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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是不是可以恢复浮梁的通行了?”在第三次和谈无疾而终之后,没过多久几个浮梁大家族的代表便找上了唐杰,他们见一营和城外的李瑞部已经停战,而且双方都已经开始和谈,知道基本上已经没事的他们便找上唐杰,希望唐杰可以放开对浮梁的管控以及对城门的控制,允许城内外的人自由出入四城。
“放开通行倒是可以,不过进城的人都必须接受检查,不得有任何违禁物品携带入城内。”对于放开通行的要求,唐杰倒是没有拒绝,考虑了一下之后基本上答应了下来。这些日子由于双方交战浮梁一直处在进出断绝的状态,城外的李瑞部不让里面的人出去,而唐杰也同样把控着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出。虽说有浮梁城内的大家族按照和唐杰的约定出面稳定局面,可是却仍然不可避免的对浮梁城内居民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如果持续封闭城门,那么等时间长了之后城内的人必然陷入焦躁之中,而且由于物资供应断绝,时间越久城内的物价便会越高、物资便会越短缺,这种状态稍有不慎就会闹出内乱。所以鉴于当下一营和李瑞部已经基本上没有交战可能的现状,唐杰做出了放开管制城门通行的决定。
不过虽然允许城内外的人自由出入了,可是该有的防备却是还不可缺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和谈一天没有达成,那么唐杰就必须保持应有的防备。出城的人也就算了,可是进城的人却是一定要接受检查,不但不能携带枪支弹药、刀械之类的违禁物品,同时也得防范有奸细混进来。
从当天中午开始,浮梁四城全部被打开,早就得知消息的城内民众疯狂涌出浮梁,他们倒不是要逃难,只是太长时间没出去被憋坏了。大部分的人在城外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回来了,不过也有那些要出去工作或者行商的人兴奋的带上自己的东西往城外越走越玩。而没过多长时间,得知浮梁已经恢复通行的消息之后,在浮梁周边慢慢的开始有商人带着货物往浮梁城里汇聚。而浮梁城内的物价也是应声下跌,相信用不了多久浮梁就可以恢复回原来的样子。
当然,城墙除外,这一次的战事浮梁的城墙可谓是最遭殃了,平白无故的被炸出了那么多的豁口。现在虽然城墙还未完全坍塌,可是看起来也是基本上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在战后大规模修葺城墙的事情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到时候这事自然有新的浮梁县令来处理,和唐杰就没什么关系了。目前的他还是一边慢悠悠的和瑞良谈判着,一边等待着林芝夏送来银子。
事实证明林芝夏的速度超出了唐杰的预料,他本来还以为林芝夏至少得需要两天时间呢,哪知道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林芝夏便差人送来了五万两。这一次林芝夏没有亲自前往浮梁,而是差人将这五万两送了过来。虽然送的不是现银,但是大钱庄的票据唐杰也可以接受。
拿着银票数了数之后,唐杰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林芝夏派来的那人说道:“行了,五万两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回去告诉林芝夏让他以后老实点,不要没事老找一营的麻烦,要不然以后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是,是。”那人也不敢在唐杰面前顶嘴,见唐杰答应遵照约定放过林芝夏,便安心的回去复命。
五万两银子唐杰暂时交给了钱书保管,他打算将这笔银子用作战后的抚恤款。而在拿到了林芝夏的银子之后,唐杰也决定加快和谈的进度,尽快将自己要办的事情确定下来。
第二天和谈,令唐杰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竟然见到了沈瑜庆。原来瑞良见和谈进度缓慢而唐杰又死咬着那么多的条件不松口,便打算派沈瑜庆出马,看看能不能让沈瑜庆劝说唐杰将和谈的条件降下来。朝廷那里催得紧,这和谈一日不完成,瑞良心里便着急一分。
沈瑜庆对于唐杰的帮助还是不少的,所以见到沈瑜庆之后唐杰当即上前拜金,“唐杰拜见大人。”
见到唐杰还是如此尊敬自己,沈瑜庆心里也很高兴,他就怕唐杰现在自以为打败了朝廷就得意忘形,那样的话即便是唐杰再怎么有才能、再怎么有关系早晚也得遭受失败。见唐杰如此,沈瑜庆也知道唐杰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毕竟是瑞良拉来谈判的,所以即便是他心里再怎么欣赏唐杰,也还是得为瑞良和朝廷说话。而且在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希望唐杰能够尽快和瑞良完成和谈的,毕竟唐杰能有今日之局面十分不容易,有了和谈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所以当双方入座之后,沈瑜庆便直接对唐杰说道:“唐杰,朝廷能准许瑞良巡抚和你和谈已经实为难得,身为大清臣子要以大局和朝廷为重,所以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切莫不可得意忘形、贪婪无度。”
