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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顺序念完,苏澈已经有点要傻。
说好的看脸呢?!说好的看脸呢?!说好的看脸呢看脸呢!!!
唉,唉唉唉。
苏澈无可奈何地去了一趟书店,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是一摞摞的书,都是关于演戏这演戏那的,另外还有一面大镜子,回到房间第一个先把大镜子放好,对着镜子先翻了个鬼脸,又顺手翻出那一小沓影印资料,苏澈对着这一小沓资料,对着大镜子,还有那摞起来有一人高的各种书,抱着破釜沉舟的沉痛心情,同自己,较劲!
老师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过两天要检查新人们的演技功底,题目就从影印资料里面出,检查的这天似乎是一晃就到了,这天大家刚刚在教室里各就各位,外面忽然毫无预兆地进来一个男的,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晃,而后下一秒,大家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东京影帝邱之煜啊!
影帝姿态随意地往旁边一靠:“我随便进来看看,师弟们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好了。”
教室立马就沸腾了有木有!
天王巨星啊有木有!东京影帝啊有木有!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安什么辰的在影帝面前简直连提鞋都不配啊有木有!有木有!
扣!扣!扣!负责人老师曲起手指使劲地敲桌面,“安静安静——现在开始抽查,大家注意了,第十一题!”
大家一听要考试了,只好勉强按捺下激动的心情。
老师伸手一指新人c:“你,试一试。”
大家的注意力拉拉扯扯地转移到新人c身上。
第十一题是:邻居传来轻柔的音乐,我不爱听。
这种经历想必人人都有,在踏进这个圈子以前,苏澈还从不晓得这种事情还需要烦恼——然而这种寻常体验落实到表演上,难度就出来了,试想,既然是轻柔的音乐,那本质上应该是美妙的,但我大人类总体来说还是个情绪动物,再美妙的音乐也总有个不爱听的时候,怎么把这种细致的感觉妥帖地把握在表情上呢?
这就是演技了。
通过这两天锲而不舍地同自己较劲,苏澈已经领悟到并非大哭大笑大喜大悲才需要演技,演技会润物细无声地融入到日常一举一动方方面面的琐屑细微处,或者说,这些琐屑细微处,才尤其体现一个演员的功底。
苏澈感到庆幸的是,这一题他已经练习到了,对着镜子反反复复地练习了无数次,感觉总算差强人意。
被叫到的新人c做了一个表情。
一旁的影帝忽然开口:“这么扭曲——你这是便秘了吗?”
众人:“……”
接下来是新人b,新人b做了一个表情。
影帝君:“只是一点音乐而已,你用不着去杀人家全家吧?”
众人:“……”
下一个很不幸地点到了苏澈,苏澈这边还没开始,众人已经齐刷刷的:╮(╯_╰)╭
苏澈:“…………”
苏澈也做了一个表情。
这回众人的视线有志一同地投向了影帝君,齐刷刷地等着影帝君的毒辣点评,影帝君却没有立刻发言,他几步晃到苏澈面前,苏澈清清楚楚地看见影帝君的眉毛抖了两抖。
影帝君:“你这个表情难度好高——请问你这是脸上抽筋了吗?”
苏澈:“………………”
苏澈勉强收拾起自己破碎的自尊心,老板那再次派来车子和司机的时候,苏澈第二次来到了别墅。
这天是个阴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绝,这天车子派来的早,苏澈到的也早。
天上看着暗淡,但其实到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五点,时间不早不晚的,离吃晚饭还差着一个来小时,易先生好像也有事情要处理,于是就叫他一个人先随意转转,又问他:“要不要找个人带着你?”
