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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儿的顾府,有盛名江湖已久的剑士对月舞剑,有文豪老叟斗酒泼墨,在这一片人声嘈杂之下,也有一场被云淡风轻化解的刺杀和如野草一般在岩石夹缝里悄悄钻出来的一个流寇。
潘醍被吴钩一刀削断一臂后便被一名凭借鹰爪功成名已久的老叟一击抓破天灵盖气绝身亡,但是他死前对顾鲤递出的那一刀也是差一点就拉这要权势不要性命的三管事同走黄泉路。之所以说是差一点,是因为这一刀并未当时就让顾鲤身亡,或许是他紧张之下这一刀刺歪了少许,或许是顾鲤求生的欲望实在太强大,不管如何,吊着一口气的顾鲤还是顽强的撑到了这场战斗结束。
既然人还吊着一口气,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顾府里有堪比太医院的豪华郎中阵容,有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丹妙药,只要不是太过偏僻的疑难杂症,可以说在顾府里只要顾淮不让你死,你自杀都杀不得。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于这被救之人的命,是否抵得过这价值万金的伤药了。
在战斗结束后,匆匆赶来的郎中们得到顾淮的首肯后,一股脑的把带来的大部分药品都用到了顾鲤这条贱命身上,顾鲤确实是和张三一样打不死的命格,半个时辰后,郎中们就当场宣布顾鲤这条命已经被他们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只要再调养几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顾淮命下人把顾鲤送回二等偏房,吩咐几个婢女好生伺候着,顾鲤临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黑蒙蒙的天空,尽管夜空中漆黑不能视物,但他却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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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初九,寒气未消,朝阳刚刚跃出云海,京郊马场已是人头攒动,无数将种子孙甲胄鲜亮鲜衣怒马,牵马的小厮也一袭新衣趾高气扬,无他,今天是皇帝春狩的日子。
自大秦立国以来,九五之尊巡狩天下已经是绵延千年的传统,“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巡狩天下一直以来是皇帝难得能走出深宫周游天下的机会,又能彰显国力扬我国威,所以这个传统在大秦传承了千年,不过最后秦失其鹿,天子巡狩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到了乾国立国,百废待兴,千疮百孔的帝国还不足以支撑动辄上万两黄金的天子巡狩,皇帝大笔一挥,该巡狩为春狩,既保持了传统又省却了国库开支,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京郊马场外,一袭白袍的顾仙佛策马而行,胯下神骏白马灵气非凡,牵马的吴钩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机灵的眼神滴溜溜乱转,偷偷打量着在乾国来说每年中最大的盛事,顾仙佛没有披甲执锐,只是带了一共一枪三箭而已。
身披青甲的邓新岐老远便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顾仙佛,不顾身边寒暄讨好的长安世家公子和牵马的小厮,马鞭一甩便朝顾仙佛策马行来,临近顾仙佛之时轻吁一声,胯下黑马打着响鼻人力而起,然后稳稳停在了顾仙佛面前,这风流倜傥的一幕不知吸引了多少暗中打量着邓公子的少女含春的目光。
顾仙佛笑眯眯打了个招呼,邓新岐那胯下黑马虽未到发情期但是对顾仙佛的白马却充满了兴趣,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前蹄轻轻刨地,响鼻也打得格外爽利,摆动着马头想要上前亲近却被白马一记平淡的目光秒杀,踌躇在原地心急火燎却不敢动作。
顾仙佛打发走早已按捺不住寂寞的吴钩,与邓新岐两人策马并肩而行,慢慢朝京郊马场中央走去,皇帝虽然还未亲至,但是宫里皇帝的贴身宦官许内寺早已经来到了京郊马场扯着尖锐如公鸡的嗓音布置着场地,京郊马场内的将种子孙原本骑在高头大马上指点江山,但是看到顾邓二人慢慢过来之后都识趣地让开道路,人后怎么表现怎么唾弃终归是偷偷摸摸的事儿,但是表面上见了长安城纨绔子弟中最大的两尊大佛,该有的礼节自然不能缺,除了皇宫里的皇子和一头不知死活的徐少棠,没有哪个纨绔敢当面撩拨顾仙佛和邓新岐的心弦。
顾仙佛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执马鞭搭在额头张望四方后问道:“罗敷呢?那小子好热闹,这时候不该不来啊。”
邓新岐笑道:“这小子被他爹禁足了,前几日在勾栏带了个红馆回家,不知出了什么差错,那女子打碎了他最爱的琉璃盏,一气之下他差点把那女子鞭笞而死,他爹听到这事以后雷霆大怒,亲自抽了他三鞭子,勒令他一月内不能出门。”
顾仙佛摇头而笑:“我看罗世伯的鞭子也就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雷声大雨点小,抽给别人看的,不过罗敷这小子也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在青楼卖艺的红馆本来就是可怜人儿,虽说那琉璃盏确实是件稀罕物件,也不至于如此。”
邓新岐叹息道:“谁说不是呢,我过完年还去顾府见过他一次,这小子虽然被禁足,但在自己偏房里过得也算滋润,下人山珍海味伺候着,一个长随更是给他偷摸请来了三个红馆儿陪他胡闹,说是偷摸,我估计顾府里的事情瞒不过他爹的眼睛,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不过药师,这事其实也不太怨罗敷,那琉璃盏是你去西凉之前送给他的,这小子宝贝得很,见了我之时一直说恨不得把那红馆儿嗜其肉啖其血才解气,听说他父亲派人给那红馆送去一千两汤药费后更是气得哇哇大叫,你是没见这小胖子抓狂的样子。”
顾仙佛眺望着京郊马场后的青山,虽说现在寒春料峭,但是这山上种植的都是如松柏之类的耐寒之物,再加上打理得当,所以如今也是一片青翠。
邓新岐突然想起一事儿,道:“药师,听说过年时候又有不知死活的阿猫阿狗闯到了顾府,听说顾府只死了一个管事,伯父怎么样?没受到惊吓吧?”
顾仙佛轻轻摇头,道:“没事儿,我父亲对这种事都看淡了,这几个人根本影响不到他过年的心情,倒是那死掉的三管事,着实有些可惜。”
顾鲤死了。
一个叫顾瑀的年轻后生也悄悄在偏远县城“出生”了。
在偏房里,顾淮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顾鲤,平淡问道:“这件事你表现不错,我给你个机会,你是想在朝为官,还是随我儿去西凉,不要说大话,这两条路的选择权我交给你,但是不论选哪一条,到死你都得给我走下去。”
顾鲤不顾腹部伤口,挣扎起身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沉默无言。
顾淮笑了笑,顾鲤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现在的后生啊,当真以为几个响头就能把以前的恩怨抹除了?姓徐的是如此,你小子也是如此,顾鲤,我得跟你说明白一件事,这一次用在你身上的药材没有一万两也有八千两,留在乾国可以,你得在有生之年把这份恩情给我还干净,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顾鲤叩首。
顾淮转身出门,临走前扔下轻飘飘一句话。
“自此,顾鲤亡矣,刘冦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