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春闺(六十二)

琉璃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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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萧霜叶卧残红,山色空濛离人泪

    旧欢难续再前缘,梦随风来寻郎去

    虽然陷入沉思正处于情绪异常之中,但我还是能很确切地感受到岳柔出自内心的善意,本想道一声谢意后回绝,却又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只好微微一笑,最后却还是嗤之以鼻,自信满满道:“岳柔姐姐大可放心,我香玉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而且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本来就是游戏规则。若玩不起,我香玉也不会轻易作出承诺。再说了,也不想要坐上那个是是非非的位置,需要流太多的血和泪,太多无辜苦命的女子会因为他们的*一时贪念而断送了原本属于自己短暂而美好的生命。妹妹你说,就为了一身寒绢蜀缎的华美衣袍、一碗珍贵鲜美的鲍鱼参翅。却落得鬓发松乱、哭声如雨的下场。一双哀怨的水眸瞪得老大,映入眼底满是氤氲雾气,越想解脱换回自由,却越难受欲绝,得到的是一辈子的不快乐,带着哭腔,颤巍巍哀求。这样惨淡卑劣的生活环境换做是你也不愿意!”

    听我这一番言之有理的侃侃道来,认为现在心中已经被这股执念填满了的我,无论是谁说,也听不进去了。顿时自觉理亏,低下头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知道我心中的那股执念不会那么容易被说服,但是却不忍心看我再这样执迷不悟。但再多苦口的念叨就会变成了无味的啰嗦劲儿,也不想费尽心机相劝,只好作罢。

    岳柔无奈谦辞道:“既然香玉娘娘心意已决,就当做我多心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来这里打扰娘娘的休息,真的深感心中有愧。娘娘盛情,铭感五内。来日方长,就先告辞。”

    “岳柔姐姐是稀客,难得抽出空闲前来看望我,已让我很尽兴。就不必介意,这处禅房别院本就是前朝几代先皇妃子招待客人用的,也添不了什么麻烦。”一直静静站在我身边的春儿道,“岳柔姐姐若是客气,反倒会让主子不安。”

    岳柔害羞哑然说道:“不管娘娘怎么说,总之还是一个大人情。”

    “各位姐姐妹妹敬请随便。在下去准备些可口的点心来,就不打扰你们叙话了。”彩云缓缓从古琴前起身,极是识大体,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去。

    岳柔温婉笑着一面对彩云点头一面轻声对我说道:“彩云妹妹贤惠能干,是个极其难得的好姑娘。对了,方才无意间看见娘娘出了神好像在想着往事,若是小时候与心爱之人的事,还会清晰记得起吗?”

    “我虽然心情不好,但也没有失忆,他对我的好,为我抚琴烹茶,怎么会不记得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呢?”

    “若你记得他,他心里有你,他应该不辞万里遥远、跋山涉水的辛苦这里来看娘娘,但为何一直杳无音信?”岳柔有些感到吃惊,“你们是不是没有联系?”

    “是隐隐约约曾在古寺外见过几次面的。如果不是因为戒备森严断了书信往来,我又怎么会随便轻易愁闷上心头呢?”

    “唉,不用想象娘娘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时一定是神思恍惚的,只怕谁家公子来接你你都会跟着去,”春儿哀声叹口气道,“香玉妹妹,我早说过天佑哥哥与你有缘无分,你痴迷不悟这么多年,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我面色惨白,不知如何表述心中依依不舍的恋情,低下头久久不语。天佑与我年龄只相差一岁,一向感情最好,顿时心中不忍,方才止住的伤心,又如滂沱急雨而下道:“其实这么些日子,我也只是在梦中遥遥相望,怨多喜少,刻骨切肤的悲痛,如今各位姐妹都好心劝慰我绝了念想,可还是心里仓惶不安,长久以来一直在反反复复考虑这个问题,却身在水深火热、飘零风雨中不能当面与之诉说。也许正所谓凡事不破不立,也该是我重整心绪、恢复正常生活的时候了,若是再行迈靡靡,心中摇摇,自坠迷障难以自拔而整日沉沦往事,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若还犹存几分相思留恋,无心暂不想入宫,我就想多多陪岳柔姐姐在古寺四处散散心,虽寂寥清淡,却能呼吸新鲜空气。尚且听闻寺里的主持过几日不是在香山脚下么,想必已向紫禁城各个名门贵族发了邀请帖子,我们明天直接就去看看吧?”

