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番外不负缘来3

橙子澄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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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的冬总是特别冷。

    进入十二月之后便严寒刺骨,这种寒冷要到来年三月才会减退。

    云鸢歌从御膳房后门悄悄溜了出来,立即被迎面袭来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忙把身上的旧袄子裹紧了些。

    想到现在才刚刚过完年节,要等到气温回暖至少还得三个多月的时间,云鸢歌小脸便垮了。

    “父皇今年又忘了给我赐新冬衣,算算日子,还要挨冻九十多天,可怎么熬啊,唉!”抬头看看乌蒙蒙的天空,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云鸢歌小大人似的叹气,然后从怀里掏出刚从御膳房后厨“弄”来的一小块炸年糕,珍而又珍咬进嘴里。

    不过她半个小手掌那么大的炸年糕,几口就能吃完,云鸢歌一次只咬极小的一点,愣是吃上了二十几口,幻想自己吃了一顿饱腹的大餐。

    整个皇宫一共十三个公主,她是最小的那一个,也是过得最惨的那一个。

    顶着公主的名头,大鱼大肉没她份,穿金戴玉没她份,前呼后拥没她份……一年到头吃得最好的时候,就是宫里开宫宴,皇子公主们皆需出席。那时候她就能蹭一顿好吃的。

    脑中浮出年节宫宴刚吃过的美味佳肴,云鸢歌吞了下口水,满足一笑。

    俗话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虽然是最惨的公主,好歹也是吃着御膳长大的。

    这天下间没吃过御膳的人可比比皆是,她该知足了。

    知足才能常乐嘛。

    离了御膳房范围,途经御花园入口的时候,云鸢歌听到远处传来喧哗。

    循声看去,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头大摇大摆的人是五皇子。

    极其好认。

    只看这等前呼后拥的阵仗,加上那半张不容错认的布满青黑色疙瘩的脸,除了五皇子也找不出别人。

    云鸢歌视线落在五皇子手里抓着的那把狗链子上,听着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奴才们发出恭维的笑声,无声叹了口气。

    五皇子又在折磨下等奴才了。

    扭转脚跟,云鸢歌打算从另一个方向回自己住的地方,免得跟五皇子一行撞上。

    她心里虽然同情那些被折磨的奴才,但是她帮不了他们,她自己都还想有人帮帮自己呢。

    五皇子在一众皇子里是最特殊的一个,明明年逾二十却依旧获准居住在宫里,就可以看出皇上对其宠爱程度,除了皇后娘娘生的七皇子,哪有人敢跟五皇子对抗。

    打定主意,云鸢歌两手抱着脑袋往另一个方向扭。

    偏生在转身之际,五皇子一行正好拐弯,露出了被他们挡在后面的情景。

    又偏生,云鸢歌的眼珠子不受两爪子控制,硬是往那边偏了些许角度。

    “……”她看到了那些张狂的人背后长长的血痕,看到了被狗链子拖行,在地上微弱挣扎已经快要无力的血人,看到了那个血人看着天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她以为的恐惧跟绝望,里头装着的是别的她还看不懂的东西。

    然而,尽管她看不懂,心头却为之狠狠震颤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捏住了她的心脏。

    于是她的脚就跟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挪不动了。

    “狗东西,哈哈哈哈!”五皇子将手里一根狗链往前用力拽了下,被倒拖的血人立即被拖到了他脚下。

    血人浑身是血的模样,似乎取悦了五皇子,他抬起脚,对着血人脖颈踩下去,正好踩在狗圈上,内圈利刺再次刺入血人脖颈,鲜血涌流而出。

    “说来,你是本皇子手里活得最久的一只狗了,有时候连我都佩服你的韧性,怎么就玩不死呢?呵呵呵……”锦靴在血人脖子上碾了几下,五皇子阴笑,“不过这次有点悬啊,瞧瞧那些尖刺给扎的,你脖子快断了吧?你说,你能不能撑过今天?”

    血人气息似愈发微弱,两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狗圈,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若不是他胸口还有微微起伏,乍眼看去会让人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

    五皇子大笑,簇拥在他周围的狗腿子们跟着大笑,刺耳的笑声遍布上空,让人听了心浮气躁。

    “这样,也别说本皇子不近人情。我给你给机会,只要你能活过今天,今天以后,本皇子再不找你麻烦!”

    眼看五皇子抬高了脚就要狠狠往下踩下去,云鸢歌小爪子在脑袋上用力抓挠了几把,最后一咬牙,壮士断腕般朝那些人跑了过去。

    “五、五皇兄!原来你在在这里,父皇说晚上赏赏花灯,其他皇兄跟姐姐们都已经去准准备了,很、很快就出发,若是迟、迟到了……恐怕不好……”

    吵到五皇子面前,云鸢歌低着头,闭着眼睛一口气把话说完。

    就这已经花去她所有勇气,话越到最后声音越小。

    五皇子居高临下,倨傲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扭头问身边奴才,“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穷酸货色,她叫我五皇兄?”

    立即有奴才应道,“五皇子,这是宫里的十三公主。”

    “就是那个低贱宫女生下来的孽种?嗤!连话都说不顺溜,血脉低贱就是低贱!”五皇子将狗链子随手扔给身边奴才,转身往回走,“回寝殿更衣,要是害本皇子迟了,我饶不了你们!”

    皇子发话,这方场地转瞬就清静下来,只留下满地血迹,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云鸢歌也紧着走人了,刚才那处地方空空荡荡的,风吹过来冻得慌,还有地上那些散发腥味的红色,着实渗人。

    把自己的旧袄子又裹紧了些,云鸢歌看看四周无人,这才怒哼哼呸了一声,“说我说话不顺溜?谁说话不顺溜了?本公主说话溜得很,我就是不爱说给你听!”

    她说话不顺溜?

    嗤!

    她那不是、不是怕死么。

    想她一个婢生的小公主,能靠着自己活到这么大,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本身一股机灵劲儿,还有绝对不多管闲事的自知之明。

    今天算是破了一回例。

    仅此一次。

    以后绝对不多管闲事,她自己都顾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