苏澈笑笑地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哒。
这样闲适的天气,说得上是难得自在。
雨滴淅淅沥沥滴滴答答,不见大,也不见停,颇有个没完没了的架势,站在大厅门口,能听见雨滴啪啪啪地打在花草树木上的声音。
庭院里,花花草草颇为好看,此刻加上淅淅沥沥的雨点,更平添几分自然的野趣,比起在屋里,苏澈倒更愿意顶着这身小雨,到外面庭院里去转一转,但是那样一来鞋子肯定要弄湿弄脏了,回来要弄脏人家的地板和地毯的,想想还是算了。
苏澈先随意在一楼转了一下,一楼是大厅餐厅厨房佣人间,房间一间间美观合宜,很合主人的身份,没其他好说的。
二楼除了一个茶餐厅之外就是一溜卧室,苏澈正要以为三楼也是同样的布局的时候,却在最尽头的一间,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书室。
书室并不很大,墙面上严丝合缝地安置了几排大书柜,因为没有开灯,阴雨天里房间光线暗淡,雨滴打在紧闭的窗户上,敲出“咚咚”的声响,空气里飘来沉沉书香——这似曾相识的一切,在某一瞬间,忽然地就把苏澈拉回到那似远非远的支离过往里。
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光里,他好像也曾经在这样的一间屋子,和一个什么样的人,面对面地读过一些什么书。
光线暗淡的书室中间只摆了一张实木桌、一张椅子,桌子上翻开着一本什么书,八风不动的样子,很私人的感觉。
但是苏澈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又没说这个地方不让进进来也没关系吧一边就鬼使神差地,踏进来了。
房间里各种书籍涉猎面甚广,苏澈鬼使神差的,竟然从里面翻出一本《史记》来。
苏澈其实并不是那种能在一个清闲的午后,安安静静品上一本好书的性格,如《史记》这种和应试与专业无关,内容又晦涩难懂的“闲书”,本来也不是苏澈能有缘得见的。
但是在苏澈前二十年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人,叫做崔长安。
崔长安家里也有类似这样的一个房间,迎面走进去,就是沉沉的书卷味,在大院里住着的时候,由于三代同堂的关系,他家里房间不很够用,却还硬要挤出这样一个房间,等后来搬到复式里去住了,这样的一个房间就更是不可或缺的了。
在爱书成癖这一点上,崔长安简直就是家学渊源。
崔长安很喜欢这样叮咚作响的阴雨天。
这样的天气里,泡上一壶药草茶,再捧上一本什么书,往那书香浓郁的书房里一坐,崔长安说,人生最大的享受,真是莫此为甚。
崔长安嗜书成癖,而他呢,在那些青葱幼稚的岁月里,却是爱漫画爱零食爱音乐爱胡闹,于是崔长安就常常同他一起看漫画听音乐打篮球吃零食,而礼尚往来,他也很该陪着崔长安在那学问浓厚的书室里读一读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书。
他们看得很杂,什么书都看,包括那些早已作古的人物传记。
那些半文言半白话的杂书里很多是不带注释不带翻译的,苏澈一眼溜过去,往往是一知半解,然而也不求甚解,崔长安就坐他对面,他一向认真,脸上有种温柔而专注的神情,淡淡的草木香气从茶壶里缓缓溢出,那是一种很自然又很特殊的味道,他经常能从崔长安身上闻到这种淡淡的香气,以至于这种味道,几乎就代表着崔长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不觉就会从书里抬起头来,就着室内缓缓溢开的草木香气,不知不觉地就望向了崔长安,崔长安专注地看书,他专注地望着崔长安发呆,一呆半天。
有一次崔长安发现之后,无可奈何地曲起手指过来敲他的书,伴随着哗哗的书页声,崔长安的声音很无奈:“好好看书不行吗,你在看什么呢。”
他露出笑嘻嘻的模样,很流氓地答道:“不看白不看,看了不白看。”
崔长安更无奈:“怎么不白看了?”
那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很忽然地就越过桌子,“啵”地一口就亲在了崔长安的侧脸上。
苏澈乱糟糟地翻着手上这本《史记》,煞白的灯光打在干净的书页上,走马观花般掠过许多遥远而支离的片段,忽而又乱糟糟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停下的书页上游移了一下,他忽然捕捉到了“豫让”二字。
“……豫让此人,简直是春秋战国时期最敬业的刺客,他早年屡屡不得志,后来终于被晋国的智伯相中,受到重用,后来智伯被赵襄子所杀,豫让认为‘士为知己者死’,誓要为智伯报此大仇,他先是改名换姓,冒充罪犯,借着整修厕所的机会混进宫廷,企图用匕首刺杀赵襄子,但是失败了,赵襄子见他是个有义之人,就把他给放了,豫让并不死心,又用油漆涂在身上、口吞煤炭变声来乔装变相,偷偷躲藏在桥下,计划谋刺赵襄子。”
说到这里,崔长安停了下来,眼睛里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凝视了他,料定了他要发问。
那时候他果然忍不住好奇:“后来呢后来呢——他刺杀成功了没有?”
崔长安轻轻一摇头,黑色的眼瞳里反射着屋顶上的一点白灯光,亮亮的,整个人有种悠而往之的神采,说不出的恣肆风流,然后他说了什么来着——记不清了,那时候只要有崔长安在他就记不得其他了,崔长安温柔的一个回眸,整个世界就都安静了。
长安,长安,崔长安。
苏澈在心里慢慢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这几个字实在太熟悉,让他仅仅只是在心中想到这个名字,就隐隐有种要控制不住的感觉,他忙定了定心神,他在心里一再地告诫自己,他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
“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啦!都好久之前的事啦!早成明日黄花啦!你还在期待些什么呢——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结束啦——都结束啦!”
这样反复地劝告自己是有效的,苏澈终于稳住了自己,心里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被压下去了,窗外还是咚咚的雨声,房间里光线暗淡,苏澈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易先生的地方、易先生的别墅,苏澈很高兴自己回到现实里来了。
门口忽然有脚步声,苏澈深吸一口气,三两步过去,把手里的书胡乱塞进了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