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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始能从恶灵身上学习知识后,许放便很少去铭剑宗的典籍室了。也正因此,倒是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郭师兄了。这一日,正在堂屋里喝茶冥想的许放,忽然想起郭师兄对自己的好,心下唏嘘,赶紧挑选了一部高端功法,细心抄好了,揣在怀里,去了典籍室。
典籍室的看守却是换了人。
许放上前询问,得知了答案之后,十分惊讶。
他心中惴惴不安的去了后山。
在后山角落里的旁门处,许放看到了刚好穿门而过的郭师兄。
郭师兄挑着一个扁担,扁担两头挂着两个粪桶。
离得还很远,却已经闻到了粪桶里的恶臭。
许放紧走几步,穿过旁门,喊了一声:“郭师兄。”
郭师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见是许放,有些意外。“你……有事?”
许放想要走过来,却是畏惧的看了一眼脏兮兮的粪桶,之后捂住了口鼻,瓮声瓮气的说道:“先去倒了吧,我在这里等你。”
郭师兄眼中尽是犹疑,又看了看许放,转身离开。
过了一阵儿,才挑着空桶回来。
桶虽然已经刷洗干净了,但依然散发着臭味儿。
郭师兄把粪桶和扁担远远的贴墙放下,这才走过来,看着许放,苦笑一声,道:“听说了?”
许放点了点头,叹气道:“那人是执法长老最喜欢的徒孙,又不过只是弄坏了一枚普通玉简而已,何必太较真呢。”
郭师兄呵呵一笑,“有些事情,还是要较真的。”说罢,又打量许放,说道:“炼气七层了,那《葵花宝典》,看来真是好东西啊。”
许放干笑一声,很想告诉郭师兄真相,但还是忍住了没说。他直接从怀里摸出抄录的功法,递给郭师兄,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好东西,你慢慢参悟。”
郭师兄不解,看了看上面内容,不由愣住,低声呢喃道:“《孤烟诀》?”
“莫要与旁人提及是我给你的。”许放说道。
郭师兄抬头看着许放,“这是从哪里……”
许放打断了郭师兄的话,“我走了。”
不等郭师兄再说什么,许放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南山,而是去了离风谷。
叶轻寒不在,许放便坐在离风别苑的门槛上等着。
夏末秋初的时候,离风谷中虽然四季常青,可草木依然呈现出萎靡的状态,凉风吹过,尽显凄凉。许放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雨夜,想起了当时仓皇逃跑的自己。
随意的捡起脚边的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的画着。
一直过了许久,一双一尘不染的小白鞋出现在视野中。
许放笑了一声,道:“怎么才回来啊。”
“有些俗事缠身。”叶轻寒回了一句,又问:“找我有事?”
“郭云杰的事情,你知道吗?”
“郭云杰?”叶轻寒愣住了,显然一时没能想起来郭云杰是谁。
“原本看守典籍室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哦,我记起了。他怎么了?”
“得罪了执法长老,被罚去打扫茅厕了。”许放说着,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叶轻寒。注意到叶轻寒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由的愣了。“你……”
叶轻寒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许放身边的门槛,迟疑了一下,竟是与许放并排坐在了门槛上。“跟执法长老切磋了一下,输了。”
许放很意外,“怎么?《定山诀》也不行?”
叶轻寒道:“《定山诀》每次使用,损耗太大。若只是切磋,不宜使用。”说着,叶轻寒柳眉微蹙,一只手轻轻按着心口。
许放担心道,“要不要去调息一下?”
叶轻寒摇头,道:“不用了,不碍事的。”说罢,又看向许放,道:“郭云杰的事情……不怕你笑话,我这个铭剑宗宗主,如今……很多人不买账。”
许放沉默了片刻,道:“那算了。”又问道:“《守元诀》,如何?”
叶轻寒道:“在炼,效果不明显。”
“元神损伤,修养不易。”许放说道:“只能慢慢调养,即便《守元诀》有效,想要彻底痊愈,少则三五七年,多则一二百年,都很正常。”
“是啊。”叶轻寒叹气,脸上尽显疲惫之色。忽然又想起一事,道:“仍然没有飞星的消息。”
许放苦笑,“那就好。真怕有一天,听到的消息,不是好消息。”
叶轻寒赞同的应了一声,想起了当初李飞星死缠烂打的非要自己带着许放来铭剑宗的事情,想起了这些年来李飞星的勤奋以及对自己这个师尊的敬重,不免后悔道:“是我的错,当初不该让他下山的。他的资质虽好,但到底御敌经验太少了。”
许放叹道:“与你无关。”又看了叶轻寒一眼,想起最近宗门中的权力纷争,说道:“事不可为,不必强求。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叶轻寒讪讪一笑,不认可,也不反驳。想了一阵儿,才说道:“是不是活得越久,反而越是惜命?”
