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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火堂
是朱灵峰离火剑宗最出名的堂口,门下弟子四百余人,也是离火剑宗人数最多的堂口。
东火堂如此,是因其百年前曾出过一名英雄,一名锻造与修行并肩的天才。
而他所锻造出的最强兵刃,是一把通体赤红的三尺宝剑,名为断炎。
现在被离火剑宗封为本门至宝,收藏于珍宝阁,唯有能够参透断炎剑意的人,才有资格使用它,否则就是你修为再高,拿在手里也只是一坨废铁。
而今天的东火堂有些特别,是一个月才有一次的特别授课,授课人是一名精通火炼之道的大师级人物,名张无尘,号称‘朱灵弄火人’。
修为上也是门派里少有的灵域级高手,不过因其专心丹道,而疏于修行,否则此人定是能够突破灵域,迈入灵神大道,以他的逆天资质,哪怕是将来踏足仙道,也不是虚无飘渺。
但就因为此人实在是太热衷于炼丹了,在这东火堂苦心钻研了三十年,现在五十岁的他却已经失去了那份在有生之年踏足仙道,修成真仙的可能。
然而,其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更是在闲暇之余教导起了门派弟子,在众弟子的心目中就是和蔼可亲的活菩萨,声望颇高。
但是在老一辈人的眼里,这人就是糟践天资的混蛋,可是……他在丹道上又是贡献颇丰,并不是像其他公子哥那样终日玩乐,几乎是将生命奉献给了炼丹一道,所以,那群人根本就拿他毫无办法。
“嘿嘿,今天来的人不少啊!”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胖子站在一尊火鼎之前,将一个袋子放到了一旁,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座下的数百弟子,一边搓着手。
底下人纷纷起身,恭敬的鞠躬行礼,齐声道:“无尘师叔!”
张无尘双手虚压,一股力量将众弟子的扶了起来,这一手惊呆了那些懵懂的小绵羊。
要知道离火剑宗大门大派,这东火堂的张无尘授课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不过可惜,这人每次讲得东西都是千篇一律,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也就导致了,每一次来的人,都是一片生面孔,而这些生面孔,定然也就是一些修为低微的小辈新人了。
张无尘以灵移物的手法在常人看来,不足为奇,不过在这群小弟子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一手遮天级的神技。
张无尘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不过他却说道:“我说你们啊,为什么要向我鞠躬?”
众弟子对视几眼,在头前的几个弟子鼓足勇气说道:“当然是尊敬您,您是我离火剑宗唯一一个愿意教导我们这群外门弟子的灵域高手,我们当然会尊敬您!”
张无尘伸出了一根手指,摆了摆,笑道:“莫须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平常都被同辈的那些家伙骂成白痴了,若不是你们夸我,恐怕我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个白痴了!”
前头的弟子们面色一红,想笑又不敢,在东火堂嘲笑灵域高手,这大帽子扣下来寻常人可承受不起。
张无尘转了个身继续说道:“今天来此上课,我要教你们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我张无尘独门控火之法,你们的师哥师姐们早就已经学透了,他们都不来听我讲,就只有你们来咯!”
弟子们哑言,这张无尘前辈的说话方式当真是没有一丝高手风范啊,怎么就像个孩童一般无所顾忌?这样岂不是会落了面子?
忽然,有一弟子举手,张无尘点头道:“你说!”
那弟子连忙问道:“久闻无尘师叔大公无私,将独门控火秘法广布于我离火剑宗,弟子对您的举动自是犹为敬佩,只是……敢问师叔为何如此?您难道不怕有人学了您的控火之法,在丹道上超越您吗?”
咕咚……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也是他们所有人的问题,独门秘法几乎在离火剑宗都成了大白菜,人人都会,这张无尘大师之名又如何能够保的长久?
“哈哈哈哈!”不同于他们的想法,张无尘却是仰天大笑,片刻后,他说道:“我的控火之法的确是有我的玄妙之处,教于我派弟子钻研,那是长我离火剑宗的底蕴,我自然是不会藏拙!”
他手中握着一朵红色的火苗,然后接着说道:“而且,我敢教,便不会惧怕什么后果,如果有人敢在控火之道上超越于我,我张无尘求之不得!”
那火苗微微变长,竟是好似种子在发芽一般,缓缓窜天而起。
张无尘:“况且,同样的御火之法,也未必有人能够在此道胜我半分!”
运灵为火,以火拟物,以物……化形?
一颗从张无尘手中长出的巨树,枝繁叶茂,宛若那秋日的红枫,在侧旁有一女子远望着张无尘手中的火树,赞赏的点头。
她身后的一名离火剑宗内门弟子疑惑道:“师傅……这张无尘竟然能将火焰控制到如此细微的地步,当真可怕啊!”
那女子微笑着回道:“当然,这‘弄火人’的名号可是他靠着一身本事在焰灵大会上夺来的,普天之下控火之人,除他以外再无此境。”
那离火剑派的弟子纳闷的问道:“师傅啊,你是不是把他夸得太神了?如果说是火树的话,那凤凰门的罗紫兰不也是一样能够做到吗?”
女子转身看了他一眼,平和的说道:“子初,莫要带有色眼光看待他人,你说罗紫兰能做到他这般境界,我不信……”
被师傅训了,子初自然是有些郁闷,便是说道:“师傅……”
女子点了下他的脑袋,笑道:“都已经是展魂境的修为了,多学着用神识去看待事物,总会有不一样的风景的。”
师傅一点,子初便是无奈的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在包裹住那张无尘的火树的一刹那,他双眼呆滞了。
叶脉清晰,片片都焕发着生机,哪怕是随风而动时的摇曳,都犹如真实,在那树上,他还看见了缓慢啃食着树叶的小虫,哪怕是那虫儿身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树在赵无尘的手中,宛若一棵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用火灵之力拟化而成的一个景象。
“这……这怎么可能?”
