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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瑾萱被按倒在池边又来一遍时,她都快昏过去了,迷迷糊糊间她只问了穆琰一句:“陛下……唔……说好的沐浴呢……”
穆琰轻笑出声,揩去她脸上的发丝,腰下狠狠发力:“……一会儿就给你!”话里有话,沈瑾萱脸还没顾得上红,就给累得睡过去了。
皇帝陛下言出必行,两场结束后果然给昏睡过去的沈瑾萱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等他把她洗干净后也不抱她回茗萱阁,只把她放到暖玉池偏殿,那里有设床炕,可以让她好好休息。
毕竟睡了一整天,穆琰走后没多久沈瑾萱就醒了,她坐起来,觉得腰和腿根酸软无力,又看了看四周并不见穆琰,便问一旁的宫女:“陛下呢?”
“回娘娘,陛下去了崇德殿。”
“唔……”沈瑾萱想了想,吩咐道:“过来为我穿衣。”
因着那个梦,沈瑾萱不想再耽误过多的时间,她回到茗萱阁写了一封信:
父亲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女儿已至祁国数日,叩别尊颜,已逾数月,女儿对母亲父亲与弟弟甚为思念,女儿不孝,执意嫁予祁元帝,抛母亲父亲于万里之外,难尽孝道,深感歉疚,自责不已。然现悔则悔矣,却无法改变此状。
虽陛下与女儿两相为惜,恩爱不疑,但女儿对母亲父亲与弟弟早已思念成疾,近日愈发严重,头痛连夜难眠,恐命休矣!
现深盼母亲父亲与弟弟来祁相见最后一面,以慰女儿含愧之心。
言不尽思,唯祈盼尔等速来。
……
……
明燕端着食盒走进来时就看见她家郡主正手拎着一张墨迹未干的信纸嘟着唇吹呢,她笑了笑,走到桌前将食盒放下,说道:“郡主,饭菜都装好了。”
将信纸折好放进一封并未写字的信封中,沈瑾萱装好,往外走去:“行,走吧。”
崇德殿,穆琰安顿好沈瑾萱在暖玉池后就回到殿中批阅奏折了,他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会与她黏在一起,听她说明来意后,他捏着那封信看了看,笑道:“朕看你撒谎骗人真是越来越流利顺口了。”
“那陛下可会嫌弃臣妾?”将热腾腾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放到小桌上,沈瑾萱问他。
穆琰看完了信将其重新装好,放置一旁。
怎么说呢,他还是觉得她要留她爹娘弟弟在祁国的理由并不充分,甚至有点胡扯,可他已经应允,绝无反悔之说,他倒也不是想反悔,只是弄不明白这小人儿目的何在。
她这样做,不就相当于弃她本国了么?
“陛下?”
沈瑾萱摆好了饭菜,坐到软榻的另一方,隔着小桌轻轻唤了他一句。
“嗯,吃吧,等会儿朕就照你说的做。”穆琰说完动筷。
沈瑾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也动筷子夹了两粒白米饭递到嘴里,食之无味。
她来崇德殿找他的意思一是他并未用晚膳,她担心他饿着;二是她需要他派人帮她送信到司国,这样可以避免信被傅熠的人截下。
她知道他不信她。
可她该怎么把这其中的缘由告诉他呢?她总不能说:陛下,我执意留我家人在祁国的原因是我知道傅熠要铲除我家……
哦,还真可以这么说!
沈瑾萱打定主意,放下碗筷,她伸出手握住穆琰正在夹菜的手,不让他收回去,神色无比认真:“陛下,臣妾之所以执意留臣妾家人在祁国不为别的,只因臣妾知道臣妾本国皇帝有铲除臣妾全家的意思,臣妾爹娘弟弟若在司国,则有丧命之危。”
“你如何得知?”穆琰将手肘放在桌上,任她两只手捧住他的手。
“臣妾……臣妾梦到的!”沈瑾萱看对面穆琰严峻的神色已经松了不少,说出此话后脑中似乎就想了那噩梦,语气凄凄楚楚,泫然欲泣,“臣妾总是梦见……梦见臣妾本国皇帝下令杀死臣妾爹娘弟弟……还有战场……臣妾看到、看到一把刀劈……劈向父亲……”
言罢,原本一张面若桃粉的小脸已是煞白一片,她忽然松开他的手,径直跪到他的面前。
穆琰只听到“咚”的一声,她的膝盖已经落在地上,虽然铺有地摊,可她身子那么娇气,定也痛极。他只觉得她忽然间朝他下跪的举动刺得他胸口一窒,就听她又说道:“不论陛下信或不信,臣妾确实是梦到了的,臣妾宁可信其有,臣妾是一定要防着的,臣妾……臣妾不能失去他们……”
虽说穆琰不信鬼神,但做梦这种东西,向来邪乎得很。她总是半夜做恶梦他是知道的,而且那种感情也不可能装得出来。她那天哭得仿佛她已经失去他们了一样,真实的悲痛,真是的眼泪,都让他动摇不已,于是他一口应下。
今天,他却是又被她动摇了,他知道他相信了。
穆琰正欲下榻去扶她起来,又听她言:“陛下,臣妾除您以外,无人可求无人可依,臣妾……只有您。”
她抬起脸,两颗圆滚滚的泪珠盈盈落下,滴在地毯中,很快就消融不见。
他忽然想起来那日她看着苇楚流泪的模样,原来那时她是透过苇楚在看她自己,她肯定怕极了,对于那样的梦。
