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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冬,宫廷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装,屋内也点起了火盆,唯独一处,清冷如废苑。
坐在铜镜前的女人,浑然不觉这个冬日有多冷,痴痴地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身形岿然不动,仿佛谁都影响不了她。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宫女匆匆忙忙打开宫帘,闯进了清冷的屋子,神色慌张:“奴婢刚才看到陈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和神色慌张的宫女相比,她冷静如初,依旧静静地端坐在镜前,眸中缓缓浮起一抹悲凉之色。
圣旨终于还是来了么……
宫女话音刚落,果然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就拿着圣旨踏进了这座宫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李氏,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妒忌成性,残害宫妃,实乃蛇蝎心肠,有失妇德,难立中宫。黜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钦此!”
管事太监大声念完圣旨,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身形单薄的女人,也目露不忍,默默低叹了一声,客气地说道:“皇后,接旨吧!”
李婧悠双手颤抖地接过这张圣旨,唇角扯出难看而自嘲的笑。妒忌成性,残害宫妃,蛇蝎心肠?她若真是蛇蝎心肠,何止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是皇上特意赐下的梨花酒……”管事太监对身后端着酒的两名小太监示意,那两个小太监就将一杯酒端到了被宫女刚刚扶起来的女人面前。
赐酒?她微怔,默默地看着这杯酒,又看向管事太监那怜悯的目光,豁然明了。
原来他不仅要废黜自己,还要让她死!
萧恒啊萧恒,当初假借她之手,除掉洛妃和她父家势力,却连一条活路也不肯给她!
当年那梨花树下的举杯对酌,当年立她为后的深情款款,原来不过只是谎言么?!可笑她一颗炽热的心,竟被他随意玩弄,待到无用之时便毫不留情地丢弃!
“公公,皇上呢?”李婧悠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却得到一个让她死心的回答:“娘娘,皇上他在端妃那儿,您珍重吧,皇上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么,她绝望地闭上双目,她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冷酷无情不折手段的男人?!
早在替他除去洛妃那时,她就该知道,他终有一天,也不会放过自己……他能宠她,也能弃她!
“你们要干什么?娘娘,这是毒酒啊,喝不得……”她的贴身宫女秋雁,在看到这杯酒时,惊恐地睁大眼,想要阻拦她喝下这杯毒酒,谁知两个太监直接架住了宫女的手臂,不让她上前。
“娘娘,娘娘,皇上他太狠心了,他这是要让你死啊!”
宫女哭诉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荡,她却已经恍惚了,痴痴看着毒酒冷笑:“可笑他赐我死的时候,竟还记得,我最爱的是梨花酿!”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小太监在管事太监的吩咐下,将酒拿到她嘴边,强行将毒酒灌了下去。
毒很快就发作,李婧悠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着萧恒的管事太监,笑容疯狂而愤怒:“替我告诉他,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他,若有来世……我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害我的人,包括他萧恒!”
鲜血不停地从她唇边溢了出来,她却忘了剧毒蔓延的痛苦,依然放声大笑,最终闭上了双眼,那副凄惨的模样,让所有太监都不忍直视。
而之前还在哭诉的宫女秋雁,突然挣脱了束缚,撞柱而死。
“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阿婧,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阿婧,此生我定不负你,纵然我有佳丽三千,你也会是我最爱的皇后……”
“阿婧,阿婧……”
建兴三年,大胤废后李婧悠,殁于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