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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尔之夫君,路笙禾。”
“往后岁月,望娘子多多指教!”
“娘子,若有一日,我俩育有一女,能如你般灵秀,便是极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掐指算来,似已数日未见。”
他笑,他嗔,一喜一怒,如走马灯般,在梦中循环往复。
二十五载春秋,白驹过隙,而与路笙禾相识的这几月,却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温柔时光。
他的音容笑貌,如古卷幻影,于梦中不断回放。
倾沐始觉,路笙禾身上诸多往昔未曾留意的细腻之处。
其右耳垂一点朱砂痣,食指指尖一抹浅浅伤痕。
他喜于读书时轻抚她指间,食苹果则厌其皮。
原来他也畏苦,常趁人不备,将药丸弃于废物之中。
“娘子,世间唯有你,从未舍我而去。”
他躺于她怀,身躯冷若寒冰,却强颜欢笑,言辞低沉,仿若深渊鲸歌,自幽海传来。
倾沐猛然惊醒,目视四壁苍白,半晌无言。
门扉轻启,吱呀声中,王虎步入。
“你将路笙禾带至何方?”倾沐跃下床榻,揪住王虎衣领,红眸质问。
工厂之内,路笙禾毒发,迅速昏迷,最终冰冷地倒在她怀中,双目永闭。
路正雄欲带她离开,倾沐不从,此时王虎现身。
倾沐原以为他是援手,未料他悄然近身,于她不备之时,以掌刃击其颈。
昏迷之际,她亲眼目睹王虎携路笙禾而去,交付于路正雄。
无论她如何挣扎,终归沉入黑暗。
随后,她陷入漫长梦境,醒来时,已身处此地。
王虎被倾沐扼住,贴墙而立,非但未怒,反显愧疚,答非所问:“少夫人,你已昏睡一日一夜,是否需进食?”
“我问你,路笙禾何在!”倾沐力道加重。
王虎面色微赤,呼吸艰难,始终避而不答,只道:“少夫人,请先饮水进食。”
倾沐不解其回避之意,心中涌起无力与绝望,含泪追问:“为何如此?告诉我,他在哪里?”
王虎宁可面青唇白,亦不答言,目光躲闪。
倾沐甩开他,向门外行去,王虎不言,她便寻路正雄!
路笙禾曾言,最惧她弃他而去!
她誓要寻他归来,纵使身陨,亦要化灰随身,永不分离!
“少夫人,你要去哪里?”王虎不顾喘息,伸手阻拦。
倾沐冷目相对:“他既已逝,路家何故仍纠缠不休!我定要寻他归来!”
“他一人,定是孤寂难耐!”念及他最后的冰冷怀抱,倾沐泪如雨下。
思绪至此,倾沐更坚其志,欲推门而出,王虎忽唤住她。
“少爷尚在人间!”
倾沐惊诧回首,审视王虎,其神色不似谎言,她喜出望外,语无伦次:“真,真的吗?”
王虎却无丝毫轻松,面容更添凝重:“二爷不会害少爷,所给非毒,乃是疗心血管顽疾之特效丹。”
路笙禾未亡,尚存人世!
倾沐悲喜交加,又哭又笑,一时手足无措,问:“他在何处,速带我前往!”
王虎面色愈暗,蹙眉道:“少夫人,你已一日一夜未食未饮,应先补充体力,否则身体难承。”
倾沐心系路笙禾生还之喜,哪顾得饮食,摇头拒之:“不,我无食欲,速带我见他!”
她的眼眸,如乌云散尽后的星辰,明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王虎垂眸,眼神闪烁,言:“少夫人,还是勿去见少爷为好。”
“为何?”倾沐不解。
王虎叹气,望向满怀期待的倾沐,欲言又止,几番犹豫,终下决心:“罢了,我带你去便是。”
倾沐疑惑望向王虎,他为何如此愁容满面。
难道路笙禾情况危急?她不禁担忧。
住院大楼,王虎引倾沐乘电梯至顶,直奔贵宾病房。
病房外,两名黑衣护院守候,见王虎至,皆点头致礼:“王哥。”
王虎瞥一眼倾沐,语气沉重:“少爷可醒了?”
“醒了,护士正在换药。”
王虎点头,示意开门,领倾沐入内。
病榻旁,护士手持药物,面对这位始终冷面的病人,小心翼翼更换。
护士长言此人身份非凡,令她谨慎侍奉,稍有差池,不仅她自身难保,恐连累全院!
越紧张,越易出差错,护士手一颤,不慎触痛病人。
病人肩微缩,未有太大反应,仅抬眸,冰冷如霜的眼眸扫过她。
护士顿感全身血液似被冻结。
“这般技艺,换人再来,”一旁助手孙克见状,上前推开护士。
护士猝不及防,踉跄几步,撞上刚进门的倾沐。
倾沐扶稳护士,皱眉看向孙克,面色不悦:“换药偶有不慎,何故推搡?”
孙克面对倾沐责问,略显理亏,望向床畔之人,选择了沉默。
床上之人望向突现的倾沐,眼神陌生,透着化不开的寒意,沉声道:“谁允你入内?”
路笙禾冷漠疏离的声音响起,倾沐心弦一颤,转而望向他,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
那躺在床上的人,似乎不再是她熟悉的路笙禾...
路笙禾怎会以如此目光对她!
见倾沐愣怔,路笙禾不耐皱眉:“滚出去!”
他语气冰冷,眼中满是陌生与嫌恶。
“你,怎能如此待我?”倾沐难以置信,甚至怀疑眼前的路笙禾是假。
为验真假,倾沐冲至床边,揪起路笙禾右耳垂,其上确有一痣,又拉起其手,食指指腹留有浅疤,如刻痕。
是他,无误!
无人料到倾沐会突然对路笙禾动手,皆倒吸凉气,然因她是其妻,无人敢妄言,恐引火烧身!
路笙禾更未料,一陌生女子突现,质问之余,又摸其脸,扯其手,他那洁癖之症,令他如坐针毡。
“扔出去,断其手!”路笙禾推开倾沐,视她如陌路。
倾沐猝不及防,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望着路笙禾:“你,你不认得我了?”
路笙禾懒得与她多言,盯向王虎:“需我再说一遍?”
王虎不敢怠慢,对倾沐道:“出去吧,勿再惹怒少爷!”
倾沐恍若未闻,只盯着路笙禾,他眼神依旧,当真忘了她!
“我是倾沐,你之妻,你是否戏耍于我,假装失忆,不识我?”
路笙禾只厌恶地皱眉,冷吐一字:“滚!”
倾沐被王虎拽出病房,如遭雷击,难以接受。
他怎会忘了她?
“少夫人,你已见,少爷已不记得你。”王虎带倾沐离院,于对街咖啡馆坐下,面对倾沐,又是一叹。
倾沐拭去泪水,盯着他问:“为何如此?”
王虎面露难色,讳莫如深,不愿透露。
“你不言,我自去问他明白,”倾沐起身,欲返医院。
王虎唤住她:“等等。”
倾沐驻足,回头望他,只见王虎起身,竟对她跪下,扑通一声。
“你做甚?”倾沐欲扶起王虎。
王虎纹丝不动,眉头紧锁:“少夫人,求你。”
倾沐疑惑:“求我何事?”
王虎面露羞愧:“少爷既已忘你,便放过他吧!”
倾沐面色僵硬,收回手,望向王虎,神色失望。
“我伴少爷多年,你是唯一真心待他之人,他生活向来苦楚,是你拯救了他,这段时日,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王虎低语,不敢直视倾沐。
“但在这世间,能护他周全者,唯有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