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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交谈了几句之时,其余三国之人俱已赶了过来。听到阡陌与云墨染的对话,再看到赫连苍宁臭臭的脸色,纳兰明昭等人不由幸灾乐祸起来:难怪云墨染一见到这男子便将赫连苍宁扔在了一旁,这男子容貌之俊美的确是这些人生平仅见,连一向以俊美扬名焰之大陆的赫连苍宁都要逊色几分!赫连苍宁,你也有今天!
感觉到整个队伍都已经停止前进,好不容易赶上来的安陵织星自是觉得奇怪,侧耳倾听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舞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停了下来?”
“有个陌生人被蛇咬伤昏迷,阡陌正在救他。”安陵舞月趴在安陵织星的耳边低声说着,“不过这小子长得比十九皇叔还要好看几分,我倒是不曾想到世间居然有比他还要俊美的男子……”
“不可能!”安陵织星想也不想地抢白了一句,“十九皇叔乃是世间第一美男子,怎会有人比他还要俊美?”
“我才没有胡说!”安陵舞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若是不信,便自己看好了……呃……”
突然想起安陵织星已经失明,安陵舞月有些尴尬地住了口。安陵织星满脸阴沉,住口不语,却并没有当场发飙之意,令安陵舞月松了一口气之余,得意洋洋地暗想:云墨染,你若果真被这男子勾走了魂魄便好了,免得再来与我抢十九皇叔……
然而因为云墨染对这男子过分关切的态度,阡陌似乎也略略有些担心,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看赫连苍宁。后者的神情却似乎毫无异常,只是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救不了?”
“救得了,”阡陌忙点了点头,“我这便救!”
收摄心神,阡陌忙取出小刀将男子的伤口切开,将里面的毒液清理干净,接着涂上解毒药,又将驱毒的内服药给他服了下去,最后将伤口包扎了起来。满头大汗地忙完,他才吁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好了,且稍等片刻看看。”
云墨染点头,双眼紧盯着男子腿上的伤处。片刻之后,他腿上原本的黑色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而他的腿也跟着变得莹白如玉,那份柔滑细腻居然丝毫不输给女子!云墨染见状不由大喜,迫不及待地问道:“阡陌,他没事了对不对?他中的蛇毒已经解了吧?”
呃……阡陌越发觉得不自在,又转头看了赫连苍宁一眼,这才点头说道:“嗯,已经没事了,他很快便会醒过来,七小姐不必担心。”
说罢,阡陌转身走到了赫连苍宁的身旁,一转身正好看到云墨染毫不避讳地上前小心地替那男子放下裤管,整理好了衣服,甚至还掏出绢帕仔细地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泥污。这……七小姐对这男子的关心有些过头了吧?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比王爷还要俊……
看着云墨染所做的一切,赫连苍宁居然并不阻止,微微抿了抿唇,他低声开口:“阡陌,看出了什么?”
“他很年轻,长得很俊。”阡陌毫不犹豫地回答。
赫连苍宁咬牙,借着身体的遮挡在阡陌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这还用你说?找抽是不是?”
“嘶——”阡陌痛得倒抽一口凉气,眉眼都挤到了一起,却不敢挣脱,心说迁怒,你这是典型的迁怒!你气七小姐看到别的美男子便不理你了,却又舍不得对她怎样,便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冤枉啊冤枉……
好在赫连苍宁立刻便松了手,低声喝道:“快说!”
“好啦!我说啦!”阡陌嘶嘶地倒抽着凉气,委屈万分地揉了揉大腿上被捏痛的地方,“他没有内力……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还有,他细皮嫩肉,手上也没有任何老茧之类,绝非长期行走在山上采药之人,除非他是第一次来。”
赫连苍宁点头,表示基本满意:“也就是说,如果他上山并非为了采药,便一定有其他的目的,譬如……布拉吉尔峰峰顶的秘密。”
“有可能。”阡陌思索着,一边继续轻揉着大腿,“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王爷,这些年我跟你南征北战,几乎走遍了焰之大陆上所有的国家,但却看不住这男子究竟属于哪一国,他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地域特征。”
“看不出属于哪一国?”赫连苍宁微微怔了一下,“莫非……他来自什么我们未知的种族?”
阡陌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吧……”
阡陌解毒的本事果然无人能及,不过片刻功夫,那男子便微微晃了晃脑袋,眉头跟着皱了皱,然后便慢慢睁开了眼睛。云墨染大喜,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醒了?觉得如何?”
那男子虽然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却暂时没有焦距,显得有些茫然。可是尽管如此,所有看到那双眼睛的人却不由心中一震,跟着喝了一声彩:好漂亮的眼睛!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分明,美不胜收。不能说那双眼睛如秋波,因为秋波不及他的眼睛婉转多情。不能说那双眼睛如星辰,因为星辰不及他的眼睛流光溢彩!这样的眼睛配上这样的面容,这男子根本已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少年!
赫连苍宁的眼睛也很美,但他的眼睛里却装了太多的秘密,因而显得太过深沉了些,总不及这少年的眼睛清亮纯真。如果说赫连苍宁是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精雕细琢的美玉,那么这少年便是一块浑然天成、不失本色的璞玉,二人极为相似,却又根本不同,可谓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眉头又是一皱,男子的眼中渐渐有了焦距,显然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回归。当他看清面前这个容颜绝美、气质高贵的女子,眸中居然并没有浮现出多少警觉之色,只是本能地反问:“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阡陌,他会解蛇毒,”云墨染微微一笑,笑容暖如朝阳,“你现在觉得如何?可好些了?”
