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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虞秋深这人有两副面孔。
写完的设计稿发到虞秋深邮箱不到三天，季岭就收到了批改后返回的文件。
他原本还沉浸在那晚虞秋深夸赞自己的几句话里，脑袋里都快冒出炫彩的小泡泡，点开文件就被无情地挨个扎破。
【这一段写得好，适合删掉。】
…
【数据写这么粗糙，是为了辣我的眼睛吗？】
【这段太抽象了，建议翻书好好看看粒子该怎么描述。】
…
【引用呢？是我眼花没看见，还是你没写？】
“……”
季岭倒吸一口冷气。
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虞秋深的嘴堵起来。
好在总体批改下来，虞秋深的意见是有可执行性，接下来联盟就会派人来和他合作，完成后续的实验内容。
近来的工作告一段落，复赛得等到半个月后，季岭无聊到把桌面上的论文反复看。
“诶，岭崽。”陈羽生凑过来，“周末去不去爬山？”
季岭掀起眼，“哪里的山？”
“就加德纳的啊，山上有温泉还有清酒。”陈羽生说，“而且节假日……漂亮的omega特别多，虽然你已有家室，去看看也不错。”
“不想去。”季岭恹恹的。
也不知为何，最近他心情格外差，特别是看不见虞秋深的时候。
“去呗，反正也没有什么安排……”
门外有人敲了两声，陈羽生话说一半站起身来开门，“门没锁直接进啊……操！”
虞秋深站在门外，眼神平淡，“今天怎么关门了？实验室不允许关门的。”
“对不起！”陈羽生埋着头，光速消失在他面前，独留季岭一个人面对虞秋深。
季岭坐直身子，脸上有些高兴，“虞指挥官！不是回雅兹了吗？”
“嗯？”虞秋深笑得很淡，“你听黄导说的吗？昨天回去的，在雅兹待了一会儿，联盟很多技术人员最近都在那边，你的方案我已经给他们看过了，他们和我意见一致。”
“这么快？！”季岭差点惊掉下巴，他以为要像过去申报一样走半个月流程。
“是的。”虞秋深望着他，“所以，季岭同学最近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雅兹，毕竟是你的方案，他们实施起来也需要和你沟通交流，只需要十来天，不会耽误你的课程太久。”
“可以的！”
“那我晚一点来接你，可以吗？”虞秋深问。
“嗯？我们怎么去。”
“机甲。”
季岭眼睛都要放光。
那可是虞秋深的机甲！据说连设计都是他本人亲自做的，况且今时今日情形倒转，轮到联盟最高指挥官给他当司机。
“好的！！！”
-
黄昏时分，季岭提着他的小行李箱，把猫粮托付给柏尧后，一路狂奔到约定好的地方。
虞秋深已经在等他了。
他今天没穿制服也没穿军装，而是一件轻薄的白色短袖和灰色运动裤，长发扎成马尾，沐浴在夕阳之下，老远看上去像个纯情少女。
季岭忍住笑，小跑过去，“虞指挥官！久等！”
“我刚来。”虞秋深接过他的行李箱，“东西带够了吗？雅兹没有加德纳方便，更没有科拉那么优渥，想买都不一定能买到。”
季岭总觉得他话里话外想说他是个娇气的，眉头挑起，“我可是很有生活经验的。”
“嗯。”虞秋深没反驳。
很快一架小型机甲停在面前的空场内，狂风骤卷，周围本就衰败的柳条左摇右晃的，落下点枯萎的树叶进湖水里。
虞秋深的机甲是银色的，很圣洁的银，没有什么过分的装束，只有尾翼部分有一串代码，应该是机甲的编号。
季岭走近端详，“0419……虞指挥官，你的机甲代码为什么只有数字？”
虞秋深走近，抬手触摸那串白色的数字，不咸不淡的：“军用机甲一般是通用型号，才会是字母开头，私用的可以自己更改。”
“哦。”季岭点头，扬唇一笑，“这是你生日吗？”
“这是我母亲的忌日。”
“……”季岭刚抬起来的嘴角僵住。
四月十九号，才刚过去两天。
怪不得虞秋深那天要回雅兹星，原来是去给母亲扫墓了。
“对不起啊…”季岭简直想把自己嘴巴缝起来，总是能精准地踩到雷点上。
“没事。”
机甲舱门打开，从内延伸出一条悬梯，虞秋深拎着他的行李箱往里走，“上来吧，今晚有宇宙雷暴，我们要在八点前出发。”
季岭站了一会儿，也不纠结，“来了！”
机甲内空间并不大，一间操纵室一间休息室，还有虞秋深用来办公的地方。
季岭在小沙发上坐下，眼神止不住地四处打转。
虞秋深还真是到处都一副模样，清一色的简洁实用，仿佛随时都要搬走不做停留。
“喝椰汁吗？”虞秋深站在储物柜前，手里拿着一只清洗过的玻璃杯。
季岭点头。
很快虞秋深就倒好了，还给他加了两块儿冰和一小片薄荷叶。
“雅兹远吗？”季岭脸伏在窗边，眼神却注视着虞秋深，“我从来都没去过，哥哥说雅兹冬天很冷，可以做冰雕。”
虞秋深循着他的视线望向外面，机甲已经出了加德纳引力范围内，宇宙一片幽暗，隐隐泛着点星光。
“远。”虞秋深声音很轻，“雅兹在第一星系最边缘，离恒星很远，夏天也不怎么热。”
“下雪漂亮吗？”季岭问。
“嗯……不怎么漂亮，会死很多人。”
“……”季岭突然不期待了，“那还是不要下雪的好。”
虞秋深笑了下，“联盟接管后好很多了，现在冬天都有物资补给，很少再有冻死的了。”
季岭点头，由衷道，“那就好，大家都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