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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显然对罗云的客气有些意外,闻言面色一动,当即向其躬身一拜,随后便高高兴兴地退去。
这也难怪,来飘香阁酒楼吃饭的食客当中,大多都是有财有势的生意人以及云城的头面人物,其中不乏一些府衙里的官差老爷。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眼高于顶,从来不会将一个店小二放在眼中,动辄颐指气使,又怎么可能对他如此客气?有些性格暴烈脾气古怪的食客甚至会无端找茬,稍有不顺心便恶语相加,再有甚者便是拳脚招呼。
这些店小二大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不少都是乡下穷苦人家出身,对于这些有钱有势的大老爷自然是惹不起,有时甚至连躲都躲不起。
今日这店小二得了罗云几句客套话,端的是十分意外,此刻已然是喜由心生,眉开眼笑了。
闻着醉人的酒香,罗云右手握着竹筷,夹起一块龙凤翠香鸡缓缓送入口中。
不得不说,这飘香阁大厨的手艺的确不错,一只寻常的土鸡,竟然被他做出了绝妙的味道。
那盘紫绿相间的“云中仙”却是一盘素菜,罗云自小便尝遍了山间的野菜,早已看出了盘中食材的来历,此刻竟忍不住会心一笑。
所谓的云中仙,其实是一种出自山间的野菜——飞鹤翎。
在大厨的调制下,这盘原本平凡无奇的野菜摇身一变,变得爽脆可口,酸甜怡人,即有看相又有吃相,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片刻的失神之后,罗云再次将目光投向白家大宅,光天化日之下,偌大的宅子隐隐被蒙上了一层阴森的色调。
忽然之间,罗云耳根一动,几声窃窃私语自不远处的酒桌上传出,缓缓飘入他的耳中。
罗云目光一闪,略一侧头向那处望去,面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一个身穿锦衣的彪形大汉看似无意间将目光投向长街对面,在白家大宅的朱门之上流连片刻,便又缓缓收了回来,只不过,神色却变得有些怪异。
“何老弟,你说这白家最近怎么回事,这大门已经关了好几天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位彪形大汉嘴唇微动,向着对面端身而坐的一位清瘦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凝神说道。
虽然此人气息浑厚,话声也压得极低,甚至用上了极为纯熟的内家功力加以压制,但这些江湖上的俗世武功,又怎能逃过罗云的窥探。
他连神念都未动用,便将二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中。
那位身穿灰袍的清瘦书生轻咳一声,顿了顿嗓子,悄声说道:“原来雷兄也发现白家的古怪了!的确如此,近几日这白家的府门的确未曾开启过,就连他们在云城各处的府兵也都消失不见,据说是被召回了府中。”
“噢?竟有此等怪事!”姓雷的彪形大汉闻言目光一闪,面现动容之色。
清瘦书生略一点头:“白家在云城呼风唤雨如此之久,还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眼下情形似乎是极不寻常。”
彪形大汉皱眉沉思片刻,面色一沉,再次压低话声,道:“何老弟,你有没有兴趣进入白府一探究竟,相信以你我二人的功夫,联手之下必定能安然进出如履平地!”
清瘦书生双目微缩,面现一丝挣扎之色,凝神沉思片刻,忽地缓缓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罢了罢了,所谓‘善生者不涉险地’,这等好事在下还是不凑热闹了。”
“怎么?何老弟平日里运筹帷幄精于谋算,为何今次却如此畏缩不前?”彪形大汉轻哼一声,似乎有些愠怒和不解。
清瘦书生微微一笑,冷冷说道:“白家叱咤云城这么多年,大大小小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他们的底蕴和暗藏的实力又岂是咱们所能了解?”
彪形大汉闻言一怔,片刻后不禁缓缓点头:“此言确有道理!”
“嗯!”清瘦书生面色一沉,寒声说道:“既然雷兄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去趟这滩浑水?”
雷姓大汉闻言眼角一阵抽搐,额头竟然滑下一道冷汗。
“何老弟的意思是……?”
“不错!”清瘦书生双目之中寒芒一闪,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能让白家做出如此非同寻常的应对,足见其面临的事情已经异常险恶,甚至是诡异到了极点!雷兄,你还想要去凑这个热闹吗?”
雷姓大汉大眼一瞪,呼吸顿时为之停滞,片刻之后面色一阵发白,周身一垮,竟然变得气喘吁吁起来。
清瘦书生冷冷逼视着雷姓大汉,双目之中精芒闪烁,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显然在为自己的算计和谨慎而暗自得意着。
二人相对沉默无语,良久之后,雷姓大汉抬手擦掉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忍不住向清瘦书生投去感激的目光。
“何老弟果然有大智慧!想我雷某在云城一带纵横多年,今次险些为了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
清瘦书生长叹一声,面色变得平静无波,缓缓转头用事不关己的目光隔街遥望着白家大宅,内心则泛着一丝庆幸。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心驶得万年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某自然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掺和一把,有些财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发的!”
雷姓大汉闻言面色一红,当即向着清瘦书生抱拳一拜,闷声闷气说道:“雷某能够结交何兄这等大才,实乃三生有幸!”
清瘦书生闻言淡淡一笑,只是面色稍动,却并未再出言推辞什么。
“白家果然出问题了。”罗云遥望着白府紧紧闭合的朱漆大门,脑海中思绪飞转,不禁有些担忧高远和一些故人的安危。
一念及此,罗云再也没有心思流连酒菜,当即起身结账,匆匆离开了飘香阁。
眼下正是宾客进出的当口,飘香阁之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景象津是热闹非凡,罗云出了酒楼之后转眼便隐没在人群之中。
几辆马车在街面上衔尾而过,带起些许烟尘,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当口,罗云右手悄悄结出一个法印,周身灵光微微一闪,身躯蓦然化为了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