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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过了片刻,许嬷嬷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焦急道：“少爷,纤草那丫头还在,不过红喜跑了,她屋子里的衣物细软都被她一并带走,想来是早有预谋。”
许先霖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看来姐姐说的没错,后院的女人不论是谁,人前人后都是两种脸,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在你背后来一刀。
“既如此，先将纤草拿下,交给大姐的丫头吧！”
“四少爷……就这样交出去？”
“嗯，估计这件事都是红喜搞的鬼,纤草的禀性甚是老实，又曾得过姨娘的恩惠，应该不会胡说八道，若她恩将仇报，本少爷自有法子招待她。”
纤草一家子本是许府里最低下的奴才，她的父母亲因常年劳累，得了一身的病，当初差点双双离世，秦姨娘看他们可怜，让许岚帮他们诊治了，又将他们调到归雁居，这才有了几年好日子过。
许嬷嬷无法，只得依令退下。
“慧珠！”先霖忽然向虚空中叫了一声。
一个鬼影慢慢显现，即使是青天白日，看着总有点渗得慌，秦氏已见过慧珠好几次，此刻还是被吓了一下，转念一想今日之事，心中却又一喜，期待地看着她。
“慧珠，这红喜最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慧珠想了想，道：“奴婢最近见她晚上偷偷跟三小姐的小厮相会。”
先霖眼神一冷，寒声道：“他们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
慧珠难得不好意思了一下，道：“都是些亲亲我我的举动……”
“就没什么特殊的？”
慧珠又想了想，才道：“没有……”
她的语气略显犹豫，先霖自然察觉到了。对于慧珠这个女鬼，说实话，他并没有多少好感，生前是姐姐的丫鬟，衷心没做到不说，还不知廉耻与人无媒苟合，人又笨得很，两三句就被人坑了。一命呜呼后成了冤魂，若不是姐姐好心赐予她功法，这会子只怕早就魂飞魄散了，哪能有现在的逍遥。按理说她应该对姐姐誓死效忠，姐姐吩咐的事情要一丝不苟地做到才对，但事实却是，很多次她都让坏人钻了空子，陷秦氏于危境。
以她如今的能力，她若细心一点，必能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将危险及时扼杀在摇篮里，而现在……
想到这，先霖望向慧珠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几丝厉色，一股强盛的气势向慧珠袭来。在这股气势下，本飘在空中的慧珠脸色更显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甚至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慧珠不由痛苦地叫了一声：“啊！”
“慧珠，不必我提醒你，你就该明白你现在之所以能如此逍遥自在，都是依靠姐姐对你的恩义。掌控院内的情况是姐姐交给你的任务，但你却三番两次地让敌人得手，我想这就不仅仅是失职那么简单了！”
鸡肋！没错，慧珠就是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能力不足，智力有限，这却不是最紧要的，连下属最为重要的衷心都做不到，根本就不配做姐姐的下属！
“少爷饶命啊！”慧珠这回是真的怕了，她本还以为，四少爷也像他的姐姐那样不过是个仁善的主子，没想到，她看走眼了，若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男女之间的事，奴婢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用她解释，先霖也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必是许凝霜那女人通过小厮收买了红喜，而这一切本可以轻易阻止其发生的，却在慧珠的想当然下发生了。
可恨！想到他那个三姐，先霖的心里就充满着愤恨。当年他年纪虽小，却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她是怎么联合她那个自认身份高贵的生母来欺压他们母子三人的，如今身份转换，没想到他们依然不知悔改，看来他们注定是对头，亲人什么的就是个笑话罢了。
看着跪在身前瑟瑟发抖的慧珠，先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嘴角冷笑一声，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犯了错，那就接受惩罚吧！”
说完，先霖双手在胸前翻转，十数道法决快速向慧珠打去，只见一道发着蓝色光芒的项圈突兀地出现在慧珠的脖颈上，那丝丝的光芒看着似乎冰冷无比，实际上却是带着灵魂难以忍受的高温，整个屋子因着这点蓝光迅速温暖起来。
这个项圈叫锁魂圈，是许岚在空间的玉简中找到的，仔细研究才发现这个东西简直就是灵体之类的克星，一旦被它锁住，魂体将会承受剧烈的疼痛，只怕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虽然慧珠已认许岚为主，但许岚对她却总是不怎么放心，衷心还有深浅与否呢，她早就在慧珠的身上下了这个锁魂圈，又将开启的方法传授给先霖，若慧珠敢背叛，这就是她的结果。虽然慧珠没有主动背叛，但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也让先霖愤恨不已，如果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将所有的过错抹去，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这个项圈将会持续三天，你若能坚持下来算是你的造化，若是自此灰飞烟灭，就是你的命数！退下吧！”