男子点头,挣扎着坐了起来,抱拳说道:“救命之恩,请容后报……嗯……”
一句话尚未说完,男子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袭来,跟着身体一软往旁倒了下去。云墨染吃了一惊,刷的伸手相扶:“小心!”
眼疾手快地一伸手臂,正好将那男子的上半身揽入了怀中,云墨染急得脸都变了色:“你觉得如何?哪里不舒服?阡陌,他这是怎么了?蛇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男子安静地呆在云墨染的怀中,居然并未拒绝她的靠近:“有些晕……”
“无妨,这是正常现象。”因为二人如今的姿势,阡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语气还算正常,“三步绝剧毒无比,毒性剧烈,何况他中毒时间又长了些,是以蛇毒虽然解了,残余的毒性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清除,会感到晕眩并不奇怪,慢慢会没事的。”
“那就好。”云墨染长出了一口气,“小兄弟,你是上山来采药的吗?你家离此处远不远?若是不远,我送你……”
“莫要叫我小兄弟,我比你大。”那男子回头瞅了云墨染一眼,接着轻轻挣脱了她的手臂,“而且我上山也并非为了采药,而是另有要事,不能回去。”
另有要事?难道……
男子这句话出口,几国皇子忍不住互相对视几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觉:这男子单枪匹马,难道果真是为了布拉吉尔峰峰顶的神秘力量而来?就凭他自己,如何可能……
云墨染一时之间倒是不曾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对这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是以立即好奇地问道:“你比我大?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小……”
“你才小!”男子瞪了她一眼,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越发令人觉得那双眼睛灵动跳脱,美得无法形容,“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你呢?顶多十六七岁吧?”
“十七。”云墨染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原来你真的比我大……对了,你一个人跑到这布拉吉尔峰,究竟为了什么?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男子张口欲答,却突然想起周围还有许多人,眸中立刻泛起浓烈的警觉,“你们又是什么人?跑到这里为的又是什么?你们……不是一伙的?”
……你聪明。我们虽然一路同行,却是各怀心思,的确不是一伙的。被这男子清亮的目光一扫,众人登时有一种落入了碧水寒潭的感觉,浑身刷的掠过一股从未有过的清寒之感。
云墨染也不自觉地愣了一下,抬头看了赫连苍宁一眼,语声含糊:“我们……”
见她犹豫,男子眸中的警觉更加明显,甚至已经有了明显的防备:“你们要找的东西……难道与我要找的东西……一样?可你们既然并非一伙的,怎能同时都需要它?那东西历经百年才会有少量产出,而且若非生命垂危,要那东西根本无用,白白冒那么大的危险而已!你们以为是个人便能爬到峰顶吗?”
听到男子的话,几国皇子均确定了一件事:这男子需要的东西在峰顶,而且是为了救人。然而很明显,他应该并非为了峰顶的神秘力量,因为那股力量并非“东西”,也不会历经百年产出一次。换句话说,这男子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正因为如此,众人眼中的警惕不约而同地缓和了些,云墨染也忍不住展颜一笑说道:“我想我们虽然都要去往峰顶,但是要找的并非同一种东西,你不必担心。”
仔细盯着云墨染的眼睛看了半晌,男子似乎终于确定她并非说谎,神情同样变得平和:“那便好。既然如此,咱们各走各路,互不打扰比较好。至于各位的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会报答的。”
说着,那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东西收拾齐整,又将药篓背在身上,这才冲着云墨染双拳一抱:“多谢救命之恩,告辞!”
因为云墨染对这男子过分亲近的态度,阡陌及风无求等人生怕赫连苍宁发飙,早就急得上蹿下跳。此刻见那男子转身离去,登时乐得眉开眼笑,无不期盼着他快些离开,就差放鞭炮普天同庆了。
只可惜那男子因为腿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何况他又毫无内力,不过普通文弱书生一个,根本不可能快到哪里,走了许久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背影。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虽然他早已说明要去布拉吉尔峰峰顶找东西,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与四国之人并不是同一条路。这倒也并不奇怪,反正上山的路不止一条,不走一条路正好,免得他再与云墨染纠缠不清。
待那男子离开,众人才收拾行装各自继续前进,并不曾将刚才的事当做一回事——除了云墨染。虽然那男子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却依然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很是恋恋不舍的样子。阡陌无奈,上前几步说道:“七小姐,已经走远了,还要看吗?咱们也该上路了……”
“阡陌,”赫连苍宁突然开口,“带大家前面走,我有话跟云儿说。”
……七小姐,让你只顾看美男子,闯祸了吧?阡陌叹了口气,答应一声带领众人继续向前走,这小两口自己的问题,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旁人也根本插不上嘴。
云墨染的注意力虽然一直放在那男子的身上,却也听到赫连苍宁的话,不由转回头问道:“嗯?宁皇叔你要跟我说什么?”
