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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7年,唐室朝廷终于缓过来劲,就正式任命董昌为越州观察使,钱镠为杭州刺史。
但是地方诸侯依然争斗不休。单说浙江这个地方,浙江西道、淮南道先后发生兵变,镇海节度使周宝被部属刘浩、薛朗驱逐,逃到常州,治下的苏州也被六合镇将徐约攻取。淮南节度使高骈则被部将毕师铎囚禁。
钱镠命将领率军逐走刘浩,俘获薛朗,将周宝接到杭州,但周宝不久便因病而死,什么病?鬼知道,最后的结果是钱缪接收了周宝的地盘——润州、常州、苏州,
但钱缪也没高兴太久。周宝的地盘被庐州刺史杨行密、黄巢余孽孙儒盯上。在淮南、浙西一带,三方经过数年混战,最后杨行密终于杀死孙儒,占据了淮南道,还夺取了钱缪的润州、常州。
钱镠很生气,三州刚吃到嘴还没消化掉,就被杨行密抢走了两个,就剩下一个苏州,但也没有办法,乱世靠的就是拳头,再抢一时半会也抢不过来,只得恨恨记下这笔账,与淮南杨行密成了世仇。
但是也有收获,除去占据苏州之外,钱镠还收编了孙儒部分残部,组建武勇都,提高了属下军队的战斗力,为后面称霸江浙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此后几年,钱镠任用杜棱、阮结、顾全武、沈崧、皮光业、林鼎、罗隐等文武人才,俨然一个翻版的小朝廷,势力逐渐壮大,占据了浙西数州。
这些文臣武将里面比较出名是诗人罗隐。罗隐人丑诗俊,最出名的诗当属《自遣》——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乱世诗歌不值钱,罗隐在中原郁郁不得志,晚年返回家乡杭州,曾作诗一首送于钱镠,其中有两句:"一个祢衡容不得,思量黄祖漫英雄。"
他以祢衡自比,想试探钱镠是不是不能容人的黄祖,两人都是《三国演义》中的人物。
钱镠大笑,幸亏自幼熟读史书,能理解罗隐的意思,当即回诗道:"仲宣远托刘荆州,都缘乱世;夫子辟为鲁司寇,只为故乡。"仲宣就是建安七子王粲,夫子就是孔子。
钱缪给了罗隐极高的赞誉,并加以重用,任命其为掌书记,类似于诸葛亮军师的角色。
在一帮文臣武将的辅佐下,杭州、苏州被治理的井井有条,成为东南的大都市。
在乱世还能干出政绩,唐室朝廷很开心。893年,唐昭宗拜钱镠为镇海军节度使、润州刺史,承认了他对浙江西道的统治权,第二年,又赐钱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成为使相。
使相就是节度使加丞相,位极人臣。钱镠这个时候有没有想过再进一步做皇帝,不得而知,我们知道的是钱镠的前上级、老熟人董昌称帝了。
董昌此时为朝廷正式任命的威胜军节度使、陇西郡王,控制东浙,要说唐昭宗待其不薄啊,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得陇望蜀的人大有人在。895年,董昌在越州自立为帝,建立大越罗平国,并任命钱镠为两浙都指挥使。
钱镠接到任命哭笑不得,作为昔日的兄弟,还是要劝一劝的,就致信董昌:"与其关起门来当皇帝,与九族、百姓同受涂炭,不如当一个节度使,能得终身富贵!"
可董昌不听,皇帝瘾非常大。钱镠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率三千兵马前往越州,亲自面见董昌,再次劝说,专业的说法叫做兵谏。
面对着钱镠的精兵猛将,董昌终于清醒了,只得向朝廷请罪。但称帝是闹着玩的吗?唐室朝廷再软弱,这事也不能善罢甘休啊,895年5月,唐昭宗下旨削除董昌官爵,又封钱镠为浙江东道招讨使,令其讨伐董昌。
董昌看朝廷要自己的命,就奋兵抵抗,同时向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求救。
896年,杨行密派将安仁义援救董昌。钱镠率军进攻越州,击败了杨行密援军,俘获董昌,董昌在押赴杭州途中,投江自杀,至此两浙地区都落入钱镠的手掌中。
同年十月,唐昭宗任命钱镠为镇海、镇东两镇节度使,又加检校太尉、中书令,赐免死铁券——可以用九次,唐昭宗还将他的画像挂在凌烟阁上,并改其乡里为广义乡、勋贵里、衣锦村,唐昭宗真是想要忠臣良将啊!
钱镠统一两浙后,主要对手便是杨行密,二人屡动干戈,互相视为仇敌。杨行密让人用大索做成钱贯(穿钱的绳子),称之为"穿钱眼"。钱镠也不甘示弱,每年都让人用大斧砍柳树,称之为"斫杨头"。
谁也吃不了谁,一直打也不是个事,钱镠的部下有明白人,就劝说钱镠与杨兴密联姻,最后钱家老六取了杨兴密的闺女,穿眼斫头之举才被停止。
双方停战后,各自的疆域也基本上固定了,也许一切都有定数。话说在钱镠攻打董璋前,大军遇见了一个云游僧人,献给了钱镠一首诗。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钱镠好风雅,得诗大喜,还想着改动一下,把十四州改为四十州,就召见云游僧人。云游僧人哈哈大笑,答道:"州难添,诗亦难改。我孤云野鹤,何天不可飞?"说罢便拂袖而去。
这云游诗人就是唐末晚年著名的诗僧贯休,贯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首诗歌写的真好。特别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很配乱世的钱镠,也一语成谶,把钱镠的江山控制在十四州内。
与淮南停战后,再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钱镠就将精力放在内政建设上。
江浙一带,久受海潮之患。钱镠动员大批群众,用木桩把装满石块的巨大石笼固定在钱塘江边,形成坚固的海堤,保护了江边农田不再受潮水侵蚀。并且由于石塘具有蓄水作用,使得江边农田得获灌溉之利,苏州、嘉兴、长洲等地得享其利。
此处尚有一个钱王射潮的传说,也有点意思。
因为涌潮汹涌,钱塘江海堤修筑不成,部下都认为是潮神作怪。钱镠于是在八月十八这天,在钱塘江前布置一万名弓箭手,并声称"假如潮水再来,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可是潮神并没有理睬告诫。一会儿,但见远远一条白线,飞速滚来,钱镠命万箭齐发,直射潮头。那潮头只好弯弯曲曲地逃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话说直到今天,江水还弯弯曲曲地向前流去,像个"之"字,因此后人又叫这个地方为"之江",笔者也没有去过这个地方,也不知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