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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玖见少年还有力气开玩笑，微微放下心来。
殊不知表面风轻云淡的人，其实内里在忍受着静脉断裂般的痛楚，但是波塞冬没有表现出来。
“波塞冬。”沈知加重语气，像训斥不听话的宠物般。
“要不……我过去跟沈知说……”薛玖想说她过去让沈知先不要急着动手，但是没等她把话说完，眼前闪过一抹太阳一般耀眼的金色，下一秒她的嘴就被叼住。
“哎！”
薛玖双手慌乱抬起来抵在少年精瘦结实的胸口，用力推搡，但是看似柔弱的身体却像一堵墙般压向她，撼动不了分毫。
薛玖此时是面对着沈知的方向的，隔着水和玻璃，她依然能清晰地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向温和儒雅的人，脸色阴沉，带着在年岁历练里积累的威压，无形地铺散漫开。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波塞冬用力吮了一口薛玖的唇珠，带着不容拒绝的趋势，瞬间攻城略池……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太羞耻了！
薛玖坠在底下的双脚，粉嫩的脚趾用力地蜷缩，怯生生的，可怜可爱又诱人。
薛玖沁着水的眼睛，隔着雾蒙蒙的视野，无声跟不远处的沈知对视。太奇怪了，也太羞耻了，看着一个男人，同时又被另一个男人饿虎扑食般凶狠地掠夺。
她看到沈知狭长的双眼半眯着，眼底是一片浓到化不开的颜色，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拳头，原本清隽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倒像是一个冷面无情的杀手。
这样冰冷残酷的眼神，却莫名让此时的薛玖感到浑身的鲜血火热滚烫，哪怕浸泡在水里，整个人还是像害了一场热病般，大脑也烧得昏沉迷乱。
一双用玉雕雕琢般的皓白温润的双臂无力地搭在少年的肩上，是浓浓的血腥味把薛玖从这令人脊背发麻的羞耻感中抽离出来。
她一开始以为是波塞冬太用力，又把她嘴巴咬破了，因为她备受摧残的双唇真的好疼，好疼，但是很快，薛玖发现不对劲了。
血腥味越来越浓，甚至有殷红的血从两人紧贴的嘴角泄出，很快就消散在水中，而禁锢在她腰间的双手，力道也越来越轻。
在薛玖怔愣的时候，波塞冬放开了她，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嘴唇，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薛玖眼睁睁看着一汪鲜血从少年染着病态的灰白的双唇喷涌出来，跟电影特效似的，要是在陆地上，那口血将会喷到她的脸上，炸开一朵血花。
但是这里是在水里，那捧血跟落入水中的颜料，很快就被稀释，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波塞冬！”薛玖脸色骤变，两人身份调转，现在变成她用力艰难托住人鱼，不让他往下沉。
少年的金发好像随着那口鲜血吐掉，都变得黯淡了几分，波塞冬的脸白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皮肤之下细小的血管。
“玖、玖玖……”
波塞冬脑袋枕在薛玖的肩膀，嘴巴凑在她的耳朵旁，声音轻得差点听不见。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快要抵抗不住那想要顺从的本能了。
长得好看的人通常都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偏爱，眼前还是以美貌著称的人鱼，更何况薛玖心里还残留着游轮副本里的愧疚，人类对他们家园破坏的歉疚，所以她更不忍心看波塞冬痛苦受伤。
当然她也清楚沈知是为了救她，才会对波塞冬动手，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怪他。
薛玖用尽全力，还好是在水里，借着浮力她把人鱼少年连拖带抱，一起游到了沈知面前，此时的波塞冬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抗拒。
隔着薄薄一层透净到像是不存在般的玻璃，薛玖跟外面的沈知视线相平，因为她是浮在水里的。她此时心情复杂，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沈知的视线在里面的两人身上扫视了一个来回，正要开口，波塞冬把脑袋从薛玖的肩窝里提起来，眼神满是敌意，又带着一点忌惮跟畏惧。
“把薛玖送走可以……”
薛玖惊愕地扭头看，波塞冬还直视着外面的人，继续说：“你们不是要拍照吗？你帮我和她拍一张。”
“？？？”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不过这个要求根本就不算要求，薛玖觉得沈知应该会爽快答应，但是等她看向外面，却发现男人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阴沉。
薛玖的脑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沈知要打卡就必须拍照，一举两得，有什么值得犹豫的，要是她的相机也在就……
等等！
薛玖双眼蓦地睁大，沈知脖子上这么挂了两个相机！一个令她意外与惊喜的可能闪过她的脑海。
不等她询问确定，就听身旁的少年补充道：“还有……用薛玖的相机。”
半晌，沈知才沉声答应：“可以。”
薛玖还沉浸在自己的打卡任务意外起死回生的惊喜中，沈知慢慢举起相机，她还一脸呆愣，在快门响起的瞬间，她脸颊一软。
画面定格在金发少年人鱼半阖双眸，痴迷亲吻黑发漂亮少女的瞬间，沈知双手猛地用力，差点把手中的相机捏碎。
波塞冬如此挑衅的后果是喉头又涌上来一股腥甜，他用力把吐血的冲动压下去，跟薛玖说：“要记得想我，玖玖。”
记得想我……
好像很多人都跟她说过这句话。
在薛玖反应过来之前，波塞冬把她往外推，玻璃的阻隔消失，水却静止不动，没有往外奔涌。
薛玖落在沈知的怀里，男人有力的双手平稳地接住她，她身上的水瞬间把他身上的衣服也弄湿了。
沈知不等薛玖再跟波塞冬说话，转身往海洋馆外走。
薛玖缩在宽阔的怀抱里，扭头朝后看，脸色惨白的人鱼还在原地，琥珀色的双眼紧紧锁定她。
“记得想我，再见。”
薛玖从波塞冬的嘴型辨认出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外面已经是晚上，动物园黑漆漆一片，不时有几声动物的叫声传来。
薛玖换身湿漉漉的，鞋子也没了，晚风吹来，她觉得有点凉，下一秒，一件带着淡淡檀香的西装外套包裹住她。
不知道沈知从哪里掏出来的。
夜色中，薛玖看不清男人的脸色，只能自下而上看到他紧抿的双唇，心里明明有很多话，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脱口而出一句：
“沈知，波塞冬他怎么会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