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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染这句话听在耳中,赫连苍宁陡然目光一凝,语声却还平淡:“是,那又如何?”
“不如何啊!”云墨染摇了摇头,“我随口一说而已。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几乎忘记这一点了。”
赫连苍宁暂时不曾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云墨染也不回避,坦然地与他对视。片刻之后,赫连苍宁才移开了视线,口中淡淡地应道:“嗯。”
一时之间,二人皆有些无语。此时天色已明,远远近近的景物连续不断地映入眼帘。云墨染转头望着窗外,脑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了南净初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只可惜,自己早已并非真正的七小姐……
“对了宁皇叔,”云墨染收回视线,看着赫连苍宁俊朗的脸,“之前你曾对我说过,圣女……我是说……娘亲,她就是在天音塔附近被人发现的,是吗?”
“嗯,当年主持大师发现她的时候,她就被人遗弃在天音塔附近的台阶上。”赫连苍宁点头,“怎么了?”
“……没事。”云墨染摇了摇头,眸子里却有一抹淡淡的微光在闪烁,“我只是觉得,既然并非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为圣女,那么娘亲就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弃婴而已。而且我瞧娘亲气质不凡,出身必定不同寻常……”
赫连苍宁抿了抿唇,眸中泛起一丝明显的赞赏:“你倒有心。不错,南净初出身是否不同寻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出现确实有些诡异……”
“出现?”云墨染下意识地反问,“你是说……你知道娘亲是被什么人遗弃在天音塔的?”
“嗯。”赫连苍宁又点了点头,“如你所说,我也认为南净初的来历必定不简单,因此早已派人暗中进行了一番调查,结果……”
说至此处,赫连苍宁突然顿了一下,云墨染立刻追问:“结果怎样?”
“结果证明,南净初的确是被人遗弃在了天音塔不假,”赫连苍宁说道,“但是在此之前,她却是从天而降的,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来自何方!”
“从天而降……”云墨染颇有些瞠目结舌,更是满脸的匪夷所思,“这是……何意?她一个刚刚出生三天的婴儿,如何上天?”
“鹰。”赫连苍宁轻轻吐出一个字,“我派出去的人一路顺藤摸瓜,费尽周折才找到了那个当初将南净初扔在天音塔的人,那是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但她对当年的一切还记忆犹新。她说,当年她正在地里劳作,突然看到远方的天空中飞来一只苍鹰,鹰的爪上似乎抓着什么。起先她以为那是鹰的猎物,是以并不曾过多留意……”
云墨染眉头一皱,继而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鹰的爪中抓的便是娘亲?”
“正是。”赫连苍宁点头,“老妇人说,或许是天意让她遇到南净初。当时正是正午,天气炎热无比,野外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而那只鹰抓着猎物飞到附近之时突然降落,将爪中之物扔在一旁的石头上之后便振翅远去了。老妇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婴儿的襁褓!于是她壮着胆子上前一看,襁褓中果然有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正闭着眼睛沉睡……”
“原来如此……娘亲果然是从天而降的……鹰……”云墨染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那这老妇人既然捡到了娘亲,为何不将其收养,而要遗弃在天音塔?莫非她家中太过贫寒,养不起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赫连苍宁点了点头,“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老妇人将婴儿抱回家中之后解开看了看,发现是个正在沉睡的女婴,而且根据她的经验判断,这女婴不过刚刚出生,便不幸被鹰当做猎物抓走了。原本老妇人是想收养这个女婴的,但是等婴儿醒来之后,她却无比惊恐地发现这女婴的眼眸是……”
“紫色的?!”虽然赫连苍宁的话尚未说完,云墨染却已本能地惊呼起来,“难道娘亲的眼眸竟与我刚出生时一样,是紫色的?”
赫连苍宁毫不犹豫地点头:“不错,是紫色的。老妇人发现女婴的眼眸中泛着诡异的紫色,当场便吓得险些晕过去。正因为如此,她认定这女婴必定非同寻常,要么是神仙转世,要么是妖孽转世。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无论这女婴是神仙还是妖孽,她都绝对不敢将其留在家中!但若重新将其扔到野外未免太过残忍,是以老妇人思来想去,最终偷偷将女婴带到飞龙寺,放在了天音塔附近的台阶上,然后仓皇离开了。不过在此之前,老妇人特意将女婴的生辰留在了襁褓内……”
云墨染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万料不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南净初居然是被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苍鹰带到这里来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出生之时眼中泛着诡异的紫色,后来与云楚天相识相恋,生下的女儿云墨染同样有一双紫眸,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这至少可以说明,她们母女二人必定来自同一个种族,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同一类人!至少,南净初与云墨染绝不会属于赤凤等四国的任何一个国家,因为这四国之中从未听说过有出生之时眸泛紫光的诡异现象出现!
二十世纪雇佣兵界第一人“乌云”,因为体内装有一块高科技晶片,每当启动晶片之时,眼睛里同样会出现紫色的光芒,难道正因为如此,她的灵魂才会穿越到七小姐云墨染的身上吗?这倒真是天意……
短暂的震惊过后,云墨染渐渐回过神来,除了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脸色倒还算镇定:“果然如我所料,我就知道娘亲的来历必定不那么简单。宁皇叔,你既然能够查到这些,那么你可曾从襁褓的质料等方面继续追查下去,看看娘亲究竟来自何方?”
大概不曾想到云墨染居然会问出如此有专业水准的问题,赫连苍宁略带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这一点我自然想到了,因此便要那老妇人将南净初的襁褓等物拿出来。幸亏老妇人虽然将婴儿送到了天音塔,但多年来一直收藏着她的襁褓。我看到手下带回来的襁褓,却依然不知道南净初究竟来自何方……”
“襁褓在你手中?”云墨染先是一怔,继而迫不及待地开口,“宁皇叔,能否给我看一下?”
“自然可以。”赫连苍宁点头,俯身自车座下取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出来,“便在里面了,自己看吧。”
云墨染见状倒是愣了一下:“你……你随身带着这襁褓?这……”
“自然不是。”赫连苍宁摇头,“这襁褓原本在玉王府,刚刚接到暗影卫禀报,说云楚天现身,我立刻猜到南净初一定也在,便带了这襁褓出来,想着万一会有用处……”
云墨染了然地点头,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那个包裹,将里面的襁褓取了出来。襁褓是纯白色的,上面印有雪花状的暗纹,布料柔软细腻,拿在手中虽然十分轻薄,但却触手生温,保暖性能极好。
然而一见这襁褓,云墨染的眉头便忍不住微微地皱了起来:“据你之前所说,娘亲的生辰是在炎炎夏日,而这襁褓却分明是御寒之物,而且若非极寒之地也根本用不到。足见娘亲并非赤凤或者曼陀等任何一国的人。最重要的是,至少据我所知,四国之中并没有此种质料的衣物……”
“完全正确。”赫连苍宁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当日我也瞧出这襁褓的质料十分奇特,曾命人专门往焰之大陆上寒冷之地查过,却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云墨染略略有些吃惊,因为赫连苍宁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若是连他都查不到任何线索,那就真的没有任何线索了,“这么说,还是没有人知道娘亲究竟来自何方,是何种族?”
“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赫连苍宁点头,“不过据我猜测,南净初必定来自于极北之地的某一处,而且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便发生了意外,被那只苍鹰当成猎物抓走了。后来苍鹰途径曼陀国,不知为何将其扔在了野外,又恰巧被那老妇人捡到……”
云墨染眉头紧皱,沉吟半晌之后点头说道:“八九不离十。如此一来,我们大概永远也休想知道真相了。不过娘亲既然有资格做圣女,我猜测她必定来自于一个特殊的种族……”
“这便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赫连苍宁突然叹了口气,一向清冽淡然的眼眸中盈满了担忧,“就凭你出生时的紫眸,我知道你与南净初一样,都来自那个神秘的特殊种族,因此即使如今天净观音未到,我已猜到你十成十有资格做圣女。云儿,这番波折,你怕是躲不过去的……”
每次听到这声“云儿”,云墨染便觉满心甜蜜,所有的生生死死皆已不重要。此刻她同样微微一笑,轻轻握住赫连苍宁的手说道:“躲不过去,便不躲,何妨迎面而上?”
