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河北四镇臣服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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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德节度使是是唐朝在河北地区设置的一个节度使,五代时候,为河北三镇之一,也是河北藩镇中最稳定的节度使之一,到成德节度使王镕继位时,老王家在节度使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50年。

    882年,王镕老爹因病去世,王镕被将士推荐,继位为成德节度使,年仅10岁,这个结果也从侧面说明老王家群众基础好,深受将士军民爱戴。

    成德下辖镇州、冀州、赵州、深州四周,地盘不大,但民风彪悍,人口多且人心团结,军事实力比较强,在五代时候,属于中等偏上的藩镇,称霸不足,自保有余。

    王镕年幼继位,继位时正处于藩镇称霸割据的时期,唐朝中央政令已经出不了长安,兵强马壮者可自为节度使,甚至彪悍一点如秦宗权干脆直接自己成帝了,至于各藩镇之间也是群雄争霸,兼并吞并成为常态。

    成德处于四战之地,西有河东李克用,东北有幽州李匡威、义武王处存,南有魏博罗绍威,都不是好惹的主,对于成德镇这块肥肉也是垂涎欲滴,大家都想要,反而成了一种动态平衡,谁也没有先动手,王镕继位后,近十年间境内也算太平。

    为了再乱世生存下去,王镕主动示好河东李克用,在李克用进攻孟方立期间,常年为晋军供应粮草。但王镕一番好意,终究是错付了,这也不能怪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乱世中可称英雄者谁不想得到一块地盘。

    李克用兼并了孟方立之后,腾出手来,再也抑制不住对成德的渴望,迅速派兵进攻成德镇。李克用的意思很明显,占据成德,然后就可以执河北之牛耳,称雄河朔,进而兵进中原,成霸王之业,对于王镕,确实对不住了。

    891年,李克用派军大举进攻成德,攻取临城,又攻元氏。

    王镕向幽州李匡威求救,李匡威率兵救援王镕,双方进入僵持。892年,王镕派军攻打晋治下的邢州,晋将李存信、李嗣勋等在尧山打败赵军。2月,李克用联合义武军王处存进攻王镕治下的坚固、新市,王镕联合李匡威,两军在磁河(今河北磁河)大战,大败王处存军,晋军退兵。

    10月,晋将领李存孝因对李克用封赏不满,据邢州叛乱。893年春,晋军进攻李存孝,李存孝向王镕求救,王镕出兵营救,被晋军打败,晋军兵围井陉,王镕再次向幽州李匡威求救,晋军退兵。

    起初,在李匡威从幽州出发之前,李匡威酒后乱性,竟将弟弟李匡俦的妻子强奸了,从此李匡俦对哥哥怀恨在心。此时,李匡威率兵回师幽州,结果李匡俦早已发动兵变,闭门不纳。李匡威只好回京师了,途中经过深州,王镕感激李匡威多次出兵助他退敌,于是将他迎接到赵国,住在梅子园,王镕像对父亲一样对待李匡威。

    王镕一番好意,但终究再次错付。李匡威在深州郁郁寡欢,总是为失去幽州而感叹,而且他看到王镕年幼,身子虚弱,再下属的撺掇下密谋夺取成德节度使之位。李匡威此举很不地道,但乱世英雄看重的更是地盘和权力,得到又失去才是最痛苦的。

    李匡威谎称忌日,王镕到梅子园拜诣。到梅子园后,王镕去其侍卫,只身进入梅子园,当王镕入座之后,李匡威事先安排好的甲士冲出来,劫持王镕,逼迫他让位于李匡威。

    王镕虽然年纪小,但这些年也是刀剑上舔血而过,临危不乱的风度炉火纯青。虽然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崩腾而过,表面上还是不慌不忙,恭敬的对李匡威施礼道:“承蒙叔父几次救成德于河东,侄儿年幼,不足以保境安民,早有心让位于您。请您同我一起回军府,我向众将宣布让位于您。”

    王镕说的很诚恳,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经让老油条李匡威信以为真。李匡威就劫持王镕回军府,途中经过军营的时候,被有一个叫墨君和的人望见了王镕并认出了他,墨君和从断壁残垣中跃出,迅速将王镕拉上马,飞奔入军营,大喊让军士保护少主。兵士齐出,将李匡威及所带来的燕地将士也全部被杀。事后王镕重赏墨君和,赐以千金,赏以豪宅,给他宽恕十次死罪的机会,还向朝廷奏封其为光禄大夫。

    两次错付,让王镕明白了人心的险恶,乱世之中,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要能活下去,谁都可以背叛。

