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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觉醒日的活动已经完全结束,城西的火势也被彻底扑灭。
初步的搜救和调查结果也已经出炉,教廷对外宣称这是一场意外。这场失火教廷方面公布显示:罹难民众十三人,教廷巡城营斗士为扑火牺牲一人。十四人中,普通百姓十人,斗士四人,其中初级斗士三人,化境斗士一人。荷花池头房屋被烧毁十五间,桂花坊房屋被毁十间,桂花茶楼整体倒塌,死人最多,损失最重。
从公布的情况上看,这只是一个较大的失火事故,损失死伤虽然不小,但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件。不过卢剑一掌握的调查情况显示,这起失火却并不像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卢剑一综合了各方初步调查,把疑点简要向教皇作了汇报:
首先,最先起火的是茶楼厨房,而当时负责厨房事务的店小二却死在了北向荷花池头较远的一处民宅,距离他劳作的茶楼足足有一百步距离,中间隔了十几间屋子,也是被烧着的最北的一间屋子。据说是小二起火后出去叫人救火,被烧死在了外边。但是要救火也是向西护城河边取水,而不是向北,这处民灾又没什么水。如果说慌乱中跑错了方向,为什么不再跑远一点,而还是火烧的区域?而且这火从茶楼烧到这一百步外,还是用了点时间的。最可疑的是,这小二被烧得面目全非,如不是身上携带的茶楼钥匙被人认出,外人根本不知他是谁,按理这里是起火最外围,火势不大,却烧成这样,不能不叫人怀疑,是有什么隐情。
其次,陆雁风直到起火现场彻底打扫干净也不见人影,现场被烧死的人中,恰恰发现了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有陆雁风的腰牌,巡城营和家属据此认定就是陆雁风。但蹊跷的是,陆大主教是资深虚境斗士,一般的火即便救不了,想逃总还是可以的,而且这火势连他几个化境下属都能逃出来,他却不仅没逃出来,还被烧成这样,这比店小二的死更让人起疑。
第三,巡城营的一名主事在这次失火中牺牲,他是化境斗士,是跟着防火司指挥进去的人,但却与他们走散,被烧死在坊院里。奇怪的是,巡城营进去的其他人却一个个全身而退,比主事修为更低的梵境和法境斗士也只是略有烧伤。而且他被烧的样子很怪异,脖颈处被烧焦了,但这火只烧了脖颈处和左肩膀,却没有往脸上烧,保留了清晰可辨的容貌,也是一大疑点。
虽然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这场失火不是意外,但仅凭这些疑点,这事就不好草草定论。教皇倾向同意卢剑一的看法,于是授命他继续全权调查,并要求十日内给出结果。
卢剑一回府后,找来吴烦问了章益那边的情况,吴烦禀报,这些天来章益那边总体正常,不过也有一件怪事,他并不明白。卢剑一听了“怪事”二字,明显眼放精光,似乎很有兴趣。
上月十五,也就是卢剑一与章益大吵之后的第二天,吴烦即安排人手在章益的府邸日夜监视。因为高阶斗士的五感是极强的,所以担任盯梢的人不仅需要隐匿修为,还要有极强的应变能力。很多时候,重要节点吴烦都是亲自上场,在章益府外不眠不休几昼夜都是常事。也正是这样执着的盯梢精神,也让他察觉到了一件“怪事”。
看到卢剑一的表情,吴烦便说起了此事:“教廷圣殿几乎人人皆知方黄两派不对付,两派之间几乎老死不相往来。这章益府上,是绝不可能出现黄派的人的。不过本月初八,章益府上来了一个中年模样的常服男子。这个人属下见过,是有着黄派军师之称的未羊宫宫主杨一羊的手下,叫黄诚,平常穿教廷蓝衣五星图案制服。虽然换了衣服,但还是被属下一眼认出。于是,属下立即安排了人手去杨府和此人府上盯梢,发现章益手下的大主教贺武在三日后出现在了杨府。又过去四日,本月十五,贺武去了黄诚府,而这一次,巡城营的人也来了,来的是巡城营防火司的指挥宋豪。”
“巡城营防火司指挥宋豪?”卢剑一突然发问。
“正是!”吴烦肯定地回答。
“过去的二十年,方黄两派一向水火不容,这一次看来真是把他们给逼急了。”
经卢剑一这么一点拨,吴烦似乎有点想明白了这件怪事。卢剑一又把今天讲给教皇的分析说与了他。这下,吴烦算是明白了。
“长老,这城内的治安和防火,主要由巡城营负责。而这巡城营的统帅沈一飞和防火司指挥宋豪向来是教廷黄派人物,现在看来,在教廷整顿教务并着手对付朋党的时候,他们应该是选择了和方派联手。这城西失火,果然是另有隐情。”
“嗯,那巡城营指挥使虽然地位不及圣斗军都指挥使,但也是教廷要职,直接掌控圣斗城的日常。沈一飞本人也是教廷都主教级别的高层人士,有着玄境修为,自然不甘心将来步方派人物的后尘。他控制巡城营多年,对城内大小商号、居民坊院和勾栏瓦肆多有影响,更是直接控制片区管理,他授意派人出面去设局,或许这个事就能解释得通了。那店小二,或许就是被他控制设局之人,他的死其实是个必然,烧得那么惨,估计是因为想掩盖什么。”卢剑一分析道,眼睛微眯,似乎脑子在思考着什么。
“伤口?对,他可能不是被烧死的。或许那巡城营的主事也是发现了什么被杀人灭口。”吴烦似乎想通了第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要让我们看清那个主事的容貌呢?”卢剑一问道。
“或许这与第二个问题有关,有人想借主事的死解释陆雁风的死,这火既然能烧死主事,或许再大点也能烧死陆雁风。而那具焦尸或许另有其人。”吴烦回应道。
“那如此说来,这陆雁风尚在人世,但他随侍教皇左右,按理应该受到信任,又为何要装死逃遁?”卢剑一刨根问底,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属下不知。”吴烦只得如实回应。
“嗯,烦儿,已经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卢剑一对着吴烦满意地点头,示意他退下。他对这个自己救下来的孩子,一直抱着特殊感情,几次让吴烦改口叫自己爷爷,但吴烦始终恪守教廷礼法,这既让他无奈,又欣赏,反倒对吴烦更添几分信任。而吴烦的成长,也让他欣喜,虽然没有蓬莱得天独厚的环境,但吴烦的修为进步已经很快,不仅如此,他还很有头脑。一个忠厚知礼数、修为有潜力、头脑会分析的人,怕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相信,假以时日,吴烦必会成为教廷的栋梁之才。
很快,他又叫来了负责调查的大主教,说了他的分析,要求重点调查巡城营防火司指挥宋豪和死去的店小二的情况。又叫来另一个叫李甲的大教主,要求秘密调查教皇近身大主教陆雁风。而他本人则再次进宫,想向教皇了解陆雁风的情况。
但是,比失火更让人可怕的事却在不久之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