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拔

养鸽子的小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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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郭晔有了几位客人,令人称奇的是,主动提出探视的是王冬。

    还算幸运,尽管从考核区抬出来的学员都在一片区域,郭晔与宁天的病房并不挨着,否则以巫风和王冬的脾气,她们俩估计还得打一场加时赛。

    萧萧有些闷闷不乐,一是烤鱼计划再次泡汤,二是罗睺也在房间里,虽然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萧萧却感到一丝尴尬。

    “那个——三位啊,白天的事归白天,再说那是比赛对吧,那句话怎么说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和萧萧不同,与这三位共处一室,让郭晔心里直打突突,言语间完全没了赛场上的气势。

    如果他们四个真遇到飞机落难那个笑话,郭晔相信第一个被扔下去的绝对是自己。

    “你看你,”霍雨浩苦笑着说:“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只是以同学兼朋友身份来看看你。”

    对于这孩子的话,郭晔还是很愿意相信的,不过当看到王冬一脸沉思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发毛。赶紧招呼三人坐下,试图用能动的右手给他们倒水,但失败了。

    罗睺有些看不过眼,替郭晔倒了几杯水递给三人,气氛这才缓和起来。

    对当天气候、食堂菜肴、宿舍卫生等无聊问题达成共识后,谈话不可避免地向尴尬滑去。毕竟他们之间并无什么共同话题,萧萧甚至没怎么和郭晔交流过。

    霍雨浩向王冬使了个眼色:不是你要来的吗?有问题快问啊!

    “郭晔……”

    “怎么?”

    尽管已经考虑了很久,真到说出的时候还是有些困难,王冬几乎一词一顿道:

    “对不起啊。”

    “嗯?”郭晔吃了一惊。

    “我说对不起,”王冬似乎也放开了。“我之前可能过于骄傲了,之前这个班里能让我看得起的只有雨浩和萧萧,没有把你们放到一个正确的位置,没能……”

    “没关系的,王冬。”听到这些,郭晔整个人似乎发生了变化,先前的惶恐不见了,变回比赛时的样子。虽然那股气势变得内敛,但眼神中的光芒骗不了人。

    “你的想法其实没有太大问题。”他顿了一下,可能在脑中组织语言。“郭晔这家伙,和自己绝不是一个水平线的人,这是正常判断。”

    王冬愕然,霍雨浩挑眉,罗睺不见变化,只是静静听着。

    “如果在赛场上公平对决,我根本不是你们这种天才的对手,班长你别不信,你如果愿意暴露出一些秘密,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打几次就能赢几次的人,居然还主动发起挑战?换成我说不定也会生气,也会觉得是不自量力。”

    “不!”王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都小看了你,因为武魂和等级这些表象,我没有认识到你的能力。本来已经见到雨浩这样的人,我还会犯这种错误,实在不应该。”

    “王冬啊……”

    郭晔长叹一声,喝尽杯中的水。

    “你是真正的天才,你所拥有的东西我这样的人难以想象,大陆的历史上,也会留下和你有关的记载,对此我丝毫不怀疑。”

    “我出生在大陆东南边一个小家族,从小教育我是爷爷和父亲,他们都很爱我。”

    听到这句话霍雨浩眼神一黯,但没有人注意到,郭晔接着说:

    “我的未来或许只是等到毕业后——如果我顺利毕业的话,回家接手老爹的宗门,将来家族可能也会交到我手里。再过十几年可能会和一个我不讨厌的人组成家庭,将家族延续下去,如果能让郭家在当地更强大自然再好不过。”

    “很普通很庸俗对不对?至少对于你们而言应该如此,但这是我几乎可以预见的将来。”

    “不过我偶尔会有些不甘心,猪的孩子一出生便逃不过被宰杀的命运,但农夫的孩子未必会成为农夫,郭子颐的儿子又凭什么一定要活在一个模子里?”

    “我来到这个世界一遭,虽然没有什么野心,但也想体验一些不同的东西。否则等到我年事已高,一个人躺在床上散发腐朽的味道,后辈们在门外等待我死的消息,我应该会诅咒这样的自己吧。”

    “所以我很认真地对待这次考核,想看自己能否做到一些超出本分的事。”

    王冬轻轻点头,郭晔一次说了太多,她未必能全部理解,但可以慢慢消化。指指郭晔裹在石膏里的左臂,问道:

    “我感觉,就这一场而言,支持你战斗的好像不止这些,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郭晔的声音很柔和,但所有人都能听出话中的坚定:

    “除一名魂师该懂的,我还学习过很多东西,虽然杂乱了些,我和教我的人都坚信那些是有用的。我的身体,还有记忆都没有背弃我的坚持,或许还有一些固执,所以我肯定要拿一些东西回报它们。”

    “并且,拥有机会展现平生所学,不也是种幸福吗?正因为求之不得所以才会坚持,至于胜负我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看着坐在床前的几人,身体微微前倾。

    “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应该对你们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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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睺并不是专职陪护,所以第二天便回到了课堂,小胖子亦如此。只有郭晔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病房闲晃,虽然可以下地行走,但校医还不允许他出门活动,石膏和绷带也没拆下。

    这种状态下冥想也不是件简单的事,郭晔尝试数次后无奈发现,一上午的效率甚至不如平时一半。

    听到有人敲门,随口问道:“已经到换药时间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来人说着便推门而入,在病房里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样子就像在宿舍里。郭晔滋溜一声钻进被子,因为上身只缠着一些绷带。

    “曹……曹盈?!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问了你那个室友,他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比赛之后就过来看看咯。”

    看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郭晔嘴角微微抽搐,不禁脑补这两人交流会是怎样的景象,估计会很有趣。

    “不好意思,没能在淘汰赛再比一次,之前答应你的可能要拖一阵了,”郭晔露了一下封住的左臂。“话说你今天过来是?”

