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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达尔以为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但是跟轮值首席办公室的爷爷奶奶们相比,他其实挺“香”。明明下不好还不肯承认,走一步磨蹭半天,输了就悔棋,不让悔棋就相互揭短,赢的那方就死命嘲笑对方,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碰上八两。
出了这间办公室——忙得热火朝天,进了这间办公室——还是热火朝天。
已经被爷爷奶奶们“玩腻”的海姆达尔坐在角落里,手捧一大叠据说需要签署的紧急文件,使劲的看。
这些文件他已经看了三天,每天都有新的送抵,稍稍塌下去点的小山总会不知不觉的恢复到它原有的高度,三天下来手边累积的“已阅”又堆成了另一座小山,而那些未签署的文件还是同第一天一般巍峨雄浑。
其实这些文件第一天看下来他就大致搞清楚上面说的是啥了,说白了都是各部门对这次内部整顿出具的报告,报告书写的非常详细,一条一条罗列的十分仔细,涵盖方方面面,每一件事都追根溯源,话说当年。
看到后来,海姆达尔都麻木了,麻木之后就会根据之前的经验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也就是拿到一分新报告就开始搜索重点字词,直接过滤掉废话。某些废话千篇一律,看了因就能猜到果,前一句刚映入眼帘,脑子里就自动生成后一句了。
就因为这样,他看报告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又过去两天,他都已经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等报告了,还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叩桌面——今天的报告交的好慢啊……
本月的轮值首席脱离了闹哄哄的巫师棋圈子,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在一张办公桌边坐下,而后喊了海姆达尔过去。
海姆达尔马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什么事?”
轮值首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海姆达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花架子上,缤纷的叶片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浇过水了吗?”
“浇过了。”海姆达尔回答。
轮值首席两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慈爱安详的感觉眨眼间荡然无存。
海姆达尔不由得一凛,暗暗琢磨,这大概就是面对BOSS时的紧张感吧,不知道为啥,心里无端有了一种惊喜感,莫非要交给他什么重要工作了?
就在海姆达尔无尽美好的脑补之时,轮值首席对他说:“那些文件你也看了好多天了,给我说说具体内容吧。”
海姆达尔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悲摧的想,原来他就是个秘书兼计算机啊。
海姆达尔拿出他的总结报告,递交给BOSS。
BOSS翻了翻,貌似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份东西先放我这里吧。”然后又拿出一个滚着一圈金色彩条的信封,信封上就写了国际威森加摩等字样,乍看上去很普通,吩咐他交给立案办公室的霍林沃斯法官。
都过了这么久了,海姆达尔再度听到这个姓氏仍会莫名的觉得不自在。
“还有什么事吗?”BOSS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些资料……”海姆达尔有些犹豫。
BOSS干脆抬起脸来正视他,等待下文。
海姆达尔只好让自己继续往下讲,“为什么不让他们交总结小结呢?”
海姆达尔不相信,连自己都能写出来的总结报告,那些法官、审判员们就写不出来?
而且这成堆成堆的文件往办公室里送,占地方不说,还特别浪费纸张。不少文件还是用高档的羊皮纸写的,海姆达尔每每拿到这样的文件就咋舌国际威森加摩不是一般的能挥霍。
轮值首席听了他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也没有责怪海姆达尔僭越、多嘴,这让海姆达尔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些钜细靡遗的报告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照你这么讲,直接写成总结不就完了吗?”
