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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星域。
联盟总部所处的纽林大厦高耸入云，这座新生的，象征着自由与和平的联盟之都迎来了黑夜时分。
“虞指挥官。”
“虞指挥晚上好。”
守卫员向虞秋深行礼问好，虞秋深点头示意，“晚上好。”
纽林大厦常年灯火通明，指纹识别通过后，虞秋深走进电梯里。
暗红色的地毯一尘不染，随着显示屏上的楼层数不断跳动，视野升高到最上方，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比尔星域，直到最远方粉色的海洋。
电梯门开，虞秋深走出电梯。
会客厅常年放置着鲜花和刚送上来的咖啡，今日是新鲜的鸢尾花，虞秋深只是扫了一眼，在空无一人的会客厅坐下。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虞秋深神色自若，时不时扫一眼表盘上的指针。
直到秒针还有小半个圈到达零刻度，他等待的人才姗姗到来。
“虞指挥官，久等。”
虞秋深起身，态度恭敬，“靳副总理，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
靳城笑了下，“今日科拉风景不错，去转了一圈回来，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科拉，据说今夜有雨。”虞秋深低声重复了一句，忍不住想到某只今日去科拉报到的小狗。
不知道新工作适应得如何。
靳城挑眉，“虞指挥人不在科拉，却对科拉的天气了如指掌，莫非联盟的传闻……？”
“是的。”虞秋深点头，“我恋爱了。”
他本就无意隐瞒，特别是对靳城。
这位年仅四十的副总理，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来年了。
从虞秋深进入实战以来，不但给了虞秋深很多工作上的帮助，更是作为朋友或是前辈的身份，给了虞秋深很多启发。
“恋爱了，挺好的。”靳城点头，嘴角带着点笑意，“是只小狗？”
“……”虞秋深有些诧异，“您见到他了吗？”
靳城大大方方地点头，“今日去了一趟浮港，正好遇到一只小狗和章鱼在无尽夜的门外，我瞧着面熟，倒觉得长得很像季老将军。”
“是吗？”虞秋深忍不住扬起嘴角，“他是个很不错的伴侣，以后也会是个不错的将领。”
“我很期待。”靳城点头，“不过你约我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给我分享恋爱喜讯吧？”
“确实。”
虞秋深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靳城跟前，“靳副总理，这是我之前递交过的分权预案，您过目。”
靳城指尖在桌面上点了几下，无奈地舒了口气，“秋深，就这么急着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
“并不是。”虞秋深摇头，“您知道的，我不会有这种想法。”
“是。”靳城揉了揉太阳穴，“就是因为我太懂你的想法，所以我才毅然决然地投了一票反对，如今联盟的形势没有好到足够让联盟最高指挥官松开手中绝对的权限。”
“同时。”
“我认为哪怕如今的军校生以及低级军官都活在你的阴影下，联盟也依旧会涌现出更多优秀的人才，尽管你现在不懂我的想法，但请再耐心等待一段时日，直到一切藏不住了，浮现在民众面前时，你就会懂为什么我说，联盟和第一星系都离不开虞秋深。”
“……”虞秋深抿唇缄默许久，“您一直不愿意告诉我，到底第一星系藏了什么秘密，但作为一个被以史无前例最强的名头推上这个位置的第一指挥官，我想，起码让我知道，那个秘密对第一星系来说究竟会是多大的打击？”
靳城望着落地窗外，粉色的海水波浪起伏，一眼望到最远方，是一颗正处于青壮年期的白矮星。
相信再过个几万年，这颗白矮星就会发展成为炽热无比的恒星。
“多大的打击？”靳城语气很轻，喃喃道，“那是所有人都未知的东西，但你只需要记住了，秋深，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你拯救第一星系，而是让第一星系所有人都相信，你能拯救他们。”
“听明白了吗？”
“……”
虞秋深这次沉默了更久，他垂着眸子，似乎在看桌上的鸢尾花。
这是象征着希望和勇气的花。
“靳副总理，哪怕在这个过程中，牺牲了很多不应该牺牲的性命，也是值得的吗？”
靳城瞥他一眼，挑起眉头，“秋深，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虞秋深把文件收回到包里，“靳副总理终归比我多活十多年，见过的事和人都比我多，但自从在浮港地下城亲手杀了上万的实验体，我很难不动摇。”
“动摇什么？”靳城含笑，“后悔杀了他们？”
虞秋深摇头，“后悔让自己被赋予了这样高的权力，哪怕没有我，第一星系也会有别的军官会去做这件事，但放在我身上，就成了我必须做这件事。”
靳城这次笑得很欢，虞秋深很多年都没见他笑那么开心过了。
这样的笑声，让虞秋深耳根忍不住发热，过了半分钟，靳城摇摇头，“我以为你会说后悔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好吧，我承认我要是你，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每天要被一群什么都不懂只会制造恐慌的老头儿在会议上质疑目的不纯，走到哪儿都得被别人注目，连自己的小狗都没时间见。”
靳城越想越觉得可怜，没忍住笑出声。
“哈……确实挺折磨的。”
虞秋深扯了下嘴角。
果然，和靳城掏心窝子无异于找个人嘲笑自己。
“要是真的累了，就去科拉找他抱抱，睡一觉。”靳城伸了个懒腰，眯起眼，“但要记住了，第二天醒来，你还是第一星际的虞秋深。”
“知道了。”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了，虞秋深只是抿了一小口，“有点太甜了，靳副总理，年近四十是时候考虑控制血糖了。”
“少提我不爱听的话题。”靳城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出去的时候让人进来给我加点椰奶，日子都这么苦了还不给我整点甜的，我明天就要学你递辞职信。”
“……”
虞秋深没搭理他，自顾自拎起文件包走出了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