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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儿亦是一筹莫展,她可以努力赚钱,照顾瑛娘,可却没办法让周方业那样的世家大族接受瑛娘。
这个时代,身份地位,家世教养将人严格地划分为三六九等。
跨越阶级这种事只能出现在话本子里,现实中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把救赎自己的希望放在男人身上。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久?
不属于自己的阶层,硬要挤进去,又有什么意思?
过日子快乐最重要。
赚足够多的钱,买属于自己的房子。
有了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岂不快哉!
若是想谈恋爱了,那就找个美男享受生活。不想谈了就干脆利落的分手。
总之,无论何时,主动权要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进退自如。
永兴街真的是热闹繁华,仿佛从没有冷清的时候。
小果儿穿梭其中,丝毫不觉吵闹,反而觉得人生就该像这闹市一般,多种姿样,繁复热闹,何必龟缩一隅,浪费大好时光。
走进一家成衣铺子,色彩鲜丽,花样繁复的衣裙挂在墙上,让人眼花缭乱。
小果儿摸着那触之温软,摸之顺滑的衣衫,心里也起了爱美之心。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哪有女人不喜欢漂亮衣衫,发钗耳铛这些东西的呢?
以前在青楼,她刻意扮丑,穿的戴的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粗俗物件。
如今她已是自由身,可以依着自己的意愿尽情打扮了。
可是女装还是没有男装方便。
况且,太过貌美的容颜,在这个时代,若是没有依仗,反而是一种祸源。
所以她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行走江湖市井之间,需要的不是美貌柔弱可欺的女子,需要的是干脆利落,精明能干,能顶门立户的男子。
“哎哎哎,这些面料都是很娇贵的,你买不买啊?不买别摸啊,摸坏了你可赔不起!”
成衣铺子的掌柜惯会看人下菜碟,从一个人的穿着打扮上,便能大致猜出这个人能拿出多少银两来买衣服。
眼前这个人,身无装饰,衣裳也属粗衣,一看就是个家贫的,没见世面的,岂能买得起那些用缎丝做成的锦衣华服?
小果儿闻言也不恼,从容不迫地自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手指着墙上一排精美绝伦的衣衫,挨个点过去,“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这件,我通通都要了,够吗?”
下巴一抬,眼神不屑地看向掌柜,那气质活像个土财主。
掌柜瞬间眉开眼笑,捧过银锭子,谄媚笑着,“够了够了,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有钱的感觉就是爽!肆意买东西的感觉更爽!
她穿不得这些衣衫,瑛娘能穿啊。
她要让瑛娘知道,没有周方业,她小果儿也照样养得起她,也能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该花的钱必须花!
“再给我找几件和我身量差不多的男装,料子不必太好,吸汗透气耐穿就好。”
掌柜这回答应得痛快,一脸的谄媚,“好嘞,您就擎好吧。”
出了成衣铺子,小果儿又在永兴街上大肆采购了一番。
胭脂水粉,钗环耳铛,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最后还去了趟唐记点心铺子,买了瑛娘最爱吃的点心才准备打道回府。
买的东西太多,还专门雇了一辆马车,将尽数所购之物全部运回那个暂时落脚之地,竹贤巷处的屋子。
小果儿回到竹贤巷,站在房前暗暗嘀咕,这可算是周方业的屋子,她和瑛娘这算是寄人篱下。
不行,要么她另找一间屋子居住,要么,她要把这房子的钱付给周方业。
还有周方业掏的一部分赎身银子,等她赚了钱,也得赶紧还给他。
只是现如今,她所剩银钱并不多,还得预留出开办“彩票店”的花销来。
万般想法也只能等日后赚了钱再去办。
哎,没钱就是英雄气短啊!
小果儿将马车上的东西,先全部卸到了院中,给车夫结算了租金,将车夫打发走。
她忙活了这么久,一趟一趟地往院儿里搬东西,也不见从主屋里出来人,周方业的小厮阿贵也不见在院中守着。
难不成几人都不在这里?
周方业在哪里她不管,可瑛娘呢?
小果儿推开正房的房门,一阵微弱的嘤嘤哭泣声就传了出来。
瑛娘正伏在案几上哀声哭个不停,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连她进门都没听见,显见的伤心难过极了。
小果儿猜了个大概,长长叹了口气。
走上前扶着瑛娘的肩膀,温声唤她,“阿姐。”
瑛娘抬起头,美人落泪,凄楚可怜,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为她抬袖拭泪。
瑛娘扑进小果儿的怀里,紧紧抱着小果儿的腰,声音透着绝望的嘶哑。
“小果儿,他竟然骗了我!他怎么能骗我!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小果儿安慰抚摸着瑛娘的肩膀,一言不发,她现在情绪激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需要的只是发泄。
伤心难过的泪水似流不尽,小果儿只觉衣衫都被瑛娘的泪水浸湿一大块,贴在皮肉上,初时还暖暖的,渐渐凉透后,便觉湿黏不舒服。
哎,不过一个男人,没了再找就是了,阿姐何至于就伤心成这样?
小果儿是没谈过恋爱的,情感史也只有上大学时没来得及见光的暗恋。
是以,她不能明白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情感。
她想,可能这就是古人的思想吧,女人依附男人而活,便要以男人为天。
瑛娘似终于累了,哭声渐渐小了。
嘴里反复不停念叨地两句话“他怎么能骗我?我该怎么办?”后也渐渐不再说了。
安静的室内只剩下大哭过后止不住的抽噎声。
小果儿看她情绪渐渐和缓了,才开口问道,“周方业是怎么打算的?”
瑛娘从小果儿的怀里抬起头,脸上的泪水尤未干,听得小果儿发问,立时又有想要哭的冲动。
“他说,家中母亲虽已同意。只是父亲任职御史,家风严谨,最重名声,断不能容忍我这样一个青楼女子进门。早前没有说清楚,是怕我伤心。”
说到此处,瑛娘声线颤抖,立刻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这样瞒着我!如今走到这一步,还不是要告知我实情!我岂不是更伤心!”
小果儿心里冷哼一声,那周方业只怕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
那周方业的母亲真的同意瑛娘进门吗?一个世家大族的主母,敢违抗丈夫?
“以后他打算如何安置你?就让你在这里长住下去吗?”
“啪!”瑛娘将手猛地拍在案几上,似是气到了极致,“他竟然说,让我暂且先住在这里,若是我有了身孕,他父亲那里定然心疼孙儿,也就能将我接回府中,给我个名分。”
哼,果然!这周方业如意算盘打得好,若是瑛娘有了身孕,不管能不能接回府中,也只能任由他安排。
到时若是周府进不去,瑛娘也只能在外面给他生儿育女!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世家大族,能容忍嫡子还未娶妻,就弄出一个庶子吗?
“我虽是青楼出身,可我也是个知廉耻的。千方百计地出了那青楼,好容易才挣来的自由身,难不成我还要自甘下贱,做出那未婚先孕的丑事来?”
“那阿姐是如何打算的呢?”
瑛娘听得小果儿发问,心里又觉茫然凄惶,倍感心慌无措。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小果儿见她眼眶又蓄上了泪,怕她再哭,忙拉过她的手,温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