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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周蓉,蔡晓光就到门口了,只是一直立于门口犹犹豫豫。
手,伸起无数次,又不敢敲响。
周蓉有些怕见周志刚,怕再次看到当初在火车站出现的眼神,那时失望,伤心,恼火,又担忧的眼神。
三年,整整三年的过去,她对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冯化成已经不知是什么感觉了。
会拿出他的诗来看,可当初的激情澎湃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
只是她还在等,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当初选择是错误的。
可当初义无反顾,纵身一跃的心态却没有了,当初不怕任何人的不理解,因为她相信自己的信仰,爱情,现在……
门敲响,周蓉怯怯的眼中让蔡晓光心疼,手臂抬了抬想给一个拥抱,可又犹豫后放下。
周蓉,他太了解了,可能比所有人都了解。
这三年是让她对心中信仰有了怀疑,可周蓉在某些方面很偏激,她现在表面上好像冯化成无所谓了,其实她更固执了,她从一开始相信自己的爱情,现在变成了不允许自己的信仰的落寞。
她怕看到有人讥笑她当初的选择,当初可能是爱,现在剩下了偏执。
立于周蓉身旁,蔡晓光静静的陪着。
门开了。
周蓉急忙挂上笑脸,开门的是李素华,她心中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如何和父亲见面。
“蓉儿回来了,快,快进来。
晓光一路很冷吧,秉昆也是,本来应该是他去接蓉儿的,现在都推给你了。
昨天家里卤了好多肉,一会在这吃饭,多吃点,可香了。”李素华拉着周蓉往家里走,满脸笑容的跟蔡晓光说着话。
现在大儿子周秉义过年要结婚了,小儿子周秉昆马上也要结婚了。
现在就剩女儿周蓉了,都22了,也该结婚了,蔡晓光一直就是李素华心目中的女婿,满意的不得了,一点没把他当外人。
蔡晓光笑容回应,“好的。”
“二姐。”正在剪窗花的郑娟喊道,随即又和蔡晓光打招呼。
“娟儿手真巧,我就从小剪不好。”一进客厅,目光一直在寻找周志刚身影的周蓉,看向郑娟,回以微笑。
这时,二层的争吵声引起了周蓉,蔡晓光的注意。
“妈,这是?”周蓉望向通往二层的楼梯。
“这不要挂春联嘛。
你爸和秉昆为了谁写,就争执起来了。”李素华笑着说道。
快过年了,家里吵吵闹闹点,她听着舒服,安心。
“我去看看。”周蓉犹豫了一下,说道。
“嗯,去吧。
你爸可想你了,昨天就一直问我,蓉儿什么时候回来。”李素华给打圆场道。
周志刚回来,除了问了一句,周蓉怎么样,就在没提周蓉一下。
周蓉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顶撞他,周志刚还是历历在目,心寒,而且一向家中严父的周志刚也不允许自己先低头。
就回来后一副不知周蓉为何物的样子。
蔡晓光没有跟着上去,而是留在一层。
一层层台阶跨过,周志刚的声音在周蓉耳畔越发清晰。
“要不还是我来吧。”
看着周志刚写的春联,钱文委婉道。
这个字,怎么形容呢,嗯,很好的诠释了普普通通这个四字成语。
“你什么意思?你能比我写的好?”周志刚瞪眼道。
钱文没有在刺腾周志刚,提笔落墨。
“家业兴旺财源广,老少平安福寿长。”
没有什么笔法上的炫技,就两个字周正。
工工整整,端端正正,一字不苟。
周志刚默默收起了自己的春联,并且还想踢他一脚。
钱文灵敏躲过。
“怎么还动手了!”钱文认为周志刚是恼羞成怒。
嫉妒他写的字比他的漂亮。
也不知是习惯,还是对家中老小的特殊的爱,周志刚老是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钱文多少有些佛。
周志刚也不是专门就想踢他,可一急,周志刚就管不住自己的腿。
‘难道是以前踢周秉昆太丝般润滑了?’钱文心中疑问道。
实在是周志刚踢的太顺脚了。
“写的很好!”没蹬着,周志刚闷声闷气道。
“谢谢,我知道。”钱文礼貌道。
周志刚听着怪怪的,正要说什么,余光看到书房门口的周蓉。
一下愣住,然后恢复平常姿态,只是腰杆一下直了几分。
背对着门口的钱文看着奇怪,然后见周志刚余光频频瞟门口,回头看去。
“幼,小妹回来了。”
还有些怯怯的周蓉白眼,好好的情绪一下没了。
周志刚闻言,“她是你姐!”,同时右脚又不听使唤的要抬。
钱文这一刻真佛了,‘一点没有幽默细胞。’
提前一步离开战场。
周志刚和周蓉面对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坐到一旁的钱文,看好戏般,拿着一个冻梨,戳破黝黑的梨皮,对嘴,“吸熘~”
冰凉爽快的冰沙梨汁。
声音好像有些吵着二人了,两人都扭头看向他。
无辜的眨了眨眼,咽下口中冰沙梨汁,“咕噜~”
周志刚突然无力,“这就是长大了?”
