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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无城再傻也知道不能让老妈住下,再说他也不忍心看着自个儿老婆被折腾,什么吃中药,那么苦的东西,他老婆不能吃。
于是阮无城转过头对方凝说道:“我有事跟我妈说,你先上楼吧!”
方凝巴不得自个儿能够脱身呢,她看向婆婆说道:“妈,我先上楼给您准备一下被褥!”
“好!”马兰看向方凝时的表情还是很温和的。
只不过等方凝上了楼之后,两人同时冷下了脸。
阮无城压低声音说:“妈,我们日子过的好好的,您来搅和什么?”
马兰不干了,转过头盯着他质问:“什么?你说我搅和?我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你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没个孩子像话吗?我不是为你们好?”
“妈,我正在努力,方凝的身体检查过没问题,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这样弄,给她压力多大?”阮无城都快急赤白脸了。
马兰看起来更急,她语速加快,“我给她压力?我连提都不敢提,你看看谁家的结婚这么多年也没孩子的?”
“什么就这么多年了?不就四年吗?你看孟浩天家也没孩子,难道不正常?”阮无城把现成的例子拉了出来。
“你怎么就不跟有孩子的比?一笙蜜月里就有了孩子,还是两个,我就不要求你们生两个了,先生一个总可以吧!再说了,我也没有对她做过分的要求,只是看个中医,现在看中医的人很多,没有毛病调理一下身体也是好的,你怎么就那么排斥呢?”马兰不依不饶地说。
“我就是不想您干扰我们的生活,您在这儿住着,我们会不方便!”阮无城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现在说这么多,早就不耐烦了。
“你这是有房子,人家没房子不都是一家子住一起?你现在大了,嫌妈烦了是吧,小时候你离不开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我烦呢?你这个白眼狼,我白把你拉扯大了!”马兰越说越伤心,心里酸成了一片。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您这样不好,给我们压力太大,反而更难生出来!”阮无城还是顾虑方凝在楼上,所以不敢往大里闹,都是压着劲儿。
“你们压力大,那我压力就不大?你不知道今天我看着一笙的两个孩子,我恨不得都抱走一个,有时候想起这事儿我晚上睡着睡着就醒了,醒了就想,我的孙子是什么样的,我恨不得赶紧抱抱他,我就是想有个孙子,孙女也有,我又不重男轻女,难道这么简单的事都叫为难吗?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阮无城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哭,更没见过妈妈的情绪崩溃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他也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马兰不是一个恶人,基本上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方凝嫁进阮家,她从来没有苟待过方凝,反而真的对她像对女儿一样。
可毕竟不是亲生的,当初马兰那么喜欢一笙,满心期待着一笙能嫁进阮家,可惜一笙已经是殷权的妻子。人最怕的就是被比较,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媳妇是别人的好”,虽然她不是刻意地去比较,可有的时候她看到程一笙跟孩子们,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感叹一句,为什么他的儿子没有殷权命好。
这么长时间渴望能有下一代,这种渴望积压在她的心里,时间一长,也就成了压力,此刻她只是将这种积压的情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人的哭声是具有穿透力的,此刻马兰的哭声,穿透了门板,传进了靠上的方凝的耳中,她轻轻地叹了声气,走到床边坐下,看来考验她的时刻终于到了,她的婆婆等不急了!
过不多时,阮无城进来了,他一脸纠结与无奈,证明刚才是谁赢谁输。如果当娘的豁出来跟儿子闹,大概没有几个儿子能抗得住。更何况一向走气质路线的马兰如今开始学习走泼妇路线,开始阮无城肯定能被收服。等阮无城发现自己老妈的阴谋后,孩子估计也差不多生出来了。
这次马兰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呆到方凝怀上孩子了,她等不了!
“老婆……”阮无城为难地开口,只是叫了一声,话就哽在喉中。
以前他潇洒的时候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被老婆老妈夹在中间的为难日子。
方凝笑了,说道:“老公,妈过来住那很正常啊,你看看一笙,那还一大家子住呢,我没事!”
