祖,还请二位前辈能与引荐。”
黄天化上下打量二人,遂即点首道:“玉清子,咱们是同道,三清山的玉清真人与俺们也是道友,龙虎山的张天师更是尊祖的朋友,俺们二人正是尊师父之命前来迎接二位,请二位入宫。”说着便引领二人进入紫阳洞。
憨娃偷眼看看那杨任,只见他双目之中生出一对手掌,掌中可见一对爆眼,正虎视眈眈的瞪着憨娃,唬得憨娃一缩脖子,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看他,招呼莽荒的跟着玉清子进了洞门,待进入洞中,憨娃抬眼观瞧,不禁心中喝彩,真是仙山琼洞,悬圃蓬莱,但见那:
瑶宫冰屋,琼花丹洞。幢幡飘舞云香绕,霞光满室彩气盈。玉屏绘彩图,水晶造屋顶。九色莲花坐尊祖,金筑仙台祥光拥。琪蘤(huā)上,仙鹤起舞,彩凤双鸣;奇石间,白猿欢声,梅鹿隐形。晴虹高挂色斑斓,流光瑞霭耀洞厅。皆说蓬阆(láng)景相似,只因无缘紫阳境。
此时,那黄天化向九色莲花台打稽首禀道:“师父,二位客人前来拜见您老人家,请师父示下。”
憨娃聚目向莲花顶座观瞧,但见一仙风道骨的白髯老翁端坐莲花,你看他怎生模样:
正襟危坐,童额银髯。身穿仙洞衣,头顶紫金冠。足蹬厚底云纹履,颈挂璎珞琥珀圈。冠两边,垂丝带,额结花攒;白玉绦,束腰间,身材伟岸。眉飞入鬓,星目威含。掌捧金葫芦,手摇七禽扇。坐下俯卧梅花鹿,身旁插展混元幡。道法高,根行好,悟性奇,祥云团团;居璇穹,栖瑶馆,炼气士,别有洞天。青都霞光满,玉坛瑞气旋。他是阐教尊祖主,紫阳洞里活神仙。
玉清子慌忙上前打稽手道:“无量寿佛!三清宫弟子玉清子拜见尊祖。”礼毕,偷偷一拉憨娃衣袖。
憨娃何等聪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上磕头,口中道:“尊祖爷爷在上,佛门小孙孙慧能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道德真君往下观瞧,见玉清子风度翩翩,相貌堂堂,虚静守柔,气质非凡,不禁频频点首,心中暗赞果然是俺们道家的一表人才。再转目看看憨娃,差点被他的长相破了笑,心中暗道:“这娃娃生的好生奇特,虽有些丑,但却不失大气!”遂发问道:“下面二位,今日到吾这青峰山紫阳洞有何事情?特别是这娃娃,你自称是佛门徒孙,有事因何不去那落迦山,普陀岩,紫竹林求助观音菩萨?却到吾这三清道场呢?”
憨娃恭敬回道:“尊祖请听慧能秉明,俺慧能有师兄弟四人,皆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如今传经到了江州地界,却未料想遇到了三个妖精,在那里残害生灵,祸害百姓,更是向吾们寻仇,俺们本着传经播良善,遇恶必除奸之职责,故而要为当地百姓除掉这三个妖孽,却未想到这其中一妖驺吾十分了得,仗着有‘七狮还魂索命阵’,俺们奈何不了他,还被他利用此阵捉去了俺的三个师兄弟和贵教的三清山坛主玉清真人,虽然俺们侥幸逃脱,却无计可施,幸得东林寺的昙恒法师,给俺指了一条明路,让俺们到尊祖爷爷这里,向您老人家借那把‘七火神焰扇’,可破那驺吾的‘七狮还魂索命阵’,故而俺们两人便冒昧的赶来尊祖爷爷这里,望您老人家大慈大悲,看在俺们是除妖驱恶的份上,能将此宝借给俺们一用,到时破了驺吾的‘七狮还魂索命阵’,便会及时奉还,不知尊祖爷爷可否答应此求?”