    “不欢迎吗?”曹盈嘴角居然露出一个微笑,双手交叠放于腿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郭晔心中慌乱更甚,赶紧摇头表示否定,曹盈的情绪突然又有些落寞。“我刚刚也是比了最后一场,输了。”

    这个结果还在郭晔意料之中,她们这组实力虽然不俗,但放在淘汰赛未必能脱颖而出,能撑到第三轮已属不易。

    “所以这是失败组之间在交流心得?”为了放松气氛,郭晔开个玩笑。

    “可以这么说,这场我们遇到了五班的戴华斌,没有三分钟就被老师送下去了。”

    郭晔张了张嘴,连安慰的话都不知怎么说。如果不算梦之队,戴华斌组无疑是这届最强,没有黄金之路的霍雨浩他们多半还不是对手。

    “我的运气也不好,第一轮就遇到了自己班的种子队,然后就来这了。”

    既然想不出怎么安慰,干脆自嘲一波,通常看到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后心情会好一些。

    “你觉得冠军最后会是哪一组?”

    这个问题让他陷入纠结,虽然知道小说中冠军会被霍雨浩拿下,但现在有些事已经偏离了原作路线,并且他作为一班的人,在曹盈面前直截了当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

    正当两人都在思索时,又有人推门进来,环顾病房一周后将目光落在郭晔身上。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先出去?”

    郭晔突然感觉有些眼熟,他很确信这人之前见过,只是忘记在什么地方了。

    看他的外貌衣着多半是学院教师,曹盈自然不会不敬,起身行礼道:“我只是来探望一下,您如果找他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朝郭晔点了点头,小跑着出了病房。

    进来的就是林樗,他自顾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郭晔的床位对面。而郭晔正在脑子里翻动这几个月的记忆,想找到这个人的信息。

    也不怪他想不起来,当初林樗只是在课堂上友情客串一次,至今已近百日,霍雨浩都未必认得出来。而郭晔在当时直接进入了冥想,根本没仔细看过。

    “我知道你叫郭晔,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来这里就是问问,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学生?”

    也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独属于魂圣的气息笼罩了不足十平米的病房。七枚最佳配比的魂环上下律动,而林樗的手心探出一根枝条,轻点在郭晔的左臂上。

    能感觉左臂处一阵麻痒,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胳膊,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加速生长。

    原本预计一个月初步恢复的伤势,可能只需几天就能痊愈。

    这人甚至没有使用魂技。

    最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武魂再次产生了共鸣,石膏与绷带下逐渐有金绿色的藤蔓钻出,上面长着花与叶。

    “您是那天……”

    他认出了来人。

    “对,我姓林,是史莱克学院的高级教师,虽然主教的是辅助系,但你能从我这学到很多。”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郭晔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晕头转向,直接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你肯定感觉到了,当我的生命之树作用于你时,你的金丝藤也会产生呼应,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郭晔摇头。

    “通常来说,虽然同属植物系,树与藤也是天然亲和,但生命之树与金丝藤产生共鸣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因为二者之间品质差距太大了。”

    听林樗这样说,郭晔很想把脸捂住。他知道自己的武魂最多算上品,距顶级的差距相当大,可这已经是家族几代人里天赋最好的。

    “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否介意告诉我先天魂力是多少?”

    “刚刚八级。”郭晔乖乖地报了出来。

    “这就对了,我的先天魂力不过是八级半,据我所知金丝藤这类武魂的拥有者,先天魂力大多在三到六级间徘徊,你是唯一一个打破纪录的,这说明你的武魂有二次进化的潜力。”

    还有这种好事?郭晔眼中差点闪出金光,金魂币的金。

    “请原谅我这几天调查了一下你的家庭背景,你的家族每人都是植物类武魂,除你之外天赋最佳者应该是你父亲郭子颐,对吧。能告诉我他的武魂是什么吗?”

    郭晔迟疑了,这位林老师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而他们之间甚至还没建立最基本的信任。

    “是钩吻。”

    “断肠草啊……在植物系中也算凑合了。这几天的比赛我都有看过,能感觉到你基础打得相当扎实,虽然魂力只有二十级,不过凝实程度不比刚获得第二魂环的差。换句话说,二十级魂师该做到的,你全部都做到了,甚至还有盈余。”

    他再次想捂脸,光是在二十级所向无敌有什么用,某二十四级的不照样摁着他锤?

    “从这点可以看出,你的家族对植物系研究已经达到一定水准。他们愿意把你送进史莱克,应该是看出你进化的可能,虽然不大,但最能帮助你的地方无疑是学院。”

    “而我,今年不到四十,此生有希望突破封号斗罗,做你老师应该够格。学院虽有一些植物系的学生,但能与我产生共鸣的还没见过,你是遇到的第一个。”

    郭晔静静地听着,没有表态的意思。

    “我认为学习这种事很多时候是相互的,教导你的同时自己也会有新的收获。因为就我个人而言,武魂进化的研究还是空白,我希望你能帮我画上新的颜色。”

    林樗向他伸出手,郑重地问:

    “所以,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