虽然方凝心里不好受,可是她看到他为自己争取了,结果虽然不尽人意,可也只能这样,她总不能逼着阮无城跟马兰断绝母子关系吧。她看不得阮无城夹在中间难受。
“可这次不是单纯的住在这里,你也看出来了,她要带你去看中医,我怎么受得了她折腾?”阮无城坐过去,着急地说。
方凝佯装轻松地说:“其实这是好事啊,咱们每天晚上回来能吃到现成的晚饭,还有妈认识的中医肯定比较厉害,要是我的话,没准都约不上时间,调理一下身体也是好的!”
“可是那中药,太苦了……”阮无城舍不得自己老婆受罪。
“要是能真的怀上孩子,苦点怕什么?”方凝说道。
阮无城抱紧她,情绪有点激动,他感受到了方凝的包容与忍耐,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如此,估计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反抗了吧。
马兰得偿所愿的住了下来,大晚上的她不睡觉,开始制定计划,如何早些努力把自己的孙子召来。
深夜里,孟浩天醉熏熏地进了家门,他衣衫半敞,身上一股酒味儿、烟味儿,还有各种女人的脂粉味儿,这是从哪儿出来的,不用想都能知道。
邬婉心此刻已经淡定下来,她躺在床上悠闲地翻着杂志,看孟浩天这个样子就进来,然后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她嫌恶地皱了皱眉。
孟浩天看到她,也是一皱眉,然后语气恶劣地说:“你别以为我睡了你,从此就不同了!”
其实他今天还真没抱女人,他只不过在那种地方喝喝酒,看别人胡闹,他心里乱的很,一向他决定冷落到底的女人,他居然碰了,他有点不适应,并且今天的事让他非常的生气。他在想对策,他避免让邬婉心以为这就是能走近他身边,然后管他的借口了。
邬婉心讥诮一笑,说道:“孟浩天,这是我想跟你说的!”她把书放到床上,目光正视地看向他说:“今天我去找你谈离婚的,没想到正好赶上我发酒疯,不过也没关系,我权当被狗咬了一口,现在咱们谈谈,什么时候离婚吧!”
孟浩天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目瞪口呆地问她:“你说……你要离婚?你可想好了,万一我要是答应,你就没有反悔余地了!”
邬婉心好笑地说:“我既然说出来自然就不打算反悔,这下你也可以解脱了,不是吗?”
孟浩天狐疑地看她,结婚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说离婚,怎么现在突然提起离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以他的脑子认知,今天两人刚刚在一起,她还是第一次,正常来讲,她应该对自己死求烂求的不要抛弃她才好,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离婚的!
邬婉心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们虽然结婚也有几年了,但是我不打算要你什么东西,只要你把我的嫁妆换成钱还给我就行,记得是还给我,不要还给我家,你听明白了?”
孟浩天冷笑一声,说道:“我偏要还给你家,怎么着?”
邬婉心无奈,这男人就非愿意和你拧着来,怎么着?她耸了下肩,说道:“你要非这样,那就随你,我也能接受,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夫妻情份可讲!”
“我们下午可是刚刚在一起,你现在就说没夫妻情份可讲,是不是太冷血了?”孟浩天冷笑着反问。
“我说过了,我就当被狗咬了,难道我还要咬回来不成?真是可笑!反正我们也要离婚了,我不用再忍你,你就给个痛快话,什么时候能去办手续?”邬婉心脸上露出一副迫不及待要离婚的表情。
孟浩天气道:“邬婉心,你什么时候忍过我?”这女人从嫁第一天起就毒舌的要命,现在居然还说忍他?说话也不先开口想想?
“孟浩天,你别说废话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从我嫁到你们家起,你就一脸嫌恶,既然你这么多年一直容忍我在你身边,现在给你机会离婚,你磨叽什么?可别说你跟我上了床之后,发现你爱上我了,那就太可笑了!”邬婉心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说话讥诮难听的很。
孟浩天反而倒冷静下来,他看着邬婉心,盯着她,用一种令人发毛的目光盯着她。
邬婉心丝毫没有不适,反而淡定的很,她就那么坐着等他的回答。
他开口了,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两个字,他质问道:“邬婉心,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邬婉心笑了,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非常的好笑,她将手闲适地搭在沙发扶手上说:“孟浩天,你天天左拥右抱的,我有个把男人也不算什么吧!只可惜我有做人的操守,不像某些人跟禽兽不同,更何况,如果我外面真有男人,还会把第一次给你?你是自我感觉太良好还是太自恋了?”
