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卫丘(二)

饮中八仙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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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回过神,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我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这个,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所以说,你能教我仙术吗?”

    “当然,我这有两本秘籍。”

    老者手一翻,便变出两本古籍,笑眯眯的。

    “这一本是天罡剑诀,斩妖除魔不在话下,修炼个一百年也算小有成就。”

    “而这另一本嘛,叫血魔化形法,只需数十年便可横行边境。”

    “那还用说吗?第二本听着不像什么好东西啊。”

    男孩嘀咕着,伸手想拿那本《天罡剑诀》,却被老者翻手一拍,原地消失。

    “别着急,多考虑一会,再来找我,记住,一定要想清楚。”

    老者慈眉善目,苦心相劝,似乎生怕男孩作出选择一样。

    “好吧,对了,既然你说不想让村里人发现,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最近我都被人起疑了。”

    “你能动了吧?这几天就自己打点野味吧。”

    男孩努努嘴,表示无奈。

    这一夜他也是无果而终。

    等下次再见,已是不知什么时候了,男孩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岩壁。

    微弱昏黄的烛火将一道人影倒映在岩壁上,

    他才发觉自己浑身缠满了麻布,艰难转过头去,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黑衣老者。

    老者盘腿坐着,背身烤着什么东西,传来一股肉的糜香。

    “我...咳咳...”

    很难发声,喉咙间十分干涸,所幸那老者注意到他醒来,走近了他,一脸关切。

    “应该没事了吧?给你喂了瓶灵草液,恢复得快,还记得你是怎么摔下山的吗?”

    男孩内心一暖,但随后想起前因,面容扭曲在一起,后槽牙都快咬碎,咯咯作响。

    老者见状,将食指中指并拢,按在男孩的眉间,随后,老者的声音直接在男孩脑海中响起。

    “说吧,老朽能听得见。”

    “最近大旱天,肉眼可见收成不会太好,于是村里人决定多腌点肉好过冬。”

    “只是最近不知为何,连山里的动物也越来越不好打,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我们决定进深山里看看,王猎户和我一起,我们追着一只看不见的兔子,来到悬崖边。”

    男孩情绪忽然激动,低沉发出呜咽声,似乎回想起十分痛苦的记忆。

    “就在那,王猎户把我推下悬崖!然后我就没意识了,只觉得全身失去了力气。”

    “一定是村长指使的!那人素来看我不对眼,也是他安排的王猎户和我一组,那个天杀的王八蛋。”

    “这样啊。”

    老者叹了口气,收回手指传心,回头将烤肉拿至男孩身边。

    “这段时间你先休息吧,等你休养好再回去,不用担心,我就先传授你修炼之法吧。”

    男孩无言地点点头,除了听老者的他暂时也没有其他想法。

    洞中不知日月,外面逐渐下起雪来,好在洞内常天保持干燥,生着柴火,还算暖和。

    男孩取下最后一块麻布,扛着一袋肉食,这是从老者那借来的袋子。

    自从修炼老者传授的心法后,他每天都莫名饥饿,总想吃点什么,这一袋子就是他的干粮。

    向老者道别,男孩独自一人朝着记忆中的村落走去。

    既有愤恨,又有期待,不知她还过得好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来到村边,藏在树梢上,仔细观察着。

    和最后那天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她在那!”

    男孩嘴角情不自禁扬起,心中涌起一股充实感,但很快,就变成一股酸楚。

    记忆中的女孩,云顶梳着双髻,天真可爱。

    现在坐在草地上的她,青丝盘在脑后,插着一支银簪。

    呆呆看着村外的远方,双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男孩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凭空挖去一块肉似的。

    只是漠然看着村口走出那满肚肥肠的村长,笑盈盈地将她搀扶着回去。

    “她不属于我了。”

    他没来由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不知在树下站了多久,天色从敞亮变得近黄昏。

    男孩四肢已被冻僵,他保持着站定的姿势。

    空中又下起鹅毛雪,身后忽然传来老者的声音。

    “似乎是老朽的过失,吃了山中太多野兽。”

    “但也怪你,老朽可不敢吃救命恩人的村子。”

    “吃完山中野兽,仍是腹中空空,只好另寻村子。”

    “那天老朽刚从邻村回来,就见你摔至崖底,倒在血泊,老朽日夜给你喂炼化的血肉,你才重获新生。”

    “而那个女娃似乎是因为粮食短缺,被自己父母卖到村长家作小妾,如今已怀有身孕。”

    “真可怜啊,听到你遇难的时候,她估计就心死了,现在身子被恶人霸占,更是神志不清。”

    男孩听到女孩的消息,眼中重新亮起光,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那黑衣老者,质问道。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黑衣老者仍是和蔼可亲,笑眯眯回道。

    “告诉你,你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么?”

    “不,你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正如你连父母之仇都报不了一样。”

    “你只会逃避而已。”

    “我才——”

    男孩刚想反驳,却立刻弱了气势,沉默不语。

    眼前的老者忍俊不禁,继续说着,语重心长。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正如你的过往、你的现在一样。”

    “大吃小,强吃弱,不过尔尔。”

    “但是,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

    老者语气突然高昂,伸出双手,手心上摆着那两本秘籍。

    放《天罡剑诀》的手心突燃异火,转瞬间古籍便化作飞灰。

    他将《血魔化形法》递至男孩身前。

    “按照老朽教你的吐纳法吸收这本秘籍,你已有底子,可不费吹灰之力。”

    “以这个村子为‘第一食’,去吃掉所有碍眼的东西吧,你内心的空洞,就是永不满足的食欲。”

    “能斗不退,以乱天常,从现在起,你就是四凶梼杌。”

    ...

    嗷嗷嗷哦啊——

    怎么能在这结束?

    好饿好饿好饿...

    我还没吃饱...

    卫丘从褪色记忆中恢复神智,心底的渴望竟让他反客为主,强行压制住了凶兽的残暴怨念。

    从远方看,夜色下凶兽梼杌的身形再大一倍。

    从洪荒走出的巨兽朝天怒吼,身形缠绕的黑雾包裹住陨石。

    十把血剑合而为一,天空中浮现一把巨雷剑虚影,往下一砍,陨石表面便出现蛛网般的细缝。

    “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卫丘从未觉得凶兽躯体如此顺心,一瞬间,他好像就是凶兽本身。

    双爪用力,陨石发出震裂的悲鸣。

    凶狠的黑雷从凶兽梼杌口中吐出,如利剑般将陨石捅了个对穿。

    “炸!”

    轰轰轰——

    卫丘面貌狰狞,顷刻间,陨石表层划过一道闪光,迅速龟裂,轰然炸开,化作细小石屑。

    陨石碎屑打在他身上,却让他内心一阵舒适。

    “从未有如此好的感觉。”

    “他在哪,我要吃了他再走!”

    卫丘松了口气,血目转动,四处寻找着那释放陨石的人影。

    耳边突然响起人声,作为凶兽之躯,哪怕隔得很远,不管是多细小的声音都能听清。

    于是他清楚听到那人的话语。

    “有胆量挑战我很了不起,但是...我能夸赞你的就这一点了。”

    “接下来...第二颗你要怎么办?卫丘。”

    卫丘一愣,仰头望去,他的这片区域仍是无雨。

    下一秒,又一颗陨石吹开阴云层,缓缓下落。

    “胜负已分。”

    耳边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