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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魂空间!
江逸尘所料不错,这片神秘恐怖的炼狱世界,应该便是由卫羽施展“夺魂”后所形成的。可他即便是猜到如此,他又当如何……卫羽是浩风境强者,而他如今又何曾有哪怕半分的玄力。他要拿什么去和卫羽相抗衡?用什么手段去保住自己神魂不被抹杀掉?他不知道,也没有丝毫的头绪。但,卫羽出手却已是带上了浓郁的死亡气息……
一点黑芒在江逸尘眼中急剧放大……失去了玄力,即使江逸尘早有预料和防备,却也根本来不及反应躲避,卫羽的一掌已结结实实地轰到了他的心脏之处……
砰!!
江逸尘口中直接喷出一道血箭,整个身体也弓了下去,然后如漏洞的血袋般往后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尸山之地上,搽出了一条长至三丈的血痕。
浩风境强者的怀着杀意的一击,施于一个毫无半点玄力的人身上,本应是当场横尸,然而奇怪的是,江逸尘却是在承了卫羽一掌后,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而非是在瞬间失却所有的知觉……他,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死?
江逸尘双手撑地,艰涩地站起,抬头,目光瞥过,却发现卫羽对此似并不意外。但,根本不等江逸尘思考,卫羽已再一次瞬身而至。卫羽咧嘴一笑,其膝盖猛地顶向他的小腹……依旧带着浓郁到极致的死亡之气。
砰!!
身形仍未站稳,江逸尘便再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只是这一次,江逸尘身体倒飞的趋势仍在继续,后方便已传来了那股死亡气息、恐怖的窒息感,他的神魂开始战栗……不受控制的战栗。
咔嚓!
“呃啊啊!!”又是带着漆黑玄气的一拳砸下,江逸尘的脊柱在这一声脆响中断折,而这一瞬的裂魂疼痛,让他的喉管不受控地嘶声颤抖。
砰砰砰砰……
卫羽的每一拳、每一掌、每一个肘击都砸起闷响。仅仅片刻,江逸尘就已感觉自己的脑袋如铅般沉重,视线也开始模糊,夹着内脏碎屑的血块不住地从他口中咳出,胸腔内脏大幅移位,肋骨更折了几根,全身每一块的骨头都承受着碎裂般的痛苦,而他整个身体,似已在极致的疼痛中麻木。
他想着反抗,但,每当那股死亡的气息临近,升起的反抗意志便会在这瞬间袭来的恐惧中消散……直至无踪。
“桀桀,小子,放下挣扎的念头,任何的痛苦就都不会再有。”此刻,卫羽的狞笑终传来。而这时,江逸尘也被重重地砸倒在地上,面部朝下,整个人似已完全地瘫住……此刻,不要说抬起臂起身,就是此刻稍动一下手指都如搬抬山岳。
“很痛苦吧?为何不昏睡过去呢?”卫羽缓步走来,表情冷淡如冰,他眉头微皱间流露的一丝不忍转身而逝,他已来到江逸尘身侧,轻轻摇头,声音颇为无奈“命运如此……终怨不得谁。”声音落下,他的右脚踏在江逸尘的手肘处,他的左手,则抓在了江逸尘的手腕……
咔嚓!
“呃啊啊啊啊!!!”
只“咔嚓”一声脆响,江逸尘发出的痛苦惨叫似震散天穹血云,他的五官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喉咙也已接近嘶哑……他的左手,在瞬间被折断,一整条的骨头也在已寸寸断开,卫羽手掌松开,江逸尘的一条手臂则似对折的绳子般耷拉垂下,然后叠在了一起。
卫羽看着江逸尘的脸庞,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些什么,然后,他脸上再度恢复了平静和漠然,抓起了江逸尘的另一只手腕……
……
天阴山脉,淡淡的月芒透过密林,带给林中些微的亮光。
江逸尘正躺在地上,此时,他双目紧闭着,睫毛颤抖着,额头上,是密布的汗珠,白发、衣衫都已被汗水完全地打湿,脸庞的肌肉在不住地颤动,他的整个身体都如弦般绷紧,似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周身,萦绕一层浓郁如墨般的漆黑雾气,此刻,有如涓涓细流般的丝丝黑气,正缓缓地流入他的额头……
黑雾逐渐浓郁,宛若实质,此刻,黑雾已将他完全地笼罩,便是月芒也无法穿过……绝对的漆黑,没有哪怕丝毫的明光。
江逸尘似完全地坠入了深渊的无尽黑暗中。
终于,在某一刻,这片漆黑中忽有一点微弱的如萤火般的光芒闪烁,它透过了黑雾,开始一点点地绽放,逐渐耀眼……
忽的,光芒如雷般炸开,驱散了黑暗……方圆百丈,在这一瞬成为一片灰白的世界。而这片灰白世界的中心,江逸尘的脖颈处,一点拇指大小如星辰般闪耀的灰芒,在瞬间没入了江逸尘额头……
夺魂空间。
江逸尘四肢尽断,双手对半地折在一起,双腿甚至没有了哪怕一丝的抽动。他的目光接近涣散,喉咙,也已经嘶哑到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但,他的脸庞,却是逐渐地凝起一丝笑意,须臾,他开始低低地笑起来:“呵,呵呵……”
“……?”卫羽站在一侧,看着江逸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是平静到没有一丝的涟漪,但在此刻,他眉毛微皱,心中也隐隐地感到了一丝的不安:“你笑什么?”