“可……”赫连苍宁张口说了一个字,却在云墨染坚定的眼神中看出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得一展手臂将她搂在了怀中,叹口气说了下去,“好,便是如此吧!横竖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
得此一言,夫复何求?云墨染淡淡地一笑,更紧地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数日后,就在众人翘首企盼地等待中,天净观音终于顺利地抵达赤凤国璃京城,一切的谜团,将在下一刻尘埃落定……
听闻天净观音抵达,赫连苍穹、纳兰明昭等一干人均无比兴奋,尤其是雪雏与梦羽两国太子,不等赫连苍穹派人去请便急匆匆地赶到了宫中,生怕落于人后。
御书房内,赫连苍穹端坐于桌后,看似沉稳镇定,眼睛里的迫不及待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东陵飞映与东陵飞晔站在一旁,脸上反而并没有多少表情。二人身后,两名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垂首肃立,其中一人的手中则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盒子里装的必定就是天净观音了?
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对视一眼,彼此都难以掩饰眼中的兴奋之色,接着上前抱拳见礼:“明昭(风漓)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心急?赫连苍穹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两位太子免礼。天净观音刚刚抵达,朕正要派人去请呢!”
两人道了声谢,直起身子站在了一旁,眼睛却始终不离黑衣人手中的盒子。便在此时,只听一声通报自门口传来:“玉王到——护国公府七小姐到——”
来了!
所有人登时精神一振,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门口。片刻之后,神情淡然的赫连苍宁握着云墨染的手迈步而入:“臣弟(墨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免礼!免礼!”不等赫连苍宁的话说完,赫连苍穹便连连挥手打断了他,“云墨染,天净观音已到,你且去试一试究竟有没有资格做圣女。若有,你便可以替你母亲将功折罪了!”
云墨染无声冷笑,点头应了声是。赫连苍穹更不耽搁,接着转头看向了东陵飞映兄弟二人:“两位皇子,这便将天净观音请出来吧?”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答应一声之后转过了身,小心地自黑衣人手中将盒子接过来放在了身旁的桌子上。接着,两人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肃穆,对着盒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其中一名黑衣人自怀中掏出钥匙递了过去,东陵飞晔伸手接过,打开锁之后将盒盖轻轻掀开,伸手自盒子里取出了那尊神奇的天净观音。
“哇!好玉……”
触目所及之处,在场众人均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座天净观音乃是用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玉质清澈透明,单就玉观音本身的价值来说已是世间罕有的宝物。
然而在看到白玉观音的一瞬间,云墨染却突然感到脑中一阵微微的晕眩,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影像从她的眼前飞快地掠了过去!当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些影像究竟是什么样子时候,所有的影像却已经全部消失,再也无迹可寻!
然而非常清晰的一点便是,她对那些影像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曾经存在于她的记忆之中了一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那股晕眩,云墨染的身躯不自觉地微微一晃,赫连苍宁立刻察觉,握住云墨染的手本能地一紧:“怎么了?”
“……没事。”云墨染摇了摇头,努力将那股晕眩驱散,“就是觉得这观音……很熟悉……”
赫连苍宁一怔,还未来得及想到些什么,东陵飞晔已经神情凝重地开口:“请七小姐刺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观音的手中。若血滴立刻被吸入,说明七小姐有资格做圣女。若血滴经久不去,直至干涸,结果则完全相反。”
云墨染点头,放开赫连苍宁的手上前几步,来到了天净观音面前。那观音面带微笑,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深吸一口气,她直接将右手中指的指尖咬破,一滴鲜艳夺目的血滴啪嗒一声轻轻落在了观音的手心……
“啊!”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本能地一声低呼,各自抢上了几步,就连赫连苍穹都忍不住刷的站起身,紧紧盯着天净观音的手心。下一刻他们便狂喜万分地发现,那滴血倏然消失,快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而观音的手心依然洁白如冰雪,没有任何异常!
如此说来,云墨染岂不与南净初一样,完全有资格做圣女!?
惊喜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赫连苍穹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内鸦雀无声,静得仿佛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圆睁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净观音的手心,生怕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心情太过急切而产生的错觉!
许久之后,赫连苍穹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涌现出了浓烈的狂喜之色:“消……消失了?!就是说云墨染……是圣女!?”
“是!是!太对了!”纳兰明昭点头如捣蒜,同样笑得见牙不见眼,“皇上所言半点不差,七小姐的确是圣女!三皇子、四皇子,你们说呢?”
东陵飞映兄弟二人的脸上虽也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但是对东陵飞映而言,一想到圣女居然是对他恩重如山的云墨染,再想到她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一切风雨,他脸上的喜色迅速消失,代之以无法言说的担忧和愧疚:“这……我……这件事……”
“是。”东陵飞晔点头,轻轻将东陵飞映拽到了自己的身后,“七小姐的血瞬间被天净观音吸收,足以说明她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圣女!”
“太好了!”安陵风漓忍不住一声大叫,喜得双眉直跳,“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便请七小姐随我们一起去布拉吉尔峰……”
“风漓太子稍安勿躁。”赫连苍穹假作镇定地咳嗽一声,慢慢坐了回去,同时转头看向东陵飞晔,“四皇子,这天净观音的检验结果是否可靠?会不会出现失误?譬如说,会不会还有其他女子的血会被观音吸收……”
“绝无可能。”东陵飞晔毫不犹豫地摇头,“皇上请放心,天净观音的检验结果绝对可靠!皇上若是不信,可找宫中其他女子来验证一下。”
赫连苍穹正有此意,闻言立刻从宫中找了数名处子过来一一验证,结果无一人的血可被天净观音吸收!换句话说,云墨染的确是圣女无疑!
一时间,所有人均陷入了天大的狂喜之中,仿佛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一般。反观赫连苍宁与云墨染,因为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是以面上神情一直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只是静静地站在当地,沉默不语。
赫连苍穹很快便发现了两人的反常,以为云墨染十分抗拒这个事实,他不由冷哼一声说道:“云墨染,你能成为圣女,应该感到幸运才是!因为只有如此,你才有机会替你父母赎罪!否则就凭云楚天诈死欺君这一条,朕便完全可以治你护国公府的罪!”
你不必如此吓唬我,虽然并非为了你,但我早已决定去布拉吉尔峰,何须如此?
云墨染暗中冷笑,点头说道:“是,多谢皇上天恩!墨染必定不负所望,竭尽全力!”
“如此甚好。”赫连苍穹面上神情立刻缓和,接着转向了东陵飞晔,“四皇子,既然圣女已经找到,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做呢?这布拉吉尔峰该如何去,那股神秘力量又该如何打开……”
“皇上恕罪,飞晔不知。”东陵飞晔微微躬了躬身,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所有的事实,“飞晔此来赤凤国除了向皇上贺寿,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寻找圣女。至于如何打开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则必须由圣女解开东陵皇室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文才可以!”
“原来如此……”赫连苍穹点头,“那这古文……”
“自然还藏在曼陀国皇宫之中。”东陵飞晔微微笑了笑,“那古文是解开布拉吉尔峰之谜的关键,飞晔怎会随身携带?而且父皇说过。古文必须等圣女年满十八周岁之后才能解开。”
年满十八周岁?赫连苍穹立刻转头看向了云墨染:“云墨染,你的生辰是……”
“腊月初一。”云墨染淡淡地开口,“今日是十一月初一,还有一个月。”
“腊月初一……”赫连苍穹慢慢点了点头,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划过,“如今的情形各位均已知晓,那么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做,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众人闻言不由各自沉吟起来,许久都没有人做声。赫连苍穹见状不由眉头一皱,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赫连苍宁:“十九弟,你意下如何?”
赫连苍宁微一抿唇,接着说道:“布拉吉尔峰位于焰之大陆的极北之地,曼陀国则位于焰之大陆的北方,若要去布拉吉尔峰,曼陀国是必经之地。而古文又收藏在曼陀国皇宫之内……依臣弟之见,三国可各派代表与两位皇子共同返回曼陀国,待云儿解开古文之后,再一同从曼陀国出发,前往布拉吉尔峰。”
赫连苍宁此言自然并非因为他急于得到那股神秘力量,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不可避免,再拖延毫无意义,倒不如速战速决。
众人闻言无不纷纷点头,纳兰明昭更是拱手说道:“十九皇叔考虑周全,明昭没有异议。既如此,明昭会修书回国,奏请父皇派出一些人手半途接应一下。”
“风漓也是此意。”安陵风漓立刻接上。
见二人均无异议,赫连苍穹更不多说,点头说道:“好,就是如此!”
