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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夏,7月中旬。
四九城,天气正热。
【安全穿越】
【正阳门下世界】
在系统的唤醒中,钱文悠悠醒来,他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身下铺着凉席,侧身睡,皮肤上留下一条条浅红的印痕。
起身,撑着身子坐于床边,捂着头,有些懵,睡懵的赶脚,让他先缓缓。
还没等钱文缓好,观察周围的环境,自己是在哪里,身至何处时,脱离刚刚穿越的影响,一段记忆流从脑海中涌出。
脑中一股膨胀感出现。
“身穿。”
“孤儿。”
“和九门提督关老爷子搭伴过活。”
“今年21岁,学历高中毕业,不是不能继续往上考,而是求门无路,目前无业青年一位,不过凭着聪明的脑袋瓜在四九城,时代的间隙下,做一些不上台面的小买卖,同时最近传来要分配工作的消息,正等着街道办事处给分配工作………”
一段自身身份的记忆出现在钱文脑海中。
钱文揉了揉太阳穴,消化着脑中涌出的记忆。
他在8岁的时候,一个寒冬中,蜷缩在九门提督关老爷子家门前,瑟瑟发抖,如小石狮子般。
然后被出门要买东西的关大爷碰到,关大爷的儿子娶了一个唐人街的华裔女子,选择了留在国外,常年居住在海外,就是孙女都很少能见到,一人独居四九城,内心再强大也有难免寂寞的时候,勐然见钱文很有眼缘,就收养了。
没有收为养子,可甚是养子,这么些年相互帮衬着过活。
他叫九门提督关老爷子为:老爷子。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称呼他为:钱小子。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除了这些记忆外,还有就是他和韩春明是好朋友,哦,还有程建军,他还与苏萌,蔡晓丽是同班同学,他们三人同岁,比韩春明小两岁。
在几年前的知青下乡运动中,家里多兄弟姐妹的韩春明和程建军在街道办的安排下知青下乡去了,家里独生女的苏萌和算是独生子的他留在了家中。
不过,在一月前,韩春明和程建军知青下乡结束,返城了,和他一样在等街道办安排工作。
再还有就是他自己在时代夹缝下做的小买卖了。
“呼呼呼~~”
消化完系统给的安排,钱文呼呼大喘了几口气,深呼吸,同时脑中膨胀感如潮水般退去。
胳膊有些痒,钱文挠了挠皮肤上的红印,怔怔的思绪着。
“九门提督关老爷子捡来的孩子?
这个安排,系统你真是棒棒的。
我还以为这次会安排自己身穿韩春明呢,我都做好三天拿下苏萌,三年拿下小懒猫了,拳打脚踢程建军了。
现在给我闹了个孤儿,还寒冬腊月,瑟瑟发抖,门口一座小石狮子的背景,可以的你,系统!”
钱文的自言自语,系统理也没理,仿佛不存在般。
接受完身份上的安排,钱文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是单间,屋子中分布着实木家具,床,大衣柜,书桌,书桌上还有一盆花,房间不算大但很70年代。
“75年就能住上单间,可以,非常可以。”
钱文说着,穿上千层底的布鞋,拿起扔在床头处的军绿色外衣,刚刚披上,还没来得及出门,房门就被推开了。
“钱小子,怎么中午还赖上床了,忘了你下午准备干什么了?
赶紧往起爬,我还急着去下棋呢。”
拖着那大眼袋子,九门提督关老爷子走了进来,老气横秋,扯着略微沙哑的嗓子。
钱文懵懵的眨了眨眼,想起来了,今天午饭前,答应说给老爷子午休后,给其理理略长的头发来着。
看着老爷子这催促的话语,这是他赖床,让老爷子等急了。
“老爷子,几点了。”钱文问着,目光看着一旁的钟表。
“别看了,三点一刻了,让九门提督爷爷等你,你是第一人。
赶紧的,等着出门呢。”关老爷子敲了敲门框,让他赶紧的,就转身走了出去。
而钱文的目光,却定在了那钟表上,外壳实木赤红,颜色艳丽炫目,代表时刻的表盘与钟针是赤金色的,整个钟表通体由金红两色构成,古香古色,典雅大方,机械感并存,民国时代感扑面而来。
“滴嗒~滴嗒~”
指针清脆,悦耳,流畅,无杂音。
“好家伙,我应该说不亏是关老爷子么?
