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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倾沐几乎未眠,闭目间,不是浮现出胡胖子的身影,便是梁云云的笑靥,二者皆因她而间接陨落,令她心怀歉疚,难以释怀。
地下室深邃,不见天日,倾沐无计时之物,唯有凝视着顶上昏黄的灯火,心中默默数着岁月的痕迹。
数至无数轮回,门扉终被推开,路擎明面露不悦,望着她空洞的眼神:“勿再沉思,更衣随我行。”
言罢,一包衣物掷向倾沐,她伸手接住,微笑颔首:“遵命。”
“笑得像个凡夫俗子,”路擎明见其笑容,不禁蹙眉,评语落毕,转身离去。
“犬吠难掩珠玉,”倾沐反击,待门阖,拆开包裹,内藏一套紧身修士袍,尺码恰好,似为她量身定制。
除衣袍外,路擎明还细心备有法帽与假须,伪装之术,滴水不漏。
倾沐迅速装扮,出门之际,故意以痞气之态扫视路擎明,调笑道:“小美人,给爷笑一个。”
“痴儿,”路擎明不屑回应,丢下二字,径自离开。
倾沐轻哼,连忙跟上。
步出地下室,骤遇阳光,倾沐略显不适,以手遮目,耳畔传来路擎明之声:“吾将携汝前往前厅,路笙禾稍后方至,紧跟吾,勿擅自行动,勿露马脚,今日宾客众多,需谨慎行事,可明了?”
倾沐连声应诺,乖巧遵从。
随路擎明之后,倾沐微垂首,挺直腰背,步伐刻意放大,力图显得更为粗犷。
“五少,三爷与六爷于前厅争执,望您前去调解,”一侍从匆匆至路擎明前,低声禀报。
路擎明轻应一声,虽点头,却不显急迫,依旧悠然前行。
倾沐不便催促,只得缓缓跟随其后。
半晌之后,路擎明方忆起调解之事,引倾沐步入前厅,一处宫殿般的所在。入内,早已人头攒动,众人见其到来,纷纷投以注目。
“擎明,何故迟至?”一中年男子向路擎明质询,似对其迟到不满。
路擎明却一脸无辜:“八叔,非吾所愿也。吾一路疾行,许是昨晚那女子侍奉太过周到,致吾今晨腰酸腿软,行走艰难,故迟延至此。”
此番戏言引得一阵窃笑,唯独八爷路正启面色铁青,怒视路擎明,道:“汝三叔与六叔略有不合,汝需从中调和,使他们重归于好。同为兄弟,今日乃老祖寿辰,不宜不和。”
路正启言毕,众人目光不善,皆知三房与六房素来不和,多次冲突,无人敢轻易介入,即便是他们的父亲亦是听之任之。
而八房与五房亦是宿敌,路正启与路擎明之争,更是不死不休。
路正启此刻让路擎明插手三房六房之事,实则设局。
然而,路擎明不为所动,仍旧一副玩世不恭之态:“八叔,此举不妥,吾乃晚辈,怎可干预叔辈之事?尔乃其亲兄弟,理应由尔出面,哦,不对,尔亦不便,毕竟,尔仅是幼弟。”
路正启莫名被讽,面色一沉,碍于众人在场,强忍怒火,深吸一口气,道:“擎明,汝愈发风趣矣。”
“毕竟青春年少,肾气充足,最喜说笑,”路擎明笑得玩世不恭,暗讽之意昭然若揭。
围观者中不乏偷笑者,相传路正启曾对一女星青睐有加,重金求见,却被女星正义凛然地拒绝,声称不为金钱折腰。
未几,便有路擎明夜宿该女星宅邸的消息传出,路正启颜面尽失。
有人问及女星与路擎明的关系,她羞涩一笑,答曰:“吾等仅为友人,他极富幽默感,整晚在吾家中讲笑话。”
“说笑话”之梗由此流传开来。
路擎明故意触及路正启之痛处,使其颜面无光,气得脸色铁青。
而始作俑者见路正启几近暴走,便领着倾沐,笑嘻嘻地离去。
远离路家众人,特别是路正龙,倾沐终敢抬头,环顾四周。
此处广阔,堪比双球场,装饰奢华,金银如土,中央一条由钻石镶嵌而成的巨龙,高达两人,彰显路家掌权者寿宴之豪奢。
宾客满座,酒水自取,三两成群,倾沐侧耳倾听不远处的对话。
“路家那位继承人今日会现身吗?”
“何来继承人,已被路家除名,路家正在考虑另择人选。”
“哎,好端端的继承人不做,非要作死,唾手可得的财富就这样没了,值得吗?”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可不知,路笙禾如今的实力,连路家都忌惮三分,否则以路家那位的性情,早将其废黜!”
倾沐听得入神,直至路擎明不耐,踩了她一脚,方回过神。
“何事?”倾沐不满地望向他。
路擎明更显不悦:“汝怎如此八卦,窃听他人谈话有趣乎?”
倾沐哼了一声:“有趣,关你何事?”
路擎明懒得与其争辩,直接递给她一杯灵液与一块灵糕,不耐烦道:“速食之,堵住你的嘴。”
倾沐气恼,不愿接受,岂能食此嗟来之食。
路擎明瞥了她一眼:“汝不饿乎?”
一语惊醒梦中人,倾沐确实感到腹中空空,一夜未食,灵糕之香勾起了她的食欲,肚子随之咕咕作响。
倾沐岂会因赌气而虐待自己,她毫不客气地在路擎明嫌弃的目光中,几口便将灵糕吃完。
“说实话,路笙禾与你在一起,是否因其有养‘猪’之癖?”路擎明一本正经地问。
“滚!”倾沐饮尽灵液,将杯放回桌面,问:“路笙禾何时到?”
“急甚,”路擎明优雅地抿了一口手中灵酒,道:“好戏尚未开场,他无需急于现身。”
倾沐忙问:“何谓好戏?”
路擎明斜睨她:“吾为何要告之于你?与汝相熟乎?”
倾沐气得鼻翼微颤,这人究竟几岁,竟如此幼稚!
路擎明不肯说,倾沐也懒得追问,只静待其变。
等待之余,倾沐又取了些灵食,继续填饱空虚的胃。
路擎明对她的狼吞虎咽颇为嫌弃,她难道是猪吗?吃得如此欢畅,且毫无优雅可言,他愈发坚信,路笙禾之所以喜欢她,必是因其喜好“养猪”。
正当倾沐大快朵颐之时,周围忽然静寂,呼吸都变得细微。
她疑惑抬头,只见众人皆注视着门口,似在等待某人入场。
四名修士步入,分立两侧,如同古时门神,面容凶悍,警惕地审视着在场众人。
而厅内各角落亦有人站立,袖中隐匿兵器,虎视眈眈。
气氛陡然紧张。
“发生何事?要动手了吗?”倾沐亦感紧张,小心翼翼地问路擎明。
路擎明只以白眼相赠,未予答复。
倾沐知其故弄玄虚,哼了一声,伸颈望向门口。
一柄拐杖自门外踏入,倾沐眉头微蹙,随即见路老尊者携二人,持杖步入。
众人自动让出道来,尊者所过之处,皆是恭敬之词。
路老尊者面无表情,透着几分傲慢,目空一切地穿过长廊,至座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下方众人。
他犹如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帝,俯瞰着脚下的凡尘,眼中无丝毫慈悲,唯有深深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