当下四国代表齐聚一堂,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进行了磋商,基本上在各方面都达成了共识:四国各派人手出来组成一支队伍,共同保护着云墨染前往曼陀国。待其满十八周岁并解开古文之后,再一同前往布拉吉尔峰……
一切商议既定,其余三国便各怀心事地离开了御书房。赫连苍宁依然沉默,带着云墨染退了下去。望着二人的背影,赫连苍穹半晌无语。
赫连苍穹虽然急于得到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以保赫连皇室千秋万代,但他也知国不可一日无君,因此自然不可能亲身前往冒险。赫连苍宁虽然未必与他一心,但好在他身重剧毒,时日无多,倒不怕他玩什么猫腻。何况他身手卓绝,更兼机智绝伦,若有他前往曼陀国,更不怕其余三国弄鬼。
是以再三斟酌之后,赫连苍穹终于决定派出一支以赫连苍宁为首、二皇子赫连擎霄与四皇子赫连擎阳为副、再加上阡陌与风无求等四人以及数名大内高手组成的队伍,带着云墨染共赴曼陀国!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收拾行装离开璃京城,一路往曼陀国而去。不过四国齐聚毕竟目标太大,太过引人注目,是以赫连苍宁早已知会众人化整为零,各自易容改扮,或化身商人,或扮成游客,甚至可装成乞丐,总之皆不可以真面目示人。
赫连苍宁清雅高贵,自不愿如乞丐那般邋遢,令负责为其易容的阡陌很是挠头,费了半天功夫才将他扮成了一个游历天下的富家公子,云墨染则毫无意外地假扮成公子夫人,阡陌及风无求等四人自然便是随从了。
虽然化整为零并易容改扮,一行人却依然担心中途出现意外,因此绝不在任何客栈落脚,尽拣一些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驻足,并扎好帐篷暂时休息。横竖所有人皆是身手卓绝的高手,倒不怕什么野兽袭击。
数日后,一行人前后赶到了距离璃京城两百余里的一个小县城。瞧瞧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赫连苍宁命人加快脚步来到了城外的荒野之地,这才传令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不多时,其余三国之人也先后赶到,竟像是怕晚到一步便会吃了大亏一般。如今虽是四国联手,但彼此之间却依然互相防范,是以帐篷分别扎在了四个不同的方向,相互之间隔得比较远,至少若是低声耳语,任凭你耳力再好也休想听到。
“怎样,累不累?”火堆旁,赫连苍宁掏出锦帕为云墨染拭去鬓边的汗珠,“你一向安定惯了的,突然如此长途跋涉,怕是……”
“无妨,我支持得住。”云墨染微微一笑,轻轻躲开了他的手,“倒是你,这些天颇有些心神不宁,睡觉也不安稳,我瞧着心里也……”
说至此处,她突然想起阡陌等人就在一旁,不由俏脸一红,不自觉地住了口。瞧着她比篝火更红艳欲滴的脸,赫连苍宁满心柔情,偏要追问下去:“你瞧着心里也怎样?怎么不说了?”
明知她忌讳有人在旁,阡陌与风无求等人却偏偏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云墨染俏脸更红,几乎不敢抬头:“没……没有啦!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赫连苍宁笑了笑,笑容绝美,“我以为你要说,你会为我心疼,原来不是……”
“当然是!本来就是啊!”云墨染立刻点头,“看你整天闷闷不乐,我就是心疼啊!我……呃……你……你们笑什么?可恶!不准笑!你们……”
见她被赫连苍宁一句话便诓出了心里话,阡陌等人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起来,闹得云墨染立刻羞红了一张脸,低着头生闷气。
赫连苍宁又笑了笑,旁若无人地将她拥入了怀中,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我闷闷不乐,是为你心疼,心疼你要受这些跋涉之苦。而你却又为我的闷闷不乐而心疼,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喜欢。”
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云墨染原本羞不可抑。可是听到这几句话,她更觉满心酸楚的柔情与甜蜜,轻轻点头说道:“我也喜欢。其实你不必为我心疼的,因为只要有你在,再远的路我也不怕。”
“嗯。”赫连苍宁点头,拉着云墨染站了起来,“不给这些人看好戏了,我们进去吧,我要……”
说着,他迈步便往帐篷内走。阡陌等人争先恐后地站起身,一个趴在一个的肩头齐声开口:“王爷!”
赫连苍宁很给面子地脚步一顿:“怎么?”
五人哈哈一笑,再度齐声开口:“进去您要做什么?”
“想知道?”赫连苍宁一声冷笑,“够胆子的,自己进来看。”
看着帐篷的棉门帘掀起又落下,风无求用力推了阡陌一把:“阡陌哥,进去看看。”
“哈!你怎么不去?”阡陌翻了个白眼,“凭什么让我去送死?”
“因为你是大哥!”其余四人异口同声,满脸无辜地看着阡陌,“大哥不去,难道要我们做弟弟的去送死?”
阡陌愣了一下,接着更用力地翻了个白眼:“嘁!谁理你们……”
听到帐篷外几人的对话,云墨染忍不住扑哧一笑:“真可爱……”
“闲得无聊。”赫连苍宁哼了一声,带着云墨染坐在了临时搭成的榻上,“早点睡好不好?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云墨染点头:“好。那……你呢?”
赫连苍宁笑了笑:“我陪你。”
野外之地条件简陋,二人便相拥着和衣而卧。一路的跋涉的确相当劳累,不多时云墨染便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的她只觉得身边的赫连苍宁突然轻轻欠起了身子,接着耳边便传来一声低语:“云儿?”
极度的疲乏让云墨染懒得睁眼,更懒得应声,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感到赫连苍宁刷的一指点在了她的昏睡穴上!他……这是何意?
赫连苍宁自是不知,如今的云墨染早已练成凤啸九天,不仅内力无人能及,而且任何点穴术对她都已没有任何效用!
显然对自己的点穴手法相当自信,一指下去之后赫连苍宁立刻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帐篷。片刻之后,原本正在沉睡的云墨染突然睁开眼睛一声苦笑:何须如此?我知道你还有不愿被我知道的秘密,只要你不说,我绝不会多问,根本不需要如此防我。
话虽如此,云墨染却毫无责怪赫连苍宁之意。因为赫连苍宁虽然从未说过,但她却看得出他的确背负了太多,小心谨慎是应该的。何况就凭他对自己的心思,云墨染也知道他不愿说出来只是不想将压力转嫁给她而已。
如今的云墨染虽已可以不被赫连苍宁发觉地起身追出,看看他究竟目的何在,但她却并不曾这样做,只是叹口气翻了个身,怔怔地出神。然而正因为如此,她错过了揭开一个大秘密的机会。
野外,冷风如刀。初冬的夜风冷得令人浑身发颤,更别说空旷的四周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更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暗淡的星光下,一身黑衣的男子长身玉立,脸上带着招牌似的狼首面具,在他的身旁,站着同样一身黑衣、带着苍鹰面具的男子,正是苍生门主君莫问与副门主莫苍鹰。只是,这两人怎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片刻之后,一阵衣袂翻飞之声迅疾地传来,地上已然跪着十几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个个抱拳见礼:“见过门主、副门主!”
“起来。”君莫问淡淡地开口,声音虽平淡,却偏偏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云墨染要前往曼陀国,之后会一直向北直到布拉吉尔峰。听着:一路上要护她万无一失,旁人皆不必理会,包括本尊与副门主!若本尊和副门主与云墨染一同遇险,必须先护她周全!若因违抗此令导致她有任何差池,本尊绝不手软,必定严惩!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都要为她陪葬!”
黑衣人立刻点头,齐声应道:“是!属下誓死护卫云姑娘!”
君莫问满意地点头:“很好,去吧!”
所有黑衣人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许久之后,君莫问缓缓抬起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喟叹一声说道:“有苍生门下百万弟子沿途护送,希望能够换得一路平安!”
面具被除下,一张风华绝世的脸出现在天地之间,刹那间,连这苍茫暗淡的夜色似乎都骤然退去了不少!这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这种笔墨难叙其俊美于万一的男子,不是玉王赫连苍宁是谁?
原来,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苍生门主,竟然就是赤凤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十九皇叔?!赫连苍宁冷漠孤傲,惜言如金,苍生门主邪魅张狂,恣意飞扬,这原本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天下人若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不知会怎样的震惊而无语!
见他如此,莫苍鹰不由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放心吧,苍生门下百万弟子定会全力守护你的云儿,若连他们都守护不得,那就只能说是上天不肯成全你的一番深情了。天若不解风情,我辈凡人又能如何?”
说着,莫苍鹰同样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对云墨染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脸:阡陌。
苍生门主君莫问是十九皇叔赫连苍宁,副门主莫苍鹰是其贴身侍卫阡陌,而君莫问与莫苍鹰又是生死之交——这也就难怪无人处时阡陌对赫连苍宁完全不像下属对上司该有的态度,原来是因为这样!
当初知道云墨染之所以成为废柴并未因为先天缺损,而是因为天脉被封,赫连苍宁以君莫问的身份连番设局,试图将云墨染逼入绝境,好由此激发她体内的潜能,令其冲破被封的天脉,以便与其他人一样可以修炼涅槃心法!自然,赫连苍宁之所以这样做并非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让云墨染从此不再受旁人的嘲笑,而是因为他想要得到云墨染修炼涅槃心法之后生成的内力,以图来日大计!