海姆达尔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轮值首席笑道,“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整个IW‘浪费’时间。”
海姆达尔表示不理解。
轮值首席又道,“如果只让他们挑重点写,内部整顿就失去意义了。”
IW定期的内部整顿其实是一次“内部大扫除”活动,不仅仅涉及到各办公室的文档,还包括人事、岗位、规范、管理等等方面。通过一次大扫除活动,可以扫出很多平时留意不到的细节,还有那些边边角角也能清理一新。
海姆达尔听了轮值首席不算详尽的解释,好像有点明白了,内部大扫除其实就是披着整理老旧文件的外衣的整风运动,毕竟“整风”是需要时间的。
至于大扫除扫到现在,有何进展……刚想到这里,就被海姆达尔压下去了,就他目前的身份,这问题不该问。
海姆达尔举高手里的信封,说:“我去送文件了。”
轮值首席点点头,眼睛笑得眯缝成一条,转瞬间又变成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了。
海姆达尔反复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
霍林沃斯法官看上去很烦躁,眼圈又凹又青,海姆达尔怀疑他大概也好多天没合眼了,有些人不睡觉脾气就见涨,魔药一般只管提神,不管脾气和神经,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应对,怕一不小心遭受无妄之灾。
霍林沃斯连他本办公室的同事都不给个好脸色,面对海姆达尔时自然不会一脸的和蔼可亲。
“有话快说,我忙得很,没事就别瞎耽误功夫。”
“首席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海姆达尔递上信封。
看到那个金圈信封,霍林沃斯明显怔了一怔,而后貌似无比烦躁的耙了把头发,“所以我痛恨夏天!”
这没头没尾的牢骚让海姆达尔一头雾水,没想到看起来冷静自持的霍林沃斯会当众宣泄不满。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问,送完信就打算开溜,但被霍林沃斯对桌的一名女士叫住了。
这位女士年近不惑,相貌普通,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浅栗色短发,脸上的笑容更像是出于条件反射,而不是发自内心。
她拿出一份文件,交给海姆达尔,请他帮忙,把这文件送到地下六层的狮子座会议厅。
海姆达尔心想今天成邮递员了,接过文件,发现文件的纸张上有线条精致的天平图案的花纹,而且还是暗花,霎时领悟这份文件是对外的,IW的内部文件只会印着该办公室的名号,只有对外的东西才会在门面上费一番心思。
霍林沃斯瞄了短发女士一眼,短发女士平静的说:“我知道这份文件很重要,但是现在整个IW都腾不出手,我也没时间到别的办公室找外援,斯图鲁松来了正好帮助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斯图鲁松也是我们IW的一员嘛。”说着朝海姆达尔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
海姆达尔被她笑得有些莫名,而后发现这位女士的紫红色巫师袍上没有金色的字母图案,也就是说她只是见习员?不是他以为的审判员?或者法官?
短发女士看了眼时钟,海姆达尔觉得她这个举动显得很刻意。
短发女士拉回目光,别有深意的说:“我本来打算让菲林小姐去送的,但是她去了国际魔法伤病救治委员会以后就一直不见她回来,我不可能无限期的等下去,就算我愿意等,会议不等人啊。”
霍林沃斯的嘴唇顿时抿成了一条僵硬且不悦的直线。
“麻烦您了,斯图鲁松先生。”短发女士朝海姆达尔点点头。
海姆达尔表示她太客气了,转身离开立案办公室的时候,他听见那女人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菲林小姐出去四个小时了,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霍林沃斯平淡的声音响起:“四个小时,警察部队的死亡报告都出具好了。”
海姆达尔匆匆奔出立案办公室,一股冲动陡然而生——拥抱拉巴特·法西的冲动,感谢他把他分派到下棋、看报纸、浇花、唠嗑的轮值首席办公室!