“那就不清楚了。”许放笑道:“反正啊,我是一直很惜命的。毕竟,还有许多心愿,需要活着才能完成。”
叶轻寒问:“是飞升吗?”
飞升啊。
太遥远了。
不仅仅是对于一个炼气七层的菜鸟而言,对于往生境高手来说,飞升,同样遥不可及。
“飞升之前,我还要帮飞星驱魔,还要找到屠了我们村子的凶手。”许放说道:“当年我跟飞星约好了,待到将来,找到了那凶手,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许放说罢,站起身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一眼叶轻寒漂亮的容颜,又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那个玉.体.横陈的画面。同时也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第一个女子,莫名有种初恋之感。心里一时冲动,竟是抬手,放在了叶轻寒的脑袋上。
这个动作,十分放肆。
不仅仅是叶轻寒,许放自己都愣住了。
叶轻寒诧异的转脸仰头,看着许放。一双妙目之中,尽是茫然无措。
许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他吹牛的经验很丰富,心中虽然惊骇不已,但脸上却是古井无波。轻轻的晃了晃叶轻寒的脑袋,许放叹气,如同长者的叮嘱一般说道:“你呀,还年轻,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意气用事。”说罢,背着手,哼着奇怪的小曲儿离开了。
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巅,有一座凉亭。凉亭下,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女子,坐在其中。
她便是铭剑宗的执法长老,亦是叶轻寒的师叔,林悠然的师兄。
山风呼啸,吹的她银发乱舞。她面朝着离风别苑的方向,看看负手离去的许放,再看看仍旧坐在门槛处发呆的叶轻寒,口中发出一声轻“咦”。她那被银发衬托的愈发黑亮的眉毛微蹙着,眼睛里带着一丝诧异。
……
许放回到南山的时候,腿都软了。
可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刚才狗胆包天的行为,抬起了刚才摸了叶轻寒脑袋的手,心情竟是十分舒畅。
也许有一天,叶轻寒会喜欢上自己,然后……
不行不行!
叶轻寒是李飞星的师尊,也算是自己的长辈,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许放决定去竹林里泡个冷水澡,来缓解一下内心的躁动。
下了南山,许放直接去了竹林。
竹屋关着门,也不知道林悠然是在屋里还是出了门。
许放也不去管这些,直接脱了外衣,跳进了水中。
泡在冷水中,许放感觉浑身舒畅。
他游的有些累了,便背靠着岸边,双手卡在岸边的竹子间,任由潭水托着身子,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天气虽然冷了,潭水也更冷,可许放却是十分享受这种冰冷之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之后,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微风起,天愈凉。
日斜西山,晚霞遍布。
许放睡的很香,连身边的潭水发生了异常的变化,都没能察觉到。
只见那清澈的潭水中渐渐的浮现出一阵阵涟漪,紧接着,潭水的水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最终竟是只留下了潭底的一小捧水。
没有了潭水的浮力,许放的身子也沉了下来,贴着潭边的淤泥,直接滑了下来。
许放惊醒过来,看看空空如也的泥坑,脑子有些发懵。
终于,那最后留下的一捧水,吸引了许放的注意。
那一捧水,晶莹剔透,犹如寒冰一般,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微光。
许放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可对这一捧水,却是不明原因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似曾相识。
在短暂的茫然之后,许放猛然间意识到,这捧水,很可能跟坠星残魂有关!
他犹豫了一下,朝着那一捧水伸出了手。
水像是一团活物似的。
竟是被许放一滴不漏的捧在了手中。
“嘶……”
刺骨的寒,让许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
要推算出韩进涅槃的精确时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不仅仅需要长时间的观察,也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推演计算。
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林悠然辛苦了一天,回到竹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沿着青石小路,慢腾腾的来到竹屋门口,正想推门进去,却是忽然一怔。她猛的转身,看向一旁的水潭。
水潭里的水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满是淤泥的坑。
坑里,还有很明显的人的脚印。
犹如中了晴天霹雳一般,林悠然的脸色变得煞白,呆滞片刻,整个人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