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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你说什么！”
一直听着墙脚的卢氏忽然推门进来，扬起手巴掌便要落在司卿卿脸上，不料身旁的司空道突然发难，将卢氏推倒在地。
“够了！你若再敢胡闹，信不信我立时休妻！”
司空道面色骇人，指着卢氏骂道。
卢氏这几年最不如愿的事，便是养不熟的嫡亲闺女和渐渐掌控不住的结发丈夫。而她将这一切归结为白眼狼闺女和早死却阴魂不散的姑子。
当年若非寿康君突然而至，司空道为何放着闲散的青山郡不做，做什么劳什子右相。说得好听是权倾朝野，说得难听是如履薄冰，如今大梁谁不知道，太子失势梁王做大，可偏偏司空道不知变通铁了心要拥护正统储君，卢家也因此受尽牵连，谪居潜川郡守。卢家前脚走，司空道后脚就翻脸不认，三月余竟然迎了四房小妾，连她寿宴也不放过，明摆着就是要打她的脸！
“你敢！司空道，若非当年卢氏，今日何人识你！你想过河拆桥，我就去御前告御状，让全天下都耻笑你忘恩负义背主求荣！”卢氏说完看下司卿卿，她已气极，将脸面和风度全抛之脑后，“还有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要滚赶紧滚！可若是你敢要武阳护送，我今日便撕烂你这张脸，倒要看看没了这张脸，你还能勾引谁！”
卢氏说完，瞥了眼司空道。
司空道指着她的鼻梁怒骂：“来人，还不快将夫人扶回去！夫人身子不爽，该喝药了。”
四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将卢氏从地上拉起，捂住嘴生生拖了出去。
卢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司卿卿瞧，几乎要将她刺穿般。
卢氏被带下去，司卿卿心中并无任何痛快之感，只是内心切实体会到再张狂的藤蔓，若是一味依赖身旁探出的枝桠，势必作茧自缚。
司南周吓得小声啼哭。
她连哭泣也只敢捏着嗓子。
司空道甚感烦闷，让匆匆赶来的司府二子送司卿卿去桑榆。
“父亲，母亲何罪之有，为何要幽禁母亲？”
司武阳话音刚落，司卿卿拉起地上的司南周转身进了内室，不出意料，片刻之后耳边传来司空道的怒骂声和司武阳的惨叫声。
“阿姊，离开京都前，我能去见见芊宸吗？”
司卿卿被下午这么一折腾，早已一身汗，便让人陪着司南周去与司芊宸道别，更叮嘱她去去便回，不可耽搁。
司南周本想让阿姊同去，说不定能让阿姊瞧见司芊宸的好，同意两人一道离开司府。
瞧着小丫头一步三回头的身子，司卿卿低声道：“去，找个人跟着，听听十丫头说什么。”
青禾信不过旁人，便缓步跟在司南周身后。
其实并未走远，司芊宸像是知道南周寻她般，早早候在院门旁。两人亲昵的拉着手，司芊宸瞧见南周换了身新衣，羡慕地伸后摸了摸道：“阿姊虽不是实打实的好人，可你跟着她，只要不背心，断不会丢了性命，记着了没有？”
南周点点头，不明所以地问：“你总说阿姊不是好人，可在我眼里，阿姊就跟庙里的神仙似的。”
“呸！”司芊宸啐了一口道：“她要是庙里的神仙，我便是宫中的娘娘。哈哈哈。你只管听着便是，等我十年，我自去寻你。在我找到你之前，只管好好护着你这条小命。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厉害些，莫被人欺负了。还有你阿母在府中，我也会照应些，你不必惦记府中。”
司芊宸像个大人模样句句叮嘱。
“芊宸，咱们去求求阿姊，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南周快哭出来。
“傻子。阿姊收容你，并非是你我求就可以的。你现在小还不懂。你记着，跟着阿姊，不吃苦头。往后你只管记着，等我接你前，紧紧跟着阿姊。”
“我若想你和阿母了呢？”
“那就忍住，夜里偷偷哭，早上擦干眼泪别叫人瞧出来。南周，我阿母常说，我这个人冷血得很，只是借了她的肚子投胎罢了。可你不一样，你才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你信我会去接你吗？”
“信！”
南周重重点头。
“那便好。你回吧，莫叫阿姊等久了。明日一早我定是起不来送你，你好好去，等着我哈。”
“是阿姊让我来寻你道别的。”
“我的傻南周啊。”
司芊宸本已经抬脚离开，猛然转身将司南周紧紧抱在胸前，只是一下子，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在南周没有反应过来前，猛然松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
一边跑一边挥手道：“南周，我会去接你的，你等我。”
身后的司南周早已泪如雨下，连躲在门内的青禾亦是泪水涟涟，许是想起兰月，内心百感交集，回身告知司卿卿，说九姑娘跟十姑娘见过面了，又将连人说话种种告知司卿卿。
司卿卿等着南周回来，见她双眼红肿，脸上倒是洗了干净，留着她用了些午饭。
人累了半晌，便躺下歇息片刻。
刚合眼，北鳌厅来人送信，说宫里来人，请司卿卿入宫觐见。
“父亲没拦着？”
司卿卿想起上次进宫，还是四年前的春日宴。
“是陛下亲自下令，说是知道裴夫人明日便要前往桑榆，特命人拟旨，请内侍官随行。司相大人想着如此一来也能护夫人周全，便应下此事。夫人还需加紧些，宫里的车驾还在府外候着呢。”
司卿卿并无诰命在身，寻常无召并不能随意进宫，急急忙忙换好衣裳，青禾紧跟其后，连楚萧亦跟在暗处。
内侍官笑呵呵地道：“陛下传召，夫人可一人前往。若司相不放心，可派人在永安门外迎候。”
司空道朝她点点头，目送她上了马车。
入宫后，内侍官径直将她领去宣乐宮。
宣乐宮是越贵妃的住处。
难不成早上没见越氏主母，这么快便上赶着来问罪？
“敢问，不是陛下召见，怎么会来宣乐宮？”
“回裴夫人，陛下如今常驻宣乐宮，连司相大人进宫见驾，也是在宣乐宮。”
内侍官笑眯眯地道：“裴夫人这边请。”
这是司卿卿记忆中第一次宣乐宮，原身曾见过越贵妃数次，可从不曾出入宣乐宮，一来当时先皇后在世，宣乐宮曾是先皇后初入宫时居所，为避尊讳不曾供旁的妃嫔居住，直至越氏进宫擢升美人始，便一直居住宣乐宮。
彼时，先皇后仍然在世。
这些年，梁帝一直不曾再立皇后，朝臣多番劝谏皆被驳回。坊间有人说梁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为了先皇后不惜违背祖制，令后位空悬，以固太子根基。
这些年，不论朝臣如何参奏，也不论太子行事如何荒唐，梁帝皆是听不见看不到，让杨穆潇稳坐太子之位。甚至不惜处死御史大夫，以堵天下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