孟浩天气得一噎,这女人说话简直是太难听了,偏偏他还无言以对,他瞪着她,她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神态跟语气,都像女王一般傲慢,她一边上楼一边说:“孟浩天,今天你才跟我证明了你是个男人,可别在离婚问题上别别扭扭的不像个男人!我等你的离婚协议!”
她翩然离去,留下孟浩天在下面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邬婉心回到房间里,她坐在床上,一反刚刚的闲适,脸上带着凝重而深思的表情。果真和她想的一样,孟浩天是不可能把嫁妆还给她的,给了她的家,相当于没给她,那她还被掌控在家族手中,关键是她连养活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家里一定不会让任何公司收留自己的,而她也没有能力去工作。
千金小姐,不需要工作,家里只要她嫁的好就行。
程一笙,几年了,她就等这么一个机会,讨好老爷子果真是对的,这不就带着她轻易见到了程一笙!
不错,自从她嫁人之后,孟浩天这副德性让她彻底对婚姻失去了幻想,她就想着找一个靠山,她不断地挑选,最后程一笙进入到她的眼中。
程一笙以平民身份嫁入豪门,她不仅没有迷失自我,还在事业上开辟出新的天地,达到新的高度,这次她看到程一笙的家庭和睦,那就是万千女人的楷模。并且,殷权是不会将邬家放在眼里的,如果自己真的在程一笙那里工作,邬家不但插不上手,还有可能想方设法的接近程一笙最后接近殷权。
这就是她等待的机会,今天她的表现也都是刻意设计过的,目的自然想引起程一笙的兴趣,能够同情自己。
“同情”她用了这样的一个词,邬婉心眸光一黯,一个千金小姐,竟然要人来同情,还是一个平民。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光鲜吗?除了锦衣玉食,又有谁不嘲笑她的?就连孟浩天在外面的那些野女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样的太太做起来又有什么意思?连尊严都谈不上。
到今天她才明白的一个道理,如果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是不会得到别人尊重的。所以她不介意什么同情不同情,她也不要什么面子不面子,只要将来能够养活自己,维持生活,只要自己的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些金玉珠宝放弃了,又有什么呢?
而今天,她得到了程一笙的承诺,她的人生又有了希望,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一夜,两人睡的都不安稳,邬婉心已经希冀未来。孟浩天却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他不喜欢邬婉心,可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第二天一早,殷权睁开眼就感慨,“老婆,你给糖豆跟糖糖都给了手帕,为什么没给我做呢?”
程一笙笑了,问他:“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也用手帕?”
“糖豆也是要往男子汉方向培养的,你给他手帕,就不能给我了?”殷权十分不满地说。
“你说你还当爸的呢,一个手帕都要跟儿子争,回头我给你缝俩,行了吧!”程一笙无奈地说着,就要起床。
“就缝两个?”殷权想着糖豆那一堆的手帕。
“怎么?两个还不够你用的?最近又要忙了,我可没功夫!”程一笙一边换衣一边说:“魏丹想方设法的要得到我的选秀节目,我得好好想想今年节目怎么搞!”
殷权一方面喜欢她的优秀,另一方面又埋怨她太忙,不能多陪自己。他追问道:“你的节目不是要遇到瓶颈了?我看干脆给她得了!”
“遇到瓶颈就要放弃吗?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你脑子里又算计什么呢?”程一笙回头瞥她一眼,然后说:“我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别给我扯后腿啊!我去看看孩子们!”
殷权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娶个太聪明的老婆也不好啊,脑子转的太快了,这么快就洞悉他的想法?