道德真君点点头,正色道:“慧能,你既是如来的徒子徒孙,看在如来的面上,此事本尊岂能不管,但以你和玉清子的能耐,是驾驭不了这‘七火神焰扇’’的,这样吧,本尊就让吾的两个徒弟陪你们下山,由他们用宝扇助你们破那‘七狮还魂索命阵’,你看如何?”
憨娃心道:“这老道是对俺们不放心,所以派他的徒弟出马,不过他说得也在理,凭俺憨娃这点道行,真是难以驾驭那把宝扇,想至此,憨娃显得十分高兴,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可道德真君却微微一笑道:“娃娃,你那点小心思怎能瞒过本尊?是不是以为本尊小心眼,对你们不放心,才派吾的徒弟出马呀?”
憨娃闻听,心中大骇,暗道:“这老道断的厉害,其法力无边,连我心中所想都被他窥破,看来他的本事不在如来之下。”
此时憨娃甚是尴尬,脸上也显出不自在,不由得扭捏起来,手不知往哪里放了!
道德真君哈哈笑道:“娃娃,本尊这是与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杨任,师父这里将混元幡交给你;黄天化,这把‘七火神焰扇’交给你,你二人前往江州助他们铲除那三个妖孽,不得有误!即刻启程!”
黄杨二人接了宝物,躬身施礼:“谨遵师父吩咐,俺们这就起身。”
道德真君点点头,便闭目凝神打坐,不再言语。女道童心领神会,便冲众人挥挥手,让随她出洞。众人出了紫阳洞,与那两个道童别过,四人便下了山,来到山下。
杨任看看玉清子与憨娃的坐骑,不屑道:“你们这两匹坐骑要赶回江州得走上多日,俺们胯下是玉麒麟和云霞兽,皆是神兽,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江州,咱们走不到一块,这却如何是好?”
憨娃看着他那傲慢的样子,心中十分不悦,便调侃道:“俺说这位仙家,俺们两人肉身凡胎,这两匹又是普通脚力,当然没法与你们相比,但你们两个可是大名鼎鼎的仙神,法力无边,不如这样,让俺们骑你们的神兽,你们骑俺们的坐乘,这样就公平了。”
这杨任是个急性子,心思不会转弯,让憨娃一顿调侃,不知如何回答?急的便要发怒。一旁的黄天化止住了他,遂狡黠的一笑道:“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这样也最公平,那就请二位骑上两匹神兽,俺们骑你们的坐骑就是了。”
说着便把玉麒麟和云霞兽牵过来,让憨娃与玉清子骑上,他与杨任骑上憨娃他们的坐骑,随即笑道:“俺们打个赌如何?”
憨娃道:“怎样个赌法?”
黄天化笑道:“咱们这就出发,看谁先到江州?谁先到便是赢,后到者为输,到时输者得请一顿大餐,你看如何?”
憨娃一听吃,可就来了精神,频频点首道:“好好好!妙妙妙!我举双手赞成!”
玉清子看着黄天化的表情,心中有股不祥之感,可又无法拒绝,只得听天由命!此时杨任与黄天化翻身上了小河马与流星騧,双腿一夹,叫声起,这二仙竟将小河马与流星騧带上空中,转眼间便没了踪影,这里憨娃与玉清子也分别骑上了玉麒麟与云霞兽,哪知他二人还未坐稳,这两只神兽一声淸啸,腾身而起,快如闪电般冲向天空,唬得憨娃与玉清子颜色更变,紧紧抱住二兽的脖颈,将身形贴在兽身上,只觉耳畔风声如雷,稍有差池恐就跌下兽背,岂不摔个粉身碎骨,这下两人都傻了眼,真是骑虎难下,只得听天由命,那玉清子虽未有过在天遨游的经历,但他终是修道多年,一霎时有些慌乱,但终是与常人不同,很快便静下心来,慢慢适应了这种局面。可这憨娃可就不同了,他虽也有过几次被动的腾云驾雾之经历,但他是个恐高者,哪里受得这番折腾,很快便有些神志恍惚,浑浑噩噩,手一松便从兽背坠下,直落尘埃!这可把那玉清子唬得魂飞天外,想救他,自身都难保,哪还有余力救憨娃?
不禁把眼一闭,心中哀痛,祷告道:“无量天尊!老天保佑慧能平安无事!”