其实沈瑜庆一出现唐杰就知道瑞良这是要借用沈瑜庆来逼自己降低条件的,如果是之前唐杰可能还真的会有点为难。沈瑜庆对他有恩,所以如果以前沈瑜庆出面的话,唐杰也不好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只不过给了沈瑜庆面子唐杰自己的计划肯定就要受到影响,那到时候损失的就是他唐杰的利益。
还要,现在的唐杰已经改变了主意,而且即便是今天沈瑜庆没来他也打算降低条件尽快和朝廷达成和谈,而现在既然沈瑜庆开口了,那正好可以顺势卖他一个面子。
所以沈瑜庆说完之后,唐杰先是装作为难的神色,稍后看了看沈瑜庆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大人对我唐杰有恩,既然大人开口了,那我唐杰也不能不给大人这个面子。这样吧,其他条件我可以不说,但朝廷必须要满足我三个条件,只要朝廷满足了这三个条件,那我唐杰便立马撤出浮梁城。”
“哪三个条件?”见沈瑜庆出面果然凑效,瑞良当即高兴的问道。
“第一,一营将士占据浮梁以及之后的交战反击实属被逼无奈,这一点相信诸位大人也都清楚。所以朝廷必须正式承诺事后不再追究我唐家以及一营所有士兵的责任。”
“第二,那个洋人传教士安尔南的事情我也不再为难你们,但是其他与此事有关的人必须得到惩罚。”随后浮梁县令梁世坤、庞师爷、抓捕和对唐家用刑的捕快、衙役,安尔南身边的随从、翻译这些人的名字都被唐杰点了出来。对这些人唐杰没打算用私刑报复,但是他却要求朝廷必须按照律法审理这些人,该怎么判罚就怎么判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些人做错了事情得到写惩罚也怨不了别人。虽说这些人里面有些人是迫于梁世坤的胁迫才参与迫害唐家的,但是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拒绝的机会,只不过是宁愿和梁世坤同流合污都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而已。
“第三,我唐杰和林芝夏、庄守忠等标统多有矛盾,特别是此次战事一营和江西新军其余诸营也必定心生怨恨,所以为了江西新军以后的安宁,我希望朝廷可以将一营调往饶州府境内驻防。”
这一次唐杰就只有这三个条件,其余的两个事关林芝夏和朝廷对唐家补偿的条件他都没有再提及。其实本来他也就对朝廷补偿唐家损失的事情不报什么希望,之所以提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好和朝廷讨价还价。
等把三个条件说完之后,唐杰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只有这三个条件,而且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朝廷要么答应,要么咱们继续再打一场,这话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就绝对不会食言。我想我都让步了这么多了,朝廷总不至于小气到连这些条件都不答应吧?”
唐杰的条件自然和瑞良的条件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见唐杰这一次如此正式的表态,他也知道这恐怕真的就是唐杰的底线了,所以并没有直接拒绝。瑞良知道站在唐杰的角度来说他的这三个条件也确实合情合理。站在唐杰的角度他自然不希望自己事后被朝廷清算,而且梁世坤他们为非作歹引发此次战事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至于一营离开南昌驻扎地方的事情唐杰说的也合情合理。瑞良这几日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唐杰和林芝夏等人矛盾的事情,而且再加上一营和江西新军其余诸营的这一战打的如此惨烈,彼此产生怨恨的可能性也很大。在这种情况之下将他们分开驻扎确实可以减少许多隐患。
只不过站在瑞良的角度来说,他自然不希望唐杰特别是一营脱离掌控,一营在南昌军营自然一切都好说,他上面还有标统、协统直接管着想必也不敢乱来。但是如果驻扎在了地方,到时候李瑞等人鞭长莫及,在地方上唐杰岂不是成了土皇帝?瑞良可真是担心唐杰会趁机壮大势力,那样的话对于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不过就像唐杰说道那样,他已经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瑞良也不好直接拒绝。所以犹豫了一下瑞良说道:“本官虽然被朝廷委托来和谈,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得禀报朝廷做主,你的条件本官都会上报给朝廷,至于答应与否相信朝廷很快就会有决断。”
