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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的老者闻言问到:“敢问阁下,此言何意?”
张林闻言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老先生只管随心便是,若价钱合理,我等就将其请回去,不合理,我等转身就走。
此鸡神异,我等请不还价,走不回头,老先生可得考虑好了。”
老者闻言,一时拿不定主意,红姑娘也道:“老大,你就这样由道长来?他买这鸡的钱,肯定挂你头上,到时……”
“红姑,且无浮藻!”陈玉楼悠然自得道:“而且道长是请,不是买!”
“请请!”红姑娘翻个白眼道:“但那老头要是开口就千八百的,你也给?”
陈玉楼闻言偏头询问红姑娘道:“哪你给吗?”
“傻子才给!”
陈玉楼笑道:“那不得了?”
此时,张林与老者的交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老者本来打算狠宰一笔,但现在摸不准张林所言,加上早年也学过点道,对于道家那一套天人之说,也是比较忌讳的。
当下拿不定主意,便问张林道:“那道长以为,多少请回去合适?”
张林微笑道:“那老先生认为,多少可以让我们请回去?”
“这……”老者闻言迟疑起来,一边想得一大笔钱,一边忌讳于张林所言。
再说要不是因为忌讳,他也舍不得杀那鸡不是?
张林见老者左右为难,便笑道:“那我等不若这样,此鸡现在大家都知道其不是凡物,那不如我等将自己心中所期望的价格写在手心,老先生你也写下自己心中预期的价格,到时价最接近老先生的得。如何?”
老者人老成精,初觉可以,但随即已经反应过来道:“那不行,若你等只有一个出钱,还是最低价,那我岂不是亏了?”
张林道:“我等真心求此鸡,也是信誉人物,若老先生还有疑虑……”
张林从几人的行囊中取出几袋盐,约摸十来斤,放到桌子上道:“以这些盐作为典压货,到时无论谁买,这盐皆归老先生,如何?”
盐在山里是硬通货,这十来斤细盐,价格不菲,远朝十只鸡以上的价格。
那老者见此,当下同意道:“可以,就按你说得办。”
张林闻言,扭头对陈玉楼等人道:“那现在各位,可以出价了。”
红姑娘闻言道:“怎么是我们出钱,不不出吗?”
红姑娘发问,见众人皆看着自己,张林笑道:“正所谓:有灵之物,必待其主,今日吾等来到此,正见老先生要除去灵物,如此岂非姻缘际会?
我等若是迟上一天半天来此,可能只能喝这鸡汤了。
由此可见,此鸡必然与我等中人有缘,大家谁能成为其主……”
张林指指天道:“就看天意了!”
红姑娘道:“那你呢?你不出价?”
张林闻言,闭目恰了个道门手,故作高深势道:“此鸡,和我无缘!若汝等有我这般修为,自然心中亦有感。”
众人闻言,自是不信者多。
但当下还是按张林所言,取来笔墨,在各自手心写下各自心理价位。
最终,陈玉楼以三袋盐加二十银元的价格,喜提怒晴鸡。
虽然陈玉楼的出价比老者心中的价格相差甚远,但比起鹧鸪哨和红姑娘的出价,却算得别若云泥。老者无奈,只得按约定,将鸡给了陈玉楼。
至于红姑娘与鹧鸪哨二人,后者出了十枚,前者才出了一枚。
四人得鸡,也算寻得克制之法。
便不再久留,想要离去
那怒晴鸡虽卖价不菲,和老者心中价格相差太远,原本他打算要价一百五十银元。
后来听鹧鸪哨和张林所言,心下忐忑,也要价一百。
如今被陈玉楼二十银元带走,心中当是不甘。那老者也曾在金宅雷坛道门中混迹几年,如今被同道以道门之势压制,又输了见识,越想越是不忿,心底也隐隐觉得这些人也不像扎楼墨师,忍不住在后面叫道:“拜山拜到北极山,北极山上紫气足,天下名山七十二,独见此山金光闪……诓了我家怒晴鸡去,好歹留个山名在此!”
