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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西?这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可寻的?李苦儿小心肝又抖起来了,她眼见着何未染并不很熟练地荡着木桨就更是心惊胆战得说不出话,只紧张地抓着木桶船边缘好稳住身体。
两人的船渐渐荡了开去,阿缭他们却似并未察觉,依旧埋头在菱田里“劳作”。李苦儿不知道何未染要往哪里去,对方不说,便也老实地不问,只任自己远离了华灯百里的湖畔,避开了仙乐缥缈的画舫,喧闹渐止,华光隐没,船儿驶入了一片静谧的黑暗。
慢慢地,连木桨拍打湖水的声音也没有了。李苦儿努力睁大眼睛,好使自己适应现在身处的环境。船还在漂,周围不完全是黑暗,有月光,有远处的灯火,虽说微弱,时间久了却也能让双目看到些什么。
“何姐姐……我们到底来找什么?”李苦儿的声音本能地小到了极点,她依稀能看见何未染的轮廓,却看不清那脸上的表情。
“现下戌时过半,尚早,我且讲一个故事与你听。”何未染声线温柔沉静,似有安抚人心的功效,让李苦儿心内镇定不少。她点头,忽又想到何未染或许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何未染将木桨收入船中,任船自流,又拢了拢鬓发,望向头顶那一弯残月,道:“相传百余年前,王母身边有一貌美酒侍,唤作烟女。烟女生于太上老君炼制延年丹时掐错丹诀化出的一缕青烟,她极具慧根,却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一日,她偷饮了王母的仙酒,醉酒之间逃下凡尘,胡作非为。她所到之处,皆是烟雾弥漫,那段日子,百姓无法劳作,农田日益残败,幼童牲畜走失,还有体弱之人因这烟雾患上恶疾,人间俨然乱成了一团。天上几个时辰,人间已是数月,王母得知此事,怒极,掀翻了手边茶盏。那茶盏掉落到人间,恰成了一池玉湖,王母将烟女打入那湖底淤泥之中,并遣荷花仙子日夜看守,叫烟女永世不得再霍乱人间。”
“原来荷花仙子除了掌管世间荷花开与谢,还得看一个犯错的仙女呢。”李苦儿权当是一个神话故事听。
“故事还没有完。”何未染转回头,看着李苦儿已然放松下来的身影,继续道:“烟女生而在天庭,修行吸取的是世间至纯至净的灵气,功力自是不俗。而荷花仙子不可能以真身在湖中看守,只用灵力化出一池藕叶花。但荷花花开有时,由以冬日最是奚落凋零,灵力也最是孱弱。烟女得以趁此逃出淤泥束缚,笼在湖上看世间悲欢之事,而一到夏秋荷花繁盛之际,便只有被死死困于淤泥之中无法脱身。也正因此,王母的茶盏所化之湖,被世人称作烟笼湖。”
“啊?烟笼湖?不就是这里么?”李苦儿很惊讶,她在清水镇住了十五年,都不曾听过这个传说,何未染到这里也不过半月有余,怎么会知道这些?
“何姐姐该不会是随口胡诌来唬我的吧?”
何未染笑笑,也不正面回答,只道:“苦儿愿信便信,若实在说服不了自己,便只当听了个杜撰的故事,也没什么所谓。”
“那……那我还是信好了。”李苦儿嘴上这么说,心里横竖是不信的,就算何未染当真是从哪个老人家那里听来的传说故事,也不能保证它本身就是真的了。难不成人还能知道天上的事么?
“苦儿真是乖巧。”何未染也不拆穿李苦儿的心思,又说:“今日是荷花诞辰,仙子白日在人间与民同乐,夜里亥时便会上天宴请仙友,所以每年这时候,又是烟女的可乘之机哪。”
“这是什么意思?何姐姐,你别吓我。”李苦儿不懂,但就是心慌得厉害。怎么就说得好像确有其事一样?
“呵呵,别怕。亥时快到了,我们且耐心等着,一会儿便能知道了。嘘……”何未染说着,便俯身捂住李苦儿的嘴示意噤声。
李苦儿像被点了穴道,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此时她已习惯了周围的光线,近处何未染的脸也变得清晰异常,带着神秘莫测的味道。
何未染的呼吸清浅得几乎没有一点声音,李苦儿能听到远处集市的嘈杂和游人的谈笑,船上悠扬的琴乐和婉转的吟唱,风吹荷叶沙沙作响,荷上青蛙咕呱唱叫,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震动得清晰,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了。是害怕,还有紧张,李苦儿想起了那日在稻川的情景,她极力忘记的恐惧,而此刻,何未染便要带她进入那个不曾触摸的世界,一切都是不可思议。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流稀稀落落的声音伴随着植物生长的声音进入李苦儿的耳膜。植物生长的声音是如何?是叶片绽放舒展的摩擦碰撞,不同于荷与风的互动,这声音发自其本身,昭示生命的萌发一般,是新的,在此时此刻也显得尤其突兀。
李苦儿与何未染对视一眼,见对方微点了头,便循声望去。辽阔荷田的中央,隐隐有一丝光亮,不耀眼,甚至可以说暗淡,但它的的确确地存在。李苦儿偷偷擦了擦眼睛,好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那是什么?一朵豁然绽放的粉荷,通体泛着微弱的灵光,好比月下美人瞬间的惊艳。李苦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能目睹这样的奇景,仿佛置身梦境。
当粉荷绽放到了极致,一缕袅娜的青烟自那嫩黄的莲蓬中飘散而出,它悠长且悠远,久久不散,缭绕于荷叶之间,穿梭在暗色的夜里,飘过荷田,撩骚了李苦儿的鼻尖,然后绕过她的头顶,往更喧闹的地方去了。
“阿嚏!”李苦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连忙捂住嘴。何未染无奈地笑笑,拿起木桨,道:“罢了,已经被发现了呀,不过也不打紧了,看来是位调皮的仙子呢。”语毕,又用木桨轻轻拨开前方重重叠叠的荷叶,往那朵不凡的荷花驶去。
“可以说话了么?”李苦儿放下捂嘴的手,紧紧抓着船沿,见何未染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过去做什么?”
