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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罗子的到来毫无疑问是个好消息，姜九寻好不容易盼着他身上的毒能解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忙前忙后，不管是什么琐事都亲自上场，倒是叫那人伺候的小丫头们都没事干了。
今儿她正听了凌罗子的吩咐，拿着药材在后院熬药，这里面加了一味陈果，原本的味道清香，看上去就像是寻常的果子一样，但要是将其汁水挤出来添加进去药材里面，在熬制的过程中会散发一种腐臭的味道。
这味道一传出去，不夸张的说，方圆几里都没有人愿意靠近，宁愿绕道走都不愿亲自前来。
但姜九寻带着面巾捂住口鼻，一点也不嫌弃的在一边看守着。
陈果价值不菲，要掌握好十分的火候，万一过了一点点的时间，都等于浪费了这一锅药材。
绿翡受不了这味道，被她赶走去别处了，此时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悠闲的翻看着医书。
凌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看了看里面的药，忽然之间出声询问，“南朝人？”
都说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点怪癖，这个凌罗子也一样，来了府中三五天了，除了告诉众人要用什么药材如何熬制之外，就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一言不发，也不需要人去伺候。
有一次外院的洒扫丫鬟不小心将他在院子里面晾晒的草给弄坏了一点，也不耽误什么，还照旧能用，他却是当场就变了脸色，直接将小丫鬟骂着赶出了院子，并且告诉洛临欢日后不要让人进来。
他长得本就不算是雅致，一张国字脸顶多算是寻常，发起火来也是格外下人，那小丫鬟后来和绿翡吐槽提起来，整个人都快要哭了。
于是府中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没事的时候尽量不去招惹，生怕把他惹生气了，到时候耽误了将军的病情。
这主动开口和姜九寻搭话，到还是头一次。
姜九寻有点受宠若惊，轻轻的点头，“不错。”
凌罗子看了她两眼，搬来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像是唠家常似的，“怎么来了漠北？”
“家道中落，就剩下我自己了，后来阴差阳错被人带来了漠北。”
姜九寻如实回答，她的样貌一看就与大气的漠北人不同，倒是没有必要遮掩。
凌罗子的眼神古怪了一瞬，“南朝哪里的？”
“扬州的，后来去了江南。”姜九寻用蒲扇扇了扇火，利索的回答到。
“扬州好啊，富裕。”他似乎是陷入了某一段回忆之中一样，轻声说到，眼中的怀念一闪而过。
“先生去过扬州？”姜九寻有点好奇，众人只是听闻凌罗子四处游荡，居无定所，倒是真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
凌罗子轻叹了一声，“早些年去过，比漠北好。”
“那倒是。”姜九寻点了点头，十分认同。
凌罗子抿唇，指了指锅里方才剩下来的头一锅药渣，挑出来其中一个问道，“这是什么？”
这药都已经熬成了渣滓了，想要分辨出来本来的样子本就是难上加难，要是别人听了，怕是还要以为他是在为难人。
但姜九寻倒是仔细的看了看，又伸出来手拿起来闻了闻，“是黄皮。”
虽然难以分辨，但她最近这段时间日日都和他们打招呼，加上还会看看医书了解一下他们的药性，倒是也能看出来八九。
“知道我为什么偏偏叫你认这个吗？”凌罗子敲了敲桌子。
姜九寻眼中闪过了一抹沉思，努力的回想着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唇角扬起来一抹轻笑，“同锅里的其他相比，这黄皮有一个特点，就是气味有一点点酸涩，和那陈果一起煮，时间长了就会中和这味道。”
凌罗子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姜九寻谨慎的模样，更是越看越顺眼。
他最近都在观察这丫头，年纪轻轻却能够吃苦，心思细腻不说，还聪明好学，这味道不少人都受不了，她却能够坚持下来，能够记住许多药材独特的地方，不说别的，就是这一份心性就值得认可。
他也并非是每日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过了府中的人谈论起这丫头的来路，听闻那将军身上的蛊毒就是为了救她落下的，她分明在躲避仇敌，还愿意留下来悉心照顾，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加上瞧着她这一双手细皮嫩肉的，不难看出是个被人娇生惯养的，不做什么活计，但端茶倒水，熬药收拾做起来也没有什么抱怨，是个不错的。
他在外边游历久了，难得碰上个如此符合心意的，不由得动了心思。
“你为何要看医书？”他轻咳一声，出声问了一句。
姜九寻眨眨眼，“您没来之前时为了找出来个解法，如今是熬药的时候打发个时间，反正看进去的都是自己的，日后说不准会用的上。”
凌罗子的表情越发的和善了，盯着姜九寻看了许久，口中连声称赞，“不错，不错，我问你，你可愿跟做我的徒弟，跟我学习医术？”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倒是砸的姜九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后才轻轻皱眉，不敢置信，“先生是说真的？”
她对医术一窍不通，他竟然要收自己为徒？
凌罗子点点头，“你颇有些天赋，难得与我投缘，左右这几月也要呆在这里，不如跟着我，保你有个立身之本。”
既然她的仇人擅长蛊毒，那她学了医术，对自己也有好处。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姜九寻自然是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先生抬爱，我自然不敢推辞，必定会好生学习，不辱先生名声。”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罗子挥挥手给制止了，“行了行了，别整那些个虚的，熬药的事情交给别人做吧，明日来我院子里。”
“是。”姜九寻满心都是喜悦，一张脸都快要笑出花来了，赶紧点头。
看着她这个傻笑的模样，凌罗子微微的摇头，扭头离开了这院子。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但果然还是味道很难闻啊！
唯独剩下了姜九寻一个人在笑，要是自己学会了医术，日后回去了南朝，正如凌罗子所言，也能够有一个立身之本，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够有法子应对。
重活一世，非但成功逃出了漠北王宫，还能有如此的机遇，当真是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