慧珠有没有这个本事继续存活下来，先霖已经完全不关心了，这样的下属，要来何用？
“是……”慧珠哆哆嗦嗦地将这个字说完，这才身形一闪，飞似地消失了，想必是找个地方度过接下来难熬的三日吧。
秦氏在一旁看到先霖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由大惊，转念一寻思，猜测这些大概都是女儿教的，心里的惊讶不由去了几分。
许嬷嬷去见了纤草，严厉地嘱咐几句后就将她交给了倩儿。
倩儿看只有有纤草一人，心里已明白，这件事只怕跟那个失踪的红喜有着莫大的关系，至于这个纤草，估计是稀里糊涂的被红喜连累了。
纤草此时早已吓得身子发软，天降横祸莫过于此，想到那个红喜，心里的恨意如潮水袭来，此一去如入虎穴，必有一番苦头要吃，罢罢，且作为她识人不清的惩罚吧，又想到今日与红喜的对话，她也觉得自己甚是愚蠢，怎就顺着那贱人的语气说了那些个话，若不是她及时醒悟，只怕说的更多，错的也就更多了。她虽大字不识几个，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秦姨娘对她家有恩，四小姐如今又是这番光景，若是恩将仇报，将来等待她的也不过一死罢了，还不如报答了这份恩情，若回不来，秦姨娘他们也会善待自己的家人。
“纤草，跟我走吧！”
纤草略带惊慌地看了许嬷嬷等人一眼，这才默默地跟着倩儿一行人走了。
且不说许凝雪如何审问纤草，许岚这边收到消息后心里先是气愤了一会后，才沉下心来思考这其中的深意。
许凝雪和离归家，地位自不能与未出阁的时候相比，但她毕竟是许家嫡出的大小姐，是许先霆和许先霁嫡亲的妹子。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许岚心里虽然不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但心里对于她这两个哥哥心里还是认可的。若她和许凝雪闹翻了，自己和两位哥哥的关系必将冷淡下来，而对许府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外人没能打倒许家，许家倒起了内讧，传出去只怕要沦为笑柄。
可是要让她无声无息地忍下来，以她的脾气确实万万做不到。布下这个计谋的人真是了解她的性格啊，直接对她的最亲的人下手，这招的确是一击必中，抓住了她的软肋。
联想到前朝的皇位之争，许岚心里已经隐约明白其中的关窍。哼！她何德何能，竟入了那两位皇子的青眼，脑子都动到她的身上了，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不成？
许岚命眼线关注此事的进展，决定看看老夫人和便宜老爹的态度后再做决定。
纤草被带至流莺阁后，许凝雪自是将其严刑拷打了一番。纤草倒是硬骨头，直到最后都坚持这件事和秦氏没有关系，都是红喜一个人在暗中搞的鬼。
许凝雪不是笨人，自然知道纤草说的都是真的，即便如此，她心中对秦氏母子三人的恨意却依然无法平复下来。这些年来，正房和秦氏一房积累了许多的矛盾，秦氏虽处处避让，但许凝雪和关氏却依然将她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来抢自己的父亲、长辈宠爱的人，能喜欢才不正常吧？他们是天生的仇敌，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还不老实，给我使劲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许凝雪冰冷刺骨的嗓音回荡在院子里，惹得周围的仆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心里开始暗暗同情无端被红喜牵连的纤草，心道这大小姐的地位虽不同往日，脾气却见长，成了许府里惹不得的头号人物。
“啊！大……小姐，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啊！”纤草被打得浑身冒冷汗，却依然大声喊冤。
许凝雪自然知道她是冤枉的，但谁叫她是秦氏手下的奴才呢，打死了才好，好让那几个贱人知道有些人是轻易冒犯不得的。
“住手！”
忽然，一声富有威严的嗓音响起，院子里的所有人心中不禁一肃，老夫人来了！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另一位老嬷嬷的搀扶下，稳稳地走进了屋子，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厮仆妇。
许凝雪心道不好，脸上却扬起亲切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扶住老夫人的手，笑道：“祖母，您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与孙女说说，孙女没能亲自迎接您，没得让人说孙女怠慢了您呢！”
老夫人眼神微冷，说道：“大姐儿今日屋子里这么热闹，怎么不让祖母过来瞧瞧热闹？”
又作势看了屋子里的一大堆人，在看到那趴在长凳上的纤草后，又道：“这不是秦娘屋子里的丫头吗？怎的来这串门子了？”