赫连苍宁盯着她绝美的脸,片刻之后突然一声冷笑:“他比我好看很多吗?让你如此恋恋不舍?而且还主动与其搂搂抱抱,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云墨染一怔,继而很是无奈地苦笑:“又吃醋啊?你不是说过相信我吗?”
“不错,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相信你,从来不曾怀疑过你对我的心!”赫连苍宁举起手做发誓状,眸子却是少见的清寒,“但是云儿,我相信你并不代表我不会吃醋,我相信你并不代表我不会在意你对我的忽略,我相信你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对别的男子如此亲近!”
赫连苍宁的语气很强烈,足见他此时的情绪的确是从未有过的激动。这对于一向清冷淡漠的他而言,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足见他对云墨染的确并非一般的在乎!
正因为如此,云墨染只觉得满心柔情,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宁皇叔,我从来没有忽略过你,我也可以对天发誓,除了你之外,我对任何男子都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你方才却跟一个陌生的男子搂搂抱抱,而且做得那么自然!”云墨染的话令赫连苍宁的神情略有缓和,却依然沉着脸继续指控,“云儿,我并非俗不可耐的男子,也从来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对方若是我们的朋友,譬如阡陌、无求,甚至是我一向视其为情敌的潇风涯,只要是为了救人,我可以不在乎你与他们有接触。但方才那个男子是个陌生人,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
“对不起,我错了!”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在乎,云墨染不由眼圈一红,猛地扑到了赫连苍宁的怀中,紧紧地搂住了他壮硕的腰,“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啦……对不起嘛……求你不要生气啦……”
这满脸的阴沉本就有一半是强行装出来的,怀中的人儿再这般软语温香的一求饶,哪里还撑得住?赫连苍宁的一颗心立刻软成了一团,再也不忍心继续呵斥下去。一边在心中默默鄙视自己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一边叹口气轻轻搂住了云墨染:“云儿,我不是真的想骂你,我只是很气你的博爱。我知道你是医者,对任何病人都有一种超出常人的关心。但是……能不能为我稍稍收敛一些?我不要你太博爱,至少目前为止,我只要你爱我一个人……”
咦?原来千年之前的人便已经知道“博爱”这个词了吗?云墨染只觉得啼笑皆非,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并且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我只爱你一个人……”
赫连苍宁顿了顿,突然伸手挑起了云墨染小巧的下巴,又叹了口气说道:“唉……究竟怎样做才能让我彻底安心呢……”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一低头,准确无误地含住了云墨染柔滑细腻的双唇。从他深沉的叹息中感觉到了他患得患失的不安心,云墨染心中有几丝无奈,有几丝酸楚,更有几丝柔情,不由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何必如此不安心?我一直都是你的啊……
云墨染不知道,她与赫连苍宁究竟是什么时候滚倒在草丛中的。当她终于从赫连苍宁霸道而不失温柔的吻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躺在了柔软清香的草地上,而赫连苍宁就压在她的身上,正在她的耳边细细地厮磨着,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地解开了她腰间的衣带,圆润的双肩及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出来的同时,火热的吻已经落在了她肩头的肌肤上,热得烫人……
“嗯……”云墨染只觉得赫连苍宁的双唇宛如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要将她的身体完全点燃——不,被点燃的并非她的身体,而是体内那蛰伏的情欲!她本就是个正常而健康的女子,面前的男子又是她此生的最爱,二人又如此这般腻在一起,倘若她依然没有任何感觉,岂非才说明她有问题吗?
赫连苍宁的反应比云墨染更强烈。除了倾心相爱的深情,他其实比云墨染更经不起失去。不轻易动情的男子一旦动情,他便会比普通人爱得更刻骨铭心,却也同样比普通人更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尤其是经过了方才的事,如今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才能彻底安心,如何让云墨染真正变成他的女人……
眼看着外衣已经脱离了云墨染的肩头,赫连苍宁的手再度滑向了她雪白的抹胸。两人的身体越发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了一起,云墨染自然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赫连苍宁腹下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硬度,虽然隔着两人的衣衫,她却也似乎同时感受到了那灼人的热度,令她不由自主地沉沦。
潜意识中,云墨染知道两人这样做是不对的,因为她若是失去了处子身,便无法再打开那股神秘力量,那么所有人长久以来的努力岂非全都白费了吗?然而尽管如此,她却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想随着赫连苍宁的动作就这样沉沦下去……
突然,赫连苍宁的动作完全停止,口中已经咬牙说道:“阡陌?”
“是。”阡陌的声音在左侧响起,“王爷,时候……那个不早了,该……出发了,兄弟们那个……都在等你……”
云墨染的脸刷的通红,她一把推开赫连苍宁,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羞得不敢抬头:“对不起我……”
“道什么歉?你是我心里的人,想要你有错吗?”赫连苍宁竟然丝毫不避讳阡陌在旁,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云儿,其实如今我万分后悔,当初为何而要那么瞻前顾后,总是顾虑那么多而不肯要了你?我若早些把你变成我的人,此时我便只会将你留在身边,一生一世对你好,那么这趟布拉吉尔峰之行我们便根本不必来!”
“王爷,如今你终于承认这一点了吗?”云墨染还未来得及开口,阡陌突然苦笑一声接过了话头,“当初我便说过,既然喜欢就在一起,何必犹豫不决?可你偏说不愿连累七小姐,想护她周全,结果呢?”