如果不涉及到一营驻防地方的事情,瑞良也就自己做主答应下来了,可是涉及到了此事,他就不好擅自做主了。所以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暂时将此事上报,如果朝廷不答应这些条件,他也好继续和唐杰和谈。而如果朝廷答应了唐杰的条件,那瑞良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至于一营驻扎地方可能带来的隐患,那也只能以后慢慢解决了。
“既然如此,那唐杰就静候朝廷的佳音了。”随即,唐杰自信满满的笑着说道。
随后,瑞良便带着和谈的人离开了浮梁,本来唐杰是有意留下沈瑜庆做客的,但是这个时候沈瑜庆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影响,所以最后婉言拒绝了。
由于浮梁这里没有电报,所以瑞良也不得不紧急派人返回南昌通过电报将和谈的进展上报给朝廷。这一来一回少则一日,多则两三日,派人返回南昌之后,瑞良也只能慢慢的等待朝廷的消息。
瑞良在等待消息,唐杰也只能跟着等待。不过唐家的其他人却是迅速行动了起来。之前由于唐杰封锁了浮梁城,即便是唐家的人也只能天天呆在城内,而现在恢复自由通行之后,唐父便想尽快把唐家的商铺和生意恢复过来。
之前梁世坤强行没收唐家的商铺,不少唐家的人和店里的管事、伙计们要么被抓,要么被迫离开。那些被抓的人都被关在了浮梁,在唐杰占据了浮梁之后起始他们就已经被放了出来。不过那些离开的人却有不少人离开了浮梁城。而在浮梁恢复通行之后,唐正便开始派人将原先唐家的管事、伙计们重新找回来以便尽快恢复商铺营业。当然,在梁世坤没收唐家商铺的时候,也有一部分的管事或者伙计背叛唐家转而投奔梁世坤,对于这些人唐正可不会客气,他自由办法让他们得到教训。
与此同时,唐杰的大哥唐仁也专门回了景德镇,在向景德镇唐家其他人报平安的同时,他也将之前唐家被带走的那些家产带了回来,与此同时汇合其余的唐家人他也开始陆续的恢复景德镇以及浮梁之外原先唐家的商铺。
虽然唐家最终安然无恙,不过经过这一次的折腾,唐家的损失也不少,由于之前梁世坤查抄唐家家产和没收唐家商铺带来的动荡和影响,唐家的损失也达到了几万两银子。这几万两银子的损失唐杰不好向朝廷要,但是他却可以向梁世坤要。梁世坤在浮梁为官多年,搜刮的银子可是不少,用来弥补上唐家的损失也是绰绰有余了。不得不说梁世坤现在心里也是后悔的要死,本来是想趁机夺取一半唐家家产的,但谁成想最后不但一两银子没得到,而且还白白丢了自己辛苦搜刮来的银子,更是连性命都可能不保。
梁世坤的命运已经注定,因为在瑞良上报之后,隔了一天朝廷便传回了回信,结果对于梁世坤来说是致命的,因为朝廷最终竟然全盘答应了唐杰的要求。而这也预示着,未来等待他的将是朝廷严酷的惩罚。
军营里,看着朝廷传回来的电报,瑞良沉默了半天,虽然心里想过朝廷会答应唐杰的和谈条件,但是当朝廷真的答应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失望了。站在他的角度,朝廷的应允便是一次对于汉人特别是有异心的汉人的妥协。透过这件事情他看到的是朝廷统治的不断衰落,以及未来江西潜在的危局。
不过瑞良处在江西,又岂能知道朝廷面临的压力?做主答应此次和谈条件的是庆亲王奕劻,难道奕劻就不知道放任唐杰驻扎在地方的危害吗?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答应下来,因为他的身上也有压力。
远在武汉的西奥一天发几封电报向外务部施压,而在京城巴斯德也不止一次来找过奕劻,虽然在大清朝高高在上,可是奕劻面对列强的时候还是没有一丝的底气。天天被施压,奕劻心里也着急,特别是他还担心西奥真的如他所威胁的那样要调动法*舰进入长江,所以为了尽快结束此事不给法国人介入的机会,奕劻只能选择接受唐杰的条件。
至于随之可能带来的后果,那只能以后慢慢来解决了,况且奕劻都已经在电报上对瑞良暗示了,答应唐杰驻扎在饶州府可以,但是以后务必要对其密切监视,而且对已一营的军械供应以及军饷都要尽可能的拖延。
既然奕劻已经代表朝廷发来了电报,那瑞良也只能接受,“这样也好,尽快了却了此桩麻烦。”
随后,瑞良派人将朝廷已经同意他和谈条件的事情通知了唐杰,并且约定第二日双方在浮梁城中正式缔结合约。得到消息,顿时整个一营以及唐家的人全都沸腾了,朝廷答应了和谈条件那就意味着他们的胜利已经到手了。
而唐杰也是微笑着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他有很大的把握逼迫朝廷答应自己的条件,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唐杰才真正放松下来。这一次,他终于确信属于自己的危机已过。而且,以后等待着他的可能是更加宏大的事业,唐杰相信脱离了南昌城的束缚,自己在饶州府必定可以大展拳脚。
第二天双方如约缔结了合约,唐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经过商讨之后一营以后驻扎的地方就被定为了饶州府的府治,鄱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