    李匡威死后,其弟李匡俦以为兄报仇之名进攻成德,而晋王李克用又在此时急攻平山。腹背受敌,王镕无奈之下,只好背叛李存孝,与晋王李克用结盟,王镕献帛五十万匹,与晋言和,并出兵帮助晋攻打李存孝,894年3月,晋军活捉李存孝并杀之。

    听闻李存孝的死讯后,21岁的王镕置酒高楼,生出人生无常及时行乐的感慨。但乱世中,及时行乐的时间也没有,听闻成德与河东结盟后,朱温不乐意了。

    898年,朱温派名将葛从周攻取晋王李克用治下的邢、洺、磁州。为了试探王镕,朱温派人诏王镕出兵助梁攻晋,王镕以兵微将寡防备幽州刘仁恭之名婉拒。

    朱温本想直接出兵,兼并成德,但不曾想这时候幽州的刘仁恭做大,派十万大军袭击魏博。

    事有轻重缓急,成德的帐就就先放一放。朱温派葛从周率兵支援魏博罗绍威,葛从周一顿操作猛如虎,持续输出将刘仁恭打残,打回了幽州。待要进一步扩大战果,吞并幽州时,李克用背后放火,派周德威、李嗣昭攻取邢、洺、礠三州,朱温亲征也没有搞定,只得召葛从周从幽州退兵,把周德威、李嗣昭打回了河东。

    一番乱战后,朱温、葛从周并没有得到多大便宜,手握十五万大兵,朱温就决定解决下成德与义武的帐。

    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就是需要的话,也是现成的,在梁军得到李嗣昭的辎重中,其中有王镕给李嗣昭的信件,很多都谈论到梁军的事情。

    新恨旧账一起算,朱温以葛从周为先锋,进攻成德,兵至临城,不曾想葛从周中流箭,身负重伤。朱温大怒,亲自率军至傅城,焚其南关。

    王镕大惧,王镕只想安安稳稳的享受生活,却不能得偿所愿,先是被李克用欺负,现如今又招惹到朱温,真是太难了。王镕茶饭不思时,他手下的判官周式出主意说:"我们现在无法与梁军力争,只有以理来说服朱温。"

    王镕也无计可施,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对周式的计策听之任之。周式与朱温有旧交,朱温见到周式后,大骂道:"我多次用书信招王镕他不来,现在我亲自到此,你却来了,已经太晚了。况且晋是我的仇敌,王镕却归附了他,我知道李嗣昭一定在你们城中,你们把他交出来吧。"

    朱温把王镕给李嗣昭的书信拿出来给周式看。周式说:"梁王只想得到一个镇州而已?还是想成就天下霸业呢?况且称霸者只会因大义而责备别人,而不会因私人恩怨而责难别人,如今天子在上,各路诸侯又各守封地,和睦共处,所以战争才得停息,百姓才得以休养。昔时曹操破袁绍,得到魏国将吏给袁绍的书信,全部都焚烧了,这是英雄之举啊!如今梁王知道举兵无名,却以李嗣昭为借口。况且王氏五世六公据有赵地,难道没有英勇敢死之士吗?"

    周式的话说的很有水平,即给朱温戴了高帽子,又软中带硬,真要是拼个鱼死网破,杀敌一起自损八百对朱温也没啥好处。朱温想明白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拉着周式衣袖对他说:"我只是在说笑而已!"于是把周式请入上座,商量与王镕议和。

    随后王镕送牛、酒、货物、钱币去犒劳梁军,以其长子王昭祚以及成德大将梁公儒、李宏规各一个儿子为人质,随朱温回汴梁,王镕与梁结盟,朱温将女儿嫁给王昭祚,成了儿女亲家。

    朱温准备撤军,王镕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王镕手下也有明白人,很快指出成德潜在的威胁:河东与后梁世仇,除非海枯石烂,否则这梁子解不开,且义武与卢龙目前都以河东马首是瞻,这三镇对成德形成了包围之势,万一河东方面来攻,到时候就算朱温赶来救援也来不及啊。不如你找朱温再聊一聊,把北边的义武及卢龙都搞定了,大家搞成同志关系,这样就算河东李克用再生猛,也不怕了。

    王镕一听在理,抹了下头上的冷汗,就派大忽悠家周式再次去拜访朱温,表达成德方面的担心及想法。朱温一听大喜,搞定河北诸镇,将河东李克用堵在山西太原,是朱温由来已久的想法,既然王镕也有这想法,那就兵合一处,干就是了。

    朱温派大将张存敬和魏博、成德合军一处,继续攻打刘仁恭父子。刘仁恭父子又惧又气,上半年刚打一仗,下半年又来,还让不让过年了,简直是欺人太甚,欺负到家门口了,就整兵抵抗吧。