糖糖一睁眼就跑到糖豆的房间里,她喜欢妈妈给的礼物,她要去看看妈妈给糖豆什么礼物。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糖豆在摆弄着手帕,为什么她的手帕都是花的,就没有哥哥这浅浅的好看颜色?好东西不嫌多,一下子她就看眼里拔不出来了。
糖豆一看糖糖进来,下意识就要收自己的手帕,她可不是没有抢自己东西的先例,事实上她经常抢自己的东西,偏偏爸爸每次都向着她。
糖糖小魔女冲过去就要抢,怎奈哥哥动作快,已经把手帕给收起来了。她拼了命的就要抢,怎奈糖豆为了不被她抢走东西,很用心地练习胎拳道,虽然现在还是初级,但小糖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糖糖抢不到,心里不甘,算计着怎么把哥哥的东西抢到手。
糖豆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能分辨出,这是妈妈的脚步声,他立刻把自己的手帕盒子扔到糖糖手中,手帕散落出来,好像是糖糖抓出来似的。
都说男孩子像妈妈,虽然是双胞胎,可只有糖豆继承了妈妈耳力好的特点,这是他的优势。小糖糖正在发呆,纳闷怎么哥哥刚才还护得要死的手帕,突然扔到自己怀中了?
程一笙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糖糖抱着属于糖豆的礼物,糖豆微微撅着嘴,有点委屈,有点无奈。
糖糖看到妈妈进来,傻眼了,也立刻明白糖豆的意思。她此刻心里就是想,为什么进来的不是爸爸?
殷权自然也要去看宝贝女儿,不过他又不知道糖糖在糖豆房里,所以肯定要扑个空。
“糖糖,妈妈不是送给你礼物?你为什么要抢哥哥的?”程一笙的声音有些严厉,她一直觉得糖糖被殷权惯坏了,自己如果再不严厉点,将来恐怕要养出个任性的女儿,那不是她所希望的。
“妈妈,我没抢哥哥的,这是他给我的!”糖糖也不傻,赶紧解释,只可惜她太小了,还不能把事情说清楚。
“糖糖,小孩子不能说谎!”程一笙走过去,坐到她面前说:“你以前多次抢哥哥的玩具,我可都看到了,这次虽然妈妈没看到,但我也不想冤枉你!”她转过头看糖豆问:“糖豆,糖糖是不是抢你手帕了?”
糖豆如实说道:“妈妈,糖糖一进来看到我抱着手帕,就扑上来抢了!”
人家说的没错啊,事实就是如此,只不过后面糖糖没抢到的事,糖豆没说。
这小子如此腹黑,这么小就会这些,像谁呢?
糖糖一听,急了,赶紧说:“我没抢,这是糖豆给我的!”
“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叫哥哥,不许直接叫名字,没有礼貌。好孩子不许说谎,你是不是进来就抢哥哥手帕了?”程一笙严厉地问。
没办法,不怪程一笙错怪,谁让糖糖前科太多,仗着受老爸宠爱随便抢哥哥的东西,程一笙能相信她就怪了。
糖糖不敢说谎,一心想,她进来的确要抢哥哥的手帕,于是承认了,“是!”
没找到糖糖的殷权走进来找宝贝女儿,结果糖糖一看到爸爸,便委屈地扑过去哭叫:“爸爸,我没抢糖豆的手帕,是他给我的!”
殷权其实也不太相信糖豆会主动给糖糖东西,不过一看到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他的心就软了,先哄了不哭再说:他抱着糖糖哄道:“噢,爸爸知道了,你没抢糖豆的东西!”
程一笙一看,气坏了,这不是把孩子惯坏了是什么?她走过去气冲冲地说:“殷权,刚才糖糖可是跟我承认了,她一进门就来抢糖豆的手帕,现在又不承认,我好好跟她说说,你别护着!”
“你看孩子哭成这样,要不算了?”殷权见老婆发脾气,气焰也渐弱。
“你这次算了,她下次犯错误哭的更厉害!”程一笙生气地说。
殷权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糖糖,跟我过来!”程一笙说着,从殷权怀里抱糖糖。
糖糖哪里敢放手,她紧紧地抱着殷权的脖子大叫道:“爸爸、爸爸!”
殷权的这个心啊,简直碎一地了。他的手也抱着孩子,虽然嘴上没说,但明显的不想把糖糖交给发脾气的老婆!