赫连苍宁沉默片刻,站起身微微一叹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云儿卷入这些是非的漩涡……”
云墨染也随后站了起来,闻言不由苦笑一声说道:“只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是非的漩涡我终究还是卷了进来。”
赫连苍宁又沉默,片刻之后转身便走:“算了,多说无用,我们走吧,莫让其他人等得着急。对了云儿,我还想问你,你对方才那男子为何如此在意?”
“我……不知道。”云墨染抚了抚额头,满脸疑惑和莫名其妙,“我只是觉得看到他的时候,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样。但我们明明是初次见面……总之我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很奇怪。”
赫连苍宁目光闪动,似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以前就说过云墨染和南净初一定来自某个特殊的种族,难道……这男子竟会与云墨染来自同一个地方?世上果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不过无论怎样那男子已经走了,管他是不是来自同一个种族呢?赫连苍宁点了点头,干脆略过了这个话题:“既如此,我们走吧。”
三人一路急行,很快赶上了大部队,一起踏上了征途。趁着此时山路平缓易行,一行人纷纷展开轻功身法,走得甚是迅疾。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行了两个时辰,暮色已经渐渐开始降临,夕阳也早已隐没在远方的群岚之后,只余一片金色的余晖。见众人均已又累又饿,几国皇子立刻下令队伍停止前进,寻找合适之地扎营搭灶。
然而便在此时,走在前面的月无情突然飞奔而来,抱拳奏道:“王爷,姑娘,有件事十分奇怪!方才负责前方探路的兄弟来报,说那个男子居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树下歇息吃野果……”
二人俱是一怔,赫连苍宁已经下意识地反问:“哪个男子?”
月无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漏掉了最重要的几个字,立刻补充道:“便是那个被三步绝咬伤、又被阡陌哥救活的男子啊!”
什么?!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齐齐地吃了一惊,阡陌更是立刻摇头:“不可能!那男子毫无内力,腿上又有伤,走路都一瘸一拐,怎会比我们走得都快?无情,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男子长得那么俊,不会错的!”月无情摇头,倒真不怕惹自家主子不开心,“而且就是因为不会错,兄弟们才觉得奇怪啊!他既然没有内力,按理来说绝无可能走在我们前面的!”
阡陌无语,转头看了看赫连苍宁:“王爷,莫非是我看错了,那人其实是个绝顶高手?这……”
赫连苍宁知道这个可能性极小,若说阡陌会看错,那就表示即使换了他也未必会看出破绽。作为苍生门的第二把交椅,阡陌的功力不过比他稍逊一筹,并不差很多。略一沉吟,他开口说道:“其余人继续扎营,阡陌,云儿,我们去看看。”
言毕,赫连苍宁转身而去,阡陌与云墨染随后跟上。因为自身的经历,云墨染忍不住一边走一边暗自猜测:莫非那男子与自己一样,也可以随意隐藏自己的内力,将一身功力隐藏得滴水不漏,令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吗?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们对他放松戒备,不至于将他列为必须除掉的隐患?可事实若果真如此,他未免太不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了吧?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我们发现了呢?
沉吟间,三人已经来到了男子面前,果然发现他正坐在树下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吃野果,一张俊脸在夕阳的余晖下越发美得不带丝毫烟火气,令人目眩神迷。
听到脚步声响,那男子本能地抬起头,看到三人之后明显地吃了一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阡陌微微冷笑:“这正是我们想要请教公子的。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公子又毫无内力,且腿上有伤,居然一路走在了我们前面,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公子是位深藏不漏的高人,失敬失敬……”
男子眉头微皱,扶着树干小心地站起身来,这才摇头说道:“你莫胡乱猜疑,我一向不喜欢练武的。至于我为何会走在你们前面……想必你们不知道这里有一条通往峰顶的近道吧?”
阡陌一怔:“近道?”
“是的,近道。”男子点了点头,“这条近道比平常那些人走的路要近一半,不过这条近道十分隐蔽,是以一般无人知晓。如今看来,只怕你们也不知道吧?”
什么?近一半?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可以以更快的速度赶到峰顶?我说你这位公子也真是,既然知道有近道,为何不早说?
阡陌闻言心中大喜,立刻迫不及待地摇头说道:“我们的确不知道,公子既然知道有通往峰顶的近道,不知是否可以赐告?”
那男子闻言,眉头一皱说道:“各位于我有救命之恩,指点一条近道自是应该。可问题是那条近道七拐八绕,除非我亲自带路,否则无法指点的。”
阡陌不由愣了一下:“亲自带路?这……”
“是。”男子点头,“救命之恩不能不报,而以后可能也无缘再见,我自是愿意为各位带路。何况如今既知各位的目的与我不同,我自是不怕与各位同行。但各位此行的目的若是不能为外人知……”
这一点,阡陌等人倒并不担心。即便他们此行的目的不为外人知,他们也完全可以在靠近峰顶的地方分道扬镳。何况这男子不会武功,即使被他知道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大不了到时候先将他控制起来,待成功取得那股神秘力量之后再放了他,绝不伤害他的性命便是。
然而阡陌唯一担心的便是,云墨染对这男子本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关切,若有他一路同行,那两人万一……
想到此,阡陌不由转头看向赫连苍宁:“王爷……”
“那就有劳公子了。”赫连苍宁突然开口,语气淡然,袍袖一拂之间却是风华绝代,光华毕现,“我等此行的目的的确不便对外人言,但我看得出公子至纯至善,我信得过公子,是以先谢过带路之恩。不知公子贵姓?”