“呵哈哈……哈哈哈哈……”江逸尘已由轻笑转为大笑,狂笑。过于放肆的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势,五官再出现了扭曲,脸庞竟是在此刻变得有些狰狞可怖,他的笑声逐渐弱下,喉咙涩沙而言:“命运如此?呵呵,在这里……我是天,是主宰命运的神!”
“而你……才只会是那个‘命运’!”江逸尘的目光冷冽如刃,眼瞳深处绽开了点点灰芒,仅在瞬息,灰芒便充斥了他的整个眼瞳。在此刻,他的双目如两颗灰色的星辰。
“!!!!”卫羽心中大惊,他立刻向前两步,然而,还不待他出手把江逸尘如何,一股灰白之气如涟漪般自江逸尘身上升腾、扩散……他的胸口在碰触到这灰白涟漪的一瞬,如遭千钧巨锤抡击,肋骨“咔嚓”的折了数根,身体弓着,如炮弹般倒飞出去,然后搽着地面退去,直至数丈开外方才堪堪止住退势。
亦是这时,天地间异象再生……以江逸尘为中心,堪称刺眼的灰白之芒如潮般快速扩散,掩下血红,眨眼间已覆百丈、千丈……万丈——直至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中。此时,雷声轰鸣,血云消散,尸山崩塌,血水蒸发……如世界末日的降临。顷刻间,轰鸣闷响不再,耀眼的光芒逐渐弱下……
当光芒彻底淡释,不再刺眼时,原本的猩红世界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处于白昼下的……浩瀚之海!无边无际的汪|洋!
“咳,咳咳……”卫羽捂着胸口,猛地咳出了些许的内脏碎屑,他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如蜡纸般苍白,注意到身下的汪|洋,他的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果然,这小子不仅仅是可怕,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抬眸间,只见江逸尘此刻正静躺于海面之上……宛若平地。
咔、咔咔……
江逸尘左手诡异而神奇地回正,一点,一点……仅数息,双手已完全回复如初。他双手撑住水面,上身开始慢慢直起,亦是这时,一道灰芒扫过全身,他的双腿轻然一颤,须臾,他的腿移动,缓缓地站了起来。
然后,他转过头来,依旧被灰芒所充斥的双眸看向了卫羽,他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他咧嘴一笑,缓缓开口:“这是夺魂空间……但,更是我的魂海,对么?”
卫羽此刻也已缓缓站了起来,他没有否认,他长出了一口气,似轻叹似感慨:“若我族与人族再战,你确实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没有直接肯定的回答,但无异于承认。
正如江逸尘所说,这个世界,确是一个两面的世界。
夺魂,是神魂的争夺,神魂间的决战……非是你死即为我亡的神魂之战。如若炼狱深渊的血色世界,是卫羽的魂海世界、意识世界。这样的虚幻世界,更像是一个由真实的世界,痛苦、不安、恐惧、鲜血、死亡的气息、极致的裂魂之痛……都真实到了可怕。所感知的一切,都与身处真实的世界无异。但,唯一不同的漏洞,最明显的缺陷,则是其中承受这一切的,这片世界的唯一的——人!
但与其说“人”,不如说“魂”——神魂!如实体的神魂!
他能在浩风境强者手中撑过一招已堪称奇迹,但,卫羽不仅是没能在瞬间杀死他,反是在不断地折磨中企图浇灭他反抗的那一丝意志。
他明白了——处在卫羽的“世界”中,他是蝼蚁,是蚍蜉,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魔神般的存在,哪怕是一丝丝的死亡气息,都能瞬间湮灭他所有的反抗意志。
神魂之夺,是意志的强弱高下之战,即便卫羽是绝世大能,也不能在夺魂空间中将他瞬杀,但,若是他在卫羽的“世界”中昏厥……那他才会是真正地被夺魂……神魂陨灭!
如今,他觉察到这一切,他不再恐惧,不再害怕——因为他才是主宰,是神!
江逸尘不再说话,他的右手五指轻拢起,掌心中已凝起了灰芒。双脚前后错开,身体微微弓起,他的双眸缓缓地闭上,须臾,双眼猛地一睁,灰芒再度绽裂,然后他猛的一蹬海面,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夺魂空间,是江逸尘的主场,卫羽只是一个入侵者,他所建造的意识世界,本就如海中扁舟、风中浮萍。而本源玄气和气血的亏损更让是他迟迟不敢夺魂,但,江逸尘诡异的身体却让愈发他担忧,此时的荒兽一事,更加深了他的担忧。他决定猝然下开始夺魂,他终究要赌一把——若他的世界没有崩塌,他赢,可一旦不如所期……他便将是永远的、彻底的陨灭。
这一道灰芒……
这便是我最终的命运归宿么?
只是……
江逸尘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急剧放大,他目光猛地一凝,散去了怅茫和哀默,再变得寒冷起来……他要搏到最后!
他同样猛然出手,但,两相接触对轰的瞬间,他却是如江逸尘先前那般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砰!!
震响中,卫羽带起一道血箭,整个人如破了的血袋般倒飞出去,而江逸尘的身形则是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