“回来了?”没再理钱文,周志刚看向门口的周蓉。
“爸……”周蓉刚开口,就流下了眼泪。
周志刚见状,默然良久,看着哗哗哗流泪的女儿,摇了摇头,叹息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钱文心塞。
你起码给周蓉一脚,骂她几句啊。
结果就这?
钱文起身往外走,“周志刚同志,你的阵地是一点不坚定。”
路过,警告周蓉别幺蛾子,“大过年的,要高高兴兴,懂?”
到了一层,看到蔡晓光,钱文从桌上吃了颗糖果。
“蔡晓光,你什么时候拿下周蓉啊?”
正在帮忙的蔡晓光一滞。
钱文都嫌蔡晓光动作慢。
贴春联,挂红灯笼。
在光字片小巷中的小儿跑闹声中,零星的鞭炮声中,夜,春节将到。
周家除了周秉义在外,齐聚一堂。
钱文刚刚从郑娟哪里回来,习俗嘛,还是要守的。
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
周蓉听话的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冯化成没有出现在老周家的话题中,老周家很是欢乐。
尤其是李素华。
“看看,我给你们三,一人包了一个压岁钱。”李素华从怀中掏出三个红艳艳的大红包。
周蓉抱着周母的胳膊,撒着叫,要压岁钱。
周志刚高兴的看着,笑呵呵。
“这是秉义的。”李素华拿着一个红包,有些伤感,“秉义和冬梅应该结婚了吧。”
“大过年的高高兴兴的。”周志刚说道,“再说秉义和冬梅在一起了,我们应该为他们高兴。
年后秉昆也要和娟儿结婚了,在过几年说不定都有孩子了。
你就乐呵呵的给带孩子吧,奶奶奶奶的还不乐坏你。”
说着,周志刚看向周蓉,“蓉儿,你和晓光怎么样了?
你们都不小了,要不趁我还在吉春市,也在年前把事定了?”
笑脸一下凝固在脸上,周蓉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死心的她,不见黄河是难回头的。
左右望了望,最后求助般看向钱文。
一天高高兴兴的,钱文也不想扰了这个氛围,“这不得问蔡晓光么?
问周蓉有没用,又不是她娶蔡晓光。”
“嗯,蓉儿你们也抓紧。”周志刚也只是话赶话随意一提。
家中,收听新年广播的收音机,报点了。
钟声响起。
十二点到了,春节至。
夜空,繁星下,鞭炮声响起。
“出去放炮吧。”钱文提议道。
今年建了楼,手上不是太宽裕,可该有的鞭炮是不能少的。
在现代,鞭炮这玩意已经成稀有物品,你要敢肆无忌惮的放,喜提衣食无忧几日游,还得加教育。
现在随便放,开心。
嘣嘣嘣~
叭叭叭~
彭彭彭~
噼哩叭啦~
各家各户都适当的买了一些鞭炮,二踢脚,整个吉春市陷入鞭炮,轰雷的海洋中。
钱文,周志刚,李素华,周蓉,在家门口也放着炮。
“周蓉,你放没放过炮,二踢脚要拿手里放才对。”
太平胡同,郑娟家。
“光明,在往前伸一点,在往前伸一点。”
面前铺着一挂鞭炮,郑娟有些害怕,可还是握着弟弟光明的手小心翼翼探着火线。
手中的木炭老长了,端顶的火星红通通的,光明小脸噗红,紧张的跟着姐姐郑娟的动作。
嘶~
“着了。”郑娟见状手中木炭一扔,拉着光明就跑。
“快点,燃着了。”郑母也叫道。
短短的几秒,火线燃到炮仗,噼哩叭啦的鞭炮声响彻整个小院。
郑娟拉着弟弟光明的手看着,眼中浮现出钱文的身影,梨涡浮现,笑得很甜。
光明侧耳倾听着,面色满是兴奋,以前都是远远的听,刚刚他自己放鞭炮了。
郑母满脸笑容,笑得很幸福,这就是她梦中郑家的样子。
不愁吃,不愁喝,过年有新衣穿。
摸着房门上的大红福字,福到!