那男子略一迟疑,坦然看着赫连苍宁:“萍水相逢,真名实姓同样不便对外人言,叫我叶风即可。既如此,明日一早我们一起上路便是。”
你倒坦白。赫连苍宁淡淡一挑唇角,点头说道:“好,叶风。云儿,先带叶风过来,让无情为他安排帐篷休息。”
云墨染答应一声,赫连苍宁立刻转身而去,阡陌随后跟上,带着满脸不解低声问道:“王爷,你怎能这样做呢?七小姐对叶风的态度本就有些不寻常,你还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朝夕相处,您就不怕万一……”
“若是我的,叶风抢不走。”赫连苍宁淡淡一笑,竟似浑不在意,“云儿若果真见到比我好的男子便移情别恋,则我防得了今日,防不了明日,防得了叶风,防不了别人。”
阡陌恍然,不由点头说道:“因此你干脆让他们天天在一起,以考验七小姐对你的真心?这算不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我考验的并非云儿。”赫连苍宁又笑了笑,眼眸深处却有着淡淡的忧虑,“而是我自己,是我在云儿心中究竟占有多大的分量。我相信,云儿不会让我失望。”
还以为你果真丝毫不担心,原来不过是在强撑而已?阡陌叹了口气,偏在他伤口上撒盐:“但愿如此。可万一七小姐未能经得住考验,与叶风……”
赫连苍宁冷笑:“她敢。”
阡陌不怕死地紧追不舍:“她若是敢呢?”
赫连苍宁沉默半晌,突然叹了口气:“她就算敢,也会舍不得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阡陌翻了个白眼,望天。
待赫连苍宁转身,云墨染才上前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公子,请这边走。”
“叫我叶风。”叶风抬头看了云墨染一眼,眸子里居然没有敌意,甚至还有一丝面对赫连苍宁等人时并未出现的暖意,“你叫什么?”
“云墨染。”因为那丝暖意,云墨染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几分,令她有一种想要跟这个男子更加亲近的感觉,“叶风,先去那边休息一下再说。”
叶风点头,一瘸一拐地跟着云墨染往这边而来,边走边突然抬手指了指前方的赫连苍宁:“你是他的人?”
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比什么都肯定。未料到他居然问得如此直接,云墨染微微有些脸红,却坦然点头:“是,怎么了?”
“他,很不错。”叶风肯定似的点点头,“依我看来,这所有人之中也唯有他才配得上你。不知道他是……”
叶风居然给予了赫连苍宁如此高的评价,云墨染登时觉得满心甜蜜,更兼万分自豪,真比夸她自己还要令她兴奋,难掩满怀喜悦地说道:“瞧你也不是赤凤国人,难怪会不认识名满天下的十九皇叔……”
“赫连苍宁?”叶风似乎微微吃了一惊,继而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他就是赫连苍宁?难怪如此风华绝代,果然名不虚传,失敬了。”
“你也知道他?”云墨染闻言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赫连苍宁美名如此之盛,竟一直传到了这极北之地的布拉吉尔峰。
叶风笑了笑,转头看着云墨染绝美的脸,语气又温和了几分:“你也说赫连苍宁名满天下了,我知道他有何奇怪?”
几句话间,云墨染已将叶风带到了月无情面前,要他为其安排帐篷。月无情答应一声,立刻腾了一顶帐篷出来给叶风,让其简单收拾一下之后再出来一叙。
其余三国之人见云墨染将这个陌生男子带回,原本还满腹疑惑,各自警觉。但当他们听说叶风知道一条通往峰顶的近道,将负责为他们带路时,又不禁兴奋地连连点头,对叶风的敌意瞬间减轻了不少。
将叶风安顿好,云墨染才回到赫连苍宁身边坐了下来:“宁皇叔,我把叶风交给无情了。”
“嗯。”赫连苍宁答应一声,神情间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方才你们在说什么,说得那么投机?”
想起方才叶风那几句话,云墨染不禁微微一笑:“叶风说,想不到原来你就是赫连苍宁,难怪如此风华绝代,失敬了!”
赫连苍宁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真的这样说?”
“千真万确。”云墨染点头,“你若不信,我可与他当面对质!”
尽管叶风的话已经是极高的评价,赫连苍宁却似乎并没有多少反应,反而眉头一皱问道:“好好的为何对他提起我的名字?我不是说过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能为外人知吗?你对他怎能如此不设防?万一我们的大事坏在他的手里……”
“绝对不会,我保证!”似乎很不愿意赫连苍宁如此怀疑叶风,云墨染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宁皇叔你放心吧,叶风不会坏我们的事!”