***
海姆达尔到狮子座会议厅送好文件回到顶楼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到霍林沃斯法官端着一张扑克脸坐在轮值首席对面,盯着不远处的花架出神。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爷爷奶奶们不再痴迷于巫师棋,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斯图鲁松先生,再去泡壶茶。”有位法官吩咐道。
海姆达尔很快把茶水准备好,给每一张桌子送去一杯。
和霍林沃斯面对面一块儿发呆的轮值首席忽然回神看向某初级见习员,在海姆达尔忙进忙出的整个过程中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半分,一脸的若有所思。
当海姆达尔把最后一个茶杯递到他面前时,轮值首席把手边的一份文件推出去,“斯图鲁松,这个你拿去看看。”
霍林沃斯骤然眯了下眼睛,貌似对轮值首席如此行事有些不满。
海姆达尔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被这份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吸引了去,和海姆达尔之前看到的文件不太一样,眼前这份黑漆漆的文件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
海姆达尔出于好奇,下意识的翻看,被轮值首席一把压住。
“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看。”
海姆达尔不解的点点头,把资料随意夹在腋下——此举又一次挑战到了霍林沃斯的容忍度,海姆达尔在他的凌厉目光下急忙把夹的动作改为捧。
一路捧回到角落里的小桌子旁。
海姆达尔把文件放到桌面上,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坐定后翻开第一页,第一页最上方赫然挂着两排醒目的鲜红色字母——
第一排:国际威森加摩二等加密文件
第二排:波兰威森加摩一等加密文件
海姆达尔心中大惊,刷地合上了封面,慌忙看向轮值首席,正好与轮值首席等待多时的目光撞在一起,就见轮值首席举高手中的杯子,祝他胃口好,霍林沃斯法官的扑克脸越发僵硬了。
海姆达尔与轮值首席眉来眼去半晌,终于略一叹气,认命的翻开文件,继续往下看……当翻到第三页,最顶端的两排大红字中的第二排变成“卢森堡威森加摩二等加密文件”时,他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完了,这辈子要被绑定了。
轮值首席那一边,霍林沃斯强忍住不满:“您太武断了,他才来了几天?还是个初级见习员,还是个孩子……”
“那孩子嘴巴很严,你放心吧,上次那事后来也没听他抱怨一声。”轮值首席让他稍安勿躁。“法西的下属也去和他说过话,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三道四。”
“说不定是不在乎呢?大少爷的脾气秉性。”霍林沃斯坚持己见。“不在乎和嘴巴严完全是两码事。”
“霍林沃斯法官,不要为了否定而否定。”
霍林沃斯就闭嘴不说话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去年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要不是监视到位,后果难以想象。我知道你看好的是阿黛利亚·菲林,可惜这位女士并非合适的人选,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工作能力突出并不能代表一切。”
霍林沃斯叹口气,是的,菲林让他很失望,菲林对工作的热情让他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可惜好高骛远,不懂得妥协,她给自己制定的努力方向与自己希望看到的发生了严重的偏离,所以,在他的忍耐到达临界点以前,他必须放弃她——放弃继续看好她。
“您怎么就看出斯图鲁松可以信任?”霍林沃斯还是有些不甘心。
“反正我们本来就已经无计可施,才打算另辟蹊径,既然菲林可以,为什么斯图鲁松不可以?”
霍林沃斯无话可说。
二人在沉默中结束了这次短暂的谈话。
***
海姆达尔一个下午就是和这份从天而降的加密文件一起度过的,其实这份文件不厚,内容不多,但是当中涉及到的国家众多,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有位奶奶提醒他可以下班了,海姆达尔这才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IW的文件是不可以带出这栋房子的,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把文件锁在办公桌的抽屉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难不成还有人进到巫师联合会大楼里偷文件?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发现爷爷奶奶们仍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没有立刻下班的意思,海姆达尔想到父亲可能在等,就站起来和众法官告辞。本次巫师联合会的定期会议开了很久,隆梅尔已经连着好几天和海姆达尔一块儿上下班了。
“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你去吧。”爷爷奶奶们就和往日一样随意的摆摆手,海姆达尔离开了办公室。
海姆达尔并不知道,他前脚刚踏进电梯大门,IW各办公室的头头脑脑就全部聚集到了轮值首席办公室。
“又到这个季节了。”轮值首席率先开了口,众人的表情都显得很慎重。
一众老法官们沉默片刻,大家都在等最终答案揭晓。
“我们决定的人选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轮值首席的声音沉甸甸的,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凛。
法西挠挠额头,莞尔一笑,不出所料,他看向面无表情的霍林沃斯,也就是说法官大人已经舍弃了当初的选项,妥协了?
