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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帮诸人各自心怀戒备,看着这小乞丐奔上前来,跑得气喘吁吁。丁奇皱眉,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这小乞丐相貌敦厚,生得矮胖,一路跑得甚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方将呼吸调匀,问道:“你们是不是马帮的人?正在找一个得了瘫症的小孩?”
丁奇一听,飞身从马上跳下,一把抓住了小乞丐的肩膀,急道:“你怎么知道?那小孩在哪里?”他情急之下用力甚大,把那小乞丐疼得哇哇直叫。丁奇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手,说道:“小兄弟,我一时心急弄疼了你,抱歉得紧。你说的那个小孩在哪里?”
小乞丐揉着肩膀,说道:“我知道他在哪里,你们快跟我来。”丁奇大喜,说道:“你快带我去,找着人了,重重有赏。”他就要飞身上马,旁边一名帮徒伸手将他拉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丁爷,眼下光明教和游龙帮发布赏格,正在四处捉拿马帮的兄弟,说是要给那劳什子少教主保仇。这小乞丐来历不明,是不是小心为上?”丁奇叹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帮主对我们恩重如山,眼下他生死未卜,我既是得知了去病的下落,就算要冒上风险,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弃之不顾?”
那帮徒自是知道丁奇所言不差,点了点头,走到小乞丐面前,问道:“小兄弟贵姓?”小乞丐嚅嗫地说道:“我叫范中举。”帮徒抱拳拱手,说道:“多谢范兄弟告知我家少帮主的下落。”他伸手摸出一锭银子,摊在掌中,说道:“这里有一点薄礼,答谢范兄弟的厚恩。”
范中举看了他一眼,畏畏缩缩伸手想拿,那帮徒手往回一缩,寒光一闪,一把快刀从范中举的脑门掠过,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帮徒笑道:“范兄弟莫怕,待会我们接着少帮主,银子自会给你,可若是你想耍什么滑头,银子没有,刀子少不了要奉上。”
范中举嘴里嘟囔了一声,转头带着马帮这十几个人往小乞丐们聚集的民舍走去。丁奇嫌他走得太慢,将他提于马上,二人一骑跑在前头,一路之上众人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不一会功夫,到了民舍的附近。丁奇四处张望,见此地荒僻,周围寂静,心下稍安,问范中举道:“少帮主人在哪里?”范中举指了指当中一间民舍,说道:“就在里面。”
丁奇用手点指了四五名帮徒,说道:“你们跟我去接少帮主。”那几个人答应一声,都随着他跳下马来。丁奇对剩下的帮徒说道:“兄弟们都把招子放亮,好生戒备。”剩下的帮徒齐声答应,替他们牵住了马,隐在暗处留意察看。
丁奇让范中举在前面引路,带着那四五名手下步步跟随,转眼到了民舍外面,就在这时,从民舍里走出来两个小乞丐,一个粗壮结实,一个精瘦似猴,看到范中举领着这许多人来,都是面色一呆,精瘦似猴者脱口问道:“范中举,你带来的是什么人?”
范中举说道:“我没找到小天哥和小青姐,路上撞见马帮的人,就想着领他们来,赶紧把孟去病接走。”粗壮结实者说道:“那太好了。”他对丁奇说道:“这几位爷,你们快点把人接走,若是被游龙帮的人撞见,可不得了。”
丁奇为人原本谨慎,此时察觉四下无人,而对方又不过是两三个不会武功的小乞丐,顿时戒意大消,一心记挂着孟去病的安危,将范中举往边上轻轻一推,道了声,“多谢”,抢先就进了民舍。那几个帮徒也是快步跟了进去,口里犹自喊着,“少帮主,少帮主。”范中举抬腿想要跟着进去,被雷公一把扯住,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雷公已经拉起他,跟着小猴儿撒腿飞奔,朝屋后奔去。
丁奇到了屋里,定睛一看,里面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他心里暗叫不好,急忙挥手,朝跟进来的帮徒喊道:“不好,快退出去。”这时候就已经迟了,四下里喊声四起,蹿出几十个大汉,将民舍团团围住。
丁奇想要夺路而走,迎面冲进来两条大汉,各使单刀,一个使出“雪花盖顶”,另一个使出“枯树盘根”,分袭他的上下两路。丁奇喝斥连声,与之交手,转眼打了四五招,未分胜负,再看他带进来的几个帮徒,也都各自被两三个对手缠住,转眼之间便有两个帮徒被砍倒在地。
丁奇心里大急,手上连使狠招,“鹰击长空”、“蛇鹰互搏”、“雄鹰展翅”,想要将那两人打倒,只是他武功原本平平,那两个人又都是游龙帮的好手,一时之间竟是战之不下。再打得数招,他一个没留神,被人家一脚踢中胸口,身子后跌,后背撞在了墙上,若不是一个马帮帮徒拼死护住,怕不是命丧当场。
喘息之间,他瞥了一眼窗口,看到不远处也是人头攒动,原来留在门外的马帮帮徒也被困住,打成一团,眼见得对手人多势众,己方不断有人掉落马下,他心里好不后悔,不该不听帮徒的劝告,只是如今悔之已晚,心想:难道我马帮竟然毁在一个小乞丐的手上?