如前所说,赫连苍宁有他命定的使命,摆脱不掉,也无法逃避。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已经与他的心腹们暗中筹划了很多年。经过那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一切都已经颇具规模,基本上到了最终一博的时候!
而赫连苍宁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还不足以真的达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巅峰!或者说,他还缺少一个最有力的助手,能够弥补他一切的不足,最终与他一起笑傲天下!
而无论是为了让自己变得足够强,还是为了找到那个最有力的助手,赫连苍宁的选择都是云墨染。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得到云墨染的内力,好让自己的功力更上层楼,甚至达到顶峰!
正因为如此,赫连苍宁始终觉得对云墨染有愧,是以每次以十九皇叔的身份伤害云墨染之后,他便接着以君莫问的身份现身安慰,否则君莫问怎会每次都出现得那么及时,能够恰到好处地抚慰云墨染受伤的心呢?
自然,这也就是云墨染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她也觉察得出君莫问对她的好有些无缘无故,尽管君莫问每次都是以“朋友、知己”为借口,她却始终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必定另有缘由。只不过彼时的她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那不过是因为赫连苍宁因为企图谋夺她的内力而愧疚不安,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稍作补偿而已。
后来,赫连苍宁假装与君莫问交手,也不过是为了打消云墨染的怀疑,让她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就是苍生门主而已。因此那次交手,所谓的“君莫问”其实是阡陌假扮的,横竖君莫问一贯戴着面具,不怕云墨染看出破绽。
还有,当初云墨染治好了赫连苍宁腿上的残疾,令他终于可以与正常人一样不再因为两条腿长短不一而自卑,其实也等于救了苍生门主君莫问,为整个苍生门立了一大功。再后来。她又治好了副门主莫苍鹰的脑疾,其实也相当于救了赫连苍宁的生死之交阡陌的命——正因为如此,当初莫苍鹰才会说云墨染为苍生门所做的一切,比她想象得要多得多。
因为感念云墨染的恩德,赫连苍宁更以君莫问的身份发下誓言,说云墨染终生都会在苍生门百万弟子的守护之下。此次云墨染被迫前往曼陀国布拉吉尔峰,一路上吉凶难料,赫连苍宁自不会掉以轻心。但若以皇叔的身份调动军队保护云墨染毕竟显得他私心太重,便只好动用苍生门的力量。
自然,赫连苍宁与阡陌的另一重身份对曼陀国小王爷洛天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们之间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然而不管怎样,正如阡陌所说,苍生门下百万弟子必定会全力守护云墨染,尽量保她万无一失。只不过……
赫连苍宁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至少在前往布拉吉尔峰的路上,其余三国必定会尽力保护云儿。因此最危险的不是现在,而是从布拉吉尔峰返回的时候……”
阡陌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了然地点头:“不错,无论那股所谓的神秘力量能否拿到,七小姐都将变得十分危险。所以说如今一切都难以预料啊……”
赫连苍宁再度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轻声一叹:“回去吧!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悄无声息地返回帐篷之中,看到云墨染正静静地安睡,赫连苍宁轻轻坐在了她的面前,凝目瞧了她许久。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声一叹,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亲:“无论如何,我总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头发!如今,你才是我最应该倾尽全力守护的……”
说罢,他侧身躺在了云墨染的身旁,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只不过黑暗之中,他不曾看到云墨染唇角那抹醉人的笑意。
一路紧赶慢行,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曼陀国边境,雪雏及梦羽两国派出的人手已经在此等候多日了。双方顺利接头之后,三国人手已经基本齐备。雪雏国除原本的太子纳兰明昭及公主纳兰明蔷之外,其帝王又派了二皇子纳兰明烈率一干高手前来相助。而梦羽国除太子安陵风漓及公主安陵织星,又多了三皇子安陵风啸及公主安陵舞月两大高手。
四方见面,自是少不了一番见礼寒暄。既已赶到曼陀国,赫连苍宁等人便不再易容改扮,干脆以真面目示人,唯有云墨染依然白纱蒙面,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从未见过其真容的纳兰明烈及安陵风啸等人对这传言中的圣女自然兴趣浓厚,迫不及待地要一睹其芳容。只可惜赫连苍宁始终将其紧紧地护在身后,令所有人望洋兴叹。
得知圣女即将抵达曼陀国,其帝王东陵流焕早已派人二皇子东陵飞旸带人在边境等候。虽然有其余两国太子在场,这位年轻的皇子还是一眼便被赫连苍宁吸引,紧走几步抱拳见礼:“这位便是赤凤国名闻天下的十九皇叔了?飞旸有礼了!”
东陵飞旸乃是东陵流焕的第一任妻子苏枕曼——即如今的曼妃所生,与太子东陵飞昡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东陵飞旸的俊美比之东陵飞映兄弟二人的确稍逊了一筹,但为人却温和有礼,和善可亲,令人一见便生好感。
赫连苍宁对他的印象显然还算不错,接着便点头回礼:“不敢,二皇子免礼。”
“多谢十九皇叔。”东陵飞旸再鞠一躬,这才转向了其余人等,“飞旸见过明昭太子、风漓太子,见过各位!”
众人齐齐还礼,东陵飞晔这才上前打了声招呼:“二皇兄!父皇要你来接我们吗?”
“嗯!”东陵飞旸点头答应,目光却在东陵飞映脸上转了好几圈,眸中有着明显的疑惑之色,“飞晔,这位公子是……”
“二皇兄!你无论如何猜不到他是谁!”东陵飞晔无比兴奋地拽着东陵飞映的手,“不过如今还是先请贵客上车,我们边走边说吧!”
东陵飞旸点头,立刻安排众人上了马车,往曼陀国京城“陀罗城”出发。梦羽国公主安陵织星与安陵舞月共乘一车,不过等她上了车之后一回头,才发现安陵舞月一直紧紧盯着赫连苍宁乘坐的马车,满脸不加掩饰的渴慕之色,不由冷哼一声说道:“舞月!还不走?在看什么?”
其实自赫连苍宁出现的一瞬间起,安陵舞月就再也不曾瞧过别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凡间居然会有如此出色的男子!那样的男子难道不是只在九天之上的仙界才会出现吗?
听到招呼,她连蹦带跳地上了车,迫不及待地说道:“皇姐!十九皇叔好美哦!”
“美?”安陵织星冷笑更甚,“不错,是美。不过可惜,就算他再美又如何?横竖没你的份了!”
“那可未必!皇姐不知我是梦羽国第一美女吗?”安陵舞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斜睨着安陵织星,“若不是父皇总说我年幼,我早随太子哥哥去赤凤国了!皇姐,听你这样说,莫非你已经与十九皇叔成了好事?怎的我未曾听太子哥哥说起过?”
安陵舞月是否梦羽国第一美女暂且不提,至少她的容貌比之安陵织星的确又美了几分,不过眉宇之间也的确有着明显的稚气,顶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听闻此言,安陵织星登时恼恨不已,不停地冷笑:“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不错,我是不曾与十九皇叔成就好事,不过曼陀与雪雏两国同样两手空空,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任何人!舞月,不是我泼你的冷水,十九皇叔不会喜欢你的,他已经有圣女了!”
“圣女?”安陵舞月一呆,继而撇了撇嘴,“皇姐,你少哄我了!圣女必须保持处子之身才可以,怎么能享鱼水之欢?再说了,等去了布拉吉尔峰,谁知道圣女还有没有命回来?我可听父皇说过了,圣女必须舍弃肉身,方可打开那股神秘力量……”
“当真?!”安陵织星闻言大喜,急得双眼冒火,“圣女真的必须舍弃肉身,才能打开那股神秘力量?!父皇真的这样说过?!”
“自然是真的!”安陵舞月得意地把玩着胸前的头发,下巴朝天地说着,“等圣女舍身之后,我就不信十九皇叔瞧不上我……”
原来如此……安陵织星慢慢点了点头,眼睛里射出了邪恶而狠毒的光芒:哈哈!云墨染,你等着吧!十九皇叔早晚会是我的……至于舞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想跟我抢男人?笑话……
安陵舞月的话宛如一剂最有效的强心剂,瞬间点燃了安陵织星所有的斗志:原本以为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彻底断绝,谁知道峰回路转,原来云墨染从头到尾不过是一枚打开神秘力量的棋子而已,她根本没有资格与十九皇叔并驾齐驱!
