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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缓就到了五月十九,谢辰三哥谢潺过生辰。原定好在府中摆晚宴,自己家人一起吃顿饭,若想热闹些再点两出戏。
谢潺却推说大理寺近来案子多,他身为少卿脱不开身,晚上还要在那边熬着,连回府睡觉都不能。于是生辰宴改在中午。
谢辰跟谢潺在去入席的路上遇见,谢潺今日身穿身朱色鹤纹的锦袍,倒有寿星的样子。
然面上却不情愿:“本来要我说,大家忘了便罢,也没什么过头,咱们一家人哪天不能聚在一起吃饭。想到今年你生辰未归京,独自一人在外,我这做哥哥的心里就难受。”
谢辰劝他:“三哥过三哥的生辰,想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姑娘了,难道还会计较这个?”
“怎么不是小姑娘,辰辰,三哥心里,你永远长不大。”
谢潺比起两位哥哥,心思更细,跟谢辰的脾气也是最像。谢辰今年的生辰为何不在家里过,独自躲在南州,他比谁都清楚。
她今年二十了,不再是十几岁的时候,这个生辰不是喜庆,是往她的心上扎针。
或许等她过了三十,四十,她会平静地对待年龄的增长。但在她二十岁的这几年,她再怎么淡然,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谢潺都知道。
可是有些事身不由己,他们都是凡人,岂能不信命。若是他谢潺自己的命,他谢潺第一个与天斗,可这是他妹妹的,他唯一的妹妹,他斗不起。
他十三岁时,才得了这个命格司言之凿凿的妹妹,人人都说是天赐谢家。
按理说只是个女儿家,纵然于谢家稀罕,有什么天赐不天赐一说。
可阿娘在世时,便将谢辰护得比眼珠子都厉害,以男儿衣将她扮了十来年。父亲更是将少有的温柔,给了这个小女儿。
他们谢家上上下下宝贵至此,怎能拿她去冒险。
他倒是想将妹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那劳什子的命格,就像一根绳索捆住了谢家人,谁也不敢去松绑。外人更是绕着走,生怕陷入困局。
谢辰劝道:“我知道三哥疼我,但今日就高兴些吧。”
谢潺走了两步,又道:“你记着,你有三哥,三哥能养你一辈子。我会把那些说闲话的人,舌头一个个割掉,只要我妹妹一世无忧,高高兴兴。”
谢辰静默许久,直到将盈在眼眶里的眼泪忍下去,才微红着眼睛与他打趣:“就算三哥要养我一辈子,也不能为省这笔银子,连嫂嫂都不愿意娶吧。”
谢潺停住脚步,总算意识到,今日这生辰宴又是场鸿门宴。他还被自家妹妹揪着袖子,跑也跑不掉。谢潺的生辰宴,国公爷因军营事务繁忙,喝了两杯酒便离席,随他们年轻人闹去。
小一辈的两个侄子,也被长辈们齐心轰了出去。
偏厅门一关,谢潺拧着眉头,扬声投降道:“打住!”
大哥谢檀与大嫂孟氏,二哥谢磐与二嫂秦氏,并着被拖来凑人数撑场面的谢辰,此时目不转睛凝视谢潺。
谢檀作为长兄,语重心长地打头阵:“三弟啊,你今年三十有三,为兄像你这么大时,几洵都十岁了。”
“是啊,你天天这么忙,没有个弟妹照顾你,大嫂真的放心不下。你看你大哥操心你的事情,头发都白了一半。”
谢辰惊讶这话的不讲道理,大哥是天生少年白,她懂事起,他一直有白头发的。
谢磐做作地捂着脸,“痛苦”道:“那天二哥梦到阿娘托梦,说除了辰辰,她最操心的就是你。我说娘,辰辰你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她。三弟那里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
“三弟,只要你一句话,二嫂定为你张罗个称心如意的夫人。你放心,你年纪是大了一点,可你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咱们谢家又是这样的人家,你大可不必自卑。”
“……”什么年纪大自卑,谢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将目光投向谢辰,“一人一段是吗?你把你的词先说出来。”
谢辰拿着茶盖划杯中的茶叶,头也没抬:“没给我安排。”
心里想,二嫂不知行情,许多小姑娘就喜欢他身上这老男人气质,投怀送抱不在少数。三哥不嫌烦就不错了,哪有功夫去自卑。
谢潺见谢辰中立,心里甚慰,老生常谈地发言:“我这几年忙得厉害,没有心思娶妻生子。”
谢檀不可置信:“忙得人多了!谁不忙?便是陛下日理万机,后宫也是雨露均沾。延绵子嗣是大事,谁管你有没有心思。”
“我不想随便娶回来一个,凑合着过日子。阿茹临走前对我说,让我不要惦念她太久,日子还长,要再寻一个知心人。”
“可你惦念了十年了还放不下!”
谢潺夹了口菜吃,眼皮一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放下?”
“你放下了为何不愿再娶?”
