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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
曹昂坐在大堂,背靠椅子脚搭桌尖闭眼假寐,悠哉悠哉的跟神仙似的。
曹丕就苦逼了,带着一群不熟悉的县衙属吏查看公文,统计人口土地,忙的脚不沾地。
县衙掌管着一县的户籍,经济,司狱,想要重编户籍,少不了要来这里取经。
庞统那边人手不够,向曹昂求援,曹昂哪有人派给他啊,思来想去只能将曹丕抓壮丁了。
看看曹昂的潇洒姿态,再看看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曹丕想死的心都有。
都是一个爹生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给曹昂面前的茶杯续满水,曹丕抱着公文正要离开,胡三匆匆跑进来说道:“少主,周不疑求见。”
迷迷糊糊即将要睡着的曹昂一个趔趄,当场从椅子上栽了下来,一手撑地一手抓住桌沿,不可思议的问道:“周不疑?
他竟然敢来?”
说完撑着桌沿站起,搬起椅子重新坐好才道:“有请。”
“喏。”
胡三匆匆离开,没多久便将周不疑带了进来。
几年不见,周不疑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许多,来到桌前丈许外站定,躬身拜道:“并州矿业集团周不疑见过司空。”
态度不卑不亢,脸上满是自信。
曹昂极没礼貌的盯着人家打量了好几遍才笑道:“气色挺好,精神头也足,离开许都后混的不错嘛。”
提起此事周不疑便一阵自得,忍不住感慨道:“人生际遇有时候就这么神奇,若非司空将在下卖到并州,在下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说起来还要感谢司空成全呢。”
什么意思,这是找自己显摆来了?
在老子面前摆阔,真当你是后世的赘婿战神啊。
曹昂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说道:“这么说周董事长今天来找本司空是送礼感谢来了?”
周不疑:“……”这家伙的反应跟预料中的不一样啊,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也没关系,咱手里还有筹码。
他背过双手,挺胸抬头傲然说道:“如今丞相已经拿下冀幽青三州,即将攻打并州一统中原,但并州不比中原其他州郡,有太行天险为屏障易守难攻,丞相想要拿下恐怕得费一番周折,在下不才,愿助丞相与司空一臂之力。”
曹昂不疾不徐的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说条件吧。”
周不疑躬身拜道:“司空英明,在下只有一个请求,并州矿业集团依然由各大世家集体持股,在下管理,不做任何变动。”
几年过去,现在的并州矿业集团可不止挖煤那么简单,建筑,公路,工厂,并州赚钱的行业几乎被它垄断了。
没办法,背后的股东太多,资金太雄厚,其他人根本玩不过。
但是,煤炭作为国家资源,你丫想独吞,美死你。
曹昂坐直身体,十指扣在一起放到桌上笑道:“这个条件虽然诱人,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我还有另一个选择,想听吗?”
周不疑眼皮一跳,脸色不自然的说道:“愿闻其详。”
曹昂笑道:“周公子乃是出了名的神童,把你放在并州太屈才了,我想请你换个地方另谋高就。”
周不疑蹙起眉头,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意思?”
曹昂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迷一样的微笑说道:“来人,将周公子送去瀛洲石郡银山,银山开采最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
瀛洲?
周不疑懵了。
待两名将士进来抓住他的胳膊往门外拖时才反应过来,大叫道:“曹昂你不能这样,曹昂你混蛋你。”
曹昂两手一摊,笑眯眯的说道:“我是为你好啊周公子,一斤煤才几个钱,银子就不同了,挖出来就能当钱,无本万利啊。”
“该死的曹子脩,小爷我跟你没完。”
周不疑奋力挣扎,却还是被两名将士拖出了大厅,留下一句不甘的嘶吼在半空回荡。
他走了,世界重归清净,曹昂恢复先前的姿势闭目养神,曹丕抱着一摞公文想要离去,走到门口又实在按捺不住心底好奇,折回来问道:“大哥,周不疑已经投降,您为何还要将他发配瀛洲啊?”
曹昂扭头瞥了他一眼笑道:“世上之人虽多,总结起来也就分两种,本事大的不听话,恃才傲物,听话的没本事,干不了事,周不疑乃出了名的神童,又少年得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岂会甘于人下为我驭策?”
“想要让鹰听话,你得熬,想让神童听话,你得磨。”
“周不疑能力不低年纪却太小,见识,阅历,心性都没定型,很容易因为一些小成就而迷失自我,历史上神童那么多,有几个玩过那些老狐狸的?”
“将他发配瀛洲就是要告诉他,再大的本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个渣,让他知道,现实的巴掌有多狠毒。”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换成田丰沮授等人,绝对不会主动来见我,而是想方设法的逃走,然后利用并州矿业集团的影响力给我制造麻烦,让我看到他的重要性再谈条件,周不疑却傻不愣噔的以为单凭并州矿业集团的名号就能让我屈服,你不觉得很天真吗?”
“告诉石郡太守,这个人我有大用,别给我弄死了。”
曹丕心头一凛,看着重新闭眼假寐的曹昂心中满是震撼。
他惊讶的发现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哥了,每个看似荒唐的行为,仔细一琢磨背后都蕴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深意。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吧,已经将周不疑卖了一次,再卖一次,传出去别人肯定会将此事当做笑话听,然后骂几句曹昂混蛋,不干人事之类的,谁又能想到,他这么做的目的竟是为了保护及磨砺周不疑呢。
在瀛洲熬个两三年,再回来的周不疑会变成什么样,说实话,有点期待啊。
曹丕躬身一拜,由衷的说道:“大哥英明,小弟受教了。”
曹昂赶苍蝇似的说道:“周不疑虽然抓住了,重编户籍的事却不能停,赶快跟庞统把事办完。”
“喏。”
曹丕抱着公文跑出大厅,跑去后堂与庞统合力,对照县衙原先的户籍,结合黑袍军将士送来的信息,汇总编写新的户籍。
时间匆匆,七天很快过去。
这天早晨,曹昂一如既往的在县衙磨洋工,曹丕突然跑进来,一脸兴奋的说道:“大哥,甄老夫人张氏来了,爹让你立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