“殷权?”程一笙声音不大,可十分的威严,殷权听的出来,如果不按她的做,她就得跟自己发脾气了。
没办法,他只好把糖糖给了程一笙,但还不放心地嘱咐,“糖糖,赶紧跟妈妈承认错误,那个一笙,别打孩子啊!”
唠叨的他倒像个母亲。
程一笙没理他,把糖糖拎去她的房间。
殷权长长地叹了声气,想训儿子赶紧穿衣服,他抬眼一看,儿子已经穿的整齐,在地上立正看自己呢。他没火气可发,糖豆小朋友小声地说:“爸爸,我去刷牙洗脸了?”
这么懂事的儿子,殷权挑不出错来,他心里也知道是糖糖不对,所以没办法跟糖豆发脾气,于是只好点头,严厉地说了一句,“动作快点!”
糖豆忙点头,一蹓小跑就跑进了卫生间。这里不管是水池子还是马桶全是小型的,糖豆早就可以生活自理。他进了卫生间,偷偷地冲镜子里笑,叫那个小魔女老欺负他,这回总算是给她教训了。
殷权忧心地站在糖糖房间门外,听着里面糖糖的哭声,恨不得破门而入,可是再想想跟老婆冷战的日子不好过,又只能暂且忍下。
屋里程一笙的面色稍软,问:“哭够了没有?哭够了跟妈妈说说话!”
这也是用的心理战术,糖糖见撒泼没用,妈妈又主动说了这话,她只能点点头,哭声也从大哭变为抽泣。
殷权一听女儿的哭声怎么没了?更加着急,不会是老婆把女儿打晕了吧!殷权的手放在门把上,还没拧,心里又想起老婆的怒容,他的手又放下了,再等等、再等等!他的耳朵紧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声音。
程一笙见女儿的哭声小了,抽泣暂时忽略,毕竟小孩子不可能说不哭就不哭的,大人心理也要有个过程。
“今天你犯了三个错误,第一,总不叫糖豆‘哥哥’,一着急的时候就犯。第二,你抢哥哥的手帕。第三,见了爸爸又想告状,还说谎,这叫恶人先告状,你知道吗?”
糖糖忙点头。
程一笙问她:“那你重复一下妈妈刚才说的三个错误!”
糖糖傻眼了,她没好好听。
程一笙就知道,她说道:“我再重复一遍,这回记住了。”
糖糖赶紧点头。
程一笙将刚才的三个问题简单重复,然后说:“好了,你说吧!”
糖糖瘪着嘴说:“第一,我得叫哥哥。第二,我不抢哥哥的东西了。第三……妈妈我忘了!”
她还小,记不住这么多话。
外面的殷权听不到什么声音,他恨这房门隔音太好,回头得拆了重换。他心里着急,转身看爷爷走了过来,他心中有了一记,快步走过去说:“爸,您赶紧叫糖糖快点,她要上幼儿园了!”
殷宗正的步子突然停住,他原本就是来看孩子们的,他的目光狐疑地在殷权脸上打转,要是平常殷权护糖糖护的跟什么似的,生怕别人比他跟糖糖近,现在主动让别人接近糖糖,这不合常理。
殷宗正活这么大岁数,没点心眼是不行的,他问:“是不是一笙在训糖糖呢?我先下去吃早饭了!”
殷宗正说着,转身下楼了。
“诶……”殷权气得握拳,这老爷子听到他的声音跟没听见似的。
一笙训孩子的时候,家里人都聪明地躲了,谁也不肯得罪一笙。
殷权就纳闷了,什么时候这家里,一笙成老大了?所有人都听一笙的,不听他的,他的威严哪里去了?