可怜的十九皇叔,你可知你的感情早已所托非人?趁早收手还来得及……安陵织星得意地想着,瞬间感到前途一片光明……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赫连苍宁抬手将云墨染头上坠有白纱的帽子取了下来,柔声问道:“觉得怎样?”
云墨染微微一笑:“不怎样。纳兰明烈深沉冷酷,安陵风啸笑里藏刀,唯有东陵飞旸待人还算诚恳,而安陵舞月则为你神魂颠倒,眼神露骨……总之四个字:强敌环伺。”
方才她虽然带着面纱,且始终不发一言,但却早已将所有人的样子看在眼中。赫连苍宁倒是不曾想到这一点,一怔之后不由苦笑:“我是问你觉得怎样,并不曾问你觉得那些人怎样。”
“我吗?”云墨染又笑了笑,“还好,其实你不必如此担心的,因为至少在到达布拉吉尔峰并揭开最终谜底之前,所有人都会尽全力护我平安。”
你想得倒透彻。赫连苍宁看她一眼,眸中的担忧有增无减:“很快就会抵达曼陀国都城陀罗城,东陵流焕如今虽不敢为难你,却少不得会拿南净初的过失敲山震虎……”
“我知道,不过我不怕。”云墨染点头,“想必他也知道圣女的出现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机缘,因此他绝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希望如此。”赫连苍宁微叹一声,“何况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你我后悔,但是无论如何,接下来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将一起面对!”
又是忽忽数日,一行人终于顺利抵达陀罗城。按照东陵流焕之前的安排,东陵飞旸负责安排所有人入住“锦城苑”,待一切安顿好之后再共商大计。而东陵飞晔则带着东陵飞映入宫见驾,先将如今的局势告知帝王再说。
一路上,东陵飞晔已将东陵飞映的故事告诉了东陵飞旸,后者闻言自是十分开心,想不到自己居然又多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弟弟。何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手便多一份力量,更多了一份成功得到神秘力量的保障,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然对于东陵飞映而言,心情则要比任何人都复杂百倍。自出生之日起便被驱逐到了宫外,二十年来东陵飞映还是第一次回到皇宫,见到只见过一面的父皇,心中自不免万分忐忑:虽然如今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之身,但怎知父皇一定会愿意重新接受他呢……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一路进了皇宫,并直接进入御书房见驾:“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
端坐于桌后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头戴金冠,身穿龙袍,双眉英挺,相貌堂堂,正是曼陀国当今圣上东陵流焕。看到跪在当地的东陵飞映,他刷的站起身,绕过桌子奔了过来,俯身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肩急声问道:“免礼!抬起头让朕瞧瞧!你……你真的是映儿?!”
在他的大力拖拽之下,东陵飞映居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却始终垂着眼睑,不敢去看东陵流焕的脸:“是……儿臣是……父……父……你……”
一别二十年,尽管早已在梦中叫了无数回,可是真的面对面了,这声“父皇”却无论如何叫不出口。东陵流焕自是明白他在顾虑些什么,满怀愧疚之下,帝王居然不自觉地红了眼圈:“映儿,朕知道,你在怪父皇心狠,是不是?当年是父皇不念父子之情,强行将你送到了宫外,害你受尽苦楚……”
“不!不不!儿臣从未怨过父皇!”东陵飞映连连摇头,终于鼓足勇气抬起了头,“儿臣知道父皇也是有苦衷的!都怪儿臣不争气……”
这一抬头,这对二十年不见的父子终于真正地面对面了!看到东陵流焕满是愧疚慈爱的脸,东陵飞映喉头一哽,眸中已经有一层雾气迅速地弥漫开来。
东陵流焕虽然面带微笑,但当他看到东陵飞映那张与自己年轻时颇为相似的脸,语声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好,好孩子!映儿,你与父皇年轻时真的很像啊……”
“父皇!您……”一阵激动上涌,东陵飞映动情地扑入了东陵流焕的怀中,良久不曾起身。
许久之后,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了些,父子三人各自落座,东陵飞晔才将云墨染救治东陵飞映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想不到传言中的圣女居然还是个医道高手,东陵流焕惊奇之余,目光已忍不住在东陵飞映的身上转了几圈:“映儿,你……你果真完全恢复了正常?那圣女云墨染的医术居然如此高明,能医得了整个曼陀国所有大夫均束手无策的怪病?”
“是,儿臣当真完全恢复了正常,圣女的医术也的确高明得很!”东陵飞映点头,“若非如此,儿臣也不敢在父皇面前出现,免得丢了东陵皇室的脸……”
东陵流焕闻言不由一怔,竟然有些心虚起来:“映儿,你在怪父皇是不是?可是之前父皇那样狠心对你也是出于无奈……”
“父皇,儿臣知道,儿臣已经说过绝对不曾怨过父皇。”东陵飞映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父皇对母妃一直宠爱有加,对飞晔更是着意栽培,若非万般无奈,父皇怎会狠心不见儿臣?”
“映儿,谢谢你明白父皇的无奈!”东陵流焕欣慰地笑了起来,“你的母妃若是知道你已回家,而且还完全恢复了正常,还不知会怎样高兴呢!朕这就派人去将她请回来!”
说着,东陵流焕立即吩咐内侍传旨,宣二人的母妃回宫不提。
不多时,内侍领旨而去,东陵流焕略一沉吟,这才将话题转移到了圣女的身上:“晔儿,圣女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对朕详细道来!”
“是!”
东陵飞晔答应一声,将所有与南净初和云墨染有关的故事一一道来,无一遗漏。东陵流焕听罢不由一声冷哼:“原来南净初是这样离开天音塔的,还真是够处心积虑!虽然因为她而延误了十几年,不过既然她的女儿也有资格做圣女,朕便暂时不追究她的背叛之罪了!晔儿,新任圣女云墨染如今在何处?”
“二皇兄将其安置在了锦城苑。”东陵飞晔答道,“父皇,你可要现在召见她?”
东陵流焕略一沉吟,立刻传旨:“来人!宣圣女云墨染及三国使者入宫!”
当一袭白衣、面罩白纱的云墨染出现在御书房,东陵流焕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激动万分的心情,险些直接蹦到她面前掀开她的面纱看个究竟!
虽然如今其余三国也急于得到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但若论心情之迫切,只怕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东陵流焕!因为那原本应该是属于东陵皇室的秘密,如今却要与三国一起分享,他怎能不心存不甘?
轻轻咳嗽一声控制住了自己,东陵流焕假装镇定:“云墨染,揭去面纱!”
“是。”
云墨染答应一声,继而大大方方地揭开了面纱。当她的倾世容颜展现在众人面前,从未见过她真容的东陵流焕、安陵舞月、纳兰明烈等人无不失声惊呼,惊为天人:“啊!这……”
好美的女子!可惜她是圣女,否则朕岂能容她落入其他男子之手?东陵流焕目光阴沉,暗中却无比遗憾。
原来圣女是这个样子的?怪不得!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做圣女,可惜……纳兰明烈手抚下巴,阴测测地冷笑着。
这女人果然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难怪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十九皇叔都被她吸引!不过那又怎样?注定没命从布拉吉尔峰回来,我怕什么?哼!安陵舞月妒恨不已,暗中咬牙切齿。
无心理会旁人的心思,东陵流焕强迫自己迅速回过神来,故作严肃地咳嗽一声说道:“云墨染,南净初因为私情叛逃赤凤国,罪孽深重,朕本该严惩!但你既然有资格做圣女,便可替南净初赎罪,希望你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否则……”
云墨染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中却暗自吐槽:说辞居然与赫连苍穹一模一样?明明有求于自己却不肯承认,偏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加以粉饰,当旁人都是白痴吗?
无声冷笑,云墨染微微屈了屈膝:“是,墨染定当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是不错,不过却并非为了你,更不是为了四国之中的任何一国,而是为了我的心中所爱。
东陵流焕自是听不到云墨染心底的声音,只管兴奋地点头:“你明白就好!既然如此……对了,朕听晔儿说,你的生辰是腊月初一?”
云墨染点头:“是。”
“太好了!”尽管极力克制,东陵流焕还是忍不住砰的一拍桌子,不假思索地说着,“如今已是月底,三日后便是腊月初一!到时候只要你顺利解开古文,打开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朕便可以称……”
“称霸焰之大陆”几个字尚未完全说出口,东陵流焕骤然想起旁边还有三国皇子在座,登时一下子住了口,颇有些讪讪然。然而片刻之后,他却心有不甘地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朕倒是忘了今日还有贵宾在座,请各位海涵!这本是东陵皇室的家事,还要劳烦诸位千里迢迢赶来参与,实在过意不去!”
