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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的红霞,像是醉后的深秋,枫叶飘了一路,从连绵的群山处逐渐蔓延,蛰伏至地平线。
那道红色的色彩轻柔地铺洒在大殿的琉璃瓦上,落下一片光影。
陈一月站在大殿中,白衣裹身,身形瘦削,眉眼的孱弱之态相较于之前,已经荡然无存。
她眼中含笑,向着座上的诸位长老抱拳行礼:“多谢各位师叔师伯关心,月儿的身子已经大好。”
众人观她面色红润,浑身又隐隐萦绕着浓稠灵气,不由得点点头,笑道:“能平安归来便是最好的。”
面上笑着,心里的想法却是各异。
宗门上下皆以为陈一月死在了那深渊之中,也都知道阮裴与她长的相似,缘由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可如今正主没死,还回来了,也不知道那阮裴该如何自处。
但总归是人家师徒之间的事,他们也不好插手。
只是一些长老或多或少还是起了些惜才之心。
有一说一,那阮裴也算是他们看着进宗门的。
天资自不用说,性情虽骄纵了些,但无伤大雅,总归还是有些坚韧心性的,若是就这样弃了未免可惜。
众长老心里不由得起了些心思。
若是那元清实感为难,他们不如帮忙将阮裴收入门下,也避免一层尴尬。
当然,他们绝不会承认是私心使然,想要抢夺好苗子。
毕竟都是同门,谁跟谁呀。怎么能说抢呢?这样不雅不雅。
这样想着,几位长老的心思不免活络起来,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坐在上首的元清真人。
元清真人:“……”
为何大家都用这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陈一月面上镇定地经受着众人的打量,实则身子已经僵直,心里还在疯狂地呼叫系统:“系统,你快出来!”
不同于之前的阴魂不散,此时不论她如何喊,就是得不到回音。
这丫的不会跑路了吧?
陈一月一时间有些焦急。
她对这里可是完全陌生的,虽然有些许原主的记忆,却也是碎片式的,并不完整,是以这里的人她大多都不认识。
再加上她这体内的金丹是人造的,虽然系统再三跟她保证过不会暴露,但殿里这么多修为高深的人,难保不会看出她的异样。
“月儿,月儿。”
元清真人一连喊了她几遍,她才回过神,如梦初醒般应了声:“诶,师傅,有……有事吗?”
元清真人见她魂不守舍,轻蹙眉:“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见你神色有些不对。你的伤还未完全好,大可不必如此烦累自己。”
陈一月心中一喜,暗道机会来了,连忙道:“师傅,徒儿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想来是旧伤复发,能否让徒儿先行回去休息。”
她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
元清真人担忧地看着她,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清亮的声音。
“阮裴,在此见过师傅,还有各位师叔师伯。”
顿时,空气陷入了凝滞。
阮裴浑然不觉气氛的尴尬,行完礼后自顾自地直起身,神色淡定自若。
白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满脸担忧,见到陈一月的那刻,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不遇晚不遇,偏偏这时候刚好撞上了。
他本来还期望着小师妹这时候已经走了的。
陈一月看着眼前与自己样貌有些相似的人,也不由得愣住,心里有些震惊。
这就是阮裴?
眉眼虽与自己有些相似,却更为精致,隐隐还带着些清冷气质,那容颜更是发挥了十成十,一身白衣飘飘,气质冷然,仙气自绕。
阮裴看见她,却是淡然一笑,在其他人紧张万分、心脏吊到嗓子眼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想必这位便是陈一月师姐了,久仰。”
语气无波无澜,就连笑意都是刻意提前计量好了般,恰到好处,态度从容。
完全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大吵大闹。
毕竟以阮裴那骄矜不看人眼色的脾性,不把整个宝华殿闹个天翻地覆那是不大可能的。
可如今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的分毫不差,淡然自若,从容镇定,瞧那神色,竟是让人瞧不出半分愤懑。
陈一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上首的元清真人身上,面上尽是茫然无措。
元清真人也没料到阮裴会突然闯入,一向清冷沉稳的脸上不免带了些许尴尬之色。
不过他还是顾念着陈一月的处境,开口道:“小裴,你怎么来了?”
“听闻师姐平安归来,我甚是欢喜,同时还有些好奇,便想来见见这传说中的人物。”阮裴笑笑,目光转向陈一月,语调忽然慢了下去,“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众人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元清真人更是有些挂不住脸色,扯了扯嘴角,说道:“既然已经见过了,你便先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你师姐现在也累了。”
阮裴轻笑,却没理他,而是盯着陈一月的眼睛,似是才发现般,惊讶道:“师姐,我这才发现,你的眼睛与我的甚是相似呢。”
她眉眼弯弯,笑的随意,让人根本摸不准心绪。
陈一月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么看着,双脚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半分。
偏生丹田处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攥住了,火辣生疼,让她有些窒息的难受。
真邪门了。
陈一月咬咬牙,强笑着回她:“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像。”
自己现在是对阮裴一无所知的陈一月,可不能漏了陷。
更何况,她又没害到阮裴。
这么想着,陈一月又理直气壮起来,笑的自然了许多:“这么一看,这位师妹的眉眼与我长的也有几分相似呢。”
众人的脸色彻底变了,纷纷看向元清真人。
元清真人面色沉郁,有些难堪。
白肆见两人的氛围不对,连忙站出来道:“这么说,我也才发现,你们二人的确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如果说刚入宗的时候,阮裴的容貌与陈一月有七分相像,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四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