话里话外却不提今日之事，对纤草也无任何责怪之意，许凝雪是听出来了，老夫人这是要帮秦氏呢。想到这，许凝雪心里既心寒又愤恨，当初和离时想着许家是她的娘家，不管怎么样都有自小疼爱她的祖母为她撑腰，如今看来，这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没想到祖母也这般势力，亏的她还将这当成自己的靠山，看来这靠山早在她与二皇子和离后就倒了，她真是傻啊……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遭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后，总会将过错归到别人身上，却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如今日，若她不满许先霖对风朝旭那一掌，完全可以言语训斥后再与老夫人通气，老夫人不管是为了府里安宁或出于对许凝雪的愧疚，都不会坐视不理。她却完全将风朝旭之前在秦氏身上捅了一刀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风朝旭挨的那一下，含怒在许先霖脸上打了十几巴掌。事后在明知道纤草是无辜的情况上，依然严刑拷打，看阵势竟是要打死纤草来出气。这种鲁莽的行事风格实在让老夫人不喜。
而她心里所谓的老夫人势力更是无从谈起，老夫人在知道二皇子登基无望后是巴不得许家与他脱得干干净净呢，又怎会因为她与风永皓和离而不满呢？松了一大口气才对。
许凝雪脱开搀扶着老夫人的手，膝盖一曲，在老夫人面前一把跪下，直接将事情挑明了：“老夫人，今日归雁居欺负孙女都欺到头上来了，孙女无论如何都忍不下这口气，祖母您就不要管了！”
老夫人看她这阵势，不由大怒，脸上的怒气藏都藏不住。蓝嬷嬷看情形不对立即让院子里的奴才们出去。奴才中稍微机灵些的早就看出来今日的事小不了，以他们的身份参合在里面很不合适，怎么死都不知道，听到蓝嬷嬷的命令，自是迫不及待地跑出了院子。不大会的功夫，院子里除了蓝嬷嬷，其他人都出去了，就连纤草也被人抬了出去。
“糊涂啊！”老夫人这才怒斥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明知道今日之事有蹊跷，为何还要这么做？难道打死纤草这个奴才就能解决问题了？”
“是不能，孙女知道不能拿四弟和秦姨娘出气，但拿一个小丫头出气还是行的。”
这话让老夫人的怒气更甚，而蓝嬷嬷在一旁听着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心道大小姐自和离后性格大变，做事情毫无章法，明知这么做于事无补，只会弄僵她与秦氏、四少爷以及四小姐的关系，却依然执迷不悟，简直就是愚蠢。人做事大多都是为了利益二字，如今没有利益的事情她却要坚持做，在紫良王府的这些年她算是白待了。
老夫人气道：“你要出气也得找到对的人来出呀，欺负个无辜的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许凝雪眼睛发红，哽咽道：“祖母，您是没看到今日四弟是怎么打旭哥儿的，孙女看到那一幕是肝肠欲断，您别劝我，今日我就是要打死那个丫头，否则我就不配当旭哥儿的娘！”
听到这，老夫人心里的怒火才平息了一些，儿女都是做娘的心头肉，今日大姐儿亲眼看到儿子被人打，心里肯定不好受。
“祖母知道你心里的苦……”老夫人脸上有点讪讪。二皇子做事不折手段，连蛊毒都用上了，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许凝雪跟着他自是讨不了好，但看许凝雪如今尴尬的处境，老夫人也不知当初让她与二皇子和离是对还是错了，“但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就不知道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再出气呢？”
“……”许凝雪将头扭过一边，不再说话了。
老夫人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蓝嬷嬷看气氛不对，便说道：“大小姐，红喜那丫头抓到了吗？”
“没有！”
“老奴刚才去归雁居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件事似乎跟三小姐有些关系，你看看是不是先将纤草的事放一放，将事情查清楚再做打算？”
听到蓝嬷嬷的话，许凝雪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怒，气道：“我说这事是谁干的呢，原来是我那好三妹啊！”
听她的话，像是查都不查就相信了蓝嬷嬷的话，直接给许凝霜定罪了。老夫人虽知道这件事的确是许凝霜干的，但看她行事如此不谨慎，心里不由略是不满。
这倒是有点冤枉许凝雪了，蓝嬷嬷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下人，说出来的话自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哪还能有假，故而蓝嬷嬷一说完，许凝雪心里就直接认定许凝霜是在背后捣鬼的人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纤草你打算怎么处理？”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话里的意思已是表露无遗了，许凝雪心里一阵不平，最后才勉强道：“好吧！我先放过纤草这个丫头！”
见已达到了目的，老夫人心里舒服了些，又道：“你跟霖儿他们别闹得太僵了，都是一家人，真要做仇人不成？”
话毕，老夫人看了看她的神色，发现她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不由失望，很快带着蓝嬷嬷和纤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