    忧心憔悴的我经过岳柔妹妹肺腑之言鼓励劝慰一番,虽仍是心中郁郁,然微微欠身行礼,抿唇淡然一笑,理智总算是回复了。也幸而冷暖人情从未给过我虚渺的希望,不至于让人心生怨愤,此时见姐妹们这般深情关切,不欲更添他们噙着泪的忧心,当下强展眉头,努力牵起一丝微笑,躬身行礼道:“若是能亲眼见识如此声势浩大的庙会,自然要去。”

    “假若按理来说,娘娘该去看看的,只是最近偶感风寒有旧疾,状况一直不稳,也许只能劳烦我和彩云妹妹代行了。”春儿一直为我的病情担心不已,微微叹息道。

    我想到曾经在家患上伤寒不惜劳累的春儿特意连夜从闺房赶来看自己,心里又暖又愧,低声道:“春儿妹妹果然心细如尘为我付出了太多的汗水,自然深知其中的艰辛与困苦,一切的功劳看在眼里,当然一心一意侍奉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这不算什么,娘娘不必挂心。”

    我将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们俩儿肩上,笑着道:“不知这宫里派人送来了香醇可口的酒?就算古寺管得严谨,我们姐妹也要饮几杯才好。”

    岳柔原本为寺庙的监院,不能随意饮酒。虽然没有太多的兴致,但心里不愿扫了姐妹的兴,想了想道:“古寺不许小妮子们轻易饮酒,不过为了迎接皇亲贵族、达官贵客前来祭拜之时,以备礼节不足所用在酒窖藏了些年代久远的名酒。你俩人叫唤彩云妹妹尚且一起前去古寺西园坐下欣赏美景片刻,我一人去后院问问两位小妮子姐姐能否开启酒窖把珍贵的酒品拿出来分享,无须在此就等。”说着转身去了。

    话落,我和春儿一同叫上正忙着准备点心的彩云妹妹前去古寺的西园观赏品酒。不知几何时,一面谈笑风生,一面漫步在刻满花纹的青石板上。很快就来到了古寺的西园。彩云趁机细致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院落,仿佛浮云旧梦重现在眼前,越看越觉得这些木婉清容的花树香草、雕工细腻的假山古凳、潺潺奔赴的流水清池精心布置得十分恰当有度,即不刻意外显新颖独创奇特,也不落入陈旧的格调,忍不住发出称赞道:“这个看似最为普通不过的招待客院当不是寺里的工匠亲自设置的,尚且如此玲珑雅致,可见此设计的能工巧匠果非同凡想。”

    我扑哧笑出声来:“想不到彩云妹妹知识渊博,也有眼光品评此院落结构是不是凡品?虽然素闻紫禁城邀约来的工匠个个平易近人,但卧佛寺的主持慈安见他们尚执平辈礼,你这般信口雌黄评说也实在是失礼。”

    彩云顽皮吐了吐舌头,“良辰美景,赏心乐事。随意说说何人在意呢?反正主持慈安又不在这里,说来好玩嘛。其实她若真在才好呢,我们对慈安主持了解甚少,很多时候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若有缘有幸能见一见,哪怕只是一瞬,哪怕只有一刻,也是机缘巧合。”

    春儿正要辩解答话,岳柔已从西园正门走了回来,道:“两位小妮子姐姐说院中酒窖有藏酒,少时便可送来。”

    话音刚落,两个雪肤花貌、温玉柔光的小妮子已手捧酒具食盒盈盈走来,微微向我们屈膝行礼,将馔品安然摆放好在梨花树下石桌上,斟好满满的三杯,娇笑色舞道:“岳柔师姐、香玉娘娘、彩云、春儿施主请慢用。”

    浓浓散发的酒香初飘时,我脸色已是惊奇一变,此时端杯细细嗅来,面色表情更是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