他这里正在悲伤,忽觉耳畔风声渐弱,云霞兽也慢了下来。
突兀,身后传来哭声:“爹呀!娘呀!孩儿差点见不到您们了!孩儿想回家了!”
玉清子回头一看,大喜过望,原来憨娃仍旧坐在玉麒麟背上,但经那一摔的惊吓,已然是唬得七魂丢了六魂,满眼都是泪,小脸也已煞白!
玉清子询道:“慧能使者,你是怎生脱险的?唬杀贫道矣!”
此时,玉麒麟与云霞兽都慢了下来,驭云缓行,玉清子与憨娃此时可以坐直了身子,憨娃也稍稍缓过神来,看到身旁的玉清子,又眼中垂下泪来,哭道:“道长,俺憨娃自从与三位师兄弟踏上传经路,不知经过多少磨难,斗过无数妖魔鬼怪,也经历不少生命之忧,何曾惧过?可自摔下玉麒麟那一刹,我真是怕极矣!不知摔到地上会是怎生个结果?岂不是会成了一滩肉泥烂酱,真是如此,岂不断了俺高家的根?俺爹娘和姥爷岂不痛杀也!想我憨娃在家中也是个宠儿,何曾经历如此场面!真是佛祖保佑,憨娃躲过一劫!”
玉清子安慰道:“慧能使者,有佛祖保佑你岂有性命之忧?但贫道有一事不明,你这般摔下麒麟背,怎会又重新骑在它的背上?”
憨娃眨眨眼,想上一想,便回道:“那肯定是俺憨娃本领超群,临危不惧,遇险不慌,使个云中燕的绝技,又翻上了这麒麟背!”
玉清子看看憨娃的表情,将信将疑?
正在此时,忽闻头顶有冷笑道:“尔这娃娃,说谎都不脸红么?”
二人抬头一看,原来头顶上正是那杨任与黄天化正驾驭着小河马与流星騧,憨娃一见他们不禁脸一红,知晓吹牛吹到牛鼻头,甚是尴尬。
杨任讥讽道:“俺说慧能使者,你是怎样重新骑到麒麟背的,难道摔昏了头,全忘记了不成?”
憨娃被问得哑口无言,羞得个满面彻耳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还是黄天化给他解围道:‘师兄,他还是个娃娃,说句大话也是情有可原,但不管怎样说终是有惊无险。”
玉清子心中明白,这是两位大仙在调侃憨娃,成心让俺们两个骑他们的神兽,然后让玉麒麟演了一出摔娃戏,然后由他们再救起憨娃,这也难怪,谁让憨娃一开始就想作弄人家,这下倒好,让人家给捉弄了一番。
玉清子怕大家心中存有芥蒂,便催促道:“诸位,事情紧急,咱们还是快些赶去江州,莫耽搁了正事!”
黄杨二仙点点头,表示赞同,便催动四骑,驾云赶往龙虎山,不多时已然来到龙虎山界,四人四骑降下云头,来到悬棺洞对面山崖。
黄天化对憨娃道:“这里那么多的悬棺墓,那座洞穴是那驺吾的巢穴?”
憨娃指着对面的那座十分宽大的崖墓说道:“就是那座洞穴,但那驺吾列出‘七狮还魂索命阵’时,可是从这几百座悬棺墓中涌出无数的狮形烟云,从四面八方围来,防不胜防!”
黄天化点点头,对杨任道:“大师兄,你看咱们怎生破他这狮魂阵?”
杨任稍加思索道:“师兄,你执‘七火神焰扇’,到那悬棺墓群的上空,等那驺吾施展阵法,先用‘七火神焰扇’中的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元神火、元气火、元精火、人间火等七火烧他的七彩狮状烟云,使得这里阳气陡生,阴气下降,就可破了他的七色狮形烟,再用凤凰翅、青鸾翅、大鹏翅、孔雀翅、白鹤翅、鸿鹄翅、枭鸟翅七禽翎羽,扇祛毒瘴阴气。这时吾便在这里展开混元幡,招回那黄狮精、狻猊狮精、抟象狮精、白泽狮精、伏狸狮精、猱狮精、雪狮精七狮的魂魄,如此这般此阵可破!”