“当然是采一会儿夜宵的食材啊。”
“那朵荷花?烟女不会生气么?”
“自然是不会的,因为那荷花过不了一个时辰就会凋谢,与她已是无用的了。”说话间,两人的船已到了那依旧泛着微光的荷花跟前。
李苦儿也不知为什么,方才明明是离得这么远,两句话的功夫竟已经在荷田的中心了。她也无暇多想,只见何未染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剪子,一手捏着花梗毫不犹豫将它剪了下来。也便在剪子剪断花梗的那个瞬间,方才的光华也消失不见了。
李苦儿看着那朵荷花,似乎与普通的荷花无异,谁又能想到在这花儿身上发生过怎样的奇迹。
“它与凡花有什么不一样?”李苦儿闪着黑琉璃一般的眸子问何未染。何未染将花递到她的手中,复又荡起了桨,嘴上道:“烟女在泥中依附莲藕用灵力催生花叶,又化烟自花梗至莲蓬飘散,因此这花中留有烟女的灵力,虽说烟女的灵力因常年封于淤泥之中而有所污染,但荷花本就有净化之效,因此留在这花里的灵力是最干净的。”
“灵力?”李苦儿越发觉得从何未染嘴里说出来的词儿神神叨叨的,她不由好奇起何未染的身份来,只是不敢直接问,生怕是什么不得了的,听了不如不听的话,便只好将好奇心压了回去,转而问:“这花里有了干净的灵力又如何?”
“嗯……又如何呢?”何未染顿了顿,似在思考怎么回答,随即莞尔一笑道:“苦儿若是吃了它,或许就更可爱了吧。”
“……”
两人划船归去,与阿缭他们打了招呼,要先走一步准备夜食。阿缭嫌弃她们收货少,硬是倒了半篮子红菱在她们船上,叫她们带回去让阿缭娘先蒸起来。李苦儿见状赶紧将先前用来平衡船只的石块丢了,抱着半篮红菱正好压得稳。
回去也是不多会儿的功夫,李苦儿不见何未染使什么力气,总之就是很快便靠了岸。她先跳下船,去叫阿缭爹来帮忙,阿缭爹拉着麻绳请何未染下船,剩下便交由他做便好。
何未染下了船道了谢带着李苦儿去前院做菜。她要做的是荷花炖鸡,一道极是好看的菜。
先将鸡肉切块加简单的香料抓揉腌制,鸡爪、少许瘦肉加清水炖出汤底,待两厢就绪,姜片、葱段和腌好的鸡肉下锅加荷花酿翻炒至变色,装入瓦煲,并加入干莲子、莲藕片,尔后荷花焯水去涩,置于瓦煲正中,淋上汤底,继续煲至汤滚,这道荷花炖鸡也便成了。
院中人已到齐,阿缭娘刚蒸好了菱角分给众人吃,大家坐在院子里一边剥菱角一边等着那道鸡煲,仿佛晚上那顿已是何其遥远的事。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中,鸡煲翻滚着热气终于上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大朵的荷花。荷花的香气本是清新淡雅,但在这道鸡香四溢的汤煲之中,却丝毫没有被掩盖风华。而那鸡肉,皮黄肉嫩,难以想象将是怎样的鲜滑入味。
众人正想动筷,又见李苦儿从灶房碰出十只瓷碗,在鸡煲前一一铺开。何未染拿着筷子和汤勺,将荷花片片拆解,又按着一花一肉一勺汤将十只碗一一盛满分给众人。她端了其中一碗给阿缭奶奶,里面的并不是花瓣,而是一只嫩黄的小莲蓬。阿缭奶奶连声道谢,接过汤碗笑眯了眼。
笑闹着吃完了夜宵,已是深夜。阿缭一家为几人准备了纸灯笼,道了别,便回屋睡了。阿补送粟娘回去,阿初与小曲同路,剩下何未染与李苦儿,一个回府一个回家,倒也是在同一条巷子里。
何未染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李苦儿,烛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送你回家吧,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危险。”
“不用了,远近都是认识的人,出不了事。倒是何姐姐这般貌美的女子,才是要小心呢?”
“你怎的这般贴心?”何未染呵呵一笑,又看着李苦儿道:“遇上了我,也不知是哪个有危险呢。”
“何姐姐你……你……该不会是妖怪吧……”
“呵呵呵,随苦儿怎么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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