七小姐,你……
阡陌那个急啊,生怕两人一语不合产生什么矛盾冲突,到时候让外人看了笑话事小,万一这对人人艳羡的佳偶再因此出现什么波折,那岂不是就糟天下之大糕了吗?可是尽管心中焦急,在外人面前他终究是赫连苍宁的属下,自是不敢随意插话,只得暗中祈祷二人千万不要翻了脸。
幸好赫连苍宁也分得出轻重,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你对他倒真是无条件地信任,所以便把我的身份来历告诉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大约也是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些莽撞,云墨染心虚地低下了头,嗫嚅着解释,“我原也不是为了暴露你的身份,可是叶风刚才问我,我是不是你的人,我说是,他就说你很不错,还说他看得出所有人之中,也就是你能配得上我,说不知你是何方神圣……”
随着云墨染的转述,阡陌以及近处的风无求等人无不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就连赫连苍宁都意外不已,眸子里有着明显的惊奇之色:“叶风?他……居然看得出这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所以觉得很惊讶。”云墨染偷偷瞄了赫连苍宁一眼,看到他神情缓和,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于是我就顺嘴说你是宁皇叔,他就说,想不到你就是赫连苍宁,难怪如此风华绝代,失敬了……”
因为这番话,赫连苍宁双唇一抿,眸子里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对叶风的警觉也跟着消散了不少:他既然知道云墨染是自己的人,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吧?像他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应该不屑于做那种夺人所爱的龌龊事……
便在此时,收拾好东西的叶风从帐篷内走了出来,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到云墨染向他招手,他点点头走了过来,冲着赫连苍宁抱拳施了一礼:“不知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十九皇叔,方才多有怠慢,恕罪!”
“不必客气,坐吧。”赫连苍宁点头为礼,抬手示意叶风落座,“赫连苍宁在赤凤国虽薄有威名,但却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自问绝不会真的名满天下,不知叶公子如何知道我的?”
叶风微微一笑:“我虽来自偏远之地,却曾周游列国多年,自不会没有听过十九皇叔的威名。但是无论如何请十九皇叔相信,我没有恶意。”
赫连苍宁不答,静静地看着俊美不凡的脸。叶风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就那么静静地与他对视,一双眼眸清澈得宛如山泉水,没有半点污垢。片刻之后,赫连苍宁淡淡一笑:“我信你,而且,我亦如是。”
叶风也笑了:“多谢。”
“不客气。”赫连苍宁点头,“叶公子,据你估计,我们若是抄近道的话,多长时间可以到达峰顶?”
叶风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布拉吉尔峰半山腰以上便开始覆盖着茫茫白雪,山路崎岖难行,正常情况下从这里到峰顶需走十天左右。但若跟着我抄近道走,最多需要五天便可。”
五天?太好了!
众人闻言无不兴奋莫名,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历经了这么多天的艰难跋涉,甚至数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九死一生地来到了布拉吉尔峰,终于到了得到回报的时刻了!不知道峰顶那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它到底有着怎样一股化腐朽为神奇的威力?
听到叶风的话,其余三国皇子早就围拢了来,生恐漏掉任何至关重要的消息和线索。赫连苍宁懒得理会他们,接着问道:“五天?你确定五天之后便可抵达峰顶?”
“可以,”叶风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半山腰以上便开始常年积雪,难以找到食物,你们可曾准备足够的口粮?一来一去,至少要准备七八日的食物才可以,否则一旦体力不支,便极容易有去无回。”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各自在心底盘算着如何才能找到足够的食物。赫连苍宁沉吟片刻,突然淡淡地问道:“叶公子对布拉吉尔峰如此熟悉,想必已并非第一次来,也并非第一次攀上峰顶?”
“是,我之前已经来过数次。”叶风坦然点头,“而且每一次都可成功登上峰顶,因此才知道这条近道。十九皇叔这话的意思是……”
“叶公子莫要误会,我并无他意。”赫连苍宁淡然一笑,眸子清澈,“我的意思是说,叶公子既然曾经登上过峰顶,那自然应该知道除了足够的食物以外,我等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叶风略略思索了片刻,接着开口说道:“除了食物,最基本自然是御寒物品,不过我瞧诸位都已经备好了。其他的……便不需要什么特殊准备了,不过你们要记着,接近峰顶的地方以及峰顶某些地方都布有结界,只要不硬闯结界便不会有事。”
结界?
这两个字听在耳中,几国皇子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了东陵千溪手记中的某些句段!他曾经在手记中提到,接近峰顶的地方有很多不知名的、也不知是何人布下的结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成功穿过结界到达峰顶。故老相传,只有灵魂完全纯净透明、没有一丝瑕疵的处子才能穿过结界……
如今看来,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布拉吉尔峰峰顶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与原来基本吻合!也就是说,东陵千溪手记中的内容是真实的,并非后人的臆造!一念及此,众人无不喜动颜色,恨不得此刻便登上峰顶,冲破那些结界拿到那些梦寐以求的东西!
生恐众人的急切引起叶风的疑心,趁着他低头添柴的功夫,赫连苍宁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迅速地划了一圈。刹那间,每个人都觉得仿佛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理智瞬间回炉,登时各自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心中暗骂自己的沉不住气。
警告了众人,赫连苍宁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接着说道:“叶公子所说的结界是何人布下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为了防止有人擅闯峰顶吗?”
“或许是。”叶风不曾抬头,慢慢往火堆上添着柴火,“谁也不知那些结界究竟是什么人布下的,但目的应该是为了阻止那些试图登上峰顶的人……”
“但是叶公子方才说,曾经数次登上峰顶。”赫连苍宁语气虽淡,却隐含尖锐,“也就是说,那些结界根本拦不住叶公子,你可以穿透那些结界,是不是?”