    兵法有云,兵无常势,虚虚实实。张存敬攻打刘仁恭父子即是虚招又是实招,若攻打幽州不顺利,攻击幽州是虚,图谋义武易定两州是实,若攻打幽州顺利,则攻击幽州也是实,攻克幽州后挟得胜之威攻占易定两州也是实。

    两个月的时间,梁军先后攻下义昌等二十余座城池,形势一片大好。可天有不测风云,幽州一带秋雨连绵,道路泥泞,严重阻碍汴梁军队的进攻步伐。

    朱温听闻幽州的情况,就指示张存敬启动第二套方案,从幽州方向撤军,西进义武军境,进逼易、定两州。

    义武节度使是唐朝在河北地区直接任命的节度使,是唐朝遏制河北三镇的桥头堡,管辖易州、定州。是唐朝末年不多的忠于唐室的藩镇,多次参加对河北三镇叛乱的讨伐,直到黄巢之乱,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还到长安勤王,居功甚伟。

    此时义武军节度使是王处存的儿子王郜。王郜料到朱温在搞定成德地区后,就要向义武军下手,但没料到朱温先向刘仁恭父子下手了,正暗自庆幸的时候,没料到汴梁军队忽然又转过头来向易、定两州下手了。

    两个没料到,让义武军王郜失去了先机。王郜命令叔叔王处直到定州城南五十里的沙河阻击汴梁军队时,汴梁军队已经渡过沙河,在沙河北岸列阵应敌,背水一战且以逸待劳,只把义武军队打得丢盔卸甲落花流水,士卒损失过半。

    先前,王处直请求凭借城墙为依靠,以逸待劳。孔目官梁汶说:"当年幽州、镇州三十万大军来攻,当时我军人马不满五千,一战败之。今张存敬的兵马不过三万,我军已经十倍于往昔,为什么要向张存敬示弱,想要依靠城池来坚守呢!"王郜听得热血沸腾,就执意让王处直在沙河设防与张存敬一决雌雄,结果大败于张存敬。

    义武军大败后,随即发生哗变,众将领推举王处直为留后,率兵回定州驱逐节度使王郜。消息传到定州,王郜大怒之下斩杀孔目官梁汶,连夜逃亡河东,投奔岳父李克用去了。

    张存敬大军进围定州,朱温亲至定州城下。

    王处直登城向朱温说:"我们对朝廷尽忠侍奉,也未尝侵犯您的领土,为什么要来攻我?"朱温回答:"你为什么要依附于河东的李克用呢?"王处直回答说:"我的兄长王处存与晋王李克用同时为朝廷平定叛乱,立下功勋,分封的区域接近,而且互相结为姻亲,所以相互之间修好往来是常理。如今兄死侄奔,我可以改为臣服于你。"

    朱温听了之后就同意了。义武方面的地盘太小,就易、定两州而已,无战略纵深,一战败亡后完全没有回旋余地。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朱温降服义武没有费多少功夫。

    最后,王处直出绢十万匹犒劳朱温。朱温上表唐帝,封王处直为义武军节度使,双方皆大欢喜。

    王处直这边皆大欢喜了,但幽州方面的刘仁恭就尴尬了。先前刘仁恭父子铆足了劲准备和朱温张存敬死磕,张存敬忽然撤兵了,调转枪头去攻打义武。刘仁恭晓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在接到王郜请求支援的书信后,立马派大儿子刘守文率精兵十万火速救援定州。

    刘守文也没偷懒,日夜不停马不停蹄的赶往定州,可还是比不上定州失守的速度。等刘守文气喘吁吁到易州的易水之畔时,听到王郜已经逃亡河东了,王处直已经认朱温为老大了。

    事情变化的太快,让驻扎在易水河畔的幽州军队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我们是来救援谁?我们是为谁而战?

    兵贵神速。但刘守文还在易水河边思考的时候,朱温命令张存敬率精兵偷袭。在幽州军队还在迷迷瞪瞪的时候,一战被斩杀六万余人。

    刘仁恭父子终于清醒了,清醒的是这次真的输大了,兵力损失殆尽,无力再战,只得请降。

    对于刘仁恭父子的请降,朱温原本是不打算接受的,但是此时后方传来战报,李克用派兵攻陷河阳军的怀州,凤翔李茂贞兵围长安,朝廷那边发生大事了,朱温不想陷入多线作战的局面,只得接受了刘仁恭的投降。

    自此,河北方面基本上被朱温摆平了。907年,朱温自立为帝,改国号为"梁",史称"后梁",建元开平,同年,朱温封王镕为赵王,封王处直为北平王,朱温的实力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