“在等意中人。”
“等得好。”谢磐最先认输,“好好好,随你,我不管了,这是我最后一回说这个事,以后你们别拉我来。”
谢檀尤不死心,“意中人是要找的,不是等的。”
“我在找。”谢潺诚恳而刻薄道:“哥哥嫂嫂别急,传宗接代这事,你们多生几个一样的。你们产量也不高,怎么还不抓紧呢,都不年轻了。”
“这说的叫什么话!”谢檀拍了下桌子,不放心地朝谢辰看去,怕她听了害臊。
谢辰哪里管他们,定定坐着,一盏茶品得唇齿流香,心道过会问大嫂要些茶叶带回去。至于桌上的每年一吵,她已经不知道该同情哪边了。
等谢潺走后,谢檀两口子垂头丧气,说不出话。
谢磐总结:“第十年,战败,全军覆没。”
二嫂秦氏看向谢辰:“辰辰,要不你明年准备一段词,咱们要齐心协力啊,他真的年纪太大了。”
“……”谢辰应下:“我尽量。”
回房后,谢辰喊来卫靖,“明日让人去打听,三哥今晚到底在不在大理寺中宿,做得隐蔽些。”
“是。”
古怪。谢潺这半年来,公务繁忙不说,常常夜里不回府。按说,再忙也不至于忙成这个样子。
若他是什么风流客,她便不纳闷了。但谢潺为人清傲,洁癖严重,绝不会夜宿烟花之地,那些女人他看一眼都嫌难过。
刚刚席上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没放下”,与从前大不相同。
三嫂当年因难产而死,这十年来谢潺心存愧疚,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今天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在意谢辰,谢辰同样关心他,若他寻到了知心人,自是好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卫靖回来说,谢潺这半年极少宿在大理寺里,昨晚也不在。
想到谢潺连着几日都不在府上,昨晚生辰必是有人相伴。她笑了笑,她的好三哥,也开始有秘密了。
谢辰在府里一连躲了五六日,直到蒙焰柔上门来将她拖出去。
“书肆来了新的话本,陪我挑几本去。”
“你何时成了爱书之人?”
“附庸风雅,不行啊?”
谢辰看她一眼,淡淡道:“行。”
她知道蒙焰柔是找理由将自己骗出去,逛书肆一向是她的消遣。
罢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她在家里确实也乏味。
没成想霉星上门,才挑了两本,就听一男子朗声问:“掌柜的,最近可有好书啊?”
“这本游记看上去不错,你下回去不就知道风土民情了。”蒙焰柔起先没在意,还在替谢辰参谋,百无聊赖回头看了眼,忙对谢辰道:“是贺家公子,他旁边那个我没见过,莫不成就是燕王世子?”
燕王妃是贺家人,两家来往甚密,而那少年符合江鄞说的见人三分笑意,温润如玉。
谢辰脸对书架,一动不动。蒙焰柔朝她私语的那只耳朵,耳鸣声复又出现,震得她头疼。
梦境里的场景又被抖落出来,两种性子的蔺长星轮换出现,她闭了闭眼睛,竭力平复下来。
“够了,就买这两本,咱们换个铺子逛吧。”
“别啊,”蒙焰柔继续咬耳朵道:“我头一回见他,想再看看。”
“有夫之妇。”
“仅是看看。”
“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看了一遍还不够?你若不走,我先走了。”谢辰平静地威胁。
“好好好。”蒙焰柔把谢辰手中的书递给素织,让她先去掌柜那里付钱。
没成想贺裁风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做了个揖,“江少夫人,四姑娘。”
蔺长星跟着作揖,趁人不注意时,偷偷与谢辰对视了眼。
她今日穿了身浅桃色的襦衣,外罩广袖青衣,斜插一枝玉簪,配着对玉色耳珰。温柔婉约中,藏着拒人的端庄高贵。
花容好似冷月,脖颈纤细白皙。
让蔺长星想起,他脸埋在那里时的触感。雅淡的冷香,并着瓷质的软嫩,轻轻一咬便是一道红痕。
然而谢辰却不再是那个任他放肆的谢辰,不同于他的悸动,她眸中一片冷清。不带半点情绪地朝他颔首,拉着蒙焰柔走出书肆。
素织付钱的时候,没忍住地瞟了几眼蔺长星,彻底信了姑娘的话。
可惜,虽然脸一模一样,但如今的他一派清贵,举手投足间哪还有在南州时的影子。
那时的他穿着最普通粗布衣裳,因他长得高,胳膊小腿还短了一截,一笑起来就有点儿傻气。
姑娘心地善良,给他买了好几身衣裳,让他体面些。谁想得到,银子都白花了,人家是缺钱的主吗?
死采花大盗,坏死了!
蔺长星眯着眼睛朝素织笑,素织当做没看见,“哼”了声就快步离开。
“这小丫头脾气真不小,哼谁呢。”贺裁风笑着评了一句。
书肆掌柜心领神会,岂会不知这位贺公子说的好书是什么意思,那种书自不会拿到明面上卖,于是说了句稍等。
贺裁风抬步要走,发现自家表弟还在往外看,顺口问了句,“瞧什么呢?”
“没什么。”蔺长星忍着才没追出去,神态自然地拿了本书翻,心里如小鹿般乱撞。
这是他在宴京第二回见到她,比之上回,她今日打扮得更精巧,连妆面都是细细描绘过的,不似在南州时的随意素净。
这让她更加陌生,气质也更加冷淡,可蔺长星却喜欢得厉害,想将她抢回家。
他喜欢谢辰,她所有他没见过的模样,他都喜欢。
如愿见她一面,不枉他这几日天天在外面闲逛。
跟掌柜上了二楼,等了片刻,伙计搬来两箱子“好书”。有纯是字的,纯是画的,亦有两相结合的。
贺裁风作为常客,驾轻就熟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表哥帮你找找。”
“啊?”蔺长星对这些没什么所谓,“我都行。”
“你不会没看过吧?”
“看过的。”在南州时他被寄养在万家,族中兄弟多,也会偷偷传阅。
“那就对了。”贺裁风压低声音,好奇心作祟问道:“你有没有试过那事?”
怕蔺长星听不懂,他指着翻开的画册里。那里面的内容何止有辱斯文,简直不堪入目。
蔺长星将谢辰的脸往心间一藏,抛开旖旎的回忆,无辜咧嘴,想装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南州人。可他知道,话一出口,以贺裁风这脾气,绝对拉他去见世面。
于是道:“怎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