他二人商议已定,便让憨娃讨敌骂阵,这正对憨娃胃口,只见憨娃往山岩上一站,挺着鼓肚皮,放开了破锣嗓高声骂道:“哇呀呔!棺材洞里的三个遭瘟孽障听真,今日你家憨爷爷前来破阵,快快出来受死!”
憨娃话声未落,便见从洞穴中走出三妖,为首的正是那驺吾,那黑虎精一见憨娃,气就不打一处来,咯嘣嘣,钢牙错啮;滴溜溜,火眼圆睁!高声骂道:“尔这丑惫懒,本将军早就想剜尔心肝,食尔之肉,尔却自己送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还说甚么大话前来破阵?真是大言不惭,尔有何本事敢在吾们面前如此逞狂?”
憨娃闻听哈哈大笑道:“尔等三个毛贼鼠辈,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要问你家憨爷爷的本领,尔且站稳听真,俺憨娃:
有能有力撼山川,无量无边可齐天。
擒妖缚怪魔鬼寒,降龙伏蛟江海翻。
黑虎精闻听,也给气乐了,骂道:“尔这丑娃娃,真是不知羞耻,吹牛都吹到昆仑山了,看你别把昆仑山都吹倒了!”
此时驺吾看对面只有憨娃与玉清子,不禁心中疑惑,暗道:“就凭他二人就敢来破阵?绝非如此,他们肯定有了援兵,但不知是哪位神仙?不过俺有‘七狮还魂索命阵’,谁也不惧!”想至此便对黑虎精道:“虪将军,莫要与他斗口,这娃娃虽生得丑,但贼心眼却多,莫要上了他三气周瑜之当!”随后又对憨娃道:“娃娃,就凭你们两个就想破吾的狮魂阵?岂不是天方夜谭!快些说出,你们请了那个大仙来给你们助阵?让他快快现身,莫要躲躲藏藏,岂不是小人所为么?”
憨娃闻听心里一惊,暗道:“这驺吾果然厉害,不行!俺还得骗骗他,否则他不会上钩?”想至此,憨娃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道:“俺说你们这三个夯货,俺憨娃要是没有三把神沙,怎敢倒反西岐?没有瓷器活,怎敢来破阵?闲话少说,有胆的就放出阵来,看俺憨娃怎样破你的阵,如果不敢列阵,就乖乖的放了俺的三位师兄弟和玉清坛主,如若不然,憨娃定要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驺吾虽摸不准憨娃说的是真是假?但自持狮魂阵厉害,并未将憨娃放在心上, 遂轻蔑道:“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有这般把握,本王就给你个机会,吾倒要看看你怎生破吾的七狮还魂索命阵?”
随即驺吾发动“七狮转魂索命阵”,但见山崖上的悬棺洞中,涌出了滚滚烟云,这些形状似狮的七色烟云,飘过山涧,从四面八方向憨娃与玉清子站立的地方滚滚围来,顿时将憨娃与玉清子裹在烟雾之中,他二人顿觉心中翻恶,头昏目眩,憨娃不禁暗道不好,正在此时,忽觉天空彩光一闪,随机无数彩色火焰从天而降,顿时将这狮形烟雾冲破,七色烟雾已然没有了狮子的形状,只闻狮魂阵中响起噼噼啪啪的爆响,憨娃二人顿觉神志清醒,看来这狮魂阵的狮形烟云已然被七焰扇的神火烧灭。
那对崖悬棺洞前驺吾一见此情,唬得三尸呻咋,七魄飞空,正要念动咒语再次催动阵法,却未想到,从头顶又刮起一阵飓风,这飓风是由七股不同的风势凝成强大的气浪,迅猛冲击而来,霎时将已混乱的烟雾吹散,顿时空清野朗,此时却见有七色鬼影漂浮在山岩间,驺吾一见,急忙盘膝坐崖,念动咒语,想将那七个鬼魂收回,却未料到空中又闪现精光,驺吾不禁大惊,抬首观瞧,不禁魂飞天外,原来天上已然展开一支巨幡,上有招魂镜,那道精光就是从招魂镜中射出,迅即将七色狮魂吸入招魂镜中,至此七个狮精的魂魄永被封固,再不能出世害人。
此时的驺吾一声哀嚎,冲天空道:“驺吾不服,是哪位神仙坏了吾的好事,可否出来一见?”