这怕是够的上近代古董了吧。”
钱文对古董这玩意,懂得不多,反正看着这随意摆放的钟表,精致华贵感扑面而来,人见之欣喜。
在系统给的记忆中,这个钟表在他这间小屋中摆了好多年了,他一直不甚在意。
关老爷子倒是有让他传承他衣钵的意思,可惜,记忆中好像自己对古董不感兴趣,学习兴致缺缺,一点不像韩春明,所以韩春明是徒弟,而钱文是养老的——钱小子。
“啧啧啧,记忆中的自己好像多少有些自大了,鉴宝都不学。
不过想想,就是现在自己好像也兴致索然啊。
自己好像更喜欢看看,最多在听听其背后的故事,其它的……嗯,把它们‘交给’喜欢它们的主人手里。”
钱文看着自己这一刻的想法,摇了摇头,批判道,“俗!太俗!
看看人家韩春明,看看人家老爷子。”
“干嘛呢,还用我三请?”
这时,关老爷子又催促道,钱文笑了笑,不在理会什么古香古色钟表,迈步,走了出去。
关老爷子的家,是一处小院,由几间正房,厢房,厨房组成,非常得体,舒适,小巧玲珑。
抬眼看出,小院中间放着一板凳,关老爷子已经身披理发围裙,准备就绪,旁边小桌上整齐摆放着理发工具,剪刀,剃刀,手推子,等物。
这些东西钱文眼熟的很,理发也是自己经营的小买卖中的其中一项,时不时就会推着自行车出摊,理发,每人四毛钱,领里街坊三毛钱,生意尚可。
毕竟,现在很多家庭选择自己家理发。
“不先洗洗?”钱文走上前,拿起一把剪刀,指肚子摸了摸那锋锐的锋口,笑着问道。
“起来后奇奇怪怪的,就这么理。”
关老爷子瞥了钱文一眼,端端正正坐面前的板凳上。
钱文嘴角浅笑,没有在多话,拿着一把木梳,比着,刷刷刷,干脆利落的给关老爷子理起头发来。
关老爷子今年已经67岁了,头发斑白,不过身体硬朗,每日小酒不断,潇洒的很。
尤其是在原有的时间线上,有了自己这个自己寻上门的钱小子,有人做伴,搭火,精神头是十足。
这个年代理发没有那么多套路,修发,板寸,寸头,剃头,基本就这么几种。当然钱文说的是男士,要是女士的话,要求就多那么亿点点了,不过也万变不离其宗,一把剪刀玩出花。
不到十分钟,理好了,钱文左右看了看,倍棒,然后用软毛刷给其弹去脖间碎发。
工具放一旁的小桌子上,钱文看向厨房,“我去烧水,洗洗再去下棋。”
“早准备好了,等您呢?”关老爷子横了钱文一眼。
两人搭伙过日子,关老爷子没把他当小孩,他没把老爷子当老人,很是融洽,和谐。
钱文呵呵一笑,倒水去了。
等关老爷子洗好头,钱文洗了把手,理发工具已经摆放到工具盒里了,工具盒板板正正的放在自行车上,一副等着出摊的样子。
钱文见状,又笑了笑,他今天下午原本是要出摊理发的,可刚刚打算初到正阳门下世界,暂时不出摊了,想去韩春明家住的大杂院转转,现在一看关老爷子都给弄上了,钱文摸了摸鼻子,出摊!
“奇奇怪怪的,病了?”
关老爷子见钱文有些莫名其妙,皱眉,关心问道。
“没,就是好像睡懵了,现在头还有些涨。”钱文笑着解释道。
“头痛?”关老爷子眉头更紧了,“要不你继续歇着,不是,你不是有几手江湖郎中的手艺嘛,怎么自己还……”摸着他额头的关老爷子一顿,转口道,“医不自医,用去卫生所么?”