“他的资历还远远不够吧。”有人提出异议。“况且年纪也很轻,恐怕难以胜任。”
轮值首席说:“我们原来培养了那么多人才现在都在哪里?里面也不乏比我资历还老、阅历还广、经验丰富的老骨干,最后又如何?”
提出异议的人哑口无言。
“就因为当初那套行不通,我们才决定把从前的定论推翻,尝试新方法,启用新人。”
又有人道,“当初不是看好菲林小姐吗?”阿黛利亚·菲林一直以来都相当活跃,她的上司也对她倍加推崇,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们认为斯图鲁松先生更能胜任。”轮值首席慢悠悠的说。
那人不敢再多言了,心中突生一种诡谲的想法,莫非当初“破例”录取那孩子就是为了给今天做准备?
轮值首席打算从娃娃抓起?从最初开始培养?
赌注会不会大了点?
不管怎么样,轮值首席办公室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首席们一旦做出决定,他们要做的就是对下属进行宣告,而非商量,除非它有一个不好的结果,在那之前,没有人敢去置喙。
***
第二天,海姆达尔一坐到办公桌前,立刻拉开抽屉检查加密文件,看见它还摆放在老位置,不由得松了口气,昨天晚上他可是一宿没睡踏实,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真挺变态的……
收拾收拾桌面,给植物浇水,整理整理文件,泡完茶水时,最后一位法官在即将迟到的前一分钟走进办公室。
“斯图鲁松先生,请来一下。”轮值首席对他说。
海姆达尔放下茶壶走了过去。
“坐。”轮值首席指了指边上的椅子。
海姆达尔依言坐下。
“那份文件看的怎么样了?”
“看好了,您是不是需要,我这就去拿。”作势要起身,被轮值首席阻止了。
海姆达尔重新坐下。
“你本学年的成绩很不错,混排总分进了前十,排在第五位,前四名都是六、七年级的老生。”
海姆达尔很吃惊。
“我们会时不时的关注你的成绩,以及你在校的各种表现,入学前的生活,包括在英国时。”
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
轮值首席笑道,“希望没有吓着你,这是必须的流程,能够进入国际威森加摩工作的巫师必须通过调查,确保没有我们不希望看到的东西,即使是现在,IW中的每一位成员的生活也在被监控状态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觉得这场与众不同的谈话也许正把他带往一个不可捉摸的方向。
自从昨天拿到那份加密文件开始,他以为的轮值首席办公室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在他心中,这些老法官就是道行高深但已风烛残年的滑头,在一个舒适且适合他们身份的岗位上等待退休或者迎接死神的镰刀,年轻时成就大器,奋斗过、辛苦过、享受过、荣耀过,现如今,尘埃落定,一切已成往事。
他还以为他被分派到这个办公室就是来打杂学习的,因为他没有工作经验。对于那几位同他一块儿进IW已纷纷得到重用的见习员他无比的羡慕嫉妒恨,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有所作为,他不想一辈子浇花、泡茶、一事无成。他知道自己还小,没有资历可言,所以他安分守己的待着,尽可能的去听、去看、去想、去学习。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知识与经验上的积累。
曾经有一度,海姆达尔疑惑过为什么IW会同意让他进来,召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到底有何意义?进来后他发现,他的年龄好像破了IW录取的最低记录,这份困惑一直在他心底徘徊。
显然,IW出了什么事,也或许什么都没发生,但海姆达尔感觉到自己心底的那股隐隐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期待也越来越强烈了。
他不想阻止。
“我们手下有一个空缺,是执行办公室的,我们想让你去尝试一下。”轮值首席说。“当然,如果你不想有所变化也可以拒绝,我们不会勉强。”
海姆达尔发现四周围的爷爷奶奶们都在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能具体说说工作性质吗?”光凭这些就让他做判断?他可不上当。
“你是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学生。”轮值首席答非所问。
很明显,不是吗?他身上穿着校服。
“是的。”
“你对你的将来有过规划吗?”
“找一份薪水多的工作,以及自己喜欢做的工作。”
“你是这么看IW的?”
“不是……”海姆达尔摸摸鼻子,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IW审判员的薪水不低。”
“你的目标就是审判员?不想做法官吗?”