叶风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赫连苍宁一眼,一笑摇头:“峰顶虽然有结界,但并非无处不在,结界只存在于峰顶最中心的位置,周围是没有的,即便有,也只是一些比较厉害的机关,凭十九皇叔的身手是完全可以安然无恙地通过的。而我虽然几次登上峰顶,所需要的东西却正好处在没有结界的地方,因此可以平安返回。”
原来如此。赫连苍宁了然地点头,心中却涌起一股直觉:他们需要的那股神秘力量,应该就在峰顶的最中心,结界最多最厉害的地方吧?深吸一口气,他接着问道:“也就是说,你并未直接接触过那些结界,并不知道那些结界究竟有多么厉害?”
“嗯。”叶风点了点头,“我说过了,我需要的东西不在结界内,没必要去冒险。各位打的若是那些结界的主意,我劝你们最好三思而行,免得赔上性命。”
赫连苍宁点头:“多谢指点。”
没办法,如今只能祈祷那股神秘力量也在没有结界的地方了,否则难道真的白来一趟吗?无论如何都少不得要拼一拼……
纳兰明昭等人闻言却深不以为然,甚至带着微微的冷笑:那些结界就算再厉害又如何,咱们有云墨染这个圣女!不是说唯有灵魂真正纯洁透明的人才能穿过那些结界吗?云墨染就是!只要有她在,什么结界都不成问题!
很好,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到了!
谈完正事,风无求等人也将烤好的山鸡、野兔等肉送了上来,云墨染将其中一盘递到了叶风的面前:“叶风,你也吃一些吧?”
叶风的目光在那油光金亮、香气四溢的兔肉上停了一瞬便立刻移开,眉头早已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明显的厌恶和恶心欲呕:“我……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云墨染不由一怔,想起他方才在树下吃野果的样子,登时了然:“你只吃素食对不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妨,”叶风摇了摇头,脸色却依然有些难看,“个人习惯问题,无需道歉。”
云墨染立刻体贴地将兔肉端到了一旁,却不放心地问道:“布拉吉尔峰自半山腰以上便终年积雪,想必极难寻到野果,你若是不吃肉类,如何支撑得住?”
叶风笑了笑,淡淡地说道:“积雪覆盖之地找不到野果,此处有啊!否则我既不为了采药,带那么大一个竹篓做什么?”
“什么?”云墨染一怔,“你带那个竹篓是为了装野果?”
“便是啊!”叶风点了点头,“之前我便是如此的,吃完身上带的干粮之后,便采集山上的野果做食物,待靠近山腰之时采满一篓,便足以支撑一个来回了!”
“一篓野果便可以支撑七八日?佩服佩服!”云墨染忍不住咂舌,佩服得不得了,“叶风,你饭量好小,我都比你吃得多。难怪我虽为女子,却膀大腰圆,你身为男子,却这般纤细如柳,袅娜多姿……”
叶风闻言哈哈一乐,瞅着云墨染说道:“你哪里膀大腰圆了?不过不像寻常大小姐那般弱不禁风罢了,这样才更显得你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有什么不好?我可以以野果为食,不过是长期的习惯使然,有何值得佩服?”
吃过晚饭,众人便各自散去,各回帐篷休息。云墨染明明已与赫连苍宁相拥而眠,然而睡到半夜,她却突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皱了皱眉头,她看到身旁的赫连苍宁已经熟睡,便悄悄披衣下床,来到帐篷外面,果然发现不远处叶风正负手而立,仰望着峰顶的方向出神。
云墨染脚步一顿,一时之间竟不忍上前打扰。淡淡的月光洒在叶风的身上,令他的脸容看起来越发晶莹,浑身上下更是充满着一种灵动的、空灵的韵味。这个样子的叶风,像极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守护者,正慈悲地望着世间的一切生灵。这种感觉,好奇怪。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响,叶风并不回头,却淡淡一笑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云墨染怔了怔,心中更觉有些异样,上前几步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与任何人不同。”叶风转身看着她,唇角有一丝略显飘渺的笑意,“夜已深,为何不在帐中歇息,却又跑出来做什么?”
云墨染微微一叹,眉宇间锁着淡淡的不解:“我本已睡下,却不知为何突然惊醒,然后不自觉地走了出来,看到你在这边……”
叶风抿了抿唇,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才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正好,我也有些话想找机会与你说,且随我来,莫要吵醒其他人。”
说罢,叶风转身便走。云墨染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远一些的地方停住脚步,叶风突然失笑:“云姑娘,我瞧你目光睿智,是个冰雪聪明之人,但你对我为何如此不设防?你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云墨染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叶风微笑:“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神很正。”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笃定地说着,“我一向认为纵然表情可以伪装,眼神却是绝对伪装不来的。你的眼神里没有龌龊,没有邪恶,我想不出必须对你设防的理由。”
叶风依然微笑:“是吗?”
云墨染回以一笑:“不是吗?”
二人对视半晌,叶风突然苦笑了一声:“好吧你赢了,我的确没有恶意。我请你过来只是想跟你说实话,也想要你一句实话,可以吗?”
