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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捣药
张庶在书房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吴咎回来,他百无聊赖地研着磨,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甲轻轻地点在砚台上,又俯身嗅了嗅那种特别的香气。
“跟我走。”
“……!”
就在张庶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吴咎的声音,他似乎很不耐烦,显然是上面又有了什么差事派下来,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当成长随了的节奏。
“我……也要去吗?”
“去。”吴咎好像是匆匆忙忙的拿了什么卷宗,走得很急,几乎没有停下来等他,张庶想了想,只好抽身追了上去。
外面的官轿已经准备好了,张庶追上来的时候,吴咎已经上轿了,后面跟着他的全幅执事,张庶迟疑了一下,就看见轿子旁边吴贵正在向他招手。
“周大人,这儿。”
张庶走过去与他并肩而行,接过了吴贵手上递过来的包袱。
“这都是大人平时随身的东西,吩咐让你拿着的。”
“好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张庶现在稍微融合进了画风之中,也学着吴贵的音量,低低的跟他咬着耳朵。
“去刑部天牢啊,你没见大人脸色不太好吗?可能是这一批人都没吐出什么真东西来,不知道大人又要用什么法子啊,唉,不过也怪不得我们大人,剩下的那些人都不办事,吵吵着什么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吴咎的脸色不太好,不会这一次自己又要面对什么血腥的画面了吧。张庶蹙了蹙眉,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见闻会不会对蚕豆的胎教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不过他想起了那个小家伙儿的血盆大口,吞咽生魂的样子,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的。
张庶偷眼看了一下吴贵,不知道怎么老实巴交的男人这些年是怎么在吴咎手底下挺过来的,不过看他此时此刻稀松平常的表情,可能这种事情都已经习惯的吧?
以前跟老太爷去茶楼戏园子听过几次评书,里面倒是经常会讲起一种忠仆,只要是主人的言行举止,总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这个吴贵应该就是这种类型,这样的仆人一般都是保命的,不知道他在紧要关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喏,到了。”
就在张庶想得出神的时候,身旁的官轿忽然停下了,听到吴贵提醒的声音,他连忙稳住了身形,还是差点儿撞上了前面的轿夫。
吴咎一打帘子,身形矫健地下了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吴贵很有眼色地跟了上去,还暗暗对张庶招了招手。
……
刑部天牢的天井院里向来肃杀寂静,吴咎端坐在大堂外面的房檐下,侧歪着身子靠在交椅背上,坐姿不是特别端正,让站在一旁的张庶有些侧目。
“提。”
他轻轻说了一个字,阶下那些如狼似虎的亲兵一下子就动了起来,把张庶都吓了一跳。
过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张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哭泣的声音。
该怎么形容呢,只能说他自己生长在和平年代,真的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凄厉的哭声。
很快,他就看到了哭声的来源,原来是一大家子人,怪不得哭得那么凄惨,人群之中老弱病残不少,甚至还有个少妇手上抱着一个襁褓,里面应该是个还不足岁的婴儿。
张庶因为孩子的关系,细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发现她也不过是打扮得比较端庄得体,脸上还很年轻,看上去应该十七八岁的样子,搁在现代还是无忧无虑的学生,在这个时空里竟然年纪轻轻就做了别人的母亲,这会儿正用自己的粉脸依偎着襁褓之中的孩子,看起来好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似的,正在与刚刚出生的孩儿做出最后的诀别。
张庶心里咯噔一下子,不会是这个吴咎又要弄出什么新花样吧,这几天因为跟着他待在府邸的关系,他几乎都忘了他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睛的魔头,可是被带上来的这些人,看上去应该只是一户家境殷实的一家人,到底会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呢?
