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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局势动荡不安,国内形势也好不到哪去。石敬瑭进入洛阳获得百官朝拜后,各地藩镇虽纷纷上表归降,然而实际上大多数心里面是不服气的,尤其是魏州节度使范延光。
范延光虽说出身于草根阶层,却是当时封建军阀中资格较老的,在李嗣源时代曾经做过宰相。前文中我们也提到,他为了躲避李从荣,主动申请外调进行挂职锻炼。李从珂称帝后,他再度出任,兼做天雄军节度使,坐镇魏州。
后来,石敬瑭在晋阳反叛,李从珂下令让他自东而西救援张敬达,但这个时候的范延光已经不是过去的忠臣良将,他拥兵自重,慢慢生出了异心,故意拖延时间,没有援救被围困在晋安寨中的唐军。
虽然表面上降了新帝,石敬瑭为了稳住他,也封他做临清王。但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暂时苟合而已。
看到石敬瑭称帝,范延光眼热得很,心里面也直冒怒气。再加上他所驻守的是河北大镇魏州,这可是李存勖称帝的地方。风水宝地自然是要出大人物,干大事的。
李嗣源夺了李继岌的江山,李从珂夺了李从厚的江山,石敬瑭又夺了李从珂的江山。经过这一番折腾,这三代皇帝向世人传导出了一个错误的价值观:在乱世中想登上皇位,根本不需要什么“德齐三代、功追汉唐”,只要手里面有兵,拳头够硬就可以了。
在没有发达之前,有个姓张的算命先生曾给范延光算过一卦,预言他“必为将相”。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人长得稍微周正点,算命先生都会这样说。
实现与否,其实就是个概率问题。但是,范延光既没有学过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论,也没有学过高等数学的贝叶斯法则,他很迷信,心里面一直对这句话念念不忘。
后来他出相入将后,更是觉得张大师的话是真理,比玛雅人的预言还准一万倍。
有一天,范延光梦到一条蛇钻进了自己的肚脐,他忙找来这位张大师进行解梦。张大师不是周公,他神神叨叨、故弄玄虚一番:“蛇其实就是龙,龙能钻到你的肚子里,此乃帝王之兆也。”范延光听了后,更是深以为然,脑补着自己已经是候补皇帝了,每天早上都是笑醒的。
这种念头一旦萌生,深渊就向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暗中囤积武器,加紧训练,准备反叛。
后唐的最后一任成德军节度使叫董温琪,相当于现在省部级别的军队高官。他为人贪婪残暴,杀人越货,不择手段,短短十几年时间,就用血腥手段搜刮到了一笔富可敌国的财产。
这笔不义之财像是被种下了咒语,谁沾染上了谁就倒霉。在五代的几十年时间里面,这笔财产先后害得觊觎它的五员大将丢了性命,最终落入后周太祖郭威手里,进了国库,后面的章节我们也会穿插提到。
董温琪也和赵德钧一起被俘虏到了契丹,他的心腹牙将秘琼杀了他的家人,收了他的财产,自称成德留后,也归降了石敬瑭。
范延光看上了这个秘琼,当然不是看上他人了,而是看上他管的这块地方和他手里面的钱。于是范延光就经常派人去给秘琼送礼物,联络感情。有一天,他写了封密信说让秘琼跟着他一块干票大的。结果,这个秘琼是东西可以收,信是坚决不回。
范延光心里惴惴不安,觉得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了,生怕被告发。正好此时,石敬瑭命随自己在晋阳起兵的安重荣为成德节度使,任命秘琼为齐州防御使。
齐州就是现在的济南,从成德军的驻所郑州到齐州,要经过范延光的势力范围。范延光得到了这个消息,在秘琼路过魏州的时候,派人杀了他。从董温琪手上抢夺的的财产还没有捂热,转眼间就易了手,全部到了范延光的口袋。秘琼成为这笔不义之财所害的第二将。
范延光擅自杀了朝廷命官,把兵马归为己有。他的这个举动立刻就引起了石敬瑭的警觉,“这恐怕是要反了!”
937年3月,石敬瑭打算把首都从洛阳迁到汴梁,主要原因是汴梁挨着运河,北可控燕赵,南可联江淮,物资丰富,而且汴梁离魏州比较近,可以时刻盯住蠢蠢欲动的范延光。
本来脑子里就一直在想着张大师说的龙啊和蛇啊那档子事儿呢,再一看皇帝又迁都到了汴梁,范延光的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他立刻就明白了,“石敬瑭这货是想利用汴梁距魏州较近的地理优势,给老子来个闪电战,想得倒是怪美哩!”
于是,范延光揭竿而起,在魏州反了,派心腹孙锐带着两万步骑兵,挥兵南下。五代十国中,最常见的就是一个字就是“反”,今天你反我、明天我反他,大家谁有本事谁就反,就如同谁有本事谁做皇帝一样。
石敬瑭自己就是靠造反起家的,还能害怕这个?所以,他得到消息后,并没有觉得特别意外,冷静地调兵遣将,兵分四路,派妹夫杜重威、白奉进、张从宾和杨光远前去围剿范延光,杨光远担任总指挥官,张从宾担任副指挥官。
石敬瑭正翘着二郎腿、吃着葡萄坐等胜利的消息呢,忽然一声惊雷传来:张从宾和范延光“私通”了,阵前倒戈,也谋反了,竟然杀了石敬瑭的儿子石重信、石重义。叛军回到洛阳,把国库里面的金银珠宝洗劫一空犒赏将士,还准备攻击汴梁。
本来大家都在集中火力,全力对付范延光,谁都没想到张从宾也反了,皇帝还折进去俩儿子。噩耗传来,石敬瑭是既伤心又害怕。跟李从珂一样,石敬瑭曾经叱咤沙场的“英雄气概”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见他穿上戎服,备好轻骑,不是要上前线打仗,而是准备逃回太原,避避风头。
一看皇帝要出逃,满朝文武百官也都惶恐起来。桑维翰得知消息,急忙跑过来跪在即将出发的石敬瑭前面,“皇上您一旦回去,朝廷的一切都完了。叛军虽然来势凶猛,但不能持久,皇上一定要耐心等待,有臣在,区区叛贼怎能奈何陛下?”
就这样,石敬瑭才又留在汴梁,返回行宫住了下来,准备防御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