虽说此举是为自己国家的利益考虑,却毕竟有强夺他人所有物之嫌,是以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都有些尴尬。片刻之后,纳兰明昭突然抱拳微笑着说道:“皇上不必客气,咱们四国本是一家,东陵皇室的事便是四国的事,自然要不畏艰苦赶来相助。何况四国合作已经并非第一次,明昭相信此次合作也能如之前一样顺风顺水,共襄大举!”
此言一出,众人皆微微有些变色,赫连苍宁的眸中更是极快地掠过了一抹令人看不懂的复杂光芒!纳兰明昭这番话指的自然是二十年前四国联手发动政变,将东丹皇室之人屠杀殆尽,并将其国土一分为四、各自为王之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却是四国皇帝均不愿提起的旧事,想不到纳兰明昭居然如此毫无预兆地当众说了出来。
不愧是雪雏国太子,纳兰明昭这番话绵里藏针,既不轻不重地刺了东陵流焕一针,又令他无法反驳,只能忍气吃了这个哑巴亏算了。饶是如此,东陵流焕脸上的神情还是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眼中已经浮现出明显的怒气。
东陵飞晔见势不妙,立刻起身含笑说道:“明昭太子客气了。父皇,既然三国均有心相助,儿臣也相信此事必定能成,以保四国江山千秋万代,共享盛世!既然如此,便请父皇言明接下来该怎么做,儿臣等必定洗耳恭听!”
“是,明昭洗耳恭听。”纳兰明昭其实也有些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利,此处并非雪雏国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若真的闹将起来,对他有害无益,是以他的态度也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对方既已服软,东陵流焕也就借坡下驴,神色略略缓和了些:“还能如何?三日后便是腊月初一,圣女年满十八周岁之时便可解开古文,找到去往布拉吉尔峰峰顶,并打开那股神秘力量的办法。因此如今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等。”
既然如此,还能如何?那便等吧。
因为方才的事闹得颇不愉快,众人均觉无趣,很快便起身告退,纷纷离开了御书房。赫连苍宁陪着云墨染走在最后,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到门口之时,只听一个女子颤抖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哪里?!在哪里?!映儿在哪里?!映儿……”
随着语声,一个一身尼姑装扮的中年女子已经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若不是赫连苍宁躲得快,险些就要撞到了一起。然而正因为如此,那中年女子第一眼便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赫连苍宁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刹那间,女子脸色大变,居然如见鬼魅一般踉跄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惊叫起来:“啊!你……怎么会是你……不……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他……你不是……”
什么?
云墨染一头雾水,目光在赫连苍宁与那中年女子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最终趴在赫连苍宁耳边问道:“宁皇叔,你认识她?”
“不认识。”赫连苍宁毫不犹豫地摇头,低声回应,“想必是她认错了人,你没听她说我不是他吗?”
那倒是。云墨染了然地点头,拖着赫连苍宁让到了一旁:“您先请。”
那中年女子还是不曾回过神来,只顾盯着赫连苍宁的脸呆呆地看个不停,脸上的神情奇怪之极,根本非笔墨所能形容。知道赫连苍宁一向厌恶旁人如此,东陵飞晔有些担心,立刻上前拉着女子的手向前走:“母妃!您快来瞧,是谁回来了!”
门口已经让出,二人便不再耽搁,立刻手拉手离开了御书房。只不过走出去很远之后赫连苍宁依然觉得,那中年女子的目光依然紧紧地锁在他的背上,不由眉头一皱说道:“这尼姑……”
“她不是尼姑,只是在寺院中带发修行。”云墨染微微叹了口气,“而且她就是三皇子与四皇子的生母。我听三皇子说过,她其实来自前朝……”
“前朝?”赫连苍宁眉头微微一皱,“方才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我却看得出她身中剧毒,虽然不至于立即致命,却也已经折磨了她很多年……”
“宁皇叔好厉害,原来也是毒中高手。”云墨染赞许地点了点头,“当日三皇子曾跟我说过,他的母妃是前朝某位后妃的妹妹……”
将东陵飞映当日所说的一切转述出来,赫连苍宁听罢,眸中的神情微微变了些,口中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倒是够烈性,居然服毒自尽……”
“是啊!”云墨染点头,“如今虽然身中剧毒,但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依然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若不是为了膝下的两个孩子,她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因为觉得愧对前朝,她连皇后的宝座都不稀罕……”
赫连苍宁不置可否,脸上却有一丝明显的深思之色:她方才究竟将自己错认成了谁?谁会与自己的容貌如此相近?来自前朝?某位后妃的妹妹?她到底是谁……
因为中年女子的反常,东陵飞晔虽也觉得奇怪,此时却无暇他顾,一路拉着这女子来到了东陵飞映的面前,含笑说道:“母妃,您瞧这是谁!”
这中年女子虽然身着僧衣,头上戴的帽子更是遮住了满头青丝,脸上也不施脂粉,却丝毫无损她天生的贵族之气。此时的她眉目清秀,樱唇温润,虽已人到中年却依然美得不带人间烟火气,若是退去这身僧衣换上宫装,绝对是个万里挑一的绝色佳人。
她便是东陵飞映与东陵飞晔兄弟二人的生身之母,也是东陵流焕的前任皇后,如今的琪妃,正在飞龙寺中带发修行。而琪妃的本名如今已经成为忌讳,无人敢提起,因为她不仅来自前朝,而且她姓东丹。
琪妃本名东丹英琪,正是天阳国末代皇帝东丹英洛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正如东陵飞映向云墨染讲述的那般,东丹英洛为显皇恩浩荡,这才将英琪公主下嫁于东陵流焕。只不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东陵飞映才故意说他的母妃是前朝某位后妃的妹妹,其实是前朝帝王的妹妹才对。
而东陵流焕虽然起兵反叛了天阳国,对东丹英琪却是真心喜欢,并不曾因为她是东丹英洛的妹妹便起灭除之心。只是国灭之后,东丹英琪深感愧对皇兄,这才服毒自尽,并有了后来一系列的故事。
为了膝下的两个孩儿,东丹英琪最终打消了死意,却再也不肯做什么皇后。东陵流焕无奈,只得将其降为琪妃,并允许其在飞龙寺带发修行。只是方才,她为何一见赫连苍宁便如此失态?莫非赫连苍宁真的与她的某位故人十分相似吗?
赫连苍宁俊朗的脸还在琪妃的眼前不停地晃动,令其心神大乱。便在此时,一声轻唤传入了耳中:“母妃,孩儿不孝!”
扑通一声,东陵飞映双膝着地跪在了琪妃面前,泪水长流。这一跪,终于将琪妃还在天外的神智拉了回来,看着眼前的东陵飞映,她暂时将赫连苍宁那张脸扔在一旁,扑过来抱住他的头失声痛哭:“映儿!映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娘亲好想你啊……”
“母妃,孩儿也是……”
东陵飞映更是早已泣不成声,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良久不绝。直到东陵飞晔含泪过来相劝,二人才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在一旁落座,琪妃兀自拭着泪说道:“听闻侍女来报,说你已返回宫中,我还不敢相信,想不到居然是真的……映儿,你的怪病……”
“母妃放心,孩儿已经完全好了!”东陵飞映微微一笑,神情间愉快得很,“孩儿这怪病还多亏了姑娘……”
在东陵飞映的讲述中明白是云墨染成全了他们的一家团圆,琪妃自是感激万分:“原来多亏了云姑娘,有机会娘亲得好好谢谢她才是。只不过云姑娘为何会来到曼陀国?还有,与她在一起的那少年人又是谁……”
提及赫连苍宁,东陵飞映自然想起了琪妃方才的反常,不由顺嘴问道:“他便是赤凤国名闻天下的十九皇叔赫连苍宁,母妃,您应该不认识他才对,方才可是认错了人?”
“赫连苍宁?”琪妃的脸色再度变了些,更加苍白了几分,“原来他便是赤凤国前任帝王赫连雄奇最小的儿子?据娘亲所知,他的生母应该是玉……”
一个“玉”字出口,琪妃似乎骤然想到了什么,双唇突然紧闭,眸中更是射出了两道奇特的光芒!难道……
东陵飞映并不曾察觉出什么异常,接着说道:“十九皇叔的生母吗?这个孩儿倒不曾刻意打听过。怎么了母妃,莫非……”
“不,没有。”琪妃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微笑了起来,“映儿,许久不见,娘亲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与晔儿都随我来吧,咱们娘仨好好说说话儿……”
二人答应一声,一左一右随着琪妃离开了御书房。
赫连苍宁,玉寒烟之子。只不过……寒烟,你可还记得我这个故人?若不是那场亡国之祸,如今的你定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还有,寒雨可好?她可曾记得我吗?二十年来,我可是时时想起幼年时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
三日后,腊月初一。
这三天对云墨染而言与往常并无太大的区别,然对于东陵流焕等一干人来说,却是度日如年。是以当腊月初一施施然地走到面前,所有人居然忍不住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御书房内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凝重。东陵流焕面前的桌案上早已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盒子,颜色漆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赫连苍宁等人一眼便看出这盒子至少是几百年前的东西。而且毋庸置疑,盒子里装的一定是有关布拉吉尔峰的古文了!