黄天化与杨任此时从天而降,一左一右站在憨娃身边。
憨娃此时更来了劲,指着驺吾讥道:“怎样?俺说驺吾,俺没说大话吧!如今已然破了你的‘七狮还魂索命阵’,咱们有言在先,只凭本事破阵,俺们要是破了狮魂阵,你们三个就听由俺们处置,快快将我们的人放回,你们三个也束手就擒,还能保得性命,如若不然,你来看,这里有二位大仙在此,你们能胜得过他们么?”
驺吾闻听冷笑道:“娃娃,咱们确实有言在先,凭本事破阵,可你凭的甚么本事?不是你有甚么能耐?而是请人助阵,算不得是你们破的阵,俺驺吾不服,有本事这二位大仙不动手,你要能胜了俺们三个其中一位,那才算是你们赢,现在算不上你赢了!”
憨娃闻听也哑了壳,人家说的确有道理,憨娃正不知如何回答?
忽有人在悬棺洞中发声道:“三个孽障,休在这里大言不惭,本坛主在此,与你争个高低如何?”
驺吾三妖急转首观瞧,只见从悬棺洞中走出四人,非是旁人,正是那玉清真人与三个娃娃,这下三妖大惊,不知这三个阶下囚是如何逃出的?各位看官你道为何?原来四人被‘七狮还魂索命阵’的毒瘴所困,皆都中毒昏厥,被人家生擒活拿,关在了悬棺洞中的石窟中,只因这驺吾一直未给四人祛毒,故而四人一直都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木娃虽百毒不侵,但这‘七狮还魂索命阵’的毒瘴却非同小可,木娃也只是没有性命之忧,但要很快地祛毒却也是不易。倒是那玉清真人,自从告别俗世,投身道门,便踏上了“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修道”之路,通过刻苦的修炼而获得身道合为一体、融洽无间,达到彻悟真谛、物我两忘、长生不死、自由自在之境界,既已修道成仙。特别是道家外丹修炼服食丹药,以求长生之修炼得其奇效,使玉清真人体内已有祛毒消瘴之功,道家有文为证:
“金性不败朽,故物为万宝。术士服食之,寿命得长久。金砂入五内,雾散若风雨。熏蒸达四肢,颜色悦泽好。鬓发白变黑,更生易牙齿。老翁复丁壮,耆妪变姹女。改形免世厄,号之曰真人。”
且说一日之内,玉清真人便自解毒瘴,恢复常态,四处看看,见身在一处石窟之中,阴暗潮湿,还不时闪着蓝色磷火,显见这里也是棺墓之穴,再看三个娃娃,都还昏迷不醒。玉清真人摸摸身上,宝贝还在,便掏出三粒金丹,分别给木娃三人服下,果然不多时,三个娃娃醒来,看到玉清真人都不知发生了甚事?玉清真人告知他们现在的处境。
摩罗娃怒道:“咱们这就杀出洞去,与那三个妖孽决一死战!”
玉清真人摇摇头道:“三位使者,莫要鲁莽,现在咱们无法破他的‘七狮还魂索命阵’,出去也是无济于事,还是先想想破阵之法,要想逃出去不是难事。”
至此四人都沉默不语,苦思冥想如何破阵?正在踌躇之时,忽闻石窟外面有两个小妖交谈。
只闻一小妖道:“俺说兄弟,看来今日不妙,外面打得翻天覆地,也不知大王胜败?咱们得想个逃生之路,万一大王的‘七狮还魂索命阵’被人家破了,咱们可是必死无疑。”
另一小妖道:“你说的不错,听外面这情形,好像大王的阵法不灵了,那个丑八怪的娃娃,不知从甚么地方请来了两个大仙,十分厉害,大王的阵势恐凶多吉少,外面已经没有了打斗的声音,看来大祸就要临头,咱们得赶紧溜之大吉,如若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四人闻听心中大喜,玉清真人对木娃道:“看来慧能使者请来了援兵,要大破‘七狮还魂索命阵’,咱们也得助他一臂之力。”
说着玉清真人取出法箓,口中念动咒语,不多时便有九曜星、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二十八星宿等众天兵天将,偷偷潜入悬棺洞,打开石窟门,将四人放出,四人寻回兵器,再看洞中小妖,都不知了躲到哪里去了?
