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兴师问罪

金酒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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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老早就跌入了地平线,天空黑压压地几乎要将整个坞堡盖住,让人莫名觉得透不过气来。

    举着火把的萧家暗卫将正房外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火光明明灭灭氤氲着每个人的人情。

    萧庭深被辛岳推到了门口,轮椅摩擦着地面发出的艰涩声音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尤显突兀。

    温情和岑夏紧随其后,看到这样的阵仗暗暗心惊,主仆俩对视一眼,眸中装满了疑惑。

    院子正中央,萧鹤尧骑着赤色高马上,浑身散发着涔寒至极的气息,眉峰紧蹙,脸色铁青地直直盯着萧庭深。

    那副冷然肃杀的模样叫周围的奴仆噤若寒蝉。

    而萧鹤尧的身旁除了一脸担忧的秦山外,还有与萧鹤尧神韵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二伯,萧鹤凡。

    萧鹤凡亦是眉峰拧成了川字,厉眸睨着萧庭深时,眉宇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及痛心。

    萧庭深望着这般阵仗,心中跃上不好的预感,微微抬了抬眸,露出他坚毅的下颚线,“岑夏,带你家小姐进屋。父亲应当是有话同我说。”

    岑夏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温情。

    温情清凉的黑眸里掠过担忧。

    萧庭深伸手虚虚捏了捏她的指尖,唇角勾起安抚的弧度,“去吧。”

    温情抿了抿唇,暂时与岑夏一同往内院走,只是脚步刚进房间便止住了步子,门帘放下,便同岑夏躲在门帘后偷听。

    岑夏小声地焦急道:“姑娘,什么情况啊?”

    “我哪里晓得,先看看再说。”

    两人偷偷掀开门帘的一角,朝外看去。

    -

    辛岳将萧庭深推到中央,萧鹤尧下了高马,阔步而来,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父……”

    “啪——混账东西!”萧鹤尧厉喝一声,扬起的手掌停在空中,阴鸷的眼睛里迸射着怒不可遏的眸光,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显然是气得不轻。

    萧庭深那张病白的俊颜上倏地印上五根手指印,唇间一股腥甜味。

    秦山见状,慌忙下了马,几步来到萧鹤尧身旁,面容焦急道:“郡公,莫急,此事问清庭深再处置也不迟。”

    “还有什么好说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个畜生,他还敢说庭贺的腿伤与他没有关系?秦山,当初我们在坞堡之时便问过庭深,他是怎么同我们说的?他说,他并不知晓庭贺的腿伤!还记得那时庭深身受重伤,醒过来后便冤枉庭贺。哦,他无法行走了,现下便报复庭贺,要让庭贺也受这样的苦楚?他这样是什么心理?”萧鹤尧语气铿锵,语速极快,情绪非常激动,面容上是刚正不阿的表情,实则心却如刀割。

    他也不相信萧庭贺的腿是他的儿子所为!

    可是,穿过萧庭贺腿骨所遗留下来的箭矢是他儿子的!

    再加上见到躺在大帐里面痛哭流涕的萧庭贺时,他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他一生光明磊落,久经沙场养成了浑然天成的正气,最痛恨兄弟残杀,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上坞堡,狠狠教训萧庭深!

    萧鹤凡连忙跟了上来,他眉头紧锁,“庭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鹤尧刚刚那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萧庭深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直响,他抵了抵后牙槽,“父亲,二伯,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庭贺的腿伤我的确不清楚。”

    萧鹤尧一听,气得扬起手掌又要掌掴下来,“你个畜生,到现在了你还要狡辩!”

    萧庭深薄唇几乎抿成了苍白色,放在扶手上的手攥得青筋浮现,默了一会儿,幽深的目光直视萧鹤尧,“父亲,我再说一遍,我并不知道萧庭贺腿受伤这件事。”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穿透庭贺腿的箭矢为何是你的!”

    “我不知道!”

    “……”萧鹤尧怒气冲天,指着萧庭深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怒急攻心道:“秦山!二弟!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庭深,男子汉大丈夫,是你做的便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你二伯伯也不会查到你身上!如今你还有何可以狡辩的?”

    萧庭深眼底微微波动,盯着萧鹤尧,唇角轻扯,扯出一抹轻嘲的弧度,“父亲,所以儿子在你眼中便是这样不堪?”

    “你——!”萧鹤尧一时语塞,拳头攥紧了几分。

    “大哥,您莫急,庭深,你说你不清楚,那么这箭矢究竟是什么情况?”萧鹤凡插话问道。

    “二伯,您是在哪儿发现箭矢的?”萧庭深面容冷静,疑惑问道。

    “是在雀桥山附近。”萧鹤凡如实回答。

    “哦?那倒是巧了,我从北凉城出发来漠北之时,便是在此地遭遇埋伏,此事我的亲信皆可作证。”萧庭深说到这儿便停顿了下来,目色深深地望着萧鹤凡。

    萧鹤凡跟着萧鹤尧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一听便听懂了其中的关键。

    当时老太君与自己说起庭贺受伤之时恰巧是庭深离开后的两个时辰后,按照行程来算,就是雀桥山附近。

    萧鹤凡眉峰不自觉皱得更紧了,似能夹死一只苍蝇,“你说你遭遇了埋伏?”

    “是啊,我还在想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何人,竟想在半道杀了我,我为自保,当时便射了一箭。”萧庭深将那日情形三言两语说清楚,说着说着双眸不觉张大,状若恍然大悟惊道:“二伯,那日埋伏我之人难不成……是大哥?”

    萧鹤凡当即一噎。

    萧鹤尧与秦山的目光齐齐扫向萧鹤凡。

    萧庭深趁胜追击,又道:“二伯,不知大哥可有跟来漠北,若他便是埋伏我之人,那不若叫上大哥与我对峙,我如今已是不利于行,不知哪一点叫大哥看我如此不顺眼,要将我置于死地!”

    萧庭深话才说完,整个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萧鹤尧刚毅的面容上绷直的情绪稍稍皲裂,疑惑地看了眼萧鹤凡,张了张口,“……二弟。”

    萧鹤凡瞳仁紧紧缩了缩,牙齿几乎咬进了肉里,“庭贺的确来了漠北。大哥,单有箭矢作为证据,的确对庭深不公平!这样,我即刻让人将庭贺带来,此事必须问一问清楚!”

    萧庭深蓄着凛冽寒光的双眸微微眯了眯,处变不惊地扯了扯唇,“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