殷权又返回到门口,还是什么都听不见,此刻他真是羡慕死老婆耳力好的本事了,他想着要不要在糖糖房间里安个窃听器?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糖糖由程一笙拉着,走了出来。
一看见女儿带泪的小脸,殷权什么想法都没了,他马上弯腰想抱女儿,糖糖拽着妈妈的手说:“爸爸,我得去幼儿园了!”然后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殷权的手落空了,心里也跟着空了。这是一种跟恋爱不同的感觉,女儿就像是他的情人一般,现在心底酸酸的很是失落。
肯定是女儿怪自己了,殷权跟在后面,一直跟下楼。糖豆已经背好小书包等着妹妹了。
程一笙将书包接过来,给糖糖背上,糖糖背着,自己去拉保姆的手,不拉哥哥的手,糖豆也没管她,拉着保姆的另一只手,礼貌地跟家人一一再见。
白庭轩等人见气氛不对,一看殷权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肯定是程一笙在教训糖糖了,这场面可不是第一次才有,众人才不会得罪殷家老大程一笙呢!
糖糖没跟大伙再见,刚刚被训的她,心情还不好。
等孩子们出去了,殷权才追问,“一笙,你训糖糖什么了?她怎么不理我了?”
“就是跟她讲道理!”程一笙白他说:“你这样可不行,一点都不知道管,只知道宠,等青春期的时候,她不听你的,我看你怎么办?”
“孩子现在还小……”
“那我怎么没见你觉得糖豆还小?他不也才四岁,你对他怎么那么严格?”程一笙紧接着问。
想说过程一笙,那是不容易的,再说只要程一笙拎出偏心这个问题,殷权立马就没词了。
程一笙坐到桌前,不理殷权,继续吃饭。
大家都不吭声,以前还能训程一笙的程佑民,此时也不好说什么,生活在一起,他发现女儿是十分公正的,挑不出什么毛病。再说家务事,两人都这么忙,天天能在家呆的时间都有限,他自然不能要求一笙在家事上过多操劳了。
于是倒霉的就是不占理的殷权。
糖糖被老爸宠的,不用总动脑子,所以自然不会比糖豆心眼多。糖豆总被欺负,想着争宠,当然得多动脑子了。
一路上,糖糖都不理糖豆,她在生气。糖豆也不理她,反正他一向讨厌这个小魔女。
到了幼儿园,糖糖背着书包自己走进班,糖豆在后面走进去,礼貌地叫:“老师好!”
老师很高兴,十分热情地说:“子瑜好,快点洗手准备吃早饭了!”
“知道了老师!”糖豆去放自己的小书包,然后去洗手。
课外活动的时候,糖糖跑去玩滑梯,小朋友排队玩,轮到糖糖了,班里最淘气的孩子跑过来,把糖糖推到一边,自己跑上去滑滑梯,糖糖被推到地上,“哇”就哭了起来。
今天真是倒霉,早晨让妈妈训,现在又被人推,偏偏那个孩子她不敢惹。
糖豆看到自己的妹妹受了气,他立刻跑到滑梯下,等那个淘气小孩滑下来,他挡住对方,叫道:“李正乐,跟我妹妹道歉!”
李正乐小朋友推他一把,边跑边叫,“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糖豆气的跑过去追他,拎着他的后领子就给人拽了回来:“道歉,快点!”
老师看到这边有情况,赶紧往这边跑,李正乐又推糖豆,想把他推开,“我就是不道歉!我还推她去!”
这话让糖豆生气了,有人敢欺负他妹妹,还没道歉又想再欺负?糖豆的本性被激发出来,他伸着拳头就把李正乐给打了。
老师吓得魂都飞了,这俩人都是祖宗,谁打谁都不行了,她大喝一声,“不许打人!”
糖豆才不管那些,趁着老师没跑过来,多打几下。
李正乐虽然欺负小朋友,可是见到这种有点本事有点力气的人就不行了,于是他被打哭了,“哇”地一声,哭的好不凄惨。
老师跑过来把糖豆拉开,她严厉地说:“殷子瑜,你怎么能打人呢?”
“老师,他把我妹妹推倒了,不仅不道歉,说还要推她!”糖豆有条理地说。
另一个老师心里也慌,N市人都知道,殷权最宠的就是糖糖公主了,她赶紧跑到哭着的糖糖身边,把糖糖抱了起来,赶紧哄着。
糖糖却挣扎地下来,向糖豆跑去,一边抹眼泪一边跑。
老师对糖豆说:“那你也不能随便打人,你可以跟老师说,老师批评他!”