看看人已到齐,东陵流焕立刻严令大内高手守在御书房四周,莫说是人,就算是苍蝇蚊子也不许放进半只!接着他一声轻咳,沉声开口:“云墨染,这盒子里放的便是东陵皇室流传了数百年的古文,你一定要小心查阅,绝不可有丝毫损坏,明白吗?”
“是。”云墨染点头,心中却始终十分怀疑,“只是……墨染真的可以解开这古文中的秘密吗?这古文既然是东陵皇室流传下来的,皇上您身为东陵一脉的后人都解不开,墨染怎能……”
“这古文虽然来自东陵皇室,但使用的却是数百年前的文字,”东陵流焕打断云墨染的话,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而那些文字在传承的过程中不断发生着变化,传到今日已经与数百年前完全不同,朕自然解不开。但你不同,你身为圣女,一定可以解读这些古文。”
其实说是解读古文,如今最重要的却是为了让圣女云墨染解开古书中所画的那个奇怪的图形,因为那很有可能是打开那股神秘力量的关键。
如洛天扬调查到的那般,百余年前,最先发现布拉吉尔峰秘密的正是东陵皇室的先人东陵轻鸿,他其实已经破译了古文中的大部分内容,这才知道了布拉吉尔峰的秘密。只不过这股神秘力量究竟该如何打开,古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只留下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图形。这个图形自那个时候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懂,而那个唯一能看懂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圣女!
千百年来,东陵皇室的人终于距离最终的谜底只有咫尺之遥了!东陵流焕深吸一口气,慢慢把手伸向了那个古朴的盒子……
随着东陵流焕的手伸出去,所有人的心都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大气不敢出。东陵流焕更是激动地双手发颤,很费了一番功夫才慢慢打开盒子上的锁,轻轻将盒盖掀起并取出了一卷发黄的古书。
这便是东陵皇室最大的秘密了?众人的目光均被吸引,各自死死地盯着那卷古书,似乎只是这样看着便能得到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一般。
小心地在古书掸了掸,东陵流焕慢慢将其递到了云墨染的面前:“云墨染,这便是记载着那股神秘力量的古书,你且仔细看来。”
云墨染点头称是,上前将古书接在手中,小心地翻开了封面。当第一页上那些弯弯曲曲的古文映入眼帘,她突然觉得脑中一阵轰鸣,跟着眼前一片发黑,双眼更是骤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灼热感,宛如正视着夏日正午的太阳一般刺痛,根本睁不开眼睛!
因为那股灼热,云墨染本能地双眼一闭,待灼热的感觉退去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而就在这一瞬间,纸上的古文看在她的眼中,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读懂每一个字!原来身为圣女,她真的可以解读这些连东陵皇室的后人都看不懂的文字?
正是由于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些古文上,云墨染并不曾察觉就在她重新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的双眸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色!而且那紫色空前的浓烈,令她的眼中泛出了紫色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瞬间圆睁双眼,眼看就要惊呼出声!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赫连苍宁陡然双手一挥,众人便紧跟着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竟将他们所有还未来得及出口的惊呼统统逼了回去!
好惊人的内力!若非赫连苍宁的阻止,惊呼声大概早已响彻整座御书房,万一因此而惊扰了云墨染解读古文……众人心有余悸之余,却也忍不住因为赫连苍宁雄浑的内力而暗暗心惊……
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云墨染全神贯注地翻看着手中的古书,眸中的紫光也持续地闪烁着。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连东陵轻鸿都不曾看懂的神秘图形上,眉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那是个团状的黑色图案,是用一条带有毛刺的黑线来回盘绕而成,猛一看去,似乎是一只团在一起的鸟儿,但若是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不像了……
可是尽管如此,在看到这个图案的一瞬间,云墨染还是感到心中一震,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翻卷而起,又瞬间消失,情形与之前那次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真正的七小姐云墨染身上,究竟还有着怎样的秘密?
许久之后,云墨染终于将这本厚厚的古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轻轻合上书本,她再度双眼一闭,再睁眼时那紫芒已经消失,变得与正常人完全一样了。
“怎样?”等她将古书放回桌案上,赫连苍宁立刻抢上一步扶住了她。
云墨染点头:“放心,我没事。”
“那你可曾看出了什么?”东陵流焕迫不及待地开口,“这个图案究竟是什么意思?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又该如何打开?你可找到答案了吗?”
云墨染抿了抿唇,接着说道:“皇上,古书中的内容,其实是数百年前东陵皇室一位皇子写下的手记……”
东陵流焕一怔:“手记?”
“对,”云墨染点头,“众所周知,天阳国建立之前,焰之大陆上八雄并存,其中之一便是东陵皇室统治的浣龙国。浣龙国建立大约百余年时,当时的帝王膝下有一位皇子名为东陵千溪,这本古书,就是千溪皇子的手记!”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的同时,脸上的疑惑也更加浓烈,东陵流焕更是难掩兴奋地说道:“朕虽然知道这古书与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有关,却一直看不懂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云墨染,你且将书中的文字一句一句地说给朕……及众位皇子听一听,快!”
云墨染无奈,只得点头答应:“是,墨染明白。皇上,其实千溪皇子在这本手记中记载了他当年的一次奇遇……”
东陵千溪在手记中说,他虽然身为皇子,却不喜欢终日呆在皇宫无所事事,而立志走遍焰之大陆,除了沿途欣赏美丽的自然风光之外,更重要的是去往人迹罕至的丛林高山探险,尤其是焰之大陆极北之地终年积雪的布拉吉尔峰,更是他心驰神往多年的地方,此生必定要前往一游。
幸而他这个愿望很快便实现了。就在他二十二岁那一年,他终于孤身一人离开皇宫,离开京城,离开浣龙国,一路往布拉吉尔峰而去。
如今想要抵达布拉吉尔峰必须经过沼泽、密林等险恶地带,但从那时起至今毕竟已经经过了几百年的风云变化,沧海桑田,谁也不知道当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千溪皇子也并未详细地记录下他从浣龙国到布拉吉尔峰的经过,只用了一句“历经千辛万苦”来形容。
总之历尽千辛万苦,东陵千溪还算顺利地来到了布拉吉尔峰的山脚下。他在手记中说道,布拉吉尔峰的确算得上焰之大陆的一道奇观,山脚明明树木葱茏,正当盛夏,可是仰望山顶却只看得见茫茫白雪高耸入云,真可谓一山两世界。
向往此山已久的东陵千溪更不多说,做好足够的准备之后便开始往山顶攀登。一开始十分顺利,他尚能一边登山一边欣赏山中奇景,吃光随身携带的干粮之后,他便随手摘取野果,或者仗着一身功夫猎取山鸡等物,点火烧熟了充饥,倒也怡然自得。
攀到半山腰之后,温度开始下降,越往上越是寒冷,幸亏东陵千溪带有厚厚的棉衣,再加上内功深厚,倒也足以御寒。山上的草木也渐渐变得枯黄,树叶更是渐渐落尽,正在往冬景转化。
布拉吉尔峰高达三千米,而且越往上空气越是稀薄,东陵千溪渐渐感到呼吸困难,越攀登越是吃力。若他就此放弃返回,或许永远都不会有那番奇遇。幸好周围恶劣的环境激发了他的斗志,令他越发下定决心,一定要做焰之大陆攀上布拉吉尔峰顶峰的第一人!
仗着这个念头支撑,东陵千溪又往峰顶的方向攀登了几百米,根据他的计算,此时他所处的位置距离峰顶已经只剩八百米左右,胜利就在眼前了!从此之后,焰之大陆的历史就要因为他而改写,他的名字将永远留在布拉吉尔峰的峰顶!
然而最终的事实证明,东陵千溪高兴得太早了。在距离峰顶还有五百米左右时,他的体力终于完全透支,眼前一黑栽倒在了雪地上,并立刻昏死了过去。
孤身一人昏倒在人迹罕至的雪山上,东陵千溪原本必死无疑。然而他在手记中写到,当他的意识渐渐恢复,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阵融融的暖意,仿佛瞬间回到了山脚下。但是怎么可能呢?昏倒之前他明明快要接近峰顶,就算要回到山脚下也并非朝夕之间的事,难道他已经昏迷许多天了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东陵千溪立刻睁开了眼睛,接着便无比惊讶地发现他的确回到了山脚下,正躺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因为周围的景物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熟悉了,数日之前他便是从这里启程往峰顶攀登的!天哪!他究竟昏迷了多久?