四人便来到洞外。此时,驺吾正与憨娃斗口,玉清真人便发声向驺吾挑战。三妖一见知道大事不妙,但仍旧负隅顽抗,各挺兵刃向四人杀到,顿时三妖与四人便战成一团,木娃迎住驺吾,玉清真人战住白虎精,摩罗娃与修善娃双战黑虎精。这一场好杀,要凭真本领驺吾那里是木娃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便落下风,虚晃一招,往下就败,欲要寻机逃遁。
木娃大吼一声:“不要走!看锤!”驺吾躲闪不及,被木娃一锤击在头顶,可怜他被打得头烂血流浆迸出,皮开颅折命倾之!那黑白二虎精一见驺吾丧命,也没了斗志,正欲杀开条血路逃生,却被木娃拦住,眼见也要命丧当场。
忽闻头顶有人高声叫道:“慧空使者,莫要了这二虎精的性命,把他们交于本天师处置。”
众人仰视空中,只见云端里现出一仙人,非是别人,正是那龙虎山的张天师。众人不敢怠慢,齐齐躬身向他行礼!此时二虎精一见是张天师,哪还敢再逃?乖乖的跪在当场,等候张天师发落。
张天师指着二虎精道:“尔等在吾的龙虎山占据悬棺洞,虽未在吾眼皮底下做甚伤天害理之事,但却在别处作恶,给吾这龙虎山带来麻烦,本天师之所以未与惩戒,并非本天师之意,而是如来佛祖的传经使者在这里要经此一难,今日本天师已然为如来办成此事,那驺吾妖孽已被铲除,你们两个虽是他帮凶,但还未到必死之境,故而本天师让他们饶尔不死,你们两个从此就在这里看守悬棺洞,不得外人践踏,此乃是天造奇迹,需留给后人观赏,你们可愿否?”
二虎精闻听心中欢喜,侥幸活了性命,又能在张天师门下,岂不是因祸得福!二虎精向张天师叩头如倒蒜,谢张天师恩典,愿在天师身边长相守候,不离不弃。随后张天师便向众人告辞,带着二虎精回转炼丹岩的水帘洞,先对二虎精进行调教,再放他们来守悬棺洞不提。
再说这里,玉清真人,三个娃娃飘身来到对崖,与憨娃四人相见,四个娃娃重逢,互相拥抱,欢呼跳跃,喜不自胜。玉清真人与玉清子相见,玉清子将黄天化和杨任向玉清真人引荐,他们虽未见过面,但彼此的大名都耳熟能详,便互道客气。此时,四个娃娃便来拜见二位大仙,并表示谢意!
黄天化笑道:“四位使者,这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咱们佛道本是一家,望你们回到雷音时代吾们师徒向如来问好!事已办妥,俺们这就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再会。”
言毕,又冲憨娃留下一句话:“慧能使者,你可是打赌输了,还欠俺们一顿大餐,先记在账上吧!”
二仙架起祥云,骑兽而去。众人送走了二仙,便回转东林寺,昙恒法师迎接众人凯旋归来,并排摆庙宴招待大家。翌日,因身事繁忙,玉清真人与玉清子也告辞各自回转,四个娃娃与他们依依不舍。
玉清子笑道:“四位使者,天下毕竟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愿咱们还有再相会的时候。”
送走了二位道仙,木娃与昙恒法师商议传经之事,昙恒法师当初已让了本召集东林寺中藏经阁的僧人抄录经文,并派人到庐山周围的寺庙通报,都来东林寺协助抄写,并分发到各个庙宇,向庐山附近的百姓和游客们传播,只因有了驺吾搅乱,故而此事就先放下,如今再次操办就省了许多事,没过几日传经事宜完全办妥,当地百姓获经文者甚众。
木娃见传经事宜圆满,便向昙恒法师辞行,老方丈也知他们传经不能太久耽搁,便也未再挽留,又摆了一桌盛宴给四位使者践行。这才是:
千万里路伴清风,风里步步愿无凶。
不知前途是何境?四娃勇往向前冲!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