她的眼睛盛着泪水的时候总是格外明亮,她真诚的看着他,毫不避讳的说‘她只有他’。穆琰再也忍不住,他走下软榻将跪在地上的沈瑾萱扶起来,搂进怀里。
“朕信,朕信你。”
两只小手揪住他腰间的衣袍,她埋在他的怀里呜呜咽咽,他闭上眼睛,温柔抚摸。
**……**
不知不觉,已是四月末。
早春的寒气褪去,棉衣斗篷换下,宫里的草木是鲜嫩的绿色,御花园的花朵儿竞相绽放,阳光明媚却不毒辣,可谓风景无限好。
沈瑾萱俨然已是后宫的一枝独秀,享帝王专宠之荣。
一个月的时间里,皇帝除却留过皇后永安宫一次、怡昭媛宫里一次婉容华长春宫三次以外都是在茗萱阁过夜的,就连妃嫔轻易不能踏足的崇德殿,皇帝都许了她随意进出的特权,她时不时给皇帝送个饭,时不时到崇德殿门口接皇帝回她那儿,时不时这个时不时那个,简直是让人恨不得溺死她。
今儿个沈瑾萱心情好,她母亲回信说就快到帝安城了,她能心情不好么?因着心情好,她看哪儿觉得哪儿美,走在去永安宫请安的路上她喜洋洋的样子不知道气崩了多少妃嫔。
等她到了永安宫,瞧着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她也不怎么在意,只给刘皇后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刘皇后近日来已经习惯沈瑾萱给她带来的刺激了,她笑着让她起来,就见她坐下后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好不自在。
“可是遇着什么好事了,萱妹妹这般高兴?”
“咦?”沈瑾萱放下手中的茶,朝着刘皇后看过去,桃花眼含笑勾人,“皇后娘娘看出来了?”语气轻快,她说着抬手覆上自己的脸,装模作样摸了摸,觉得真是越来越水光嫩滑了,复又带着疑惑继续说:“有这么明显么?”
似是在问刘皇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总之她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可叫屋里的人都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呵呵,可不是呢,你自己好好摸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那儿了。”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嘲讽,从叶芬仪嘴里说出来,可不就是亲昵的打趣儿?
叶芬仪坐在沈瑾萱斜对面,她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处的很好了,都是沈瑾萱这个自来熟的,动不动就跑去长央宫里拉着叶芬仪扯闲天儿。若说起来,她们两个大概是宫中唯一不讲位分只凭年龄以姐妹互称的。
沈瑾萱听了脸上更是乐开了花,还真顺着唇角往上摸,摸完,娇娇嫩嫩嗔了叶芬仪一眼:“姐姐这是在笑话我嘴大呢。”
叶芬仪用帕子捂着唇咯咯笑起来,“是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哼,姐姐就会欺负我。”沈瑾萱轻哼一声,与叶芬仪对着笑得乐呵呵。
后宫里妃嫔之间显少有关系这样亲密无间的,有的人看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儿,直冒酸水,心说这萱贵嫔好得上天眷顾,什么她都有了,皇帝的宠爱,姐妹的情分,若是哪天再给她一个皇子公主,可不就圆满了?
真是越想越气,可她们再生气,也只敢背地里偷偷的生气、偷偷的嫉妒,表面上还得尊重她、奉承她。
沈瑾萱向来不屑别人的巴结奉承,她喜欢她主动去结交,例如叶芬仪与婉容华,她不喜欢谁也别想靠近她。
“萱贵嫔是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小嘴一点点,貌比褒姒,更胜妲己。”怡昭媛不知道听了多久她们说的话才袅袅娉娉从屋外走了进来,不先给刘皇后请安,倒是接起沈瑾萱的话茬了。
乍听之下夸奖之意溢于言表,细想后实则语句中暗含嘲讽,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纣王则是到了‘妲己之所誉贵之,妲己之所憎诛之’的地步,这不是暗讽她是殃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吗?
沈瑾萱笑了,心说这个怡昭媛可还真是看得通透,只听她扬着小巧的下巴颏,笑得好生神采飞扬,只听她傲然说道:“那是自然,臣妾天生丽质实难自弃,昭媛娘娘您嘛,虽比臣妾差了点,可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大可不必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