见关老爷子因为自己随口一句,如此关心自己,钱文原地跳了跳,表示没事。
关老爷子又上下打量了钱文几眼,见面色红润,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又恢复九门提督的做派,“那就走着。”
钱文笑着,推上自行车,跟着关老爷子出门了。
关老爷子下棋的地方就在附近,一步远,而今天钱文也没打算往远跑,就在下棋的不远处,撑其了摊。
理发的工具盒推开,一层一层的,亮出自己的家伙事。
然后一木牌摆在自行车上,大人理发四角,小孩理发三角,剃胡子两角。
然后,左右看了看,仰天一扯嗓子,“理发喽~~~~”
吆喝声,悠远,响亮,中气十足。
钱文是一点没不好意思,尴尬的意思,还有些欢快,新奇,新鲜感。
关老爷子闻声,扭头望来,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嘴角划出浅笑。
他就喜欢钱小子的这气势,堂堂正正,不拘小节,是做大事的人。
下棋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邻里街坊的爷们,在观战,看到关老爷子来了,纷纷让道,听到钱文宏亮的吆喝声,笑着打招呼道,“关老爷子,你家钱小子这嗓门真提神。
对了,听说最近街道办新的工作岗位快下来了,您不给你家钱小子走动走动,活动一下。
也是大小伙子了,也应该有个正经工作,找媳妇了。”
关老爷子眼皮也没抬一下,目光全在象棋上,见持帅棋方连连走臭棋,被持将棋方打的落花流水,“臭,这棋下的太臭了。”然后又话锋一转,说道,“各人都有各人的命,看他自己怎么走。”
“嗨,您老是真稳。”搭话的大爷笑呵呵道。
可在关老爷子大眼袋下,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实则透亮无比的心窗,动了起来。
钱文那边。
在吆喝下,很快他有了生意,是一位妈妈拎来的自家孩子,领里街坊,小孩就收了两角,大夏天是剃光头,钱文手熟的,三下五除二,一颗锃光瓦亮的卤蛋新鲜出炉。
扫去碎发,很有成就感的拍了些痱子粉。
接着,可能是听到了他宏亮的吆喝声,需要理发的邻里纠纷,纷纷走了出来。
多是女士,小孩很少,男士一般,钱文笑着,一边感受着75年的四九城气息,一边挣着一角一角的钱币。
烈阳西移,时间一点点过去,自行车上的钱盒一点点满了起来,虽然都是一角一角的钱币吧,可钱文还是很欢快。
别看少,可购买力强啊。
一斤面才1角八分钱,一斤肉六毛左右,菜更是少有超过三角的。
而且有着能力‘强壮’在身,他就是干一天都不会太疲惫。
“钱文,忙着呢?”
这时,一个嗓音带有磁性的男士声音,从钱文身旁几步远传来。
钱文正在为一位大婶剪发,闻声,手上微微慢了几分,扭头看去。
韩春明咧嘴,笑站在他两步远,笑呵呵的看着他忙活。
韩春明,正阳门下的主角,世界线围绕着他进行,其人厚道,为人仗义,大气,不拘小节,又做事老成,略微还有些圣母,以德报怨。
不过,却是朋友的上佳人选,永远不用担心背刺,有事找他一准会被其鼎力相助。
爱好:苏萌,华夏古董文化。
“遛弯?”钱文看着韩春明,笑着问道。
韩春明摆了摆手,“家里来亲戚了,去前门楼子接一下。”
“要用自行车自己推,我忙着呢,东西自己拿。”
钱文瞥了眼自己身后,靠墙立着的自行车,让韩春明别客气,自己推。这里离前门楼子可不算近,来回得好一阵,这炎热的天气,骑自行车来回更舒服,方便些。
韩春明眼前一亮,没见外,一点不客气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敢说谢,我就告诉老爷子。”钱文开玩笑似的吓唬道。
“您想多了。”
为了出摊方便,钱文的自行车前后,装了几个放东西的铁篓子,工具都放在里面,不过铁篓子没焊死,是活的,拿取方便。
韩春明轻手轻脚给他把理发的工具箱搬下,放好,然后看向放在自行车上那装钱的钱盒,里面已经有大把大把小额钱币了,郑重给其关好,看向钱文,“有门手艺真好,不像我,还得苦等街道办分配工作。”
“我不也一样,苦等街道办的工作。”钱文笑着接话道。
“钱盒放这里了,你看着点啊。”
韩春明把钱盒放钱文脚边不远处,垒在理发工具箱上面。
“放心走,还有人敢抢我?”钱文一挑眉,很不客气道。
“也是,那个敢抢你,肯定是今天眼睛忘家里了。”
韩春明想到他还没知青下乡的时候,有次他们胡同进了几个毛贼,是抱小孩的,当时钱文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三个毛贼打的满地找牙,要知道那时钱文都没成年呢,也就十几岁。