就在这时,从门外猛地冲进来一人,拳脚如风,指东打西,转眼功夫打倒了数名游龙帮徒,马帮的几个人稍稍得缓。来人身法如电,就到了丁奇的身旁,围攻他的那两个游龙帮好手见势不妙,撇下丁奇,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双双攻到。左边那人使得是“夜战八方”,连砍八刀,将来人周身罩住,右边那人紧随其后,使得是“力劈华山”,挥刀斩击,正所谓攻守兼备,配合得若合符节。
来人陡遇强敌,似有不敌,连连后退,那两人自以为得计,心中喜悦,抢步上前,正要使出后招,却听得来人大喝一声,身形猛地一长,就冲到左边那个游龙帮帮徒的面前,那帮徒大吃一惊,正要收刀变招,被来人一拳打在胸口,顿时将他的胸膛打得塌下去一块,立时毙命。不等他栽倒在地,来人脚下用力,跳向右边那个游龙帮帮徒。那帮徒见状大惊,转身要逃,却被来人一脚踢在腰间,滚翻在地,没了声息。
来人拳打脚踢,立毙两名游龙帮的好手,余下的帮徒见势不妙,喊了一声,俱都退到了屋外。来人目光在屋里一扫,喊道:“去病在哪里?”丁奇见这个人身材魁梧,器宇轩昂,却是不识,赶忙应道:“少帮主不在这里。请问阁下是谁?”
来人一跺脚,说道:“老子姓白。”丁奇顿时想起,当日曾听孟霁云提过他有一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姓白,住在万花谷里,只是两人因事不和,久未来往,正要开口相询,来人一挥手,喊了声,“跟我来”,已经冲出屋去。
丁奇看了一眼倒毙于地的两名帮徒,叹了口气,与剩下几人对视一眼,各自展身形,跳出屋去,就见来人一马当先,跑得甚快,冲入人群当中,所到之处当真是挡者披靡,又打倒了数名游龙帮的帮徒,将余下之人驱得四散。
马帮众人侥幸脱险,此时也无暇多问,纷纷上马,准备离去。一名帮徒恰好看到民舍的后面探出来一个脑袋,四下张望,正是方才带路前来的范中举,顿时心头大怒,双腿用力一夹胯下的坐骑,驱马直冲了过去,喝道:“兔崽子,老子砍了你!”
范中举见状大惊,掉头就跑。那帮徒驱马紧追,到了他身后,挥刀就要砍,就在这时从旁边跳出一个小乞丐精瘦似猴,极是灵活,扬手将一捧沙土洒向马眼。那匹马受了惊吓,前蹄扬起,长嘶一声,差点将马背上的马帮帮徒掀翻在地。这么一来,他挥出去的那一刀便砍偏了,原本要砍范中举的腰际,转而朝他脑后撩去。
范中举闻听脑后风声,吓得魂不附体,动弹不得,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个粗壮的小乞丐从地上一跃而起,将他推翻在地,这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刀,饶是如此,已然把范中举吓得便溺失禁,不住哆嗦。
那帮徒勒停了马,还要圈回来再砍,不远处唿哨声不断,此起彼伏,显见得又有许多游龙帮的人聚拢过来。丁奇急忙招手喊道:“快走!”那帮徒心知不妙,扬鞭跃马,飞奔而去,犹有不甘,回过头来冲着范中举扬声大喊,“兔崽子,老子迟早砍了你!”
救下范中举的不是旁人,正是雷公。他甘冒奇险救下范中举,突然闻到从范中举身上飘来一阵臭味,低头一看,见他便溺于身,不由得捧腹大笑,合不拢嘴。范中举恼羞成怒,猛地跳起,扑到他身上,用力去掐他的脖子,大喊,“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招来游龙帮的人?”雷公被他掐得险些喘上气,一拳挥出,打在他的眼角,将他打得松脱了手,跌在一旁。
雷公坐起身来,骂道:“你可是疯了?要不是我救了你的命,方才你早就被人家砍死了。”范中举捂住眼睛,哭丧着脸,说道:“你救我不假,可是为什么不让马帮的人接走孟去病?”小猴儿走了过来,冷笑道:“小天哥还没回来,姓孟的到底该留该放,哪里由你说了算?”
原来他们几个久等未见刑小天和小青返回,一道出门寻找。找了半天,不仅没找到刑小天和小青,反倒与范中举走散。小猴儿料到范中举有意找来马帮的人接走孟去病,这才与雷公合计好,先让余下的小乞丐把孟去病抬到他处,再引来游龙帮在此设伏。
范中举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闷坐片刻,只得乖乖站起,跟着两人往南走了约莫半里多路,到了一处废弃的砖窑。快要走进砖窑,雷公一把拉住范中举,压低声音说道:“记住,什么都别和姓孟的说!”范中举默默地点头,转身进了砖窑,恰好与孟去病对视一眼,孟去病见他回来,面带欣喜,问道:“找到小青和刑小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