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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东川一中不远的旧居民楼，临街的底层是一溜儿店铺，小面馆卖盒饭开小卖部的什么都有，显得鱼龙混杂，二楼倒是有西装革履胳肢窝夹公文包的体面人士进进出出，经常聚在一起激情四射的讲人生成功学，待人接物客气得要命，说上三句话就热情洋溢的发名片，上头五个烫金大字：安利纽崔莱。
齐鲁广告公司的办公室就设在安利对面，套二的住房被之前的租客改成了办公室，后来资金链断裂卷款潜逃，房间里边的空调电脑复印机都被债主搬走，只剩下一片狼藉。
曹红霞打听到这里，赶紧以月租两千付一压一的价码拿下。租价不高，现成的装修，位置正好在齐然家到东川一中之间，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九月二十九号，国庆放假的第一天，齐然来到了他这间小小的广告公司，顺手在楼下买了几个包子，边啃边上楼。
齐思明和鲁爱华都回家来了，因为煤矿大院要拆迁，他们到处找出租房准备搬家，齐然倒是想帮帮忙，可老爸老妈眼中儿子永远是个小孩儿，根本不让他瞎掺和。
想起最近忙着晚会演出，有几天没到公司来了，一大早齐然就往这边走，没坐车，走路就当晨练了。
刚进门洞，就看见前面楼梯拐角两道靓丽的身影，左边齐耳短发的是张玉萍，收腰夹克衫很显身材，牛仔裤包着的臀部是圆滚滚的，右边披肩发的黄小莉，浅咖啡色小西装配筒裙，套在丝袜里边的小腿，骨肉均匀紧致。
“小莉姐，玉萍姐！”齐然从后面喊了一声。
“哈，齐然，今天怎么到公司来啦，没跟同学出去玩？”黄小莉惊喜的回过头，齐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态度还像以前一样亲热，和齐然嘻嘻哈哈的说笑，对她来说，齐然不仅是从小长到大的弟弟，还是曾经把她救出魔掌的小英雄。
转上二楼，公司的门开着，三人相顾一笑：曹红霞和方家平来得更早。
齐然走到门口一看，里边大变了样，前几天来还是乱糟糟的，现在已经收拾得窗明几净。
方家平站在凳子上，正把一只挂钟往墙上挂，看见齐然就朝里边叫了声：“小霞，齐经理来了。”
“齐经理，早啊，”曹红霞从里间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她淡淡施着脂粉，黑色套裙，大开襟衬衣露出雪白的胸脯，一只精致的珊瑚吊坠挂在锁骨之间，尽显白领丽人的风范。
齐然就笑：“请家政服务嘛，这几间房子，收拾出来可不容易，要是累坏了红霞姐，方哥还不找我算账？”
方家平挂好了挂钟，从凳子上托的一声跳到地下，搓着手嘿嘿的笑。
曹红霞摇摇头：“这是齐经理关心咱们，不过公司小、资金少，能省则省，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公司草创，什么都是自己干的，前几天曹红霞领着黄小莉外边跑，去工商税务办公司手续、到二手市场添置办公用品，方家平和张玉萍就留下收拾打扫，到现在总算有了个过得去的样子。
黄小莉听见曹红霞口口声声喊齐经理，就朝着张玉萍吐了吐舌头，刚才还把齐然当成小弟弟呢，看来今后还是得跟红霞姐学学。
看你好意思？张玉萍轻轻刮了下脸，齐然早就不是那个拖着鼻涕，跟在小姐姐屁股后面跑的小男孩了。
就算黄小莉，找工作什么的都主动请齐然帮忙，把他当成了可以信任和倚赖的对象，只不过也许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曹红霞带着齐然，每个房间转转。
外面大间是员工办公室，进门摆着三人座的沙发，旁边一株发财树，靠窗四张小桌子并在一起，中间用小隔板隔开，桌上搁着网吧淘汰的二手电脑，方家平拿酒精仔细擦过，连键盘上的按键都抠下来洗干净晾干再装上去，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另外两个房间，靠里边光线不好的那间用作员工休息室，架着钢丝床，平时把门锁上，中午或者加班晚了可以睡会儿觉。
临街敞亮的那间是经理办公室，气势不凡大班台和老板椅，其实是八百块钱买的二手货，而且连搬运工都没请，是方家平吭哧吭哧从旧货市场扛回来的。
曹红霞拍了拍桌子：“杉木的，虽然不是什么红木家具，也挺不错了，还有九成新呢！呵呵，现在很多小公司开了垮、垮了又开，旧货市场的办公家具多得不得了。”
齐然摸了下桌子，感受那能够映出人影子的光滑漆面，若有所思。
“别人用过的，齐经理嫌不吉利？”曹红霞试探着问了句，不太确定，毕竟齐然这个年纪，应该没那么多的讲究。
齐然摇摇头，思忖着说：“我觉得吧，那么多公司开了没多久就垮，我们这办公室，前面一家公司也是老板卷款跑了，这开公司还真不是个容易事儿……我这是头一回，小莉姐和玉萍姐也刚出学校，方哥是个闷葫芦，只有你最有经验，今后公司的事情咱们商量着办……要是我出了什么错，你只管开口告诉我，别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要学的还多呢。”
齐然对自己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考个高中都险象环生，多亏林嫣的帮助才跨进一中的门槛，现在搞这家小小的广告公司，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曹红霞就笑：“齐经理言重了，我既然是公司的员工，肯定为公司发展尽心尽力，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嘛！”
倒是稍稍松了口气，齐然少年得志，很多家庭出身好的二世祖，年纪轻轻就骄傲狂妄，听不进去员工的意见，最后刚愎自用把公司搞得一团糟，曹红霞经过观察觉得齐然并不是那种人，但是亲耳听到这句话，就确实更加放心了。
愿意放弃那个烧烤摊，跟方家平一起过来打工，固然是因为齐然的真诚和友谊，不过曹红霞这么大个人了，也肯定为将来考虑过。
跟着齐然是有奔头的，曹红霞看人很准，认定齐然将来会有一番作为，只是年纪现在还小，就像雏鹰刚刚展翅，还可以趁早过来追随他，一起努力奋斗。如果等少年成长起来，成为真正翱翔天际的雄鹰，再过来投奔他，恐怕就太晚了。
私心之中，也存着点念想，曾经的锦隆集团销售部副经理，有着光鲜体面的生活，她也确实付出了努力，结果到头来人人都把她当成靠出卖色相上位……只有跟着齐然把公司做大做强，才能让所有人看到她的能力！
曹红霞汇报了公司的财务状况，目前只出不进，租办公司、添置办公用品、办各种手续，极力节省仍然花掉了三万出头，目前账上还有六万多资金。
四名员工，曹红霞月薪三千，方家平两千，黄小莉和张玉萍都是一千二，暂时没上五险一金，以他们的条件，在东川算比较低的薪资水平，都是看在齐然的情分上。
但是算下来，每个月也要开支六千二的工资，还有两千的房租，水电网费电话费，近万的支出。
必须尽快弄到业务。
齐然抓抓头发，这方面他早打好了主意：“盛然答应咱们同等条件优先，不过比起那些成熟的大公司，咱们在报社和电视台都拿不到优惠价，根本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只有户外广告是个突破口，在几类广告中门槛最低。”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曹红霞眼睛一亮，看来齐然很有想法啊，虽然年轻，却没有好高骛远，踏踏实实从基础做起，这就很不简单了。
将来，也许他会一步一步，走得很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