“法官就干不了两份工作了,况且审判员和法官做的工作是一样的,只不过法官的管理权限更大,能够使唤更多的人。”
轮值首席笑了起来,别的爷爷奶奶们也笑了。
“换句话说IW的工作并非你喜欢的工作。”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说:“应该说目前还不是,我喜欢做什么工作我自己也不知道。”
“还是学生嘛,正常。”有位爷爷说。“我做学生那会儿几乎就是在混日子。”
“斯图鲁松,你知道执行办公室的工作职责是什么吗?”轮值首席忽然话锋一转。
“知道,执行生效的判决。”
“对,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轮值首席点点头。“国际威森加摩的执行办公室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也很庞杂,目前,该办公室缺一名执行监察员,主要任务就是协调、监督、审查、检举执行工作的实施和执行以后的结果,说白了就是案头活。”
案头活?海姆达尔头脑中产生的第一反应是秘书,还是做秘书?换个地方继续当计算机?一般说来一旦你走进了“计算机”的领域,这辈子就甭想翻身了,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都不甘愿绑在案头活里了,何况他这个大老爷们。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了那份加密文件,心里顿时敞亮起来。
“那份加密文件是对我的试探吗?”
“这是轮值首席办公室的选人传统,每个人拿到加密文件的反应各不相同,我们可以根据那个第一反应做出某些判断。”
也就是说他的反应合格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谈话?
海姆达尔注意到轮值首席说的是“轮值首席办公室的选人传统”,但是人员调动一般归监督检查办公室,也就是归拉巴特·法西先生管理,这份任命直接跳过了监督检查办公室。
“如果反应不合格呢?”
“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忘记这一切。”轮值首席笑道,“放心,不会伤害到你的健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结束了,然后,你会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留在这个办公室里打杂。”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后,忍不住说:“我能问一下原来的执行监察员去哪里了吗?”突然退休?
“你不会想知道的。”
海姆达尔悚然,“整风运动”的结果?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海姆达尔说:“执行监察员需要时时看那些加密文件?”
“每一个执行监察员都有自己的工作范围,目前需要的监察员不仅仅需要审查加密文件,还要定期去各地监狱,检查关押在那里的凶犯是否如那个国家汇报的那样安分守己,而没有被秘密调包,别这么惊讶,各国政府有时候出于各种需要和目的会干这种事,我们的任务就是防止他们这么干,如有必要,还需要你和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沟通。”
“为了什么?”
“为了从他们嘴里挖掘出我们需要的情报。”轮值首席的表情有些沉重。“我们摒弃一切不保险的手段,比如摄魂取念,而吐真剂比摄魂取念还要不可靠,并不适合用来审判或者套取情报。”
海姆达尔定定的看了首席一会儿,表情非常平静,“从犯人的嘴里套情报。”
“没错。”
“好吧,我想,嗯……可以,我是说我没有被吓跑,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不过我还是想让您告诉我,为什么选我?”
“你是现成的人选,因为你很清闲,不是吗?”
海姆达尔被BOSS打击到了。
“你渴望有所表现,但是没有急功近利,强迫自己按部就班是很不容易的。”
海姆达尔刚想谦虚一下,轮值首席又道,“不要小看这份工作,斯图鲁松,它比你想象的要艰难数百、数千倍,监狱里的凶犯每时每刻都在策划如何从法律的制裁下逃出生天,执行监察员的工作并不轻松,一不留神就被犯人利用,接受了他们的洗脑,成了他们的信徒,把他们视作上帝。前一任执行监察员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想要帮助他的‘上帝’挣脱‘异教徒’的束缚。”
海姆达尔沉默不语。
轮值首席递给他一杯茶,“再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吧,如果下定决心,我们会立刻安排给你上课。”
“还要上课?”海姆达尔以为就是找个人带他。
“当然,我们不打算贸然行事,你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等确信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才会让你去见那些‘上帝’。”
“确信胜任的条件是什么?”
“成为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