老者所言,乃是当今世上结党营私、凭手艺吃饭、或者绿林中人,黑白两道在道上惯用的切口《山经》。
其各自以山为字号,每座“山”,代表一个个独立的行业或是体系。
天下名山:大山三十六,小山七十二,
其中木匠墨师就都属:黑木山。
要饭的乞丐是:百花山。
红姑娘这种使古彩戏法杂耍卖艺为生的是:月亮山。
而在道门之辈,则向来自称:北极山。
实际也是大言不惭,隐然有自居仙人之意。除了《山经》,各行各道中也有本身对外不宣的唇典切口,比起《山经》来,使用范围要小得多。
那老者认为这伙扎楼墨师不象是“黑木山”里的手艺人,忍不住在后用《山经》里的暗语问了一句,要问问他们究竟是哪一行里的人物。
那老者虽自报家门,可搬山卸岭的魁首岂会将不入流的“北极山”放在眼中,陈瞎听见了也只冷哼了一声,恍如不闻。
他和鹧鸪哨只管走路,连头也不回,既然露了行藏,就没必要在一礼三躬的讲什么礼数了,区区一个在道门的糟老头子,连给舵把子提鞋都不配。
而张林根本不会这些什么山经、唇典之类,也不多言,随二人身后而行。
但是按照道上的规矩古例,只要对方报了字号,听到就不得不留下一句,这叫:明人不做暗事。
陈玉楼与鹧鸪哨不屑理会,张林也不会这些,此时只好由走在最后的红姑娘替首领报出山头。
她的言语还算“谦逊”,不提北极,只比昆仑。
因为昆仑是诸山之祖,没有任何行业敢占昆仑为字号,那等于自称是天底下所有人的首领,只有朝廷官府才是“昆仑山”。
在这一百单八山中,也仅有昆仑山是座真山,其余的山名都是虚的,比如官面上的人,或是军队警察之流,才被民间在背地里称作是昆仑山里的来头,除了那些:存心造反、目无王法的。
轻易也没人敢比昆仑山,所以她当即回道:访山要访昆仑山,昆仑山高神仙多,常胜更比昆仑高,山上义气冲云霄。
老者听得清清楚楚,虽然红姑娘说话的声音也不怎么高,可一字字听在他耳里,却好似晴天里凭空打出一个个炸雷,当场脚底下发软,“咕咚”一声坐倒在地。
他那蠢汉般的儿子哪懂这些道上的暗语对答,根本不明白他们说了些什么,一看他爹瘫坐在地,还以为是中风了,赶忙伸手扶住问到:“爹……你怎地?”
那老者面如死灰,心口起伏剧烈,断断续续地喘了好几口气,才告诉儿子:“我的祖宗哎,真的祸事,那伙木匠……是常胜山上下来的……响马子!那道长所言非虚,果真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我当要静颂道经,以惩罚自己这些年怠业之过。”
老者的道门只不过是做些驱邪画符的糊口生意,凭着愚民愚众来骗些财帛,如今天下大乱,而且都到民国了,谁还有工夫去信那些炼丹画符的?
‘北极山’这些人连糊口自保都难,怎比得了‘常胜山’里那些杀人放火聚众造反的太岁们来头大?
在当时响马子和军阀没多大区别,冲州撞府连大城重镇都敢去劫,随便杀些个山民百姓,比踩死蚂蚁还要来得容易,皇帝是万岁,他们就敢称自己是万万岁。
常胜山虽已不复当年之鼎盛,但在当时仍然控制着几个大省的十几万响马盗贼,而且暗中扶持着若干股军阀势力,真要聚集起来,真连重兵驻守的省城也打得。
所以红姑娘一报字号,险些把这老头吓背过气去,他仔细想想实在是有些后怕,刚才若是稍有悔意,不肯依照誓约把怒晴鸡交出去,惹恼了那伙杀人不眨眼的响马子,恐怕现在一家老小已经横尸就地多时了。
不过想起张林刚才劝诫,想着要不是他提醒自己不要贪财,不然此刻怕是和儿子横尸地上,又磕巴道:“敢问是那家真君,下得凡尘解苦厄,今日留的名号在,他日方寻案头拜……”
陈玉楼与鹧鸪哨不屑回那老者,但此刻闻言,也好奇张林是哪个道派的,遂停下看张林如何作答。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张林心道:我哪里会这饶脑子的切口唇典?不过此时别人问起来,自然要作答。
加上刚闻红姑娘与其切口,端得大言不惭,竟敢自比北极,又有比昆仑还高者。
心道: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怎么流比就怎么告诉你们。
于是郎声道:“三柱清香拜昆仑,一柱清源随道行,世人皆言逆天命,我自代天把命巡!”
老者闻言,骇然道:“不想竟是大道子弟,拜的三清祖师,但却不问是何道派,可敢请教贵派之名?”
张林转身看着老者,一字一句道:天师道·太一·阳教。
众人闻言,虽未闻过太一阳教这个道派之名,但天师道,他们还是知道的。
此道兴于东汉末年,传今已千年之久,说是道教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与全真教,共同组成了道门势力。
那老者所在的道门,不过是天师道·茅山道派下面的一个符篆道派而已,以赶尸行当为业。比起张林,二者地位,就如古时皇帝与亭长之别。
不可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