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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一声,伊米尔精神力的亮光,犹如划破天际的闪电,将漆黑的夜空撕裂,露出了周至简脚下这片土地的原貌。
“哗啦——哗啦——”
首先传入耳内的,是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
紧接着,周至简回过头,发现自己整个身子浮空,正站在伊米尔精神海的入口。
“轰隆隆——”
突然,雷声在他头顶上空响起,海上风云骤变,暴风雨袭来。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平静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在暴风雨的肆虐中,巨浪升腾翻涌,无情地拍打海面,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周至简惊叹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这便是伊米尔……暴乱的精神海吗?
周至简的精神海一片干涸,他没见过像这样风雨肆虐的精神海。
小说中有提到过,雌虫产生精神暴乱时,其精神海也会受到影响,雌虫的精神力越高,精神海的暴动便越强烈。
这样混乱不堪的精神海,不知道伊米尔忍受了多久?
正当周至简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梳理这个混乱的精神海时,在汹涌澎湃的大海中,咆哮嘶吼的暴风雨中,忽然传来了远航船的汽笛声。
呜呜呜的声音,由远及近。
周至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大海的中央,一艘银色的轮船,正迎着滔天的巨浪,在风雨中艰难前行。
风雨飘摇的甲板上似乎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已经死去的小虫崽!
周至简双目微睁,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去,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甲板上。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呼啸的狂风甩在他的脸上。
他朝船头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大喊:
“小虫崽!”
呼喊声在暴风雨中变小,周至简浑身湿透,不知道声音是否传达。
“小虫崽——”
他再一次大喊。
终于,小虫崽听到声音回头。
可是,周至简望过去,发现甲板上那只并不是小虫崽,而是一只他不认识又看着眼熟的虫崽,泪流满面。
是他!
周至简立即反应过来。
这只在甲板上淋雨的金发小虫崽,在他脑海中,那张稚嫩又悲伤的小脸蛋,与伊米尔雕塑般俊美的面孔,逐渐地重叠在了一起。
“伊米尔!”
周至简大喊着,不顾狂风暴雨的阻挠,向幼小的伊米尔身边跑去。
就在他离小伊米尔只有一步之遥时,周围的风景突变,汹涌的大海和肆虐的暴风雨从眼前飞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吞噬荒星的异族潮。
黑压压一片的乌云,犹如黑褐色的巨大牢笼,笼罩在头顶上方。
异族那令虫作呕的外形,撕咬啃食无数肢体的口器,沾满猩红的锋利手刀,鼻尖充斥着血腥味,耳内传来虫子的呼喊与求饶……
在这些蟑螂似的低等异族群中,周至简看见两只与虫族长相相似,只是皮肤黝黑,也长着手刀,姑且可以称之为异族的生物。
之所以知道他们是异族,是因为这两个生物在街上肆意虐杀虫族。
不,这里不是荒星……
周至简向四周望去。
一颗帝国边境的偏远星球。
虽不及主星热闹繁华,却也不如荒星那般荒凉,星球上生存条件不够优越,但有风雨,有四季,能够种植作物,不失为一颗宜居星球。
不过这颗星球有一个致命弱点。
那就是距离异族的星域非常近。
当时异族已经被虫族赶跑,几十年未曾来过,这天不知为何,星球却再次遭到异族潮的入侵。
星球上的虫子死的死,伤的伤,宛若虫间地狱。
周至简所在之处,是这颗星球上最繁华的城市,如今已是一片混乱,各种战斗机在天空盘旋,巨型战舰来了又去,送来一批又一批军雌。
城市中心防守重重,可城郊的贫民窟,却是没有防守价值的地方。
那里是着名的红灯区,繁华城市的毒瘤,多得是边境的黑户虫,莫名其妙的斗殴与死亡,在这里已经习以为常。
异族大军很快便突破了进去。
贫民窟里向来垃圾满地,可是这天,除了各种垃圾,还有虫子的尸体,不同的死法,却都横七竖八地躺着,等待着异族潮的蚕食。
连续几天的暴雨,加重了排水管的堵塞,污水在地上溢满,浸泡着地上成堆的垃圾,已经腐烂的尸体,也在散发着恶臭。
小伊米尔光脚站在污水中,衣衫破烂,瘦骨嶙峋。
一只与小伊米尔有着相同金发的雌虫,脖子上戴着一个吊坠,慌张地左右瞧了瞧,蹲下身来,急急忙忙地将一只蓝色的小背包背在小伊米尔的背上。
异族大军已经来了好几天,贫民窟的雌虫们大多都被虐杀,只剩下极少数苟且活下来的雌虫。
可是这些活下来的雌虫也没有了希望。
这颗星球上最繁华的城市中心里的虫子们,早就被一艘又一艘的大型星舰救走,剩下贫民窟里的雌虫,死了就死了吧。
小伊米尔和他的雌父便是剩下来的。
黄头发的贫民贱种。
“雌父,你要离开我了吗?”
小伊米尔在雌父为他背上背包时抬起头来。
小伊米尔更小的时候,有一次见了隔壁虫崽的背包,也很想要一个,哭着缠着雌父要买。
雌父被缠得烦了,狠狠给了他两巴掌,小伊米尔这才消停下来。
虽然想要一只属于自己的背包的心思并没有减退,却也只敢眼巴巴地看着其他虫崽背,不敢把心思吐露给雌父。
可是现在,雌父竟然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背包。
心思敏感的小伊米尔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看着雌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那是前几天一个带着金戒指的顾客揍的。
雌父摇了摇头,打开了小伊米尔身后的地窖:
“伊米,这是捉迷藏,雌父没喊你之前,不要出来知道吗?”
说着,满眼疲惫的雌虫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流露着爱意,头一次温柔地为小伊米尔理了理那头乱糟糟的黄头发。
“雌父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
“雌父,不要离开我!”
小伊米尔苦苦哀求。
可是雌父还是放开了他的手,将他推进了冰冷黑暗的地窖。
哐当哐当,听着地窖盖子关上的声音,小伊米尔转过身来,眼前已经失去了雌父的身影,只剩腐烂的臭味与滴漏的污水与他作伴。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尖叫声与枪弹声,小伊米尔吓得不敢动弹。
想到雌父说过的话,小伊米尔抱着背包,坐在地窖里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虫崽没有光脑,没有严格的时间观念,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小时。
但是小伊米尔觉得他已经等待得够久了。
他听了雌父的话,雌父一定会回来接他的!
正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小伊米尔听到外面有声音。
是脚步声。
是雌父的脚步声!
“雌父!”
小伊米尔打开地窖门,兴奋地跑出去,却惊愕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