“老师,你批评他很多次了,可是他从来都不听,还是欺负别的小朋友!”糖豆心里有数,只不过李正乐不欺负到自己家头上,他就不说什么了,现在欺负到糖糖身上,那当然不行。
糖糖跑过来,拉着糖豆的手,上气不接下手地叫:“哥哥!”
这个机会糖豆当然不可能放过,他看着糖糖问:“摔疼了吗?身上破了吗?”
糖糖点头又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师一看哭成这样的糖糖,知道肯定是李正乐先欺负的她,于是不好再说什么,也不能让两个孩子一直哭着,只好她抱一个,让另一个老师抱糖糖,先去医务室看伤。
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无非是皮外伤,但被打的有伤了,这在幼儿园可是大事了,谁不知道李家的太太难缠?这事儿最后还是她们老师倒霉。
惹谁不好?非得惹殷家的孩子,更棘手。
程一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打了人,她最近很忙,选秀节目又要开始了,这次海选她打算亲自看录相,挑选出一些有个性的选手。要知道真正出名的,不是你唱功有多好,而是你的声音有特色,或者你的风格有特色,这样的更容易出名,也更加有看头。
刚刚投入工作,小杨就进来说:“一笙姐,孟浩天的太太来了!”
“邬婉心?”程一笙只是说了一句便放下笔说:“让她进来吧,你准备壶好茶!”
大概是为了孟浩天的事,程一笙多少能够明白邬婉心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帮忙,这个忙以前她还不那么热心想帮,不过有了昨天殷权的话,她帮的就更有气势了。
邬婉心走了进来,程一笙见她穿了套暖黄色套裙,气色比昨天要好多了。
她一进门就把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带走了你家的床单,真是失礼,我特意给你买了一套!”
程一笙觉得跟她还算是投缘,于是也没有见外,促狭地说:“我还以为你要装乌龟,把昨天的事忘了呢!”
邬婉心表情一紧,心里却是一松,程一笙这种表现绝对是示好的意思,她坐了下来。
小杨把茶水送进来,她刚好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茶水是程一笙亲自给她倒上的,邬婉心捧着杯子问她:“一笙,我就不见外了,我直言问你,你愿意为了帮我,得罪孟家吗?”
程一笙有些意外,问她:“怎么?你还是坚持要离婚?”
她没问昨天的事,邬婉心却径直说了出来,她轻笑一声,说道:“当然,在一起了又如何?他那副德性的,我真是……我只是不想自己下半辈子不幸福!”
程一笙见对方不藏着,自己也没绕弯子,直言说道:“我跟殷权倒是没什么,反正我跟孟家也没有什么交情,虽然爷爷跟孟爷爷关系不错,不过我也有信心劝他不要管这件事。只不过你想好了吗?如果真的离婚,你要失去很多,你要跟普通人一样去奋斗,可能还会有人对离婚的人有看法,这些你都有准备了吗?”
真的提到这件事,邬婉心显得有些急促,她身子前倾,语速明显加快,“一笙,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我受够了大小姐、阔太太的生活,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朝九晚五也好、出去奔波也好,也许我会找一个离婚的男人,他可能带个孩子,只要他爱我,忠于我,那我就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没有白费,这样的生活很踏实,这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过没有?你想的普通男人,可能先被你的前夫背景给吓的退却呢?”程一笙又问她。
邬婉心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说:“哪怕单身一辈子,我也不想要现在这样的生活,每天闻着孟浩天身上各种不同的香水味儿,我即使不爱他也觉得恶心,看到这个人,我就觉得脏,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程一笙似乎看到了邬婉心的痛苦,如果是她,她根本不可能跟孟浩天这样的人在一起,更不要提结婚了。孟浩天和以前的冯子衡又有什么区别?
程一笙回过神,对她说道:“到时候我可以提供你一份工作,公司也能管吃管住,只是条件一般,我做到这些,不知道你是不是能接受?”
邬婉心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立刻道谢,说道:“够了够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此刻的她,不是一个豪门阔太,好似是一个刚毕业的、手头很紧的大学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