还有,这附近几条街,胡同,那些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小伙子们,那个没吃过钱文的拳头。
他刚刚那句话真是多余。
“走了。”
韩春明呵呵的,打了声招呼,骑上钱文的自行车,要走。
“不跟老爷子打声招呼?”钱文看向不远处下棋的地方,关老爷子已经排上了,杀的不亦乐乎,怡然自得。
“回来再问好,看老爷子下的高兴,就不打扰他了。”
韩春明说着,骑着自行车远去了。
钱文摇了摇头,这性格,处着就舒服,程建军能跟韩春明成水火不容的仇人,真是见了鬼了。
钱文继续自己的工作,很快,大婶的头发理好了,收了钱,暂时没客人了,钱文拿出自己的罐头大玻璃杯,里面是老爷子给他泡的菊花茶,不过放的时间有些长,已经冷了。
钱文也没讲究,凉茶更解暑,坐在带来的小板凳上,咕冬咕冬喝起水来。
钱文东张西望,看着这条胡同,胡同中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熟悉的邻里纠纷,路过打声招呼,点个头,随意聊两句。
这附近数条街,胡同,没有什么四合院,都是胡同大杂院,一家一户共用一院落。
胡同四通八达,弯弯绕,要是不熟悉路的外地人进来,没一会就会晕头转向,问人才能重新找到方向感。
看着胡同转角,几个扎着羊角辫,跳皮筋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一副皮实的样子,不像现代的孩子,跟瓷娃娃似的,跑一跑,就气喘吁吁,风一吹说不定都有可能感冒。
望着,望着,钱文勐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钱文寻着感觉望了过去,发现是下棋的老爷子。
关老爷子做了个喝水的动作,他下棋下口渴了,钱文不禁一笑,起身,拿着菊花茶走了过去。
这老头,逗的很。
一起搭伙的哪有嫌弃的,关老爷子接过大玻璃杯,就喝了起来。
没一会,钱文的理发摊又来客人了,歇了歇的他再次挣起钱来。
不要小看这不起眼,甚至简陋的理发摊,就这一下午的功夫,顶一些工厂学徒一周的工钱。
忙忙碌碌又一会,韩春明回来了。
真是大包小包一大堆…哦,不,说错了,是大人小孩挂一堆。
自己不大的自行车上,坐了四个人,简直人间艰难啊。
韩春明骑车,后座坐着一位中年妇女,自行车杠梁上坐着两个闺女,一大一小,挤的很。
韩春明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的过来了。
“五子哥,我不行了,都快被挤扁了。”孟小杏吐着舌头,喊道。
“让你跑着,跟上,你非要挤一起,说自己瘦不怕,现在怕了。”韩春明哈哈笑着道。
“你们坐车,凭什么我跑着,就不,我非要坐,挤肚子也要坐。”孟小杏嗷嗷道。
“你让大姨跑着,还是让妹妹红花跑?
这还就得你跑着。”韩春明一拐一拐的骑着自行车到了钱文跟前。
带的人多,不好刹车,眼看就要撞到,钱文眼疾脚快,急忙往旁边一跳,拍了拍胸口,一副受惊的样子,“春明,车可是我借你的。”
自行车停了下来,孟小杏,韩春明大姨,表妹跳下自行车,韩春明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怨我,怨我,明天我请你吃好的。”
“我也要去!”一旁,孟小杏一点不怕生的举手道。
“一边待着去!”韩春明狠狠一点孟小杏额头,就你最虎了!
韩春明家亲戚钱文也不认识,只是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韩春明就拉住孟小杏,带着自己大姨往家里方向走。
“五子哥,这男的是谁啊,长的真好看。”孟小杏跟在韩春明身后,问道,问这话的时候,还回头又猫了钱文一眼。
“好看吧,俊吧,那你多看看。”韩春明逗乐道。
钱文当然英俊,长的好看,这附近十条街都知道,认可,好多小姑娘惦记着呢。
钱文看着韩春明等人走进大杂院,看着孟小杏手中那袋苹果,“这次,到是苹果完好的带回家了。”
可能是因为钱文借了韩春明自行车,一路上孟小杏坐杠梁,挤肚子,没功夫对付那一网兜没几个的苹果吧。
原时间线,韩春明家来亲戚,什么都没带,空手打秋风,韩春明为了让大姨脸上好过一点,自己出钱,买了苹果,当是大姨带来的。
可谁知,刚到家门口,没买多久的苹果就被孟小杏等人吃完了,一副饿死鬼转世。
刚刚,钱文看到孟小杏手上那袋苹果完好无损,没有被消灭,韩春明的一副用心良苦没有被白白浪费。
自行车回来了,钱文捏了捏车胎,有些瘪了,“晚上得打气,要是磨坏了,修着挺费事的。”
把东西重新挂好,钱文望了望天,见时间差不多了,理完最后这几位客人,他也准备收摊了,钱是赚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