课后,众弟子心满意足的散去,不过却有一女子被留了下来。
“最近,你体内的阴气又盛了几分,这已经不是火法能够压制的住的了,我也有些无能威力了啊……”张无尘惋惜的说道,他的眼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无奈。
白芷叹了口气,脸色平和,貌似对于自己的张无尘的回答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因为她早就已经想到了。
纯阴之体,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种天大的不行,这种发生在人身上的天生绝症,可以说是病,也可以说是机缘。
阴气入体,如果没有神通期的修为,根本就无法控制本体的纯阴之气,而且身为阴魂本源的身体,更是会源源不断的散发出阴寒之气,寻常人根本就无法活过十八岁。
而进入神通期,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修炼总体分为九大境界,筋骨期炼皮肉血骨、灵体期初识灵力入体、问道期处涉道法、展魂期拥有神识、丹元期灵力凝丹、灵域期万法皆然、灵神期一念平山、神通期上天入地、登仙期便是那最后进入仙界前的最后一个等级。
要说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拥有神通期的能力,那简直就是从古至今无一例之事。
但是,想要压制阴气的办法还有一种,那就是用庞大的阳气来对抗那股阴气,从而达成阴阳调和,这样才能稳住体内的阴气,不因其而死。
白芷来到离火剑宗修道学艺,其实就是为了自己体内的这股好像梦魇一般萦绕心头的阴气。
“不过……你也别伤心,老夫我这里还有些独门丹药,靠着它们帮你撑上两年应该不成问题!”张无尘从袖子里拿出了两瓶浑身赤红的丹瓶,都很大,就算是小丹丸也至少要有数百粒。
白芷接过,口中谢道:“谢无尘师叔,您不必如此,我本就是如此命运,何必要与那老天斗个你死我活,来此世间走上一遭,白芷已心满意足……”
张无尘摇了摇头,笑道:“你呀,小小年纪倒是凡事看的开啊,不过我听说有一种法门很奇特啊,叫什么……阴魂封印,这种封印手法很特殊啊,它能锁住你体内的阴灵之门,让它们不会再散发阴气,不过嘛……这代价就有点大了。”
白芷恭敬问道:“请师叔告之!”
嘴上说的轻松,但是谁又不想多活几年呢?
张无尘踌躇了一会儿,便是开口说道:“这个封印其实是鬼族用来镇压那些厉鬼用的,它的副作用就是,会一同封印你的三情二欲啊!”
白芷眨了眨眼,封印三情二欲?这代价的确是有些大了,便是继续问道:“不知……是哪三情?哪二欲?”
张无尘摇了摇头,说道:“是随缘的啊,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眼耳鼻舌身意,这要是运气好点啊,也就……失去个味觉视觉,要是倒霉些的啊,可能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啊,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木偶,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他又无奈的说道:“其实……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跟你说的原因啊,这个封印不难,但是被封印的人却会很惨啊,如果倒霉些,那就等同于自杀了,事到如今,跟你说也没什么关系啦。”
白芷点头,拱手作揖,口中言道:“多谢无尘师叔如此挂念,白芷没齿难忘,此事……我会考虑的,还有两年的时间呢,不是嘛!”
张无尘搓了搓手,又是从袖中掏出了三个小酒坛,笑道:“这个你拿着吧,是你师母亲手酿的炎魂罪,烈的很啊!回去每天喝上一点,对你身体又好处啊!”
张无尘的所作所为,在白芷看来已经是无以为报了,眼中尽是一片感激,口中说道:“师母近来身体如何?”
张无尘的老婆叫北雨萧萧,也是命运轮盘中的可怜人,说起她来,可是与张无尘修炼丹道有着莫大的关联。
张无尘听白芷问萧萧的事儿,自然是开心,口中笑道:“嘛,放心啦,有我张无尘在,阎王都不敢取她性命,你……放心啦,我会想办法的!”
北雨萧萧自小羸弱不堪,也是一个药罐子,张无尘十五岁便是进入北雨家族中做了北雨萧萧的贴身侍卫,而北雨萧萧却是被所有的人断定,根本就不可能活过三十岁。
张无尘天资过人,很快就受到了北雨家族的重用,在护卫北雨家族上立下了莫大的功劳,后来他来到离火剑宗拜师学艺,却是忘不掉那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女孩儿。
为了北雨萧萧,他毅然决然的走进了炼丹之道,在短短的十年之内就已经笑傲四方,更是将那些北雨萧萧只能活到三十岁的流言,给逐一击破。
白芷说道:“师叔和师母恩爱如一对儿连命鸳鸯,白芷羡慕的很!”
张无尘却是感慨的说道:“我是爱她啊,不然我现在也不会成天跟这些丹炉药理打交道。”
白芷又惋惜的说道:“不过,却实在可惜了师叔您这一身天资,为了师母,您甘愿放下登仙的机会,想必日后,也是一段千古佳话。”
张无尘无所谓的说道:“登仙又算什么啦,天上的事儿咱们根本就说不清楚,我每天坐在着丹房,能看见这朱灵峰外的百里群峰,此等绝景够我受用一生,回到家中还有萧萧等着我,我可惜什么?不如说我才是真的赚到了,当神仙真的有那么好么?”
白芷不言,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白芷转身告辞。
……
“噗通!”
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从小河里钻了出来,蹬着四只小腿向着岸边游去,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是抓到了一条小鱼,身上都不知道被那群该死的家伙咬了多少口,不过自己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甩干了身上的水,咬着那条挣扎的已经有些脱力的鱼,向着来时的路走去,雨后的这一天里,空气格外的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