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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嬷嬷们觉得这些银钱有问题也要收走？这些可都是太后娘娘赏的！”
那些老嬷嬷错过最佳时机，被她钻了话空子，又实在想不出什么辩驳的理由，只能瞪了她一眼后，带着空箱子灰溜溜离开。
有了不怕死第一个吃螃蟹的，后头的人也学精了，照葫芦画瓢找各种借口躲藏。
掐着何初轮班的空闲，琳琅包了几块新做的桃花酥过去蹲了人。
“已经好了，以后只要注意换季别着凉，多泡点蜂蜜水喝喝就行。”照常见面先诊脉，琳琅悬了三年的担心总算落地。
她费心养了这孩子三年，到现今总算能断药了。
“小初，听说康王要返京了？”
两人并排坐在池塘边，她忽然提起此事。其实前朝的事风声紧的很，不是一个宫女能轻易打听到的，但她有模拟系统这个外挂。
何初倒没怎么意外，反而压低声告诉她，“师傅确实有提过一嘴，而且让我千万别说出去，说现在京城局势乱的很。”
“听说康王嗜杀成性，见血不眨眼的，他要是返京的话……下个月你一定要寻借口告个假，千万别去。”琳琅将重点抛了出来，再三强调。
她不是什么能人，可以顾及这宫里每一条人命。但至少在乎的，头破血流也得护好。
何初素来听话，这次也不例外，“好，我听姐姐的。”
看着那些游动却没有丝毫色彩的金鱼，少年忽然开口，“姐姐……和柔美人关系好吗？”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何初是安静性子，以往从来不会和她八卦这些妃嫔，琳琅眼皮蓦地跳起来。
“柔美人她情况不太好。”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含了极淡的怜惜。
“她不太好？”
琳琅抿了抿唇问，“怎会这样，她不是伤的不重吗？”狗皇帝同样也被捅到了，但未及要害毛事都没有。
“听说原本确实只是皮肉之伤，但柔美人真正无法痊愈的……是心病。”何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目光连带着人一起凝滞般定在那里。
“小初？”
琳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身穿粉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背着光亮，手中团扇拢了一只漂亮蝴蝶。
而她身后草地上，还放着个琉璃罐子，里头已经装了不少……
似乎察觉到两人视线，少女不缓不慢地将新抓到的那只蝶儿装入罐中，抱着琉璃罐子走来。
“奴婢参见容华娘娘！”琳琅连忙扯了人行礼。
何初慢了一拍，但还是同她一起双膝碰到地上。
琳琅低垂着头，心脏有些砰砰砰直跳。长平侯府和靖安侯府是故交，看何初这反应想来是认识的……那会不会被认出来？
但担忧不过片刻，她便冷静下来。
何初能在宫里这么多年都没被认出来，就说明易容术是靠谱的。何大公公是能伺候慕容临深这样的皇帝，办事总该是妥当，令人放心的。
“起来吧，你们做自己的事，本宫只是出来逛逛。”如她所料，江又烟确实没发现什么。
慢性子的娇贵小姐，连说话都是慢调子。
“谢娘娘。”琳琅心底松了松，刚刚扯着人站起来，就忽然听到脑海中叮地一声响。
【叮，隐藏任务已开启。】
【——云烟过眼(进行中)】
两人走的远了，琳琅才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位娘娘……”
“嗯。”何初点头的倒比她干脆，他垂了垂睫羽，声音微微发哑，“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那只是靖安侯府陆小世子的故交。
琳琅害怕勾起太多他的伤心往事，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陪着少年走了两圈散散心，午时赶回去烧了饭菜，完成每日任务后炖上一盅百合银耳莲子羹，去探望柔美人。
要论起来，她和柔美人其实没有多亲近，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到落英宫。而柳眠虽说是宠妃，摆设装饰却没有多么华贵。
尽量琳琅有心思准备，但在看到榻上美人淡花瘦玉、弱不胜衣的模样，还是被惊到了。
美丽的花就算在凋零前，也是惊艳的，那是燃尽躯体内最后一点媚骨的至极凄艳。
“小主……”
琳琅上前替她把了脉，不由露出复杂表情。
哪怕当初北山州秋白濒死，她都没有陷入绝望，但此刻却措手无策。柳眠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她有能力医好一个同样心病的谢缨，放她出宫获得自由。但没法为柳眠重新拼凑起曾经沉浸的破碎虚假爱梦，拿到天下至尊的真心。
帝王真情，原本就是无望之物。
她直到对方毫不犹豫将自己往刺客剑刃上送时才明白，太迟了。
“没想到，最后会来看我的是你……”柔美人倒比往日更平静，似乎这后宫每个死了心的女人，都会有这样死水无光的眼眸。
琳琅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明明不久前她和欢贵人，两个鲜活年轻的姑娘还坐在厨房里，在午后的阳光下半真半假的说着闲话。
一个谎话连篇地聊起自己儿时的记忆，一个真心实意地叙述自己和帝王所谓的'相爱'故事。
可惜，结局都是假。
转眼就散了。
“小主别多想，要好好养着身体，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和奴婢说上一声，奴婢都给你做。”琳琅扶着她，才喂上两勺，柳眠便摇摇头吃不下了。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她忽然说着，泪水开始打转。
琳琅沉默。
素来伶牙俐齿，此刻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说慕容临深其实是喜欢她的？
“我那日才知道……终于听到……”柳眠撕心裂肺咳了起来，两颊晕红更是瑰色无双。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替我赎身，原本是想要把我送去敌营当内应……只是后来觉得我太笨了才咳咳……”
被褥上溅出点点腥红。
“小主！”琳琅惊声，忙按下几个穴位，为她平复心气。
“确实是我太笨、想的太真……但我不要再见他了……”柳眠双手紧紧扯着她袖口，声息困难，眼角盈泪，“死也不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