不等东陵千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看到面前坐着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他微笑。他忙坐起身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便说他是住在山脚下的猎人,因为越靠近峰顶的地方珍奇猎物越多,因此他已经独自一人在雪地里守候了很多天。
就在刚才,猎人打算下山回家的时候碰到了昏倒在雪地里的东陵千溪……
东陵千溪闻言立刻生出了两个疑问:就在刚才?也就是说他其实昏迷了没多久?但是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自己怎么可能从接近山顶的地方直达山脚?这猎户显然并无内功,难道竟然是他将自己背下来的?
听到这两个问题,猎人当时便笑着说,方才就瞧着东陵千溪是外地人,如今已是更加确定了!
看到东陵千溪满脸疑惑,猎人便解释说,布拉吉尔峰遍布积雪的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偶尔也会有像他这样为生活所迫的穷苦百姓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要么猎杀珍奇动物,要么寻找稀有药材。周围环境虽然十分险恶,他们却不必为生命担忧,因为在布拉吉尔峰的峰顶有一股极为神秘的守护力量,若是心存善念者遇到危险,这股力量便会出现相救,保其平安无事!
东陵千溪闻言自是十分好奇,便问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来源于何处。那猎人却直摇头,说从来没有人到达过峰顶,也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方才他见东陵千溪昏倒在雪地上,便依照古训在雪地上画出了一个特殊的图案,不多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整个人立刻暂时失去意识。等他重新醒过来的时候,他与东陵千溪便一起处身在在山脚下了。
如此神奇之事,东陵千溪根本闻所未闻,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却由不得他不相信!那么,这究竟是一股怎样的守护力量,居然庞大到如此地步?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知耗费了多少天才攀登到距离峰顶几百米的地方,这股力量居然只用一个瞬间便将他们两人送到了山脚下?若是得到这股守护力量为浣龙国所用,何愁其他国家不俯首称臣?
身为皇子,东陵千溪首先考虑到的自然是这一点。不过他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得太过明显,便装作好奇的样子问猎人说,峰顶的神秘力量是如何知道有人需要帮助,并及时加以援手的?
猎人便随手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团成一团的图案,说若是遇险,便可画出这个图案,那股神秘力量自会相救。东陵千溪闻言暗中计较,接着故意一笑说道,只要画出这个图案,那股神秘力量便一定会出现吗?
猎人立刻摇头说未必,因为那股神秘力量能够看出你是否真正遇险,倘若你心存恶念或者意图不轨,无论画多少图案都没用。之前曾经有人贪图这股神秘力量,企图利用它来达到一些私人目的,结果不但未能如愿,还遭了天谴,从那以后,便没有人敢图谋不轨了。
还有,即便你心无恶念,但若是仗着有这股守护力量,时常强行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而频频遇险,那股神秘力量也不会每次都出现相救的。这样也是为了将更多的机会留给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东陵千溪闻言倒是愣了一下,却反而越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和占有欲,不由接着问道,那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难道就真的没有人曾经见过吗?
猎人摇头,异常肯定地说没有,因为没有人能够成功爬到峰顶,何况就算真的爬上去了,也未必能够找到那股力量究竟在哪里。
东陵千溪立刻叹了口气,笑着说自己一向喜欢游历焰之大陆的名山大川,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打破布拉吉尔峰“飞鸟也到不了”这个传说的,如此说来,自己是根本没可能登上峰顶了?
这一次,猎人的回答依然毫不犹豫,他说布拉吉尔峰的峰顶之所以没有人能够攀上去,是因为接近峰顶的地方有很多不知名的、也不知是何人布下的结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成功穿过结界到达峰顶。故老相传,只有灵魂完全纯净透明、没有一丝瑕疵的处子才能穿过结界,但这样的人简直天下难寻……
东陵千溪在手记中说,当年他还问了那猎人很多关于那股神秘力量的问题,却收获甚微。两人各自离开之后,他又暗中打听了很多人,他们的说辞与那位猎人基本一致,足见这股神秘力量的确是存在的,但也的确没有任何人见过其真面目。
就这样回国东陵千溪自然不甘心,为了验证真假,他故意再次攀上了布拉吉尔峰,并且在上次昏倒的地方停下,画出了猎人所说的那个图案。然而让他无比惊奇的是,那股神秘力量果然并不曾出现!原来,它真的能够分辨画出这个图案的人是心存恶念还是真的需要帮助!
正因为如此,东陵千溪才越发肯定这股神秘力量必定大得惊人,若是浣龙国能够得到它,定可令其称霸焰之大陆,并令江山千秋万世!
然而那又如何呢?这股力量再大,也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到,更没有人能够得到!除非能够找到一个灵魂完全纯净透明的处子……
带着这个天大的遗憾,东陵千溪怏怏地回到了浣龙国,并将自己这番奇遇以手记的形式记录了下来。手记的后半部分中记载,东陵千溪也将此事禀告给了浣龙国当时的帝王,帝王得知此事,心情比东陵千溪本人更加迫切,曾先后派了数批人马前往布拉吉尔峰打探,却都无功而返,莫说是峰顶,根本没有人能够攀登到比东陵千溪昏倒之处更高的地方!
就这样,东陵千溪的手记被一代代地保存了下来,至于后来的帝王有没有人再派人前往布拉吉尔峰,便不得而知了,因为手记永远停留在了东陵千溪离开人世的前一日那一页上。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眨眼就是几百年。上至统治者,下至黎民百姓使用的文字也渐渐发生了变化,这些古文便渐渐无人能懂了。直到东陵轻鸿破译出了部分古文的意思,东陵皇室才开始寻找符合条件的圣女。直到后来东丹无极一统焰之大陆,又是数百年过去,直到二十年前四大将军起兵反叛,东陵皇室建立起了曼陀国……
这个故事显然比圣女南净初的故事更加令人心荡神驰,是以众人均听得如痴如醉,半晌无言。直到许久之后,东陵流焕才吁出一口气说道:“原来这本古书中的图案是这个意思,只要将其画在雪地之中,便会引来那股神秘力量……那么那股神秘力量该如何找到并打开,古书中可有记载?”
“没有。”云墨染摇头,“根据千溪皇子的记载,他根本不曾到达峰顶,自然不可能知道那股神秘力量在哪里,更不知该如何打开。”
“哦……”东陵流焕闻言自是有些失望,接着却又兴奋起来,“虽然如此,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神秘力量一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而且如今符合条件的圣女也已经找到,因此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赶往布拉吉尔峰,打开那股神秘力量!”
众人闻言自是兴奋不已,当下便就此事进行了具体的商议,然后各自散去做准备。为防夜长梦多,最终将出发的日期定在了十日之后。而出发前的这十天,则用来准备人手、各色所需物品等等。
商议既定,众人才各自散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居然没有人顾得上理会云墨染方才突现的紫眸。何况她原本就是圣女,有些异于常人之处有何值得大惊小怪?
然而旁人不在乎,不代表赫连苍宁同样会忽略。离开御书房行至无人处,他便接着问道:“云儿,你当真看懂了那些古文?”
“自然是真的。”云墨染忍不住失笑,“莫非你以为方才那些话都是我编出来的?纵然我会欺骗别人,难道还会欺骗你吗?”
赫连苍宁俊脸一红,颇有些讪讪然:“我问错了,我们重新来过:你为什么会看懂那些古文?诚如你所说,那些古文来自东陵皇室,东陵一脉的后人都看不懂,你为何能看懂?难道就因为你是圣女?”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云墨染摇头,“方才我看到那些古文时,先是觉得双眼灼热刺痛,难受得很,接着便看懂其中的意思了……”
灼热刺痛?然后便眸泛紫光?云儿,莫非你真的并非凡人,而是凤凰神转世?若果真如此,你怎可能属于我一个人?
觉察到赫连苍宁突然沉默,云墨染自是觉得奇怪,不由皱眉问道:“宁皇叔,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嗯?”赫连苍宁回过神来,“自然有,不过你自己看不到而已。方才你在读那本古书之时,眼眸再度变成了紫色,我想,这就是能够看懂那些古文的原因。云儿,或许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和南净初必定来自某个特殊的种族。”
“紫色?”云墨染下意识地抬手轻抚眉心:难道是体内的电子晶片在起作用?应该不是吧?自练成凤啸九天以来,即便是启动晶片,眼睛里也不会再出现紫光了,没道理是因为这个……