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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母亲特意把他叫回家,挑明了要给他说亲事,更是说傅家小女儿就颇为合她心意。这几天她仔细观察下来,傅瑶柠不仅容貌姣好,举止优雅,更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可以说是家世、相貌、品行俱佳。
总而言之,既然傅家正好也有此意,周氏便也十分赞同,让他娶傅瑶柠为妻。
周方业听了当即如遭雷击,他借口不喜欢傅瑶柠,想要以此推拒。
没成想周母早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扬言道,若是不喜欢傅瑶柠,就找个其她合心意大家闺秀也可,横竖不能再任由他这么一直拖下去。
周方业呆若木鸡,他上哪去找一个合心意的大家闺秀,他合心意的只一个青楼出身的瑛娘罢了。
周母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周方业娶妻,便狠了心教训儿子,“当初你信誓旦旦向我许下何等承诺?口口声声保证不会沉溺于女色之中,更不会耽误自己大好前程。如今我看你已经全然忘了!因为一个青楼女子,难道你还要一辈子不娶不成?”
“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若你还不赶紧娶妻,我就把竹贤巷的那个青楼妓子赶出上京城!”
周方业深知母亲这次绝不是说说而已,只得服了软,将娶妻的事情答应下来。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瑛娘说,看到瑛娘时,更是连口也张不开,他害怕见到瑛娘伤心的样子,去竹贤巷的次数便越来越少。
他和傅瑶柠的婚事,两家似乎都已默认,傅家只等着周家遣冰人上门说亲,互换八字庚帖,便可定下这桩亲事。
周方业知道已经拖不了太久,总有一天瑛娘会知道此事,可他就是不想面对,总想着能拖一天便拖一天吧,能让瑛娘多快乐一时也是好的。
哪曾想,今日他被母亲强押着与傅瑶柠来到这清水河,过这劳什子观莲节,竟然就恰好被瑛娘给看到了......
心不在焉的周方业,猝不及防地看到小果儿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仓皇四顾,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定格在了那个正痴痴凝望着他的瑛娘身上。
霎那间,他面如土色。
小果儿冷哼一声,讥讽地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周公子是不想我出现在这里,还是不想自己虚伪的面具被人识破?”
傅瑶柠不明所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位脸带刀疤的男子,对着周方业出言不逊,当即就不乐意了,拧着纤细的眉毛娇声质问,“周公子,此人是谁?怎敢如此放肆无礼?”
周方业此时眼里只有泪珠不停往外掉的瑛娘,哪里还能听见这两人的问话。
他想去为瑛娘拭泪,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傅瑶柠的事情,又该怎么跟傅瑶柠解释他和瑛娘的关系,双脚只得死死钉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小果儿看向傅瑶柠,少女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气鼓鼓地盯着她,清澈如水,透露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来,这种天真必是从小锦衣玉食,千娇万宠养出来的。
小果儿替瑛娘感到一阵心痛。
“这位小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别被此人虚伪的外表给骗了才好。”
回想起上次周方业对瑛娘的辩解,他说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周方业终于承受不住瑛娘那哀戚绝望的目光,缓缓低了头,听得一旁的小果儿如此骂他,本就郁闷至极的心情变得越发糟糕。
他好歹也算是个世家公子、朝廷命官,怎能容忍一个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辱骂他!
“小果儿,你太放肆了!”周方业怒声呵斥道。
小果儿本就愤怒于他欺骗、辜负了瑛娘,满腔怒火中烧,岂会怕他,当即就毫不示弱地怒怼回去,“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就放肆了?被我拆穿了,就恼羞成怒地要教训我?我可不是你周府的下人,不吃你这一套!”
周方业心头怒意更盛,刚想要扬起手教训这个素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丫鬟,就听到一道着急的熟悉女声传来,“小果儿!”
周方业看着瑛娘迈着急步匆匆赶来,脸上的泪痕犹未消散,走到他跟前,墩身福礼,“下人莽撞,周公子见谅,奴家这就将她带走。”
周方业看她竟然装作与他完全不熟的样子,心痛如绞。
“阿姐!”小果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瑛娘,似是想不通都到了这个份上,被欺骗了这么久,她怎的还能忍气吞声、默默忍受?甚至还在为这个渣男着想!
瑛娘却是坚定地说,“咱们走吧,别打扰了别人的清静。”
月牙也在一旁给她拼命使眼色。
眼见瑛娘说完就走,小果儿心里再不忿,也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瞪了周方业一眼,抬步跟上。
却不想被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喝住,“站住!”
三人齐齐顿住脚步,转身回头看去。
傅瑶柠杏眸圆睁,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厉声喝道,“一个下人,无缘无故地跑来污言秽语的胡说八道一通,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未免太过放肆了,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如此管教下人!”
傅瑶柠又不是傻子,她看着周方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这位女子又是一副复杂难明的表情,自然会觉得蹊跷。
瑛娘听得她问“你是谁家的小姐?”脸色更苍白了,嘴唇轻颤,许久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是我管教不严,给这位小姐赔礼了,还请这位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一二。”
傅瑶柠见她避而不答,心中越发不爽快,冷哼一声道,“既然是你管教不严,那就好好管教管教。他不是口无遮拦吗?那便掌嘴教训一下吧。”
小果儿死死盯着要掌她嘴的傅瑶柠,气得说不出话,枉她以为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没想到竟个心黑手狠的恶毒千金!
跟周方业这种满口谎言、虚伪自私的人还真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