云墨染闻言暗中吃了一惊:糟了,莫非他已经知道我们此来是为了布拉吉尔峰峰顶的神秘力量?这……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
叶风略略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开口说道:“其实我愿意为你们带路,固然是为了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还因为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登上峰顶,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原本我并不曾打算告诉你们这一点,但又觉得如此隐瞒实在有悖于我做人的基本准则,觉得心中极不踏实,这才半夜出来望月……”
此言一出,云墨染却是毫不意外,只是一笑说道:“何必如此不安?出门在外本就应该互施援手,这是最基本的江湖道义,你大可不必如此耿耿于怀。我只是不懂,既然之前你可以数次登上峰顶,为何这次却又必须借助我们的力量呢?莫非峰顶有什么变故吗?”
难道是因为这么多年之后,峰顶的结界有了变化,导致……
听闻此言,叶风的眼神似乎有了微微的变化,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之前我能登上峰顶,是因为我功夫不错,完全不必借助旁人之力。可是如今……因为一场意外,我已功力全失……”
“什么?!”云墨染大惊,忍不住失声惊呼,“怪不得我见你脚步轻盈,身体灵动,却又似乎毫无内力,原来……既如此,我们一定带你一起登上峰顶便是!”
原来叶风的遭遇与自己如此相似吗?自己的内力也是因为一场意外而被赫连苍宁废掉,因此她很理解叶风的苦楚。只是他不如自己幸运,还能借此机会浴火重生,最终练成了无敌于天下的凤啸九天!就算是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她就算是拖,也要把叶风拖到峰顶!
叶风自是不知云墨染的心中起了怎样的波澜,只是开心地点头说道:“多谢!其实我上峰顶只是为了寻找一种草的根,这种草名叫‘瑶草’,它的根有着起死回生的作用,我要拿它救人的。我虽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但你们应该不是为了它吧?”
云墨染展颜一笑,立刻摇头说道:“是的,我们的确不是为了它,而是另有所求。因此我才说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是完全可以合作登顶的。”
“很好,这便是我想要的实话。”叶风点了点头,眼眸深处却有几丝令人看不懂的光芒在微微地闪烁着,“我原本想着,如果你们也是冲瑶草而来,咱们便只好各凭本事寻找。如今既知不是,我便厚颜借一借你们的力量了。云姑娘,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歇吧。”
云墨染点头:“走吧,你腿上的伤还未痊愈,也该多睡一些,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二人相携着走回营地,各回帐篷。只不过在进入帐篷的一刹那,叶风还来得及微微偏转头看了云墨染一眼,眸子里的光芒复杂得令人心惊……
生怕惊醒熟睡中的赫连苍宁,云墨染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然而当她进入帐篷之时,却发现赫连苍宁就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眸子在月光下璀璨如晨星。
“你……醒了?”云墨染脚步一顿,居然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对不起,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赫连苍宁淡淡地开口,“只要你不在身边,我便会感觉得到。云儿,天亮之后便要赶路,快些好好睡一觉。”
云墨染答应一声上了床,赫连苍宁也不多说,替她盖好了被子,便握住她的手不满地叹息:“瞧你,浑身都凉透了!出去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你是小孩子吗?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
云墨染心中甜蜜,乖巧地钻进了赫连苍宁的怀中,细细地感受着他怀里的芬芳和温暖,口中却很煞风景地问道:“宁皇叔,你不问我方才去见了谁、做了什么吗?”
“何须我问?”赫连苍宁淡淡一笑,自信而自负,“若有必要,你自会告诉我,若不需要我知道,我何必要问?认识你那么久,难道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吗?”
云墨染吐了吐舌头:“其实……也并非很重要的事……”
将叶风方才所说的一切转述出来,连赫连苍宁都略略有些意外:“功力全失?我就说阡陌绝不会看错,他一定毫无内力,原来是……如此说来,只要功力足够,是完全可以穿过那些结界到达峰顶的?”
“若叶风所说属实,应该是这样没错。”云墨染沉吟着,慢慢地说着,“但是他也说过,峰顶最中心的的位置布有最厉害的结界,我怀疑,那股神秘力量过真的存在,那么它就一定处在峰顶最中心……”
“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赫连苍宁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对我们而言登上峰顶或许并不是难事,最困难的便是打开峰顶最中心的结界,才有可能找到那股神秘力量!”
云墨染沉默了片刻,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赫连苍宁却突然一收手臂,将她狠狠地拥入了怀中,语气中有一丝明显的不安:“云儿,我……我突然觉得……或许这趟布拉吉尔峰之行我们来错了,东陵千溪虽说灵魂透明的圣女可以穿透结界,但……但他并未说明怎样穿透,万一……”
因为赫连苍宁的话,云墨染只觉得心中一紧,竟也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是啊!谁也不知那结界究竟是怎样的,更不知究竟该如何穿透,万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口吻含笑说道:“还能怎样穿透?无非就是一些比较厉害的机关而已!鬼魅之都那么凶险的地方我们都闯过来了,还怕什么结界吗?”
“云儿,你不懂。”赫连苍宁突然叹了口气,倒是将她搂得更紧了,“结界并非普通的机关,不是功力高深便可成功通过的!若果真遇到了厉害的结界,反而是功力越高,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