“真好,真好。”
春节有彻夜的,也有早早睡下养精蓄锐的打算明天疯玩的。
而老周家属于那种早的,放了鞭炮,提前准备了一些明天要吃的东西,给父母拜了年,李素华开心的给了压岁钱,又听了会新年广播,周志刚和李素华就有些乏力,早早的休息了。
钱文和周蓉还是多少有些水火不容,两人没什么话题,就各自回屋了。
一连三日,光字片都在零星的鞭炮声中,欢乐声中渡过。
今年春节真是肉吃怕了,顿顿少不了大碗肉,现在老周家人看见肉都会不自觉打饱嗝,起码几个月以内是不会在馋肉了。
老一辈苦过来的周志刚感慨,“还有吃肉吃厌的时候?”
为此,多喝了几杯。
钱文笑笑,以后的人净吃胡萝卜青菜了,吃厌肉算什么。
春节期间,老周家成了光字片众人喜欢聚堆的地方。
上午,家里客厅一堆人,消灭一堆瓜子花生,糖果,唠唠嗑。
下午,家里客厅又是一堆人,消灭一堆瓜子花生,糖果,唠唠嗑。
李素华和自己的老姐妹唠嗑可开心了。
而周父是挺着腰板,去老朋友家熘达,串门。
现在周荣,和周秉义还没有起势,周志刚全靠钱文给撑脸面,邻里街坊口中也全是他,周志刚口中死劲谦虚,摆手,心中却是笑开了花。
周蓉刚开始还跟着周志刚一起串门,可串到第三家,周蓉就败退了,实在是邻里街坊太可怕,把和她不对付的钱文夸成了花,搞她心态。
心中怪不得劲的,春节的好心情都没了。
而且好多人叫她‘老周家三丫头’
刚开始周志刚还解释两句,可接受多了周志刚都被洗脑了,不解释了,也不知是不是累了。
反正周蓉是心塞走的。
堵的不行。
周蓉走时脸是黑的,‘盖个房了不起啊!
额……小二楼你牛逼,这春节你主角。’
钱文也只是跟到一半,也败退了,太热情了,进门就拉着他手,开口闭口就是某某家女儿,外甥女,侄女什么的,要给他说媒。
搞得好像能三妻四妾似的,他有娟儿了好吧。
瞎搞。
都揣着明白装湖涂。
扔下周志刚,钱文就跑了。
周志刚休假只能休到初五。
虽然只是短短回来七天,可他没有上次走时对家中的担心了。
初五,火车站。
“娟儿,虽然爸见证不了你和秉昆的结婚了,可爸以过来人的身份嘱咐两句,共谐连理今后更需彼此宽容,互相照顾。
秉昆孩子气大,你温柔善良,勤劳淑德,以后你多包容,担待。
爸先行祝福你们。”
得到长辈的认可,郑娟笑得很璀璨,从心底笑出,大眼睛望向钱文,满是爱意,“爸,能遇到秉昆是我的福气,我会照顾好秉昆,照顾好家的。”
钱文笑着拉起郑娟的手。
周志刚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和郑娟接触时间很短,可是不是好女孩,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对郑娟这是媳妇他很满意。
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郑娟,还是憋了回去。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下次再见面就又是三年后了。”钱文看周志刚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周志刚沉吟了一下。
这时火车开车的长鸣声出现,工作人员开始疏散月台上的旅客。
火车慢慢走起,周志刚看向钱文,“再给你个任务,给老周家开枝散叶。”
郑娟闻言,脸红,紧紧握着钱文的手,头低下,扭捏。
钱文一笑,“这不用您说。”
周志刚看向送行的李素华,“不用担心我,我在山城很好,每月我会往家寄信的。”
“照顾好自己,家里有我和秉昆,你不要担心。”李素华有些想流眼泪,再见又是三年。
周志刚点了点头,看向周蓉,“蓉儿……”
“爸,照顾好自己,我在知青点很好你放心。”周蓉说道。
该吩咐的都在一路上吩咐完了,周志刚看着几人,最后笑着招了招手。
火车飞快的开起,走了。
上次周志刚是心情极差走的,这次是笑容满面走的。
初六,周蓉也被蔡晓光送去了知青点。
初七,孙赶超,肖国庆,乔春燕几个发小来老周家聚餐。
意外的是,吕川,曹德宝,唐向阳也登门拜访。
“周老师,过年好。”吕川手里拿着一个礼盒。
“秉昆,这是你家?
吕川和唐向阳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相信。
你们家挖着金子啦。”曹德宝就和他没那么客气了,手里礼盒扔给他,在他家四处逛起。
看了曹德宝一眼,摇了摇,看向吕川和唐向阳,“进来坐吧,正好在做饭,一起喝一口。”
钱文接了酱油厂的夜校活,吕川和唐向阳是次次去听,在加上二人多次来他家请教英文,一来二去,几人也就熟了。
不过也就是普通朋友,没有剧中那么铁。
只是没想到乔春燕和曹德宝还能相遇。
钱文看向厨房中在忙活的乔春燕,又看了看在他家中打量的曹德宝。
“这次还能一曲定情?”
“艹,真当我不存在!”钱文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