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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患间的矛盾,孙明竹很清楚,她知道要是不说服这群病人,后续根本别指望他们配合,那什么治疗都无从谈起。
“你们先冷静一下。”孙明竹喊道,又跟身边的官差说,让他们控制好时疫病人,不要引起骚乱,自己才站出来亲自跟所有人解释。
“如果要烧死你们,直接烧就行,为什么要分区域,你们觉得呢?”孙明竹反问道。
果然,病人中还是有些人能够思考的,听到孙明竹的话,就反应了过来。
“是啊,烧死我们的话,不用分区域。”
孙明竹见还是能沟通,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些,继续跟大家说道:“之所以让你们分区域,是因为疫病也有分类,将你们隔离起来,才好更方便的对症治疗,你们放心,我有办法治好你们的时疫,大家都不需要担心,好好配合我就行。”
大家一听,纷纷感到震惊,他们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敢说自己能治好时疫,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一时间,各种声音都有,但主要还是针对孙明竹的质疑,尤其是她女人的身份,不仅连时疫病人不相信她,就连这些过来帮忙的大夫,也都觉得她是在说大话。
“一个女人,能懂多少医术?肯定是在哗众取宠罢了,这种大话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没错,她要是真有本事,那还请我们过来帮忙做什么,肯定是想借我们的力量,最后自己揽功劳,医术不精,心机倒是够深!”
“难成大器啊……”
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不相信孙明竹。
“各位,请先商量一下,现在要怎么治疗这些病人。”官差提醒道。
病人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知道他们不会被烧死,还有人来给他们治疗,总算是有了一点希望,他们也都会配合。
反倒是孙明竹这边,出了点问题。
原本县太爷请当地的大夫来,是给孙明竹帮忙的,可是这些大夫都看不起孙明竹,觉得她一个女人没本事,无论怎么讨论,都有意无意对她的发言夹枪带棒。
“现在给病人分区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是按照不同的症状对症治疗,我认为肿症明显的病人,应当先处理肿症,因为肿症也可能引起发热,一些病人消肿之后可能就不用——”孙明竹一边分析,一边提出自己的治疗方案。
这些都并非她异想天开,而是这一次治疗柳明玉,以及跟她在医书上学到的理论相结合,而得出的方案。
至少在柳明玉身上尝试之后,得到的结果不错,所以她认为现在也应当如此治疗。
然而,孙明竹的方案都还没说完,就被一位老大夫不耐烦的打断了。
“我认为你说的不对,任何病症都应当先解热,只有解除了表征,才能将里征暴露出来,然后方可对症治疗,还有你说的消肿,每个时疫病人引起发颐和颈肿的状况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
孙明竹:“……”
这都什么跟什么,孙明竹觉得没办法跟这群所谓的大夫交流,按照他们制定的方案,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把病人治好,而且都不一定能治得好。
只是,这群大夫为何会如此针对自己,孙明竹也是明白其中缘由的。
无非就是看不起她是一个女人,又是流放的罪人,现在他们一群大夫抱了团,无论她怎么说、怎么表达自己的意见,都只会被无情的否决,她一个人拧不过一群人。
是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听他们的,只有事实证明他们的方案无效,或是低效,孙明竹才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更换治疗方案。
“那行,既然各位的意见如此统一,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吧,但我先声明,要是效果不好的话,下一次就要按照我的方法来。”孙明竹说道,她得先说好,否则这样无止境的试下去,最终受害的还是病人。
大夫们觉得这是孙明竹对他们的挑衅,都纷纷答应了。
外面的病人们听到后,也非常满意,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相信孙明竹,真让孙明竹来给他们治,他们也会不答应的,现在交给这群医术超群的老大夫,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孙明竹很无奈,那就看看吧,孙明竹面对这一群病人和大夫,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可怪不着她了,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于是,整个疫区相当于是交给几位大夫在掌管了,就连孙明竹要给病人做点什么,都会有大夫的徒弟在旁边看着。
美其名曰学习一下孙明竹的技术,实则是变了味的监视。
孙明竹也压根都不放在心上。
按照大夫们一起制定的方案,继续治疗了两日,可大部分时疫病人都没有什么效果,只有极其小部分的病人有所好转,但还有一小群却因为时间被耽误了,甚至变得情况更加严重。
这下子,孙明竹觉得不能再放任大夫们继续了。
毕竟要是错过了治疗时间,就算后期孙明竹的方子有用,很可能也是无力回天,她现在必须把治疗方案引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各位,现在已经两日了,按照你们给出的方子,这些时疫病人并没有太大的好转,而我先前治疗的那位时疫病人,想必各位也应该听说了,两日我已经让他的症状几乎消失,只剩下后续调养身子,所以我觉得现在是时候更换方案了。”孙明竹将所有大夫聚集在一起,认真的说道。
她不仅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还指出了先前大夫们方案中的一些问题。
“张大夫,您照顾的那一区病人,他们兼具憎寒壮热和颈肿的症状,您用药解热消肿是没错,但您方子中的这一味药——”
“陈大夫,您照顾的那一区病人是——”
孙明竹挨个指出问题,一开始,这些大夫脸上多少都还有些不屑,想要反驳孙明竹,骂她态度不好,结果一听下去,发现人家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很多问题正是后期治疗中出现的,而他们却又从开始就忽略掉的。
至此,这群当地的老大夫,才算是终于相信了孙明竹的医术,知道她真的有几把刷子,而非哗众取宠。
“那依你看,现在应该如何调整治疗方案?”张大夫问道。
孙明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一刻都没含糊,直接将自己制定好的治疗方案说了出来,包括针对每一区域的时疫病人,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子,又需要注意哪些细节。
于是,新一轮的治疗开始。
这边孙明竹取了药,因为之前柳明玉几乎已经痊愈,但身体很虚弱,先前在牢房里条件有限,不可能对狱卒提太多要求,现在她就正好拿些药,回牢房的时候给柳明玉送去。
柳明玉好转了些之后,就还是回到了原本的牢房,跟薛太妃一起。
“这些药你按时吃。”孙明竹叮嘱道。
不仅如此,给柳明玉交代好之后,孙明竹还对薛太妃交代了几句。
“太妃娘娘,麻烦你多注意一下明玉的状况,尤其是她吃完药之后,有哪些变化,麻烦都记在心里,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孙明竹说道,她需要知道状况,既可以调整药方,也可以把握治疗进度。
薛太妃两眼立刻瞪了起来,没想到孙明竹竟然敢指使她!到底是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
“你在教我做事吗?”薛太妃气势汹汹的反问道。
孙明竹早猜到了薛太妃的反应,她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对,我就是在教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