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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疯的陈三拿起桌子上面的茶壶，往油乎乎的面碗里倒了一碗茶，然后一饮而尽。
热茶没能化解他身上的燥热。
他越发口干舌燥。
除夕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很热的样子？该不会是因为之前冻着了发烧了吧？”
这让陈三怎么回答。
他是说谎好呢，还是什么老实说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老板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叠的零钱，痛心的交到了陈三的手里。
陈三也没数，直接就往口袋里塞，然后对除夕说道：
“走吧，咱们去医院看看你的膝盖。”
除夕疑心他是病了，不再回绝去医院的事情。
只是这一回，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陈三背她了。
陈三没办法，只能搀着她。
好在这会儿市里还没有大开发，没弄出什么南郊，西郊，高新区，开发区之类的各个区域，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心。
加上他们又在客运站附近，很快就等到了公交车。
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陈三才带着除夕到了人民医院。
排队挂号，加上看病，加起来一共就花了十分钟。
为什么这么快？
因为当地人生个小毛小病的都不爱来医院。
除夕被陈三拖着去外科门诊那里看完膝盖上伤口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因为人家老大夫直接就问了：
“这是腿摔断了？”
除夕当时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陈三特别坦然的开口：
“那倒没有。就是我对象摔了一跤，我想给她开点紫药水或者红药水，要是能有消炎的药膏，就更好了。”
老大夫：
“你们这不是瞎胡闹么。别耽误我功夫！这种伤一天就能结痂，看什么医生！你们这一代人，怎么就这么娇气！快走快走！喏，这个拿去，把挂号费给退了！真是不当家不吃柴米油盐贵。”
陈三还要说什么，就被除夕拉住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
“我都和你说了没事的，你非要来。”
“我那不是心疼你么！”陈三说的特别响亮。
立刻就吸引了那老大夫的注意力。
他笑着说：
“姑娘，你对象虽然有些大惊小怪，但人不错，知道心疼你，是个好的，你要珍惜啊。”
完了，他又对陈三说：
“你这样就对了。不要听外头人的闲言碎语，如果有人说你妻管严，没出气，只知道疼对象，你就狠狠给他一拳头。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对象都不疼爱，那还算什么男人！小伙子，我知道现在的社会风气。你别听他们的！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听我的准没错。”
“您老放心！”陈三把胸脯拍的砰砰响，“我宁愿做全市都出名的妻管严，也不愿意对我对象不好！您老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我是个混混吧。”
“你再看看我对象？”
“她什么样，我什么样。”
“我本来根本就配不上她的。”
“现在她不嫌弃我，愿意和我结婚，是我的福气。我要是再不知好歹，不对她好，那我就不配做人！”
“说的好！”
啪啪啪啪的掌声从门诊室外头传了进来。
除夕和陈三一起侧头，才发现原本应该在外头等候的病人和家属们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门口，正看着他们鼓掌。
除夕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被人羡慕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除夕有些不知所措，但心里头更多的是甜。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往陈三身后挪了挪了，后者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乱动什么，脚不疼了？”
除夕羞死了：“你别说了。”
“他这是关心你呢！”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大妈一脸羡慕看向除夕，她说：
“小细娘，你看你耳垂这么大，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我真羡慕你啊！我家老头子不要说心疼我了，他在家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我，天天就知道喝酒骂娘。”
她身边的人看年纪似乎是她女儿，挽着她的胳膊，轻声对除夕说：
“我妈说的一点都没错。”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附和：
“小两口感情好是好事，别不好生意。我们都是过来人，不会有人笑你们的。”
“好姑娘，你是个有福气的。这年头像你对象这样知道心疼人的小伙子可不多见啊。现在的小年轻都被宠坏了，一天到晚就想去闯荡，去做生意，让他搞个对象都不肯……”
话题莫名开始转移到了孩子不听话，不肯谈对象上。
那个老大夫似乎对此感同身受，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我家那个王八蛋小畜生，都将近四十岁的人了，说什么都不肯结婚！我真是……”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老大夫吸引了。
除夕见状松了口气。
陈三轻笑了一声，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
“能走吗？要我背吗？”
“不用。”除夕拉了拉陈三的手，“咱们快走吧。不是还要找住的地方吗？”
陈三点头，搀着除夕离开。
去收费处退挂号费的时候，除夕突然开口：
“陈三，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之前，从来都没有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
陈三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手上一疼。
他低头，只见除夕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他悻悻闭嘴：
“你说，你说。”
“在认识你之前，家属院里其他人说起我的时候都是刘心宝家那个乖孩子，顾初一姐姐……他们都说我懂事乖巧听话还上进，比他们家孩子强不知道多少倍。”
“可这话后面往往会接另外一句话。”
陈三的心一紧。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除夕。
她说：
“没爹的孩子真可怜。他们说，她爸活着的时候，顾除夕可没现在这么听话。他们还说，他们宁愿自家孩子调皮捣蛋，也好过像我这样。”
除夕说完这句话，眼里已经有了泪意。
她抬手擦了擦：
“那个时候，不管我多么争气，他们都不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没爸爸，因为我没考大学，哪怕比不上我的同龄人，都可以在背后可怜我。”
“可现在，我有了你。”
“陈三，你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被人羡慕。”
“金店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陈三，有了你，我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陈三被击中了。
子弹击中心脏的那种击中。
他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你真的觉得我让你的生活变好了吗？”
陈三鼻子发酸。
他没有给她买房，没给她买车，连奢侈品都没给她买上几件……
除夕重重点头。
陈三张开手臂把人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