“把井口打开。”
吴咎的声音非常冷漠地说道,随着他的吩咐,阶下的亲兵掀起了天井院当中的一块石板,由于那块石板的颜色和周围的三合土几乎一样,在吴咎说话之前,张庶几乎没能看出那原本是铺在地面上的一块板子,还以为是跟地面融为一体的。
轰隆隆。
十来个亲兵合力撬开了石板的一端,另外一头也有好几个兵丁接应着,才最终敲移开了那块厚重的石板,这时张庶才发现,石板下面,是一口深井一样的东西,只不过井口比一般的饮用水井要打上许多,那井口黑洞洞的,好像一头沉寂在地下很多年的上古猛兽,这会儿终于重见了天日,正张开大嘴,等待着吞噬无辜的生灵。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张庶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愿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人性使他暂时忘记了那个时空的尊卑,很冒失地开了问了吴咎一句。
对方根本就没搭茬儿,还是吴贵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做出了一个杀鸡抹脖儿的眼色。
“把几位大人带上来吧。”
吴咎慢条斯理地说道,随着他的命令,从天井院的另外一端,几个穿着官袍的中间人被一队亲兵推推搡搡地带到了那口诡异的井口边上。
“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下官有礼。”
“呸!”
其中一个中年人很傲慢地看了吴咎一眼,朝他的放下吐了一口唾沫。
周蜜可能就是这样反抗他的吧?张庶心里想到,一面为那个中年人捏了一把汗。
“呵,下官好心好意,保全你满门,张大人怎么这般无礼啊?”
吴咎一摆手,旁边的亲兵撤去了帷幔,让刚才被带上来的一大家子人就这样暴露在几个官员的眼前。
“啊?你!”
张大人原本傲岸的身形在一瞬间伛偻了一下,紧接着又挺得笔直,朝着台阶上的吴咎喊道:“罪臣一人做事一人当!”
吴咎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圣上叫严加审讯,随意提审大人府中一门老幼,大人若有不服,自可上达天听,却犯不着与下官计较。”
“你!若不是你这个酷吏缴旨,圣上怎会如此昏愦。”
“大胆!”吴咎忽然提高了声线,把一旁的张庶吓了一跳。
“张大人,还不慎言?!左右,与我掌嘴!”
侍立两旁如狼似虎的亲兵这会儿也不顾长幼尊卑的差别,扯起了张大人的领口,左右开弓一口气就打了十几个耳光,这个张大人看起来跟周蜜的身量差不多,应该也是念书人出身的文官,受不住这样的刑罚,才几下就被打得嘴角流血,连门牙都打掉了一颗,吐在地上叮咚作响。
“……!”
张庶看不下去,身体本能地向前挣了一下,却被吴贵扯住了后襟,一个劲儿地冲他摇头。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心里不断地告诫着自己,这个时空中的人,无论是吴咎,还是下面噤若寒蝉的老弱妇孺,其实都已经死了,他不能因为正义感上的一时冲动就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这样的话,在另外那个时空的蚕豆也很有可能会处于同样的境地之中。
“是你?周蜜!”
因为张庶身体前倾的动作比较明显,让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张大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站在那个误国的酷吏身边!”
那个张大人似乎跟周蜜是旧相识,这会儿好像是见鬼了一样地看着他。
“我……”
张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关于这个张大人的任何记忆,只好别开了视线不去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有什么奇怪的?周相已经招了,这会儿紫袍加身,荣耀依然,下官劝各位大人还要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古训。”
吴咎对底下的三个官员这样说着,眼神却似有若无地飘向了张庶,看了他一眼。
“……”
张庶明白他的意思,不光是在警告他们,也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多话,不然下场也未必善终。
他并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侧过脸去不再与阶下的那几个官员对视。
“好!周蜜!好个周内相!”
张大人果然上当了,仰天长啸了一声,很不屑地啐了一口。
“怎么,张大人这是不想同流合污的意思吗?那好吧,看来下官也只好当个恶人了。来人!”
吴咎的语气一变,肃杀之气十分浓厚,四周的亲兵立刻回应道:“在!”
“捣药。”
吴咎眯起了眼睛,目光冰冷地转向了天井院另外一旁,那些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们